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_迈克尔·克莱顿-大曝光-9

“是的,我结婚了。”  “那天你有没有打电话告诉你太太,说你有一次比较晚的约见?”  “打了。”  “你告诉了她同谁约见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我太太对我过去的恋爱关系有时会嫉妒。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让她着急或者不安。”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告诉你太太同约翰逊女士有一次比较晚的约见,她就可能认为你要同旧日的情人鸳梦重温吗?”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桑德斯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没有告诉她约翰逊女士的事情。”  “没有。”  “你告诉她什么了?”  “我告诉她我有一个约见,要迟一点回家。”  “迟多久?”  “我告诉她可能要到吃晚饭的时候或者吃过晚饭。”  “明白了。约翰逊女士向你提议过一块儿吃晚饭吗?”  “没有。”  “那就是说,你在给太太打电话时,自认为你同约翰逊女士的约见时间可能会很久?”  “不,”桑德斯答道,“我并没有这么认为。但是我不太清楚约见会要多久。我太太不喜欢我先打电话说要晚一小时,然后又打电话说要两小时。这会让她恼火的。所以我干脆告诉她我可能要等到吃过晚饭后才回来,这样对她来说要好些。她就不会等我;如果我回来得早,那也很好。”  “那么这就是你通常对待太太的策略。”  “是的。”  “这一次也没有什么特别。”  “是没有。”  “换句话说,你通常的做法就是向太太撒谎,不告诉她办公室里发生的真实事情,因为根据你的看法,她不能接受事实。”  “反对,”弗尔南德斯说,“这同本案有什么关系?”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桑德斯气愤地接着说道。  “怎么呢,桑德斯先生?”  “你瞧,每一对婚姻关系都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们的方式就是这样,它会使事情顺利一些,仅此而已。这里涉及到的是家里的时间安排,不是撒谎。”  “可是那天晚上你没有告诉太太说你要见约翰逊女士,你不觉得这是撒谎吗?”  “反对。”弗尔南德斯抗议道。  墨菲说:“我想问这些足够了,赫勒先生。”  “法官大人,我在试图说明,桑德斯先生打算使他和约翰逊女士会面的快乐达到顶点,他的所有行为都与此一致。此外,我还试图说明:他惯常用蔑视的态度来对待妇女。”  “你并没有说明这一点,你甚至连说明这一点的基础都没有能够确立,”墨菲说,“桑德斯先生已经对自己的理由作了解释,在没有相反证据的前提下我接受这些理由。你有相反的证据吗?”  “没有,法官大人。”  “很好。请记住:没有事实根据的、煽动性的描述无助于我们为解决问题所做的共同努力。”  “是的,法官大人。”  “我想让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这一点:现在调解活动对于各方都可能构成潜在的损害——不仅调解的结果是这样,而且调解行为的本身也是如此。根据调解的结果如何而定,约翰逊女士和桑德斯先生今后可能会看到他们自己以某种身份在一起共事。我不允许现在的调解不必要地损害他们今后的这种关系。如果再出现任何无法证明为正当的指控,我将中止调解。对于我说的话有谁有问题吗?”  没有人提出问题。  “好的,赫勒先生呢?”  赫勒把屁股朝椅背方向坐了坐。“没有进一步的问题了,法官大人。”  “好吧,”墨菲法官宣布,“我们休息5分钟,回来以后听约翰逊女士的陈述。”  “你做得不错,”弗尔南德斯说,“做得非常好。你的声音很有力,说话也清楚沉稳。你给墨菲留下了印象。你做得不错。”他们站在楼外面的院子里,靠着喷泉。桑德斯觉得自己就像个拳击手,正在两个回合的间歇时间里接受教练的仔细检查。“感觉怎么样?”弗尔南德斯问道,“累吗?”  “有一点,不太厉害。”  “想喝咖啡吗?”  “不用,没事的。”  “好的,因为艰难的一段马上就要来临了。在她作陈述的时候你必须非常坚强。你不会喜欢她说的话,但重要的是要保持冷静。”  “行。”  她用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你我顺便私下里说说:你们的关系究竟是怎么结束的?”  “说实话,我记不清了。”  弗尔南德斯露出怀疑的神色。“可是这点很重要,当然……”  “那差不多是10年前的事了,”桑德斯说,“我真觉得是恍若隔世。”  弗尔南德斯仍然面显疑色。  “你瞧,”桑德斯说,“现在是6月的第3个星期。10年前6月的第3个星期,你的爱情生活里在发生什么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弗尔南德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时你结婚了吗?”桑德斯提示道。  “没有。”  “遇到你丈夫了吗?”  “呃,我想想……没有……直到……我碰到我丈夫一定是在……大约一年以后。”  “好,那么你记得在他之前你在和谁约会吗?”  弗尔南德斯默默无言地想着。  “能想起10年前的6月你和你情人之间发生过的任何事情吗?”  她仍然默默无言。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桑德斯说道,“10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我记得和梅雷迪斯的事情,可是最后几个星期记不清了,我们关系结束的细节我想不起来了。”  “你能想起来些什么呢?”  他耸耸肩膀。“我们的争执越来越多,相互间吼得也越来越多。我们还住在一起,但是不知怎么,我们开始把日程安排得彼此从来也碰不到一块儿。你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因为每次我们偶然碰到了一起,就要吵架。  “最后有一天晚上,我们在穿衣打扮、准备去赴一个宴会的时候大吵了一场。那是数字通讯公司的一个正式宴会。我记得我得穿小礼服。我把衬衫上的袖口链扣向她甩过去,后来就找不着了。我只好趴在地板上找。不过在开车到宴会去的路上,我们马上平静了许多,我们开始谈到分手,用的就是这种非常普通、非常理智的方式。话就这么说出来了,我们两个都是这样。谁也没有吼。我们终于明白了:分手是最好的做法。”  弗尔南德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就这些吗?”  “是啊,”他耸耸肩,“除了那天我们最终没有赴成宴这一点。”  他脑海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汽车上的一对男女,去赴宴会。关于手提电话的什么东西,都穿着礼服,去赴宴会,他们打了个电话,——  他想不起来。它悬在他的记忆里,但就差那么一点,想不起来。  女的用手提电话打了个电话,后来……发生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  “汤姆?”弗尔南德斯摇摇他的肩膀说,“看来我们时间快到了,准备往回走吧?”  “我准备好了。”他说。  在他们转身回调解庭的当口,赫勒走上前来。他向桑德斯馅笑了一下,便转向弗尔南德斯说:“弗尔南德斯律师,我不知道这会儿我们是不是该谈谈和解的事情了。”  “和解?”弗尔兰德斯故作惊讶地问,“为什么?”  “这个——事情的进展对你的当事人不太好,再说——”  “事情的进展对我的当事人很好——”  “整个质询过程拖得越久,就越会使他感到尴尬和难堪——”□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第二节  “我的当事人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尴尬——”  “现在就结束这件事情也许对大家都有好处。”  弗尔南德斯笑道:“我不认为我的当事人的愿望是这样,本。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提议的话,我们当然洗耳恭听。”  “是啊,我有一个提议。”  “好吧。”  赫勒清了清嗓子。“考虑到汤姆目前的损失补偿金基础,以及与之有关的一揽子利益,考虑到他对公司的长期服务,我们准备以一笔相当于几年补偿金的数额来达成和解。我们还要外加一笔津贴,作为支付给你的服务费、终止诉讼所需的零星开支、支付给帮助桑德斯重新找新职位的人的费用,以及因搬家而可能牵涉到的所有直接开支,所有加起来是40万美元。我想这样的条件该算是很宽厚的。”  “我要看看我的当事人怎么说。”弗尔南德斯道。她拉着桑德斯的胳膊走开了几步。“怎么样?”  “不行。”桑德斯说。  “不要这么急,”她说,“这是个比较合理的提议,同你打官司可能得的数额一样多,而且不用拖延,也没有什么费用。”  “不行。”  “想还还价吗?”  “不,让他见鬼去吧。”  弗尔南德斯摇了摇头。“我们要精明,不要生气。你希望从这一切当中得到些什么呢,汤姆?一定有一个你会接受的数字。”  “我想要他们让公司股票上市时我能得到的东西,”桑德斯说,“这笔数额在500万到1200万之问。”  “你想想,这只是你对未来事件的推测和估计。”  “现实就会是这样的,相信我的话好了。”  弗尔南德斯看看他。“现在有500万你会接受吗?”  “会的。”  “换句话说,你愿意接受他刚才描述的一揽子补偿,外加分股时你将得到的股票选择买卖特权吗?”  桑德斯思忖了一会儿,说:“愿意。”  “好吧,我来告诉他。”  她穿过院子,走回到赫勒身边。两人简短他说了几句。不一会儿,赫勒原地转个圈,大踏步地走开了。  弗尔南德斯笑嘻嘻地走回来。“他不干。”两人朝楼里走去。“不过,我告诉你一点:这是个好信号。”  “是吗?”  “是的。如果他们想赶在约翰逊作证言前和解,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鉴于公司要合并,”梅雷迪斯·约翰逊说道,“我觉得星期一同所有的部门负责人碰碰头是很重要的。”她平静地、不慌不忙地说着,眼睛挨个看着围坐在会议桌边的每一个人。桑德斯觉得这就像是一个经理在介绍情况。“下午我同唐·彻里、马克·卢伊恩和玛丽·安妮·亨特碰了头,但汤姆·桑德斯说他日程安排非常紧,问我能不能在白天结束以后碰头。在他的要求下,我把和他碰头的时间定在6点。”  桑德斯对她撒谎时的镇静感到惊愕。他已经料到她会很利落的,但是真看到她行动起来了他还是感到吃惊。  “汤姆建议说我们不妨喝点酒,叙叙旧。我的做事风格并不是这样,不过我同意了。我对同汤姆搞好关系这点特别关心,因为我知道他很失望自己没有得到这个职位,也因为我们过去的经历。我想能让我们俩之间有一种很诚恳的工作关系。对我来说,拒绝和他喝酒似乎有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傲慢,或者死板。所以我说可以。  “汤姆6点钟时来到办公室。我们喝了一杯酒,讨论了星光驱动器的问题。不过他从一开始就不断地说一些我认为是不合适的、带有个人性质的话——比如说到我的外貌,说到他如何常常想到我们过去的关系,说到过去性方面的事情,如此等等。”  狗崽子。桑德斯感到全身肌肉发紧。他两手攥拳,紧紧地咬着牙。  弗尔南德斯侧过身子,把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腕上。  梅雷迪斯·约翰逊继续说着:“……加文和别人打来几个电话,我在办公桌上接的。