“对不起,”她低低的声音说,“我以前从未这样过。”卡罗尔小姐仍然焦虑地望着她。“我现在好了,卡罗尔小姐。这真是傻透了。”她的嘴角带着一种奇怪的苦笑,直直地坐在椅子上,谁也不看。“他问我,”她冷冷地、用清晰的语调说道。“我是不是爱我的父亲。”“我不知道是该撒谎,还是该说实话。我想该说实话。我不爱我的父亲。我恨他!”“亲爱的杰拉尔丁。”“为什么要装呢?你不恨他,因为他不惹你!你是世上少数的那几个他不惹的人。你只把他当作雇主来看,他和你的关系只是一年付你一些钱而已。无论他怎样发脾气,怎么古怪。你都可以不感兴趣——因为你不注意这些。我知道你怎么说。‘每个人都该容忍些事情。’你是乐观但无动于衷的,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其实你有些不通人情。而且你可以随时离开这个地方。我却不能,我属于这个家。”“真的,杰拉尔丁。我认为没有必要提这些。父女往往很难相处。不过我发现生活中说得越少越好。”,拉尔丁背过身来,理她,波洛说。“波洛先生,恨我的父亲,在他死了,才高兴呢!我可以自由了——自由、独立。我们都知道那个杀死他的人必定有充分的理由——充分的理由——证明那事做得对。”波洛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小姐,要采用那种原则是很危险的。”“绞死一个人就能让我父亲起死回生吗?”“不能,”波洛淡淡地说,“但是可以免除其他无辜的人被害死。”“我不明白。”“小姐,一个人杀过人,就会再杀人——有时——杀再杀。”“我不相信。不会的——一个真正的人不会这样的。”“您是说——不是一个杀人狂吗?但是,会的。事实上是真的。现在巳杀了一个人——干那事前他也许会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危险存在着——再杀个人也许容易多了。杀第三个人,可能只是稍微对危险有些疑心。于是逐渐地,杀人成了一种能带来艺术自豪感的东西——一种,专门技能。最后杀人几乎成了乐事。”女孩用两手掩住面孔。“可怕。可怕。这不会是真的。”“如果我告诉您这种事又发生了呢?已经——为了保存自我——那个杀人犯又一次杀人了。”“什么?波洛先生?”卡罗尔喊道,“又杀人了?在哪儿?是谁?”波洛温和地摇了摇头。“这只是举例而已。请原谅。”“噢!我明白了。刚才我还以为真是呢——现在,杰拉尔丁,你那套无聊的话说完了吧?”“我可以看出,您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波洛说着,向她鞠了一个躬。“我不主张死刑。”卡罗尔小姐轻快地说,“要不然的话,我一定站在您这一边。社会得有人保护啊。”杰拉尔丁站了起来,用手理了理头发。“对不起,”她说,“我想刚才的样子很傻。您还不想告诉我。为什么我父亲叫您来的?”“叫他?”卡罗尔小姐根惊讶地说。“您误会了,马什小姐。我不是不肯告诉您。”波洛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只是在想,那次谈话本来是秘密的。您父亲并没叫我来。我是代表一个人来找他会面的。那位当事人就是埃奇韦尔夫人。”“噢!我明白了。”那女孩脸上露出一种特殊的神情。起初我以为那是失望,而后发现那是一种宽慰的表情。“我真是很傻。”她慢慢地说。“我以为父亲大概顶感到自己有危险。我真傻。”“波洛先生,要知道您刚才真吓了我一跳,”卡罗尔小姐说,“当您说到那女人又杀了一个人。”波洛没理她,对女孩说;“小姐,您认为埃奇韦尔夫人会杀人吗?”她摇摇头。“不。我认为不会。我不明白她为何要那样做。她很——晤,太虚张声势了。”“我看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干,”卡罗尔小姐说,“我认为她那种女人毫无道德感。”“不一定是她,”杰拉尔丁争辩道,“她也许只是来这见了他就走了,真正的凶手是过后进来的精神病人。”“所有的杀人犯都是神经不健全的人——对于这一点我是绝对相信的。”卡罗尔小姐说,“是内分泌作用。”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很窘地站在那儿。“对不起,”他说道,“我不知道这儿有人。”杰拉尔丁机械地给我们互相介绍。“这是我堂兄,埃奇韦尔男爵。这是波洛先生。好了,罗纳德,你并没有妨碍我们。”“真的吗?戴娜?您好,波洛先生。您是不是在为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秘密动脑筋呢?”我竭力回忆往事。那张愉快而空虚的圆面孔,眼睛下面轻微的水泡,还有那一小撮胡子像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孤岛。不错!正是那天晚上与筒。威尔金森在套房用晚餐的人。罗纳德。马什上尉。现在是埃奇韦尔男爵。 