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说我是有点发火了,”吉尔说道,“是在上午。”“那么现在呢?”“现在……我想你把它叫作发怒也不为过的,林赛。”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幽默。如果你想让某人认真抛球击打的话——用并不贴切的比喻来说的话——就用这办法,吉尔就是个榜样。“你这话让我很难受,”我说着坐在椅子里。“我知道我是做得有点过头了。”吉尔哈哈大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嘲笑。“我会说派个打手去追打我丈夫是完全出格的事——即使是你也不例外,林赛。”“不是打手,”我纠正她说道。“只是说了句要打断他的腿而已。口头上说说的。我还能说什么?你是嫁了个畜生。”我把椅子往她办公桌那边挪了挪。“听我说,吉尔,我知道那样做不对。我不是去威胁他的。我去是为了你好。但那家伙真是个顽固不化的蠢货。”“可能这家伙不领情的是,原本属于我俩的私事竟然像洗衣清单一样被贴到了他额头上。我对你说过的那些事都要保密的,林赛。”“你说的对,”我顺着她说道。“我很抱歉。”慢慢的,她眉宇间的怒气开始消退了。她把座椅从办公桌边往后挪了挪,转到我身边面对着我,我俩的膝盖几乎碰到了一起。“听我说,林赛。我是大人了。让我自己管自己的事。在这件事上,你是我的朋友,不是警察。”“人们都这么对我说的。”“那就听进去,亲爱的,因为我需要你做我的朋友。不是空中预警机。”她握住我的手,用力捏了捏。“通常来说,朋友会聆听朋友的倾诉,一起外出午餐,还可能是配合默契的工作伙伴……但是冲进朋友丈夫的办公室,叫嚷威胁说要打断他的腿……这种事情……我们可以说那是仇人之间的事了,林赛。”我笑了起来。我看到吉尔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一丝微笑。“好吧,那么从朋友角度来说,自从那畜生打你以来,你和他过得怎样?”我脸上也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吉尔笑了。她耸耸肩,说道,“我想我俩过得还好……我们谈到了寻求咨询。”“史蒂夫唯一需要咨询的是在被法院传讯时请个律师。”“林赛,做我的朋友,要记住……好了,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谈。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又有什么进展吗?”我对她讲了辛迪早上收到电子邮件的那件事,又是如何把案情更加复杂化了。“你是否听到过有个叫乔·莫利纳瑞的反恐部门的人?”吉尔想了想。“我记得有个叫乔·莫利纳瑞的人,当时是纽约的一个检察官。是个高级别的检察人员。参加过世贸中心爆炸案。而且模样还不错。我想他后来去了华盛顿,在政府什么部门任职。”“你说的这‘政府什么部门’是国土安全部,也是我们这一案子新的顶头上司。”“对你来说,结果可能更糟,”吉尔说道。“我刚才是否说了他模样还不错?”“住嘴。”我脸上一阵发烫。吉尔摇了摇头。“一般来说,那些联邦政府部门的官员不会适合你的。”“那是因为他们中大多数人只是些想利用我们的苦劳往上爬的官迷。可这个莫利纳瑞却看来是个想干点事的人。或许你能帮我留意打听打听……”“你是说打听他是个怎样的司法官员?”吉尔微笑着说,她的眼睛眯了起来。“或者是他是否已婚?我想林赛是对这个特务官员有了那么一点感觉。”“是副部长。”我皱皱鼻子说道。“啊……这家伙还真行的。”吉尔赞许地点着头说道。“我刚才说了他还真是英俊,是吧?”她咧着嘴笑了。我俩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会儿后,我握着吉尔的手,对她说,“我对自己早上做的事真的很抱歉,吉尔。要是又替你添了麻烦的话,我会很难过的。我没法答应不管你的事,至少没法完全不管。你是我们的朋友,吉尔。为你的事,我们都心急如焚。但我答应你……我不会再这样去找他了。没与你商量之前不会再这样去找他了。”“说定了。”吉尔点点头。她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你替我担心,林赛。说实话,你这样对我,让我很感激。只是让我自己来过好这一关吧。下次可要把你的手铐留在家里了。”“说定了。”我微笑着回答说。《3度夺魂》第二部分发展组织的一位经济学家尽管是个瑞士人,但格尔德·普罗普却养成了许多美国人的嗜好和习惯,其中之一就是喜欢钓鲑鱼。在波特兰市摄政王酒店他的房间里,格尔德兴奋地把他刚买的那件钓鱼专用服摊放在宽敞的双人床上,床上还放着一些高科技的鱼饵和一副钓钩。他是联合国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一位经济学家,但并不常年在日内瓦工作。有人会认为他的工作十分枯燥乏味,但却也让他每年有数次机会来美国,结识那些与他一样喜欢银大麻哈鱼和奇努克风①奇努克风:指冬春两季从海上吹向美国西北部海岸和加拿大西南海岸的湿暖西南风,及落基山脉东坡吹下的干暖西风或北风。