后来我的助手进来,问我她是否可以早点离开,好去处理一些私事。我说可以,她就离开了房间,就在这时候,汤姆走了过来,突然间开始吻我。”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环顾着桌子四周。在碰到桑德斯的目光时,她的眼睛连眨也没有眨。  “这突如其来、始料未及的挑逗让我大吃一惊,”她不慌不忙地看着桑德斯继续往下说,“开始我试着表示反对,试着缓解这种局面。可是汤姆比我高大得多,力气也大得多。他把我拉到长沙发上,就开始脱衣服,并且把我的衣服也脱了。就像你们能够想象得到的那样,我吓坏了。局面失去了控制,这件事发生的本身使我们今后很难再建立起工作关系,更不用说我作为一个女人的个人感觉了。我是指受到这样的攻击。”  桑德斯两眼瞪着她,拼命克制住怒火。他听到弗尔南德斯在他耳边说:“呼吸。”他深深吸进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在屏气。  “我不断地努力,想让事情轻描淡写地过去,”梅雷迪思继续说着,“我开玩笑,挣扎。我试着对他说,噢,好了汤姆,我们别这样做。可是他已经决心要这样做了。当他扯下我的内衣,当我听到自己衣服撕破的声音时,我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借助于外交手段来摆脱这个局面了。我不得不承认,桑德斯先生是要强奸我。我非常惊恐,非常愤怒。我用膝盖对着他的腹股沟顶了一下。他从沙发上滚下来,滚到了地上。接着他站了起来,我也站了起来。  “桑德斯先生对我拒绝他的勾引感到恼火。他开始对我吼叫,然后又打我,把我打到了地板上。不过到这会儿我也很火了。我记得自己说:‘你不能对我这样做,’后来又骂了他。不过我不能肯定还记得他说过的或者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又转身向我扑过来,可是那时候我手里正提着自己的高跟鞋,我用后跟朝他胸口打去,想把他赶走。我想我撕破了他的衬衣,我不敢肯定。当时我气极了,真想杀了他。我确信用手抓了他。我记得我说过我想杀了他,我太气愤了。那天是我担任这项新工作的第一天,我的压力那么大,我正在努力做好工作,而这件……这件事情却发生了。它毁掉了我们的关系,而且还要给公司的每个人带来许多麻烦。他怒气冲天地走了。他走了以后,我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她顿住了,摇着头,似乎还没有从当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赫勒细声细气地问道:“你决定如何处理呢?”  “唉,这是个问题。汤姆是个重要的职员,要找人取代他不容易。而且,根据我的判断,在合并过程中间撤换人也不明智。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看看我们能否把这件事完全忘掉。毕竟,我们都是成人了。我自己是感到难堪,不过我想等到汤姆清醒过来,有机会想一想的时候,他很可能也会感到难堪的。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就从那时候开始,继续相处下去。毕竟,有时候是会发生令人尴尬的事情的,但是我们可以假装没有看见它。  “所以在会议时间改变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到他家里通知他。他不在,但我和他太太谈得很愉快。从我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她显然不知道汤姆是在跟我见面,也不知道汤姆和我过去就认识。不管怎么说吧,我把会议的新时间告诉了她,请她转告汤姆。  “第二天的会上,情况不太好。汤姆迟到了,并且改变了自己关于星光驱动器的说法。他轻视问题,同我唱对台戏。他明摆着是在公司的会上破坏我的威信,我不能容许这样。我直接到菲尔·布莱克本那里去,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说我不想正式起诉,但是我明确地表示:我不能和汤姆一道工作,必须换人。菲尔说他要同汤姆谈谈。最后的决定是:我们要设法通过调解来解决这件事情。”  她把身体靠回椅背,两手放在桌上。“就是这些了,我想。这就是所有的情况。”她环视了一下调解庭四周,挨个面对着每个人的目光,显得非常地冷静和自制。  这是一场壮观的表演,它在桑德斯身上产生了颇为意想不到的结果:他竟然感到内疚了。他感到自己好像是做了她说他做过的事情。他突然感到一阵羞愧,便垂下头来看着桌子。  弗尔南德斯对着他一只脚的脚脖子狠狠踢了一脚。他瑟缩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弗尔南德斯正皱着眉头朝他看,他赶紧坐直了身子。  墨菲法官清了清嗓子说:“很显然,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完全不相吻合的报告。约翰逊女士,在调解进行下去以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是,法官大人。”  “你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我确信,你在过去的工作经历中,一定挡开过一些你所不希望的表示亲切的举动。”  梅雷迪思微笑着回答道:“是的,法官大人。”  “我确信你在这方面已经锻炼出某些技巧。”  “是的,法官大人。”  “你说你意识到自己因为过去同桑德斯先生的关系而感到紧张。考虑到这种紧张心情,我会觉得把碰头时间安排在中午,而且不要酒,会更像办事的样子——会定下更为合适的基调。”  “回过头去看,我相信这样说是对的,”梅雷迪思道,“可是当时,这一切都是在一次次有关公司合并的会议的背景下进行的,大家都很忙。