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身穿茶色制服的黑人警官和另两个分开,绕到屋子后面来。妈的,奈德,快动脑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当那几个警察走上台阶的那几秒钟,我的心跳从来没这么厉害过。跑也没有用了。"小奈德,投案吧。"母亲又说道。我摇摇头。"不,我得找到弗兰克。"我一把抓住母亲的双肩,眼里充满了恳求的目光,"对不起......"我身子紧贴着前门旁的墙壁,一点儿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没有武器,也没有任何计划。有人敲了敲门。"弗兰克·凯利?"一个声音说道,"凯利太太?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我迅速想着主意可没一个可以帮我的。三名特工,其中一个是女的。这个女的皮肤晒得黝黑,说明可能是从佛罗里达来的。"凯利太太?"他们继续敲门。透过百叶窗,我可以看到门前站着一个体格强壮的家伙。母亲终于应门了。她有点无助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门了。我闭了半秒钟眼睛。求求你,别做出这辈子最愚蠢的事情。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走出去这么做了。当那个男的走进门的时候,我飞速朝他撞过去。我们在地板上滚作一团。我听到他哼哼的声音,我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的手枪从他手中滑脱,甩在了大约四英尺外。我们两人都盯着枪。他,不知道恶犯会突然扑上来;我,清楚自己要是往枪挪这么一步,我所了解的自己的人生就此完了。我顾不上那个女警,还有那个从后门潜进来的。我只是一心要冲着枪去。没有别的法子。我滚过他的身子,双手握住那把枪。"都不许动!"那名特工仍趴在地上。那个女的--实际上娇小动人--正在身上摸索自己的枪。第三个刚好从后门进来。"别动!"我大声喊,把枪指了出去。那女的看着我,手停在枪套上。"请你......请你把那玩意儿放下,马上。"我对她说。"求你了,小奈德,"母亲在一边哀求我,"你把枪放下。他是无辜的。"她看着这几名特工,"奈德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对他们说,"现在把你们的枪都放到地上。快。"他们照我说的做了,我迅速地把地上的枪都捡了起来。我退到移门边,把枪扔进房后的树丛里。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我看了眼母亲,冲她勉强笑了笑。"我想我要借用一下车子。""小奈德,求你了......"母亲再次哀求。她已经在枪击中失去了一个儿子。可怜的约翰·迈克。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明白我有多伤她的心。我朝那个漂亮的女特工走去。我甚至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拎起来。尽管她试图做出勇敢面对的表情,我还是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恐惧。"你叫什么?""舍特莱夫。"特工犹豫道,"艾莉。""对不起了,艾莉·舍特莱夫,你跟我来。"趴在地上的那名特工站了起来。"不行。你不能带走她。你可以带走其他人,比如我。""不,"我拿枪指着他,"就她了。她跟我走。"我抓着她的胳膊。"如果一切顺利,我不会伤害你,艾莉。"甚至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我还有闲心给她半个微笑。"我知道这不能说明什么,"我转身朝地上那个家伙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来这里抓我,不过我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情。""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那名特工说。"我知道,"我点点头说,"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我要证明--我是清白的。"我抓着舍特莱夫特工的胳膊,一把推开房门。另两名特工身子退后,就好像在半空中悬挂了起来。"我只需要五分钟,"我说道,"我要求的就这个。