第十三章 侄儿 新任的埃奇韦尔男爵眼睛很尖。他注意到我看到他时略微吃惊的表情。“啊!您想起来了吗?”他友善地说道,“在我婶子,简的小宴会上,我多喝了点,是不是?但我想别人是看不出来的。”波洛正在向杰拉尔丁。马什和卡罗尔小姐告别。“我跟你们一起下去。”罗纳德爽快地说。他于是领着我们下了楼。边走边谈。“人的一生——真是怪事。今天被踢了出去,明天又成了主人。你们知道,三年前,我那位刚死去的叔叔将我逐出门去。他的死有谁会悲哀呢?波洛先生,我想您大概知道这一切的。”“是的——我听人提起过那事。”波洛平静地回答道。“自然啦,像那样的事一定会被翻出来的,热心的侦探先生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他冽嘴笑了。然后他打开了餐厅的门。“走之前再喝一杯吧。”波洛谢绝了。我也一样。但是年轻人给自己调了一杯酒,继续说下去。“为谋杀干杯。”他高兴地说道,“只短短一夜的工夫,我本来是个让债主摇头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商人们争取的对象。昨天还穷困潦倒,而今成了富翁。上帝保佑我的婶婶,简。”他喝干了一杯,然后稍稍改变了态度与波洛说话。“不过,说正经的,波洛先生,您在这儿做什么?四天之前我的婶子简还在念台词般地说,‘谁能替我除掉这个蛮横的暴君?’现在,请看她已经除去了她的眼中钉!我想不是由您代办的吧?恐怕是从前当过侦探的波洛一手包办的周密谋杀案。”波洛笑了。“我今天下午来是因为杰拉尔丁。马什小姐写了封信让我来的。”“一个谨慎的回答,呃?不,波洛先生,您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不管是什么原因,您好像对我叔叔的死很感兴趣。”“埃奇韦尔男爵,我一向对谋杀案感兴趣的。”“但是,您不会去杀人的,您是很谨慎小心的。您应该教简婶子如何小心才对。小心。外加一点伪装。您得原谅我称她简婶子。我觉得很有趣。您记得那天晚上我叫她时,她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吗?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真的吗?”“是的。她来这里三个月之前,我就被逐出了家门。”他脸上那种好脾气的傻劲暂时不见了,他又轻松地说了下去。“她是一位漂亮女人,但不够精细。她的手法有些粗糙,是不是?”波洛耸了耸肩。“可能是的。”罗纳德好奇地望着他。“我以为您不会认定是她干的。她把您也蒙得团团转,是不是?”“我对美丽是很崇尚的,”波洛平静地说,“但我对证据亦如此。”他说后面的话时很缓慢。“证据?”罗纳德猛然问道。“埃奇韦尔男爵,大概不知道,有人以为她在这里的时候,正在齐西克的宴会上。”罗纳德骂了一句。“原来她还是去了。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六点钟的时候,还说她无论如何不能去呢,恐怕十分钟后就改了主意。当计划谋杀时,万不要信赖一个女人会做她要做的事。谋杀计划再周全也会出问题,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洛先生,并非自投罗网。唤!是的。别以为我没看透您心里想什么呢。谁是当然的嫌疑犯?就是那个不务正业的坏侄儿。”他靠在椅子上格格直笑。“波洛先生,我替您省省脑筋吧。您不必调查简婶子说她绝对不会去赴宴的时候,究竟谁看到我在附近了。我是在那儿的。于是。您就会想,那个坏侄子会不会在昨天晚上戴上渴色的假发和巴黎帽来到这里?”他似乎很满意这种情形,同时留意观察着我们两个人。波洛倾着他的头,也在仔细地观察着他。我感觉很不自在。“我也有我的动机——噢!是的,我曾认为我有。我要给你一条很有价值的重要情报,我昨天上午去见了我的叔叔。为什么呢?向他要钱。是的,您可以窃喜了。去要钱。我一分未弄到,失望地走了。后来,在同一天晚上——完全同一天晚上——埃奇韦尔男爵死了。说起来,这倒是个好标题。埃奇韦尔男爵死亡。在书店里一定看好。”他停了下来。但波洛仍然一言不发。“波洛先生,承蒙您看得起我。黑斯廷斯上尉听我的话像见了鬼似的。朋友。不用太紫张。听听故事的高潮之处吧。晤,我们说到哪儿了?噢!对了,这案子对坏侄儿不利。他要将罪过推到那位可恨的婶婶身上。那个侄儿曾一度以扮演女性角色而闻名。现在又一次大显身手了。他装出女人的声音自称是埃奇韦尔夫人,然后模仿着女人走路的姿势从管家面前侧身而过,结果没有引起疑心。我那慈爱的叔叔叫了一声“简”,我尖叫一声“乔治”,然后拽住他的脖子,将刀插了进去。其余的细节完全是医学上的,可以略去不讲了。那个伪装的女人出去了。一切大功告成,可以回去睡觉了。”他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水,然后慢慢踱到座位旁。“计划很成功,是不是?但是您知道,我们就要谈这件事中困难的一部分了。