我只是在试图把同桑德斯先生的碰头安插到第二天康利-怀特公司的会议之前进行而已,我想到的仅仅是日程安排的问题。”  “明白了。还有,在桑德斯先生离开办公室之后,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向布莱克本先生或者公司里的其他人报告所发生的事情?”  “我刚才说了,我希望我们对所有这一切都能假装没有看见。”  “然而你所描述的事件,”墨菲道,“严重违反了职业行为规范。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经理,你一定知道同桑德斯先生建立良好工作关系的可能性已经等于零。我认为你会觉得有义务立即把所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上级的。从实际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你也会想让此事尽早地记录在案吧?”  “我说过了,我仍然希望,”她皱着眉头在想,“你知道,我想……我觉得对汤姆负有责任。作为一个老朋友,我不想成为使他丢掉工作的原因。”  “情况正好相反:你就是使他失去工作的原因。”  “是的,但还是回过头来看才看出是这样。”  “明白了。好,弗尔南德斯女士?”  “谢谢,法官大人。”弗尔南德斯把椅子转过来,面朝着约翰逊。“约翰逊女士,目前的情形是:在关着的房门后面出现了私人的行为。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需要尽可能地看一看周围的事情,所以我要问你一些与周围事情有关的问题。”  “好的。”  “你说你同桑德斯先生会面的时候,他要求喝酒。”  “是的。”  “那天晚上你们喝的酒是从哪里来的?”  “我让我的助手买的。”  “是罗斯女士吗?”  “是的。”  “她是从库珀蒂诺跟随你到这儿来的?”  “是的。”  “她是个信得过的雇员吗?”  “是的。”  “你让罗斯女士买几瓶酒?”  “我不记得有没有告诉她要买几瓶。”  “好吧,那么她买了几瓶呢?”  “我想是3瓶。”  “3瓶。你有没有要你的助手买任何别的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  “你要她买过避孕套吗?”  “没有。”  “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否买了避孕套?”  “不知道。”  “事实上她买了。她从第二林荫大道的药房里买了避孕套。”  “这个,如果她买了避孕套的话,”约翰逊说,“那么一定是她自己要用。”  “你的助手说避孕套是为你买的,你知道她这么说会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约翰逊慢慢地边说边想着,“我想不出她为什么这样说。”  “等一下,”墨菲打断了她们的问答,“弗尔南德斯女士,你是否在声称:助手确实说过她是为约翰逊女士买的避孕套?”  “是的,法官大人,我们是在这样声称。”  “你有证人吗?”  “是的,我们有证人。”  坐在约翰逊身边的赫勒用一只手指擦了擦下嘴唇。约翰逊毫无反应。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继续平静地望着弗尔南德斯,等着她问下一个问题。  “约翰逊女士,你有没有指示你的助手在桑德斯先生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把你办公室的门锁上?”  “肯定没有。”  “你是否知道她锁上门没有?”  “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人说是你命令她锁上门的吗?”  “不知道。”  “约翰逊女士,你和桑德斯先生的碰头是在6点钟。那天的6点以后你有任何约见吗?”  “没有,他是最后一个。”  “你是不是有一个安排在7点钟的约见,但被你取消了呢?”  “哦,是的,是有一个。我约了斯蒂芬尼·卡普兰,但是又取消了,因为我来不及把要给她过目的数字准备好,没有时间准备。”  “你是否知道你的助手告诉卡普兰女士说,你取消约见是因为有另外一个约见,其时间可能会拖得比较晚?”  “我不知道我的助手对她说了些什么,”梅雷迪思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我们似乎在大谈我的助手,这些问题也许你该去问她本人。”  “也许是这样。我想这肯定可以安排。好吧,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别的事情。桑德斯先生说,在离开你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清洁女工。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她?”  “没有,他走以后我呆在办公室里。”  “那个清洁女工,玛丽安·沃尔登,说在桑德斯先生离开以前她听到过一阵高声的叫嚷。她听到一个男人说:‘这样不好,我不想这么做。’还听到一个女人说:‘你这个狗杂种,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你记得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吗?”  “不记得。我记得自己说过‘你不能对我这样做。’”  “可是你不记得自己说过‘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不,不记得。”  “沃尔登女士对你说的话记得非常清楚。”  “我不知道沃尔登女士认为自己听到了什么,”约翰逊道,“门一直是关着的。”  “你没有在高声说话吗?”  “我不知道,有可能吧。”  “沃尔登女士说你在叫嚷,桑德斯先生也说你在叫嚷。”  “我不知道。”  “好吧。约翰逊女士,你说你是在星期二早上那次不幸的会议之后对布莱克本先生说,你不能和桑德斯先生一道共事的,对吧?”  “是的,不错。”  桑德斯向前倾出身子。他猛然意识到,在梅雷迪思作陈述时,他忽略了这点。因为紧张不安的缘故,他竟没有听出梅雷迪思在见布莱克本的时间问题上说了谎话。因为他是会一开完就到布莱克本的办公室去的——而那时布莱克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约翰逊女士,你说你是何时去见布莱克本先生的?”  “我不知道,会后吧。”  “大约什么时间?”  “10点钟。”  “不是在更早的时候吗?”  “不是。”  桑德斯瞥了一眼布莱克本,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的下首。他咬着嘴唇,表情很紧张。  弗尔南德斯说:“我要不要请布莱克本先生证实一下?如果他准确回忆有困难的话,我想他的助手有记录。”  一阵短暂的沉默。弗尔南德斯朝布莱克本望过去。“不,”梅雷迪思说,“不,我搞糊涂了。我本来要说的是,我是在第一次会议以后、第二次会议以前同菲尔谈的。”  “第一次会议是桑德斯缺席的那一次吗?就是8点钟的那一次?”  “是的。”  “这就是说,第二次会议上桑德斯先生同你唱对台戏的行动不可能同你和布莱克本先生谈的决定有什么关系,因为在会议开始前你已经同布莱克本先生谈过了。”  “我刚才说了,我搞糊涂了。”  “我对该证人没有更多的问题了,法官大人。”  墨菲法官合上了记事本。她面无表情,脸上的神色难以捉摸。她看看表。“现是11点30分。我们休息两小时以便用午餐。我多给了一点时间,好让律师们商讨一下情况,弄清楚当事双方希望下面如何进行。”她站起身来。“如果律师们因为任何原因要见我的话,我随时恭候。否则的话,我将于1点30分整看到大家回到这里来。祝各位午餐愉快、取得成果。”说完后她便转身走出了房问。  布莱克本站起身来说:“我个人希望会见对方律师,马上。”  桑德斯向弗尔南德斯望去。  弗尔南德斯脸上露出一丝最最细微的笑意。“乐于从命,布莱克本先生。”她回答道。  三个律师站在喷泉旁边。弗尔南德斯正在生动地对赫勒说着话,他们的脑袋靠得很近。布莱克本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耳边贴着手提电话。在院子的另一头,梅雷迪思正在对着另外一只电话说话,边说边愤愤地打着手势。  桑德斯离开众人,独自站在一边看着。他觉得布莱克本无疑会要求讲和。弗尔南德斯已经把梅雷迪思·约翰逊对事情的说法一片片地撕碎了,证明了是她吩咐助手去买酒、买避孕套,以及等桑德斯到来后把门锁上的,也是她取消了更晚时候的约见。很显然,梅雷迪思·约翰逊不是什么遭逢性挑逗意外的上级,而是整个下午都在计划着进行性挑逗。她做出的那个关键性的反应——她那句“你不能离开我”的气狠狠的话——被清洁女工听到了。而且她还在向布莱克本报告此事的时间与动机上撒了谎。  对于梅雷迪斯在撒谎这点,任何人的心里都不会有怀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布莱克本和数字通讯公司对此会怎么做。桑德斯上过许多关于管理中敏感问题的研讨班,足以知道公司的责任是什么。他们实在没有什么选择。  他们必须解雇她。  可是对于桑德斯他们会怎么做,这就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桑德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他已经断了自己在公司里的退路,公司再也不会欢迎他回去了。他射下了加文的爱鸟,加文是不会饶过他的。  所以,他们不会让他回去。他们一定会付他一笔钱,把他打发走的。  “啊哈,他们已经要撤退了?”  桑德斯转过头来,看到两个调查员之一的艾伦走上前来。艾伦向律师们那边瞟了一眼,很快估量了一下形势。  “我想是这样。”桑德斯应道。  艾伦用眼角望着律师们。“他们是该撤退了。约翰逊有问题,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这点,尤其是她的助手。”  桑德斯问:“你昨晚上同她谈过话了?”  “是啊。”艾伦答道,“赫布找到那个清洁女工,把她的话录了下来。我和贝特西·罗斯谈到很晚。她是位可爱的女士,刚到这个城里来不久。她酒喝得太多。我把话都录下来了。”  “她知道吗?”  “不用让她知道,”艾伦说道,“这么做还是允许的。”他又向律师们那边看了一会儿。“布莱克本这会儿一定是在胡言乱语呢。”  路易丝·弗尔南德斯绷着脸,耸着肩,从院子那边大步走过来。“真该死。”她走近前来时骂道。  “怎么了?”桑德斯问。  弗尔南德斯摇摇头。“他们不肯做交易。”  “他们不肯做交易?”  “对。他们只是什么都否认。她的助手买了酒吗?那是为桑德斯的。她的助手买了避孕套吗?那是为助手的。助手说她是为约翰逊买的吗?助手是个不能相信的酒鬼。清洁女工的报告吗?她的收音机开着,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再有就是老调重弹:‘你知道,路易丝,这在法庭上是站不住脚的。’那个刀枪不入的女人守着电话指挥全局,叫每个人怎么怎么做。”弗尔南德斯骂了一句。“我得告诉你们,这就是男经理们常说的那种屁话。他们毫不含糊地看着你的眼睛,说:‘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根本就没这回事。你无案可稽。’这种屁话气死我了,真该死!”  “最好吃点午饭,路易丝。”艾伦劝道。他对桑德斯说:“她有时忘记吃饭。”  “是呀,好的。当然啦,吃饭。”他们朝停车场走去。弗尔南德斯走得很快。她连连摇头。