我会不伤一丝毫毛地把她还给你们,连衣服都不会皱。我没有杀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全取决于你们。"我转身朝向母亲。"我想我要是说没空吃饭了你不会怪我吧。"我眨眨眼向她告别,"我爱你,妈妈。"然后我们退出了门,我的手还是死死地扣着舍特莱夫特工的胳膊。我把她带下台阶。另两名特工站在窗后,其中一人正取出手机。我打开那辆丰田的车门,把她推了进去。"我只是祈祷钥匙还在。"我还真乐了,"通常钥匙就在车里。"是的,真是谢天谢地!我把车倒出车道。几秒钟之后我们就冲下了伯金斯的斜坡,越过轨道,开上主街。还没有警灯和警报。出城有好几条路,我想最佳路线应该是朝北开到24号公路。第二部 艾莉 艾莉 29(2)我往后瞥了一眼,解脱似的舒了口气。干得漂亮。你刚刚又在自己的履历上加了一条绑架联邦特工的罪名。第二部 艾莉 艾莉 30"你怕了吗?"这名叫奈德·凯利的"罪犯"转身问她,丰田车正往北高速行驶在24号公路上。他把枪支在大腿间,朝着她的方向。怕了?艾莉不愿承认。身边这家伙因一宗谋杀四人案而要被通缉拷问!她迅速回忆了整个人质绑架过程。可能她应该把课堂上学过的东西用上。保持镇定。开始与歹徒对话。她肯定现在警方已经全境通知盯住这辆车。波士顿地区五十英里范围内的每一名警察都会严密监视。最后,她还是跟着感觉走了。"是啊,我怕了。"艾莉说着点了点头。"很好,"他说,也冲她点点头,"因为我也有点怕了。 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是你可以放心。说实话,我不打算伤害你。我只是需要从那里逃出来。我甚至可以打开车门。你可以在我们等会儿停车的时候下去......我没开玩笑,说话算数。"让艾莉惊讶不已的是,她听到了自动门锁打开的声音。前方有一个高速公路出口,他在斜坡上放慢了速度。"或者,"--他看上去有点无助--"你还可以陪我待一会儿。帮我想想我该如何摆脱这个麻烦。"凯利把车停了下来,等她下车。"走吧。我想还有一点时间,再过大概三分钟的话这条路上的每个出口前就都有警察盯着了,是吗?"艾莉看着他,有点吃惊。 她把手搁在门把上。有人给你一件礼物,她内心的一个声音对她说。拿着吧!她去过沃思湖犯罪现场那所房子。她见过那些血淋淋的尸体。身边这家伙和那些遇害者有联系。他逃跑了。但是似乎有什么又让她犹豫了。这家伙的微笑既带着害怕,又有点听天由命的感觉。"我并没有骗你,就是我刚才在家里说的。我不是杀人犯。我和佛罗里达那边的事情毫无关系。""绑架一名联邦特工作为人质并不能使你的案子成为更大的案子。"艾莉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再熟悉不过了。我没偷一幅画,也没杀一个人。我所做的仅仅是拉响了几个报警器。看,"--他摇摇手枪--"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这该死的玩意儿。"看上去的确如此,艾莉想。她也确实注意到了在盗窃案发生前有数所大房子里的报警器被触发。他们当时就推断是歹徒声东击西的手段。"走吧,下车吧。"凯利回看了她一眼,"我还有其他客人呢。"可是艾莉并没有下车。她仍坐在车里,看着他,仿佛一下子他看上去并不疯狂。只是有些困惑,有些害怕,事情做过了头。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有被威胁的感觉。警察已经出发。或许她可以说服他自首。上帝啊,艾莉......这和索思比拍卖行善本部那起案子可一点都不一样!"两分钟,"艾莉看着他说,慢慢地松了门把手,"你还有两分钟。在南波士顿的警车都过来之前。"奈德·凯利脸上的神情似乎愉快起来。"好的。"他说。"你告诉我在那里发生的一切,"艾莉说,"可能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姓名、关系。你所知道的关于那起盗窃案的一切。你不是想要摆脱麻烦吗?这是唯一途径。"奈德·凯利犹豫地笑了笑。在他的笑容里,艾莉没有看到冷血杀手的影子,只是一个和她一样紧张的家伙,一个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的家伙。她想或许她可以赢得他的信任。说服他,也不会有人受伤。要是警察们现在抓住他的话,她不敢肯定会发生什么。"好吧。"他说。"还有,要是我是你的话,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把枪对准我的人质。"艾莉说。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说。"你要知道,我们都是学过如何缴下敌人的枪械的。""对。" 奈德·凯利有点紧张地大笑。