那就是失望的情绪。那种被引人极为满意状态后的失落感。因为现在,波洛先生,我们谈到不在现场的证据了。”他将酒一饮而尽。“我始终觉得不在现场的证据是很有意思的。”他说道,“我读侦探小说的时候,总爱熬夜,为的是看到什么时候有嫌疑犯不在现场的证据出现。这一次能证明我不在现场的证据很充分。光是证人就有三个。再明白不过地说,您可以找多赛默夫妇和小姐询问。他们昆富有。而且喜欢听音乐。他们经常在科文特加登大戏院订包厢,专门请有望继承遗产的年轻人去听戏。波洛先生,我就是这种类型的年轻人啊——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说,我就是他们要找的类型。至于说我喜不喜欢歌剧呢?坦白地说,不喜欢。但我喜欢先去格罗夫诺:“场去吃一顿上等的晚餐,散戏以后,再去别处吃顿丰盛的宵夜,即使不得不陪着雷切尔。多赛默跳舞,累得胳膊两天都抬不起来。所以波洛先生,我的不在现场证据就在这。当我叔叔鲜血涌出的时候,我正在包厢里,依偎在白皙漂亮(恕我失言,她有点黑)的雷切尔身旁,在她那戴着钻石的耳畔低声细语地讲着无意义的话呢。她那长长的犹太式的鼻子正激动地颤动着。波洛先生,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坦诚了吧?”他坐靠在椅子上。“我希望没有让您厌烦了。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一点也没厌烦。”波洛说,“您既然如此帮忙,我倒有一个小问题想问问你。”“很高兴效劳。”“埃奇韦尔男爵,您认识卡洛塔·亚当斯小姐有多长时间了?”很显然,那个年轻人没想到波洛会问这个问题。他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迎然不同了。“您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与我们刚才所谈的事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己。另外,您已经把要说的话完全说清楚了,我没有必要问什么问题了。”罗纳德迅速地看了一眼波洛。对于波洛的和蔼表情,他根本不在意。我倒觉得他很疑心。“卡洛塔·亚当斯?让我想想。大约一年前,或者更早些。去年她第一次登台时,我认识了她。”“您和她很熟吗?”“相当熟。不过她不是那种可以让人非常熟悉的女人。譬如,她很谨慎等等。”“但您喜欢她,是不是?”罗纳德望着他。“我想知道您为什么对这位女士感兴趣。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和她在一起吗?是的,我很喜欢她。她很有同情心——肯耐心地听人讲话。并且让你觉得自己毕竟还有点价值。”波洛点点头。“这个我理解。那么您可能要悲哀了。”“悲哀?为什么?”“那位女孩死了。”“什么?”罗纳德——下惊讶地跳了起来,“卡洛塔死了。”他听了这个消息惊呆了。“波洛先生,您在开玩笑吧?我上次见她还好好的呢。”“那是在什么时候?”波洛快速地问道。“我想是前天。我不记得了。”“可还是,她死了。”“那一定是突如其来的。她是怎么死的?是车祸吗?”波洛望着天花板。“不是,是服了过量的安眠药。”“啊!真是,可怜的孩子!多悲惨啊。”“这难道不是吗?”“我很难过。她一切都好好的。她还打算把她的小妹妹接来,还有很多美好的计划。他妈的,我真是太难过了,我筒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是的。”波洛说,“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就死去了。实在够惨的一在你还不想死去的时候——在人生的幸福大道展现在你面前,还有好多值得做的事的时候。”罗纳德迷惑地瞅着他。“波洛先生,我好像没明白您的意思。”“没明白?”波洛接着说道:“我表述自己的想法,也许口气太重了。因为我不想看到年轻人失去生的权力。埃奇韦尔男爵,我这种想法很强烈。再见。”“呃——再见!”他显得很吃惊。我开门的时候,几乎与卡罗尔小姐撞个满怀。“啊!波洛先生,他们说您还没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您谈谈。来我的房间,您不介意吧?”“是关于那个孩子,杰拉尔丁。”我们走进她的卧室,她关上房门后说道。“怎么了?女士?”“她今天下午说了很多无聊的话,您不用先反驳我。是的,无聊的话!我叫它无聊的话,事实上确实是无聊。她一直愁眉不展。”“我看得出,她实在是过于紧张的缘故。”波洛温和地说。“唔——说实话——她的生活并不快乐。实在是这样的,我们不能假装她是快乐的。坦白地讲,波洛先生,埃奇韦尔男爵是个很古怪的人——并不注重教养子女。再坦白地讲,他只是让女儿惧怕他。”波洛点点头。“是的。我可以想象得出。”“他是一个怪人。