“我不明白他们怎么能采取这种态度,”她说,“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在墨菲法官的眼睛里看到——她认为下午根本不用再调解了。墨菲法官听到了我们的证据,她的结论是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布莱克本和赫勒一寸也不让步。他们不准备和解。他们根本就是在引我们去打官司。”  “那我们就打官司。”桑德斯耸耸肩膀说。  “聪明点的话不能打,”弗尔南德斯说,“现在不能打。我怕发生的事就是这个。我们白白地让他们有了许多发现,而自己却一无所获,又回到了开头的地方。他们有今后三年的时间来对那个助手、那个清洁女工,以及我们提出来的任何其他事情下功夫。让我告诉你们:三年以后,那个助手我们会连找都找不到的。”  “但是我们已经录下了她的话……”  “她仍然必须出庭。相信我的话好了,她再也不会出庭的。瞧吧,数字通讯公司非常招人耳目。要是我们证明该公司没有对自己所了解的约翰逊的情况作出及时而恰当的反应,它就会蒙受极大的损失。上月加州有个案子,原告挣得了1亿9千4百万美元。相信我的话好了,在像数字通讯公司这样招人耳目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再让那个助手被人找到的。她会永远呆在哥斯达黎加度假,了此残生。”  “那么我们怎么办呢?”桑德斯问。  “不管结果好坏,现在我们是豁出去了。我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必须继续走下去。我们得想出某种方法,迫使他们和我们讲和,”弗尔南德斯说,“不过为了做到这点,我们需要一些别的东西。你们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桑德斯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  “见鬼,”弗尔南德斯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先前我认为数字通讯公司担心这项指控会在他们结束合并以前公布于众。我认为他们有宣传方面的问题。”  桑德斯点头道:“我也认为他们有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还有一些问题我们没弄明白,因为赫勒和布莱克本两人现在的表现就像是对我们会怎么做根本不在乎似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个留小胡子的胖子抱着一捆文件从他们面前走过,那人的样子像个警察。  “他是谁?”弗尔南德斯问。  “以前从没见过。”  “他们刚才在电话上找人,想弄清一个人在什么地方,所以我问问。”  桑德斯耸耸肩膀。“现在我们做什么?”  “吃饭。”艾伦说道。  “说得对,我们去吃饭,”弗尔南德斯说,“把事情暂时忘掉一会儿。”  就在这时,桑德斯的脑海里跳出了一线记忆:忘掉那个电话吧。它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似乎像是个命令:  忘掉那个电话吧。  弗尔南德斯同他并排走着。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有可以追根究底的东西。事情还没完。你还有东西,对吧,艾伦?”  “绝对有,”艾伦道,“我们几乎还没开始呢。我们还没去找约翰逊的丈夫,或者她以前的雇主。还有好些石头没被翻过来,看看底下会爬出点什么来呢。”  忘掉那个电话吧。  “我最好同我的办公室联系一下。”桑德斯说着掏出了手提电话,拨了辛迪的号码。  天开始下小雨。他们走到停车场上的汽车旁。弗尔南德斯问:“谁开车?”  “我来吧。”艾伦应道。  他们走到艾伦的车边,那是辆普普通通的福特牌轿车。艾伦打开车门,弗尔南德斯便往里钻。“我本来以为今天吃午饭时我们可以开宴会的。”她说。  去赴宴会……  桑德斯看着弗尔南德斯坐进前排,在被雨水“啪嗒啪嗒”打着的挡风玻璃后面坐下。他把电话放到耳边,等着叫通辛迪。电话今天工作正常,他感到松了一口气。自从星期一晚上它的电池耗尽以后,他对它一直不太放心。不过现在看来它情况正常,一点毛病也没有。  一对男女正要去赴宴会,她用手提电话打了个电话,从车上……  忘掉那个电话吧。  辛迪的声音:“桑德斯先生的办公室。”  她打电话过去时,碰到的是对方的电话录音机。她在录音机里留了言,然后挂上了电话。  “你好?桑德斯先生的办公室,喂?”  “辛迪,是我。”  “哦,你好,汤姆。”声音依然很冷淡。  “有电话吗?”他问道。  “噢,有的。我来看看记录本。吉隆坡的阿瑟来过电话,他想知道驱动器到了没有。我向唐·彻里的小组查问了一下,他们已经收到了,现在正在研究。奥斯汀的埃迪来过电话;听他的声音好像很发愁。约翰·莱文又来了电话。他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他说有要紧事。”  莱文是一家硬盘供应厂商的经理,他心里想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等的。  “好,谢谢,辛迪。”  “你今天会回办公室吗?好多人都在问。”  “不知道。”  “康利-怀特公司的约翰·康利来过电话,他想四点钟见你。”  “我不知道。看看吧,我稍后给你打电话。”  “好的。”她挂上了话机。  他听到一声拨号音。  那时她已经挂上了电话。  那个故事在他记忆的背后用力拉扯着。两个人坐在车里,去赴宴会。是谁对他讲的那个故事?故事是怎么说的?  阿黛尔在去赴宴的路上,从车上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挂上了。  桑德斯打了个响指。当然!是阿黛尔!车上的那对男女是马克和阿黛尔·卢伊恩,他们碰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现在他开始回想起来了。  