他加大油门,把车开上斜坡。"首先我们最好找个地方把我妈的车扔了。"第二部 艾莉 艾莉 31我们在一个超市停车场换了辆克莱斯勒的航海家。是辆老式手动车。小时候,我看鲍比这么干过几十次。车主正把手推车推回到商场。根据眼下的情况,我想在有人报警到警察到来前我足足有一个小时。"我不敢相信我刚刚做的。"艾莉·舍特莱夫眨了眨眼,真是不可思议,一分钟之后我们又开回到24号高速公路上。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要跟这小子在一起是一回事,成为偷车同谋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一个常绿植物形状的空气清新剂从后视镜上垂挂下来。一本黄色的记事簿固定在仪表板上,上面潦草地写着,食品店、修指甲、三点钟接孩子放学。一大袋食品在后座跳跃着,比萨酥饼,还有米氏麦片。我们互相看了看,同时想到的一点令我们俩几乎笑了出来:一名通缉嫌犯开着辆小面包车。"逃亡车,"她摇摇头说道,"真正的史蒂夫·麦奎因电影《大逃亡》的主演。!"我不知道接下去往哪里开,不过我想最安全的地方是在斯托顿的那间汽车旅馆房间。幸好是间汽车旅馆房,进房间用不着经过宾馆大堂。进屋后我锁了门,耸耸肩说,"听着,我现在得搜身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好像在说,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别担心,"我说,"第一次约会,我从来不占联邦特工的便宜。""你想想我要是想要逮捕你的话,不早就这么做了吗?"艾莉·舍特莱夫说。"不好意思,"我有点尴尬地说,"我想,就是例行公事而已。"我是幸运的,要是我绑架联邦特工时碰到的不是艾莉·舍特莱夫,而是《古墓丽影》里的劳拉那种类型,我的胳膊早被她拧断了。实际上,我一直都没把她当成一名特工。或许更像是小学教师,或者工商管理硕士。她一头波浪形的棕色短发,脸颊上有些雀斑,小扁鼻子。还有眼镜后头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举起手来,"--我晃晃手里的枪--"要么伸开到两边,反正就这样。""应该是举起双手贴墙站立,"她转过身来说,"可是你究竟要......"她伸展开双臂。我蹲下来拍她的裤兜和大腿。她穿着一身茶色的制服,里面穿了件白色棉T恤,突显出她娇好的身材。脖子上坠着块不算太珍贵的绿色宝石挂件。"你知道,现在我要是用手肘给你脸上来一记的话,并不需要太费劲。"我可以听得出她正在失去耐心,"这些可都是我们训练过的哦。""我做这个并不专业。"我慢慢把手从她身上移开。我并不高兴听到"用手肘给你脸上来一记"这样的话。"你蹲下去的时候最好也检查一下脚踝那地方。我们实战的时候多数都会在那个地方用带子绑些什么。""谢谢。"我点点头。"例行公事而已。"艾莉·舍特莱夫说。除了她钱包里的几个钥匙和口香糖,我没找到什么东西。我在床沿坐了下来。突然一下子我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这不是在演电影。我不是帅哥休·杰克曼,她也不是美女詹尼弗·安妮斯顿,而这一幕并不会发展成为幸福的结局。我把额头搁在双手上。艾莉坐到椅子上,看着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她。我拍拍小电视机,想听听新闻。我想湿润一下嘴唇,可是仍然像撒哈拉沙漠一样干。"现在,"艾莉耸了耸肩膀说,"现在我们谈谈。"第二部 艾莉 艾莉 32(1)我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艾莉·舍特莱夫。关于佛罗里达名画盗窃案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一点不漏地告诉了她。除了关于和苔丝会面那部分。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那事,也不知道如何让她相信其他的事情。此外,我发觉我很难再回首细想在苔丝身上发生的一切。"我知道自己在过去的几天都干了些傻事,"我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艾莉,"我知道我不该在佛罗里达重操旧业。我知道我今天做的都是不该做的。可是你必须得相信我,艾莉......杀害我的朋友们,我的表兄弟......"我摇摇头,"决不可能。我们甚至都没拿走那些画。有人给我们设了圈套。""加歇?"艾莉问道,同时做着笔记。"我猜的,"我心灰意冷地说,"我不知道。"她脸凑近看着我。 我祈祷上帝让她相信我的话。