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喜欢看到别人怕他。好像那会给他带来一种病态的快感。”“很正确。”“他书看得非常的多,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但在某些方面——我本人并未直接遇到,他是有些怪。他的妻子离开他,我并不奇怪。我是说第二任妻子。您要知道,我不赞成她。我不喜欢那类女人。与埃奇韦尔男爵结婚,她所得到的,比她该得到的多得多。但她还是离开了他——按一般人说来,是毫无损伤地离开了他。但杰拉尔丁无法离开他。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早把她忘掉了。后来他又突然记起了她。我有时候觉得——我想也许我不该说——”“说吧,女士,说出来。”“好吧。我有时候在想他是通过那种办法,报复她母亲——他的前妻。她是一个很温和的女人,我想,举止很优雅,我一向替她难过。波洛先生,我本不该提这个的。要不是刚才杰拉尔丁突然说那些傻话。我是不会提这个的。她所说的——关于恨她父亲的话——要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也许觉得奇怪。”“多谢,女士。我想,要是埃奇韦尔男爵不结婚就好了。”“是啊、那就好多了。”“他没有想过第三次结婚吗?”“那怎么可能呢?他的太太还活得好好的呢!”“但给了她自由,他自己也就自由了。”卡罗尔小姐冷冷地说:“照过去的情形,两任太太已经够他烦恼的了。”“所以您认为他不会再第三汰结婚了?他没有人选吗?想想看,女士,真的没有吗?”卡罗尔小姐的脸涨红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重复这一点。当然没有。” 第十四章 五个问题 “你为什么问卡罗尔小姐埃奇韦尔男爵是不是可能再娶呢?”在我们乘车回家的路上,我好奇地问他。“我的朋友。我只是偶然想起可能有这事。”“为什么?”“我一直在想,埃奇韦尔男爵为什么完全改变他在离婚问题上的态度呢?我的朋友,这点很奇怪啊!”“是的,”我也思索着说,“真是有些古怪。”“黑斯廷斯,你看。埃奇韦尔男爵证实了他太太说的话。她请了各种律师与他交涉,但他丝毫不肯让步。他不同意离婚。但是突然间,他又让步了。”“也许他只是这么说说。”我提醒他道。“不错,黑斯廷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只是这么说说。不管怎么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写过那封信。很好,一方面,可能是我们这位光生在撒谎。因为某种原因,他只好告诉我2一些捏造、夸张的话。是不是这样呢?呃,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假定他的确写了那封信。那么他这样做,一定得有一个理由。现在我们可以想象出来一个显而易见的理由,那就是他突然遇到了如意的结婚对象。要是这么说,就可以解释他态度的突然转变了。所以,很自然的。我要查清楚啦。”“卡罗尔小姐很坚决地否定了。”我说道。“是的,卡罗尔小姐——”波洛带着沉思的口气说。“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迫切地问道。波洛就善于用特别的语调表示怀疑。“她有什么理由撒谎呢?”我问道。“没有,当然没有。”“但是,你看,黑斯廷斯,我们很难相信她所提供的证据。”“你认为她在撒谎?但为什么?她看起来是一个极正直的人。”“就是因为这个。有时很难分辨是有意说谎还是因为不关心而没看准确。”“你是什么意思呢?”“故意欺骗——是一回事。一个诚实的人的特点就是对自己的行动、想法和主要事实有充分的把握,那么枝节问题也就不重要了。你要注意到,她己经对我们说过一次谎了。她说她看见了简·威尔金森的脸,而实际上她根本看不到。那为什么这佯呢?她向下看到简·威尔金森走进大厅,毫无疑问。她脑子里就想到是简·威尔金森了。她就断定是她了。她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是因为她对事实太确信了——枝节的东西她就不顾了。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她根本看不到她的脸,是不是?可是,她是否看到了她的脸,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主观地认定那就是简。对于任何别的问题,也是如此。反正她以为自己己经确定了。于是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她都按自己的想法来回答。井非根据她所看到的真相。朋友。我们对于那种说话太肯定的证人得抱有怀疑的态度。