格尔德明天就要去那儿,堂而皇之的理由是为下周在旧金山召开的八大工业国财长会议上进行他的发言稿最后敲定。他把那件崭新的钓鱼背心穿上,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形象。我确实像个地道的钓鱼高手!他用手拉了拉帽子,挺了挺胸,感到自己真像好莱坞电影里神采奕奕、气宇非凡的主角。有人敲门。一定是服务生,他心里想道,他吩咐过总台,要他们送份报纸到他房间来。他打开门,惊奇地看见门外是个没穿酒店制服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茄克衫,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部分脸孔。“您是格尔德·普罗普先生?”那年轻人问道。“是的,您是?”格尔德把眼镜往上抬了抬。“您有什么……?”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那年轻人举出的手扼住了喉咙,几乎透不过气来。随即,他被猛然往后推,重重摔倒在地上。格尔德极力想弄明白眼前发生的事。他眼镜掉了,血从鼻腔里慢慢滴出来。“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那年轻人跨进屋里,随手关上身后的房门。突然间,他手中亮出了一件黑乎乎的金属东西。格尔德惊呆了。他的视力不好,但那是不会搞错的。这个闯入者手里拿的是支枪。“你就是格尔德·普罗普?”那年轻人问道。“日内瓦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首席经济学家?不要抵赖。”“是的,”格尔德哆嗦着答道。“你凭什么权利闯进——”“凭着每年在埃塞俄比亚死去的十多万儿童赋予的权利,”那个人打断格尔德说道,“这些儿童死于完全能够预防的普通疾病,因为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国民医疗保险,每年的偿债额要比国民医疗开支高出六倍。”“什么?”格尔德结结巴巴地说着。“凭着坦桑尼亚艾滋病患者赋予的权利,”那个人继续说道,“那些患者被政府抛弃,任其自生自灭,因为他们的政府忙于偿还你以及你那些肥得淌油的畜生强加给他们的债务。”“我只是个经济学家,”格尔德说道。那个人以为他都干了些什么?“你是格尔德·普罗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首席经济学家,你的工作就是替经济发达国家做帮凶,让它们掠夺经济落后国家的资源,填满富人贪得无厌的胃口。”他从床上拿起一只枕头。“你是这MAI的建筑师。”“你完全搞错了,”格尔德几近惊恐地说道。“那些协议让这些落后国家步入了现代社会,为这些国家创造了工作机会和它们原来根本无法竞争的出口市场。”“不,你在胡说!”那年轻人高声喊道。他走过来打开电视机。“它们造成的后果只是贪婪、贫穷和剥削。还有这些电视里的连篇屁话。”电视里正在播放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节目,是国际经济简讯,真是恰逢其时。格尔德看着闯入者慢慢蹲下凑到他身边,惊恐得眼珠都突了出来。这时,电视里的播音员在讲着巴西的房地产正承受着巨大压力之类的话。“你要干嘛?”格尔德喘着气,他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我要做成千上万个艾滋病患者孕妇想对你做的事,博士先生。”“求你,”格尔德乞求道。“求你了……你完全搞错了。”闯入者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些钓鱼用具。“啊,看来你喜欢钓鱼。我就用那些东西送你上路吧。”《3度夺魂》第二部分几个词是9毫米和旅程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我到办公室时,惊奇地看到莫利纳瑞副部长正坐在我办公桌后打电话。肯定是出事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把门关上。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我大约猜出他是在与东海岸的部里通话,了解某个案子的进展情况。他的膝盖上堆了一大叠案卷,在手边的记事本上不时写上几个词。我辨认出的几个词是9毫米和旅程。“出了什么事?”他一挂上电话,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示意我坐下说。“在波特兰市发生了一起凶杀。一个瑞士籍的男子被枪杀在下榻的酒店房间里。是个经济学家,正准备今天早上动身来温哥华①温哥华:美国华盛顿州西南部城市,位于哥伦比亚河深水航道起点,有桥连接俄勒冈州波特兰市。加一个钓鱼旅行团。”不要显得满不在乎,我们手头已经有了两起事关国家安全的谋杀案,而这个自由世界的头脑们正瞪着眼睛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真是抱歉,”我说道,“但这与我们有关吗?”