我需要她相信我。她换了话题。"那么你为什么来这里?""来波士顿?"我把枪放到了床上,"米奇在那里没什么人认识。至少没有能计划出那样的盗窃案的人。他认识的人都在这儿。""你不是想要找到藏画的地方吧,奈德?你也认识这儿的人。""四处瞧瞧,舍特莱夫特工。你在这一带看到什么艺术品了吗?我不干那样的事。""你得坦诚合作,"她说,"你得告诉我你表哥都和谁结识,为谁干活。姓名、联络人、所有的一切,如果你想要我帮你的话。我可以把绑架这件事情说得轻点,可这是你的唯一出路。明白吗,奈德?"我顺从地点点头,嘴里有股酸酸的味道。实际上,我并不知道米奇的联络人。让我供出谁来呢,我父亲?"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往哪里逃的?"我问。 我猜想我逃跑的时候是索尔·罗斯报告了警察。"那里没有多少旧庞迪克车,"艾莉说,"当我们在南卡罗莱纳发现弃车后,就想到你要往哪里逃跑了。"我真该死,我对自己说。索尔绝不会把我供出来的。我们一谈就谈了几个小时。开始谈的是案子,可艾莉·舍特莱夫似乎要打探我这一生的所有细枝末节。我告诉她在布洛克顿是如何成长的。那里的环境和帮派。我又是如何幸运地获得冰球奖学金进入波士顿大学的。那似乎很让她吃惊。"你上过波大?""你还不知道你正和1995年的芬纳提奖获得者说话呢。我是波士顿基督教青年会球队的最佳前锋。"我笑了笑,稍带自嘲地耸了耸肩。"毕业了,"我说,"四年大学。公立大学文科学士学位。你可能没想到我还是读书的料吧。""至少当你在超市转悠要找辆车偷的时候,我可绝对想不到。"艾莉微笑了。"我说过我没杀人,舍特莱夫特工。"我也冲她笑笑,"我可没说我是个圣人!"这让艾莉·舍特莱夫大笑起来。"还想再吃惊一下吗?"我说着斜靠到床上,"反正我正在给你汇报我的履历。我其实还教过几年书。教八年级学生社会学,就在斯托顿这儿一所少教中学。我干得不错。我可能不能连篇累牍地给你讲述我是如何改造灵魂的,但是我的学生们可以在我身上找到联系。我是说,我也在那儿上过学。我也面临相同的人生选择。""那么,后来出了问题?"艾莉问道,手里放下了记事本。"你是说,像我这么成功转型的人怎么又会到棕榈滩去当救生员的?就是那个百万美元的问题,对吗?"她耸耸肩。"继续说。""教书的第二年,我对班上的一个女生产生了兴趣。她和我一样来自南布洛克顿,多米尼加裔。她和一群坏孩子混在一起。但是她非常聪明,考试成绩十分优异。我希望她能做得更好。""然后出了什么事?"艾莉靠过来仔细听。我明白这些谈话已经不仅仅是关于佛州案件了。"可能我吓着了她,我不知道。你得明白,教那个班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她告了我。说用分数取悦她,好像是这样。""哦,不。"艾莉向后靠,现在看我的眼神有点警觉了。"没有你想象的事情,艾莉。也许我是做了些傻事。比如开车带她回家过几次。或许她轻信了有关我的某个谣言,然后雪球越滚越大。一时间她和我的故事就纷纷扬扬。一下子都是关于我非礼她的传闻。说我们放学后在教室里,在学校操场上如何如何。他们给我开了听证会。可是那些传闻--不会消散。他们给我机会让我继续待在学校,不过施展所长的空间小了,是当体育教练。于是我辞职,离开了那里。"很多人对我很失望。我父亲......""你父亲有前科,对吗?"艾莉插话道。第二部 艾莉 艾莉 32(2)"前科?更像是他在苏兹监狱订的一间永久房。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记得他这么说,好像我证明了他所说的话。想想看,是他对我失望。几年前,他的另一个儿子被杀。 我哥哥。你知道这有多讽刺,不是吗?"艾莉摇摇头。"我离开的一个月后,那女孩撤回了声明。我收到学校寄来的一封诚恳的道歉信。可是那时候,对我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我不可能再当老师了。""我很遗憾。"艾莉说道。"但你知道谁没放弃我吗,舍特莱夫特工?我表哥米奇。还有鲍比,或者巴尼、迪他们。来自布洛克顿的一帮失败者,他们知道教书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你还认为我杀了那些家伙......"我在靠近心脏的位置拍拍胸脯,"如果能让他们活过来,我宁可杀了我自己。无论如何"--我笑了笑,发现自己的情绪有点过头了--"你想要是我有价值六千万的名画,我还会坐在这个破旅馆里和你谈话?"艾莉也笑了。"也许你比你看上去更聪明。"突然一条插播新闻打断了电视节目。突发新闻......关于今日绑架案的报道。我眼睛瞪大了。又上电视了。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上帝啊......