那种不肯定的证人,那种总是认不清了。或者说没有把握。必须想想才能答复的人要可靠得多一是的,情形确实如此。”“天哪!波洛”,我说,“你把我以前对证人的观念全改变了。”“当她听到我说埃奇韦尔男爵会不会再婚的事,便认为我的想法太可笑——原因是她根本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她也不会费尽心思去找任何一丝此类的迹象。所以我们和她说了,也没多知道什么。”“当你提到她不可能看到简·威尔金森的面孔时,她毫不惊奇。”我回忆着说道。“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她不是那种故意说谎的人。而只是个正直,但说得不淮确的人。我实在看不出她故意说谎的动机,除非是一真的,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猜测。”“什么猜测?”我急切地问。但是波洛又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生这一想法,但这实在不太可能——是的,不太可能。”于是他不再多说了。“她似乎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我说。“是的,她在我们同那女孩说话的时候,的确想从中帮忙。黑斯廷斯,你对杰拉尔丁。马什小姐印象如何?”“我为她难过——深深地为她难过。”“黑斯廷斯,你总是那么有同情心。每逢美人落难时,你总是为之悲哀。”“你难道没有同感吗?”他肃穆地点点头。“是的——她的生活太不幸了。那些都清晰地写在她的脸上。”“无论如何,”我热心地说,“简·威尔金森曾表示这女孩与凶杀案有关。你看她有多么荒唐。”“毫无疑问她不在现场的说法是成立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贾普还没和我们联系呢。”“我亲爱的波洛,你是说和她见面,谈过之后,你对她不是凶手的想法仍不满意,还想要找她不在现场的证据吗?”“唔,我的朋友,我们与她见面和谈话的结果又怎么样呢?我们现她有很不幸的童年;她承认她恨她的父亲,现在他死了”可以高兴了;同时她不知道她的父亲昨天对我们讲了什么。所以很不安。经过这样的谈话。你就说不需要找证明她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了?”“她坦白的态度可以证明她的滑白。”我热心地说。“坦率可以说是他们一家人的特点。新的埃奇韦尔男爵——看他那把一切摊在桌面上的态度。”“他确实公开一切。”我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笑着说。“他的方式相当有独创性。”波洛点点头。“他——你说什么来着?让我们无法继续了。”“是让我们站不住了。”我纠正道,“是的——让我们显得很傻。”“这想法有多奇怪。你也许显出了傻瓜模样,但我可一点没显得那样。我认为我不会显得那样。相反,朋友,我使他下不了台了。”“是吗?”我怀疑地说道,因为好像不记得看到过这种迹象。“是啊!是啊!我听——只是听。最后我问了他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你可以注意到,这使得我们那位勇敢的朋友不知所措。黑斯廷斯,你这个人老是不留心观察。”“我以为他听说卡洛塔死亡的消息后那吃惊和恐怖的表情是真实的。”我说,“我想你也许会说他又装得很聪明。”“是不是真的,我们并不知道。不过我同意,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你认为他为什么用那种嘲笑的方式把事实统统倒给我们听?只是为了好玩吗?”“那总是可能的。你们英国人都有一种特别的幽默感。但是他也许要了什么手段。事实愈是隐瞒,就愈加令人怀疑,而公开了反倒使人低估它的重要性。”“比如说。那天早上与他叔叔的争吵?”“一点不错,他知道这件事早晚会泄露出去。那么他索性就公开了它。”“他并不像表面的样子那样傻。”“啊!他根本一点也不傻。他要是动脑筋的话,是很聪明的。他能清楚地看出自己的位置,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他已经向我们摊牌了。黑斯廷斯,你不是会打桥牌吗?告诉我,什么时候那么做?”“你自己也打桥牌啊,”我笑着说,“你也很清楚的。当其余的牌都归了你,而且,当你想省时间,想玩另一局的时候,你就摊牌。”“是的,我的朋友,你说得对。但是,偶尔还会有其它原因。我过去与夫人们打牌的时候,曾经留意过一两次。不过,也许不十分肯定。那么一位夫人将牌向桌上一扔说。‘其余的牌都归我了,’然后她将牌全部收起,再另外分牌。也许其他打牌的人都同意,特别是那些没多少经验的牌友。但是你要注意,这种事是不能马上看清楚的,必须仔细迫究才可能发现。