阿黛尔打电话给一个人,碰上了对方的电话录音机。她留言以后就挂了电话,在车里和马克谈起刚才她在电话上找的那个人。他们说了15分钟关于那个人的笑话和不好听的话。后来他们很尴尬……  弗尔南德斯说:“你准备就那么在雨里站着吗?”  桑德斯没有回答。他从耳边放下手提电话。电话键盘和显示屏上都闪着明亮的绿光,电很足。他眼睛看着电话等着。5秒钟以后,电话“咔嗒”一声挂断了;显示屏上一片空白。这是因为新一代的手提电话为了节省电力设有自动挂断功能。如果你在15秒钟内没有使用它或者没有揿过键,电话就会自动挂断。这样电池的电就不会耗尽了。  可是在梅雷迪思的办公室里,他电话里电池的电却耗尽了。  为什么?  忘掉那个电话吧。  他的手提电话为什么没有自己关机?对此可能有什么样的解释呢?机械故障:一个键卡住了,让电话一直开着。梅雷迪思第一次吻他时,电话从手里掉下来摔坏了。电池电不足,因为前一天晚上他忘记充电了。  不,他想,电话是可靠的,没有机械故障,而且也充足了电。  不。  电话一直在正常工作。  他们说了15分钟的笑话和不好听的话。  他的记忆开始跑马,他想起了零零落落的谈话片断。  “听着,昨晚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的,马克。”  桑德斯确信自己从梅雷迪思的办公室里给马克·卢伊恩打过电话。他冒雨站在停车场上,在电话键盘上再次按下卢伊恩名字的头三个字母L-E-W三个键。电话自动重新开机,小小的显示屏上闪现出LEWYN几个字母和马克家的电话号码。  “我到家后电话里没有留言啊。”  “我对你的电话录音机说话来着,大概6点15分的时候。”  “可我根本没有听到留言。”  桑德斯确信自己给卢伊恩打过电话,并对他的电话录音机说了话。他记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出了请人留言的标准信息:“听到鸣叫声后请留言。”  他手拿电话站在那里。他看着卢伊恩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不一会儿,对方的电话录音机响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好,你打的是马克和阿黛尔的家。我们现在不能接电话。不过如果你留言的话,我们回头会打给你。”嘟。  这个请人留言的信息同那天晚上的不一样。  那天晚上他没有给马克·卢伊恩打电话。  这只能意味着那天晚上他按下的不是L-E-W这三个键。一定是因为在梅雷迪思的办公室里感到紧张的缘故,他按下了别的什么键,结果接通了别人的电话录音机。  他电话里电池的电耗尽了。  因为……  忘掉那个电话吧。  “耶稣基督啊。”他叹道。一下子他全明白了,他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意味着有可能——  “汤姆,你没事吧?”弗尔南德斯问。  “我很好,”他应了一声,“我只要一分钟。我想我找到了重要的东西。”  他没有按L-E-W。  他按了别的键,靠得很近的键,很可能只隔一个字母。桑德斯用手指摸索着,按了L-E-L。显示屏上什么也没有:他没有储存这几个字母组合的电话号码。L-E-M。没有储存号码。L-E-S。没有储存号码。L-E-V。  嘿!  小小的显示屏上显示出:  LEVIN以及约翰·莱文的电话号码。  那天晚上桑德斯打通了约翰·莱文的电话录音机。  约翰·莱文打来过电话,他说有要事。  我敢打赌他是有啊,桑德斯想道。  此刻,他突然清晰地记起了在梅雷迪思办公室里所发生的事情的前前后后。他一直在打电话,而她说:“忘掉那个电话吧。”她开始吻他时往下推了他的手。他们接吻时,他把电话丢在窗台上,并且就让它留在了那里。  后来,他扣好衬衣,要离开梅雷迪思办公室的时候,又把手提电话从窗台上捡了起来。可是那时候电话里电池的电已经耗尽了。这只能意味着,它连续不断地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和梅雷迪思经历的整个事情过程中它一直开着。  汽车上,阿黛尔打电话以后,把手提电话插回听筒架。她没有按下“结束”按钮,所以线路一直通着,他们的全部谈话都被录进了那人的录音电话机,15分钟的笑话以及对人家说三道四的话,全部录进了人家的录音电话机。  桑德斯的电话电池耗尽,是因为线路一直通着。他们的全部谈话都被录下来了。  他站在停车场上,飞快地按下了约翰·莱文的号码。弗尔南德斯钻出汽车,向他走过来。“在干什么呀?”她问道,“我们还去不去吃午饭?”  “只要一分钟就好。”  电话打通了。提起听筒的咔嗒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约翰·莱文。”  “约翰,我是汤姆·桑德斯。”  “嘿,好家伙!汤姆老兄!”莱文哈哈大笑。“我的伙计!你这些天是在过火热的性生活还是怎么的?跟你说吧,汤姆,我听得耳朵都发烫了。”  桑德斯说:“录下来了吗?”  “耶稣基督啊,汤姆,你最好相信我的话。我星期二早晨进来检查留言,跟你说吧,放了半小时,我是说——”  “约翰——”  “谁说婚后生活枯燥无味的——”  “约翰,听我说。你把它保留下来没有?”  莱文止住了笑声,出现了一阵沉默。“汤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行为反常者吗?我当然保留着。我把它放给全办公室里的人听了,大家听得可受用啦!”  “约翰,说真格的。”  莱文叹了口气。“是啊,我保留着。听上去好像你可能会有点小麻烦,所以……我不知道。不管怎么说吧,我把它保留下来了。”  “很好,它在哪儿?”  “就在我的办公桌上。”莱文道。  “约翰,我要这盘带子。现在听我说,我要你这么做。”  车子行驶途中,弗尔南德斯说:“我在等你回答呢。”  桑德斯答道:“有一盘记录我和梅雷迪思碰头全过程的带子,全录下来了。”  “怎么会呢?”  “事出偶然。那会儿我正在对一台电话录音机说话,”桑德斯说,“梅雷迪思开始吻我的时候,我把电话放下了,但没有结束通话。这样电话就和那台电话录音机一直连着。我们说的所有话都直接进了录音机。”  “嘿!”艾伦一边开车一边对着方向盘拍了一掌。  “是磁带吗?”弗尔南德斯问。  “是的。”  “音质好吗?”  “我不知道。我们就会知道的,约翰马上带着它来吃午饭。”  弗尔南德斯搓了搓手。“我的感觉已经好些了。”  “是吗?”  “是的,”她说,“因为带子如果用得上的话,我们就真的可以要他们好看了。”  面色红润、生性快活的约翰·莱文推开盘子,喝干了最后一口啤酒。“哎,这才叫是吃饭哩。比目鱼真棒极了。”莱文体重差不多有300磅,他的大肚子翘起来顶着桌子边。  他们正坐在第五林荫大道“麦科米克和施米克”餐馆后厅堂一个隔开的小间里。餐馆里人声鼎沸,挤满了来吃午饭的上班族。弗尔南德斯把耳机贴在耳朵上,用录音机听那盘磁带。她已经全神贯注地听了半个多小时,边听边在一本黄颜色的记事本上记着笔记。她的饭仍然动也没动。最后她站起身来:“我要去打个电话。”  莱文眼睛盯着弗尔南德斯的盘子。“呃……那个,你还吃吗?”  弗尔南德斯摇摇头便走开了。  莱文咧嘴一笑。“不浪费,不愁穷。”说着他把弗尔南德斯的餐盘拖到跟前,又开始吃起来。“这么说汤姆,你是碰上了倒霉事还是怎么的?”  “倒邪霉了。”桑德斯一边搅着一杯咖啡一边回答道。他也没能吃下饭,只是看着莱文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地吃着土豆泥。  “我就估计到了。”莱文说,“奥尔德斯公司的杰克·克里今天上午打电话给我,说你因为拒绝同一个女人干那个,正同公司打着官司呢。”  “克里是个浑蛋。”  “再浑不过了,”莱文点头称是,“浑得不能再浑了。但你有什么办法好想?今天早晨康妮·沃尔什的专栏文章登出来后,人人都在猜测谁是小猪先生。”莱文又咬了一大口东西。“不过首先要问一下,康妮是怎么弄到这个消息的?我是说,消息是从她那里传出来以后大家才知道的。”  桑德斯说:“也许是你告诉她的,约翰。”  “你在开玩笑吧?”莱文说。  “你有磁带嘛。”  莱文皱起了眉头。“你再这么说,汤姆,我可就要生气了。”他摇了摇头。“不,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说是一个女人告诉她的。”  “哪个女人知道这件事呢?只有梅雷迪思,而她是不会说的。”  “我跟你赌什么都行,看最后结果,保证是个女人,”莱文道,“假如你能搞清楚的话——不过,我怀疑你能不能搞清楚。”他若有所思地嚼着嘴里的东西。“箭鱼咬起来有点像橡皮,我看我们得告诉服务员一下。”他四下里张望着。“噢,汤姆。”  “怎么啦?”  “有个老兄站在那儿,从左脚跳到右脚的,我想兴许你认识他。”  桑德斯回头一看,鲍勃·加文站在吧台旁边,正带着期待的神色望着他。菲尔·布莱克本站在加文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  “对不起。”桑德斯说着从桌边站起身来。  加文握着桑德斯的手。“汤姆,看到你真好。你应付这一切感到怎么样?”  “还行。”桑德斯说。  “好,好。”加文像父亲一般把手放在桑德斯的肩上。“又看到你真好。”  “看到你也很好,鲍勃。”  加文说:“那边角落上有个僻静的地方。我已经吩咐他们去拿两杯咖啡,我们可以谈一会儿,好吗?”  “很好。”桑德斯答道。他对骂骂咧咧、怒气冲冲的加文很熟悉,这个恭谨的加文反倒使他感到很不自在。  他们在酒吧间的一个角落里落了座。加文在椅子里坐好,面对着他。  “唔,汤姆,我们叙叙旧,你我两个。”  “是,我们叙叙旧。”  “到汉城去的那些该死的出差旅行,吃的东西糟糕透顶,你的屁股痛得够呛,这些你还记得吧?”  “是的,我记得。”  “是啊,那些日子就是这样的。”加文边说边仔细地端详着桑德斯。“不管怎么说吧,汤姆,我们相互都了解,所以我不打算哄你。让我把所有的牌都摊在桌上吧。我们现在碰到了一个问题,在这个问题使大家都陷入困境以前,得把它解决掉。从现在起,往下我们怎么走,我得求助于你更好的判断。”  “我更好的判断?”桑德斯问道。  “对,”加文说,“我想从各个方面来审视一下这件事情。”  “有多少个方面?”  “最少有两个方面。”加文微笑着说,“你瞧,汤姆,我在公司里支持梅雷迪思这点,我确信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始终相信她有才干,是我们未来想要的那种经理形象。在这件事发生以前,我从来没有看到她做过任何与这一点相违背的事情。我知道她也是人,会犯错误,但她有才干,我支持她。”  “是吗?”  “现在,在这件事情上,也许……也许她是犯了错误。我不知道。”  桑德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加文的面孔,等待下文。加文正在设法制造一个印象,使人相信他是一个没有偏见的人。桑德斯不吃他这一套。  “事实上,让我们说她是这样的,”加文道,“让我们说她是犯了错误。”  “她确实是如此,鲍勃。”桑德斯坚定地说。  “好吧,让我们说她确实是如此。让我们称它为判断失误,称它为跨越了界线。问题是,汤姆,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我还是坚决支持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女人。”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企业中的妇女传统上是被排斥在经理职位之外的,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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