我的名字!"奈德,"艾莉·舍特莱夫看到我脸上的恐慌,对我说,"你得和我合作。这是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出路。唯一出路。""我不这么认为。"我拿起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我们离开这儿。"第二部 艾莉 艾莉 33我把我仅有的一些个人物品扔进小面包车的后座。我从工具箱里找到一把螺丝起子,把麻省的车牌换成了我在停车场另一辆车上偷来的康州的车牌。现在我得把这辆小面包也扔了。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妈那辆丰田。我还得甩了艾莉·舍特莱夫。不过我不能做的就是自首。不到我找出来是谁设了圈套,是谁陷害了我的朋友们;不到我找到那个该死的加歇,我是不会自首的。我跳上车,紧张地离开这里。"我们去哪里?"艾莉问道,她察觉到一切都改变了。"我不知道。"我说。"你想要我帮助你,奈德,"艾莉说,"你得让我理解你。千万别做比你已经做的更傻的事情。""我恐怕现在太晚了。"我说。我在找个可以甩掉她的地方。我在138号公路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是在一个花岗岩院子和一个旧车市场之间。我避开主要道路,在一个隐蔽安静的地方停下车来。艾莉已经高度警觉。从她眼睛里我可以看出来。眼下很清楚,我们并没有朝她以为的方向开。我到底要干什么?"求你,奈德,"她说,"别干傻事。没别的出路。""有一条别的出路。 "我把车停在停车场。我点点头--好像跟她说,走吧,下车。"他们会找到你的......"她说,"今天。明天。你会让你自己送命。我说真的,奈德。""我跟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艾莉。"我凝视着她的双眼,"我没干那些事情。我也没干你可能之后还会听到的其他事情。现在你马上下车。"我打开自动门锁,伏过她身上把车门打开。"你在犯一个致命错误,"艾莉说,"别这么做,奈德。""好吧,既然你听了我的故事,就该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犯错。"好像该叫做反过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因为被劫持做人质时间过长反而在可以获救时拒绝营救的反常状态,得名于1973年的斯德哥尔摩人质事件。,不过我的确有点离不开艾莉·舍特莱夫特工了。我知道她真心要帮助我。或许她是我最后的,也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我是多么舍不得让她离开呀。"连衣服都不皱,跟我保证过的一样。"我笑了笑,"记得这么告诉你的同伴。"艾莉看着我,既失望,又沮丧。她慢慢下了车。"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说。"什么问题?"她站在那里,看着我。"为什么你在实战中不在脚踝佩带武器?""在我的部门,"她说,"不需要这么做。""那是什么部门?"我有点困惑地看着她。"艺术品盗窃案,"舍特莱夫特工回答道,"我是在追踪那些油画,奈德。"我眨了眨眼。就好像神奇的世界拳王夏格拿以一记击中下巴的右拳让我惊呆了一样。"我要把我这条命交给一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而她竟然是艺术品盗窃案部门的?上帝啊,奈德,你什么时候才能别再搞错。""你还有机会。"艾莉仍站在那里,说的时候竟是无比哀愁的神情。"再见了,艾莉·舍特莱夫,"我跟她说,"我得承认,你可真勇敢。你从没想过我会向你开枪吗?""没有。"艾莉摇摇头。我看到她笑了。"你的枪,一直都没打开保险栓。"第三部 加歇 加歇 34"我认为不是他干的,弗兰克!"艾莉对着话筒说,"不管如何,不是他杀的人。"联邦调查局在波士顿的危机事件组刚听取了她关于整个绑架过程的汇报。或许她有点和警方的意见不和,但她还是跟他们说了她的所见所闻。就是凯利并非杀人犯,他只是个因为惊慌而反应过了头的家伙。 还有就是在他的照片突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之前,她还是很有把握能说服他合作破案的。此刻,在波士顿地区主任的会议室里,她可以把情况汇报给在佛罗里达办公室里的上司。"你还记得当地警察说在盗窃案发生时全城各地都有报警器响起吗,弗兰克?那是他干的。他没有杀人,也没有偷画。他拉响了报警器。 ""听上去你俩在一起的时候可够亲密的。"莫雷蒂说道。"你什么意思?"艾莉问。"