等到另一局打到中途时,其中也许有人会想:‘是的,但她应该将第四张方块牌拿过来,不管她想不想要,那么她就不得不再打一张梅花,而我就可以得到一张九了。’”“你认为——”“黑斯廷斯,我认为虚张声势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同时我还觉得我们该吃饭了。一份煎蛋卷,好不好?然后在九点的时候,我还要再拜访一个人。”“去哪儿?”“黑斯廷斯,我们先吃饭。喝咖啡之前,我们不再谈这个案子了。吃饭的时候,大脑应该饲候我们的肠胃。”波洛说话算话。我们去了索霍区的一家小饭店,他是那里的常客。我们在那吃了——份味美的煎蛋卷、一碟板鱼、一碟鸡肉和葡萄酒,这是波洛最喜欢的点心。饭后我们喝咖啡的时候,波洛隔着桌子亲切地笑着望着我。“我的好朋友,”他说。“我对你的依赖远比你想象的多。”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话我既迷惑不解,又受宠若惊。他以前从未对我说过这类的话。有时候我还暗自觉得有点难过,因为他好像瞧不起我的智力。尽管我井不认为他自己的智力已懈怠了,但我忽然觉得他大概对我的帮助依赖比他所知道的还要强。“是的,”他梦幻般地说,“你有的时候也许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你的确常常为我指路。”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波洛?”我结结巴巴地说,“波洛,我真是高兴极了,我想我从你那里总归学到些东西了。”他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什么也没学到。”“噢!”我相当吃惊地说。“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应该从另一个人那里学什么。每个人都应该尽量发挥自己的能力,而不应该模仿别人。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波洛,或差一等的波洛。我希望你成为至高无上的黑斯廷斯。其实,你就是至高无上的黑斯廷斯。黑斯廷斯,我觉得从你身上。差不多可以充分表现出一个有正常头脑的人所应有的特点了。”“我希望自己不是不正常的。”我说。“不,不。你相当正常。两脑均衡。你就是健全心态的化身。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吗?当罪犯着手犯罪的时候,他的第一步就是欺骗。他要打算欺骗谁呢?在他心目中,他要找的对象就是正常人。也许实际上井没这回事一这纯粹是一个数学上的抽象概念。但是,你差不多尽可能地将这个抽象概念具体化了。你有的时候会有一刹那超乎常人的才华表现(希望你原谅我这样说,有时你会陷入很奇怪的愚昧的深渊。但是大体上说来,你有惊人的正常人的头脑。那么。这怎么会对我有利呢?很简单,那就是。我可以把你当成一面镜子,在你的心里可以确切反映出那个罪犯想要我相信什么。这非常有用,非常有参考价值。”我不大明白。我觉得波洛说的根本不是恭维我的意思。不过他很快矫正了我这种印象。“我自己的意思表述得不好。”他很快地说,“你有对罪犯的洞察力,而我没有。你可以指出罪犯要骗我相信什么。这是一种伟大的天赋。”“洞察力,”我思索着说,“是的,也许我有洞察力。”我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波洛。他正在抽着他的小烟卷儿,带着恳切的态度望着我。“亲爱的黑斯廷斯,”他小声地说,“我实在很喜欢你。”我很高兴。也很难为情,于是赶紧转变话题。“来,”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还是讨论这个案子吧。”“那么。”波洛头向后一仰,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慢地一口一口吐着烟圈。“我就问自己几个问题。”他说道。“什么?”我急切地问道。“毫无疑问,你也有问题了。”“当然啦,”我也将头向后一仰,眯着眼睛说道,“比如说,谁杀了埃奇韦尔男爵?”“不”本不是这种间题。那是问题吗?你好像是一个看侦探小说的人,头脑地把小说中的人物一个一个地猜下去。我承认,次我不得不这样做。那是件很特殊的案子。将来有时间我会讲给你听的。当时破了那案子,很荣耀的。可是,我们刚才谈什么来着?)”“正谈到你要问自己几个问题。”我淡淡地说道。我本想脱口说出,我的真正用途是陪着他,好让他有炫耀对象。但我还是忍住了。他既然想教导别人,就让他来吧。“说吧,”我说道,“我洗耳恭听呢。”他的虚荣心也就想要这个。他又将身子往后一靠,恢复了以前的态度。“第一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为什么在离婚问题上,埃奇韦尔男爵改变了主意?我脑子里面有一两个想法。其中一个你知道的。“我问自己的第二个间题是,那封信怎么了?是谁还想让埃奇韦尔男爵和他的太太继续合法在一起,以便对他有利?“第三,咋天上午离开那间书房时,你回头看了一下,你看到他脸上有一种表情,那是什么意思?黑斯廷斯,你有什么答案吗?”我摇摇头。“我不明白。”“你肯定不是你自己想象的吗?黑斯廷斯,有时候,你的想象力是很敏锐的。”“不,不”,我极力地摇着头,“我确信自己没看错。”“好。那么这一事实还有待解释。我的第四个问题与那副夹鼻眼镜有关。简·威尔金森和卡洛塔·亚当斯都不戴眼镜。那么为什么那副眼镜在卡洛塔·亚当斯的手袋里呢?“我的第五个问题:为什么有人打电话找筒。威尔金森以确定她是否在齐西克?那个人又是谁呢?“我的朋友,这就是我拿来折磨自己的一些问题。要是能够解答这些问题,我可能心里会觉得舒服些。甚至于只要能推断出一种解释这些问题的理论,我的自尊心也不会损害得这么厉害了。”“还有其它的问题呢。”我说道。“比如说——”“是谁唆使卡洛塔·亚当斯去捉弄人?那天晚上十点左右她在哪儿?谁是D?谁给她的那只金匣子?”“那些问题是不证自明的。”波洛说,“这些问题并不微妙,只是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已。它们只是事实问题。我们叮以随时找到答案。我的朋友,我的问题是心理方面的,这是需要运用脑细胞的——”“波洛,”我不顾一切地打断他,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提脑细胞了,他要再旧话重提,我可实在受不了了。“你不是说今晚要去拜访一个人吗?”波洛看了看表。“是啊!”他说,“我要先去打个电话,看人家方不方便。”他去打电话,过了几分钟回来了。“来吧,”他说,“——切顺利。”“我们去哪儿?”我问道。“去齐西克,蒙塔古。科纳爵士的公馆。对于那个电话,我想知道得多一些。” 第十五章 蒙塔古·科纳博士 我们到达齐西克河边的蒙塔古。科纳爵士公馆的时候,大约有十点钟。那是一所大宅子。前面有很大的庭院。我们被让入一个墙上嵌着精美木板的大厅。我们的右边,由那扇开着的门看去,可以看见餐厅,里面的餐桌擦得亮亮的,上面摆看烛台。“请这边走。”管家领我们走上一座宽大的楼梯。走进二楼的一间可以俯瞰河水的长形的房间。“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到。”管家通报道。这是一间比例相当合适的房间,里面的灯发出幽暗的光亮,有一种旧世界气氛。房子的角落上摆着一张桥牌桌”刚好放在靠窗的位置。正有四个人坐在那儿打桥牌。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站起,迎上前来。“波洛先生,见到您很荣幸。”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蒙塔古。科纳爵士。他有一副明显的犹太式的面孔,一双小小的黑眼睛,头上戴着精心梳理过的假发。他个子很矮——顶多有五英尺八英寸高。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矫揉造作。“让我向您介绍一下。这是威德伯思先生和威德伯恩夫人。”威德伯恩夫人愉快地说。“我们见过面的。”“这是罗斯先生。”罗斯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有一副悦人的面孔和褐色的头发。“打扰各位玩牌了。我万分歉意。”波洛说。“没关系。我们还没开始呢。我们只是刚刚分牌。波洛先生。来点咖啡吗?”波洛谢绝了,但却另外要了一杯陈年威士忌。仆人用大高脚杯给我们端上酒来。当我们喝酒的时候。蒙塔古爵士与我们交谈。他谈到日本的版画,中国的漆器。波斯的地毯,法国的印象派画家。现代音乐,还有爱因斯坦的学说。然后他靠在椅背上,亲切地对着我们笑。不消说,他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在那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样子很像中古时代的神怪。室内四周的摆设,处处都代表着高度的艺术和文化趣昧。“那么,蒙塔古爵士”,波洛说道,“我不想太多打扰您,就将来意说明白好了。”“不用忙,有充足的时间。”“我们在这里都感觉到这一点,”威德伯思夫人感叹道,“真是妙极了。”“就是给我一百万英镑,让我住在伦敦,我也绝不愿意。”蒙塔古爵士说道,“在这里,我可以享受旧世界的宁静气氛,可是,唉,这种宁静,在现在这种熙熙攘攘的年头,大家早已忘在脑后了。”这时候,我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想,如果真有人愿意出一百万英镑给蒙塔古爵士,他也许会把那旧世界的宁静抛到后面去了,但我赶紧压抑住了这种情绪。