我不知道,只是在这么短时间内,你能对他了解这么多。一起偷车,还有交流人生。"艾莉盯着话筒。她刚刚跟一个拿枪指着她的歹徒一起熬了八个小时,度过了她这一生最紧张刺激的一天。"我提了他有一支手枪,不是吗,弗兰克?""你是提了--还有你俩在一起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一次机会你把枪夺过来,包括两次转移地点。或者从那里逃出来?我只是在想,或许换一个特工......""我猜我以为我可以不让双方受伤就把他带来。就我理解,他看上去不像杀人如麻的家伙。"莫雷蒂嗤之以鼻。"如果你说的不足以让我相信,那么请原谅,艾莉。""相信什么?"她问道,语气中有点踌躇。"相信你的理解。向你致敬,当然。""根据什么?"她回击道。这个可恶的家伙在向她隐瞒着什么。"根据清白的人不会绑架联邦特工这个常识。"莫雷蒂回答。"我说了他是惊慌过头了,弗兰克。""还有,我们把他的照片在棕榈滩巴西庭院酒店给人看的时候,有人说看见他和苔丝·麦考利夫在一起过,艾莉。他和她一起吃了午饭。就是她遇害的那个下午。"第三部 加歇 加歇 35我非常确信那晚是我一生中最最漫长而孤独的一晚。这是我逃亡的第三晚。我不知道我还能信任谁,除了戴夫,而我决计不让他卷入我的事情。所有我可以求助并能给我帮助的人,都死了。最糟的事情是,我不能信任的人当中,有个和我同姓的。我丢弃了那辆小面包,在坎布里奇的一家通宵电影院蜷缩着过了一夜,和一群热情高涨的大学生一起看了一部接一部的《指环王》。 我用自己那件连帽运动衫把自己裹了起来,我太害怕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脸。当最后一部放完的时候,我都已经感觉好像是自己被判了缓刑。第二天一早八点钟,我叫了辆出租车来到十五英里外的华特城。我瞥了一眼司机前座上放着的《环球早报》波士顿当地报纸。。本地歹徒绑架联邦特工,因涉嫌佛州谋杀案而遭通缉。我在座位上陷了下去,拉低了帽子。华特城是波士顿工人阶级集中的郊区之一,除了跟布洛克顿那样有不少爱尔兰人、意大利人和黑人外,这里还是很多亚美尼亚人的聚居地。我叫车停在帕弗里,然后走回几条街来到赤褐山。我在拐角处一所不起眼的白色维多利亚式建筑前停下脚步。前门台阶上方挂着一块铭牌:钟表修理珠宝买卖。一个木制箭头指向二楼。我向楼上走去,转过走廊,当我打开门的时候正好有一口钟当当作响。一名身穿珠宝匠围裙、满头浓密灰发、体格魁梧的男子从柜台后抬起头来。他双下巴的脸庞上挤出一丝微笑来。"你这么过来真是冒险啊,小奈德。不过你究竟怎么样?"第三部 加歇 加歇 36我顺手把门上手写的牌子翻到"打烊"那一面。"我得跟你谈谈,乔治叔叔。"乔治·哈罗图尼安并不是我的亲叔叔。不过我打小就认识他。他是我父亲最信任的朋友,他的生意伙伴。替他销赃的人。我们小时候,乔治就像亲叔叔一样待我和戴夫。我父亲坐牢期间,他经常给我母亲送钱。他有关系可以搞到在加登篮球场观看波士顿凯尔特人队比赛的最佳座位。不管如何,他总有办法绕开法律的约束。每个人都以不同的理由喜欢乔治叔叔,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于是我猜想,他是加歇吗?"祝贺你,小奈德。"乔治摇摇头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在冰球事业上出人头地,不过你现在总算成了明星。""我得找到弗兰克,乔治叔叔。"他取下目镜,从柜台那里滑回了椅子。"我觉得现在这么做不明智,孩子。你想要我的建议吗?你需要一名律师。让我给你找个好点的律师,然后投案自首。""得了,乔治叔叔,你知道我在那儿什么也没干。""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干,"乔治说着把一份早报扔到柜台上,"可是你以这样出格的方式告诉每个人你干了。你以为你父亲参与了这件事?上帝啊,小奈德,你现在不了解他。白小子他现在除了咳嗽和抱怨,什么也干不了。 ""他需要一个肾脏,对吗?""他需要很多东西,孩子。你以为你父亲会用他兄弟的孩子,还有其他孩子的性命去交换仅仅在有生的几年用导管尿尿?你这么看你父亲可有点儿损,孩子。""你比其他人更清楚,米奇要是没有弗兰克的指令,不会动一步,"我说,"我不是说他叫人杀了人,可我十分清楚他知道是谁设了圈套。他知道一切,而我也需要知道这一切。我最要好的朋友们死了。""上帝啊,奈德,"乔治喘息着说,"你以为你父亲能分清一幅波洛克的抽象画和一幅胡乱涂鸦?我知道,他这人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他比你想得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