“钱是什么东西呢?”威德伯恩夫人低语道。“啊!”威德伯恩先生若有所思地说着,浸不经心地将湃袋里的钱摇得哗哗直响。“查尔斯!”威德伯思夫人责备地说。“对不起。”威德伯思先生说着,停止了摇动。“说起在这种氛围下做坏事,我觉得真是不可饶恕。”波洛深有感触地说。“没什么”蒙塔古爵士很优雅地摆摆手,犯罪可以是一项艺术品,探可能是一个艺术家。我所指的当然不是警察。今天有一位警督来到这里,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如说他从未听说过切利尼这个人。”“他是来调查简·威尔金森一案的,想。”威德伯恩夫人立刻充满好奇心地说。“昨晚男爵夫人幸好是在您府上。”“看起来是这样的。”蒙塔古爵士说,“我请她来是因为我知道她很美丽,而且多才多艺,希望我能对她有所帮助。她正在考虑经商。但我是命中注定要在另一方面对她有所帮助。”“简的运气很好。”威德伯恩夫人说,“她一直在想摆脱埃奇韦尔男爵。现在有人为她除去了障碍,而且省去了麻烦。她现在要嫁给年轻的默顿公爵了。人人都在这么说。他的妈妈简直气疯了。”“我对她的印象很好。”蒙塔古爵士和蔼地说,“她对于希腊艺术说过很多很有见地的话。”想起简用她那低哑的声音说着“是的”或者“不”。“真的!多了不起!”之类的话,我心中暗自好笑。对于蒙塔古爵士这种人,一个聪明的人就得洗耳恭听,并表示适当的注意。“埃奇韦尔是个古怪的人。”威德伯恩先生说,“我敢说,他总有几个敌人吧。”“波洛先生,这是真的”,威德伯思夫人说,“真有人将刀子刺人他的后脑吗?”“是真的,夫人。干得干净利落——其实可以说很科学。”“我注意到您是很有艺术品味的,波洛先生。”蒙塔古爵士说。“那么,现在,”波洛说,“让我步人正题吧。听说埃奇韦尔夫人在这儿用晚餐的时候,有人请她接电话。我的来意就是要凋查一些关于那个电话的事。也许您能允许我与贵府的仆人谈谈这个问题吧?”“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罗斯,请按一下那铃,好吗?”管家应声而人。他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外表颇有些教会派头。蒙塔古爵士将波洛的意思向他说明了,他便转向波洛,很有札貌地注意着他的话。“当电话铃响起的时候,谁去接的电话?”波洛开始I同道。“先生,是我亲自接的。电话机是在通往大厅的过道处。”“那打电话的人要和埃奇韦尔夫人讲话,还是和简·威尔金森小姐?”“是埃奇韦尔夫人。先生。”“他们的确这样说的?”管家想了片刻。“我记得是这样的,先生。我说。‘您好。’那边有个声音问是不是齐西克43434。我回答是。那边便让我等一下。然后另一个声音问是不是齐西克43434。待我回答‘是’后,那边问道,‘埃奇韦尔夫人在那里进餐吗?’我说夫人是在这里用餐。那个声音说。‘我想同埃奇韦尔夫人讲话,请通知她。’我就去通报正在用餐的夫人。夫人站起来,我就带她到电话机处。”“然后呢?”“夫人拿起电话听筒问。‘您好,请问是哪一位?’然后她说:‘是的——对。我是埃奇韦尔夫人。’我正要离开的时候,夫人便叫住我说电话断了。她说听到有人大笑,不用说一定是挂断了。她问我是谁。有没有通报姓名。而对方并没有说。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先生。”波洛皱着眉。“您真的认为那电话与谋杀有关吗?波洛先生。”威德伯恩夫人问道。“不好说,夫人。这只是一件很怪的事。”“有时是有人打电话开玩笑的。有人就和我开过这样的玩笑。”“这总是可能的,夫人。”他又与管家说话。“打电话的是男,还是女?”“我想是一位女士,先生。”“什么样的声音,是高还是低?”“很低,先生。很小心,而且也相当清楚。”他顿了顿,“这可能只是我的奇想,先生,听起来好像是个外国人的声音,里面的R音很重。”“照这么说,也许是苏格兰口音吧,唐纳德。”威德伯恩夫人笑着对罗斯说。罗斯大笑。“我无罪,”他说,“我当时在餐桌上。”波洛又一次和管家说话。“你认为,”他问道,“如果你再一次听到那声音,你会识别出来吗?”管家犹豫了一下。“我不敢确切地说,先生,也许可以吧。我想我也许可以识别出来。”“谢谢你。我的朋友。”“谢谢,先生。”管家低头告退,始终一副高僧派头。蒙塔古。科纳爵士仍然很亲切,继续扮演那个赞美旧世界魔力的人。他劝我们留下来打桥牌。我婉辞了一因为我嫌赌注太大。年轻的罗斯看见有人接替了。似乎也觉得轻松不少。他们另外四个人打牌,我和罗斯在一旁观战。那一晚就这样度过的。波洛和蒙塔古爵士赢了不少钱。于是我们告辞了。罗斯和载们一起出来。“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物。”我们迈步出来,走人夜色中。夜晚天气很好,我们决定先走一会再叫出租车,而不是打电话先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