莫利纳瑞打开手中的一份案卷,里面是一组谋杀现场的传真照片。照片上的尸体身着钓鱼背心,背心上有两个弹孔。死者的衣衫被扯开着,赤裸的前胸上涂着几个字母,是MAI。“警官,死者是个经济学家,”莫利纳瑞说道,“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工作。”他看了我一眼,脸上勉强一笑。“你明白了吧。”我坐下,胃部有点沉。完全明白了。第三起谋杀。我端详着那几张现场照片。子弹是打在胸口的,杀手发慈悲似的在前额上补了一枪。一只证据袋里装着一只大号钓鱼钩。死者胸前涂的字母,MAI。“你知道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是的,”莫利纳瑞点点头说道。也站起身。“在飞机上我再告诉你。”《3度夺魂》第二部分从西雅图调阅的情报资料莫利纳瑞安排我们乘坐的那架“飞机”是架湾流G-3型小飞机,机身的顶部漆成红、白、蓝三色,写着“美国政府”的字样。副部长肯定已在机上的餐舱里了。这是我第一次在旧金山国际机场的一个内部区域登上一架专机。飞机的舱门在身后刚关上,还没等我们坐稳,飞机的发动机就启动了。我不由得一阵兴奋。“这样动身旅行真是够劲的,”我对莫利纳瑞说道。他没有不同意我的说法。到波特兰市的航程是一小时出头点。飞机刚起飞后的几分钟里,莫利纳瑞在打手机。等他打完手机,我想与他谈谈这眼前的案子。我把犯罪现场照片摊开。“你得告诉我这MAI是什么意思了?”“这MAI是项秘密贸易协议,”他解释说道,“是世界贸易组织中一些发达国家在前几年协商制定的。这项协议赋予一些大公司的权利甚至比赋予一些国家政府的还要大。有些人认为这项协议打响了对经济弱小国家的公开围剿战。在世界各地的一片反对声中,这项协议于1998年被废止了,但有人告诉我说,普罗普先生供职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正在重新修改这项协议,希望能试水通过。猜猜看,在哪儿获得通过?”“下周召开的八大工业国财长会议?”“是的……顺便说一下,”他打开公文包,“我想让你看看这些材料,或许对你有些用处。”他递给我几个情报专用袋,里面是我要求从西雅图调阅的情报资料。每个专用袋上都印着“机密,联邦调查局专用”的字样。“要好好保管,”副部长眨眨眼说道。“要是露了出去,对我可麻烦了。”我快速翻看了一下那些西雅图的资料。一些人有前科的——从参加骚乱到拒捕以及非法持有武器。还有些人似乎是卷入那场运动的学生。罗伯特·艾伦·里奇因在瑞士格施塔德的世界经济论坛会议上煽动暴力而上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跟踪名单。泰里·安妮·盖茨因纵火被捕。一个名叫斯蒂芬·哈德威的人长着一张瘦削的脸,长发束在脑后,是里德学院的退学生,他在斯波坎抢过银行。“遥控炸弹,还有蓖麻蛋白,”我说道,心里泛起阵阵感慨。“现在技术已经这么先进了。这些东西凑到一起,应该足以引爆炸弹了吧?”莫利纳瑞耸耸肩。“有些人也许天生具有进行恐怖活动的细胞。技术是可以买卖的。也可能我们的对手是只白兔。”“白兔?就像杰斐逊飞机事件那样?”“这是我们对那些长期隐藏的敌对分子的称谓,比如60年代的‘气象员’①气象员:指20世纪60年代美国一激进青年组织的成员。“气象员”(Weatherman)一词取自鲍勃·迪伦所唱歌曲的歌词:“you don’t need a weatherman to know which way the wind blows.”其中许多人都已经重新融入了社会。他们有了家庭,在干正当体面的工作。但也有少数人仍然游荡在这个社会之外,不甘心放弃他们的主张。”一扇舱门打开了,副驾驶员回头对我们说飞机要开始下降了。我把文件放进我的公文包里,对莫利纳瑞这么快让我如愿以偿拿到资料颇有感触。“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一边把座位安全带收紧。“我们落地后,一般会有一些联邦调查局的官员缠住我的。”“还有一个问题,”我微笑着说道。“你喜欢别人怎样称呼你?‘副部长’这词听起来像是在叫乌克兰一家水电厂的厂长似的。”他哈哈笑了起来。“在工作中,一般叫‘长官’就行了。工作之外时,叫我‘乔’就可以了。”他对我微微一笑。“这样会让你觉得轻松些吗,警官?”“往后看吧,长官。”《3度夺魂》第二部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凶杀事件从波特兰市郊外的专用机场到市中心的摄政王酒店,这一路上是由警车带引着我们风驰电掣般赶完的。摄政王酒店是幢古老的翻建的西部建筑物,这一事件也是当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凶杀事件。莫利纳瑞在与联邦调查局地区负责人交谈着什么,我则与当地凶杀科的警官汉纳·伍德以及她的搭档罗布·斯通互相通报案情的最新进展。凶杀现场十分恐怖。莫利纳瑞让我慢慢仔细察看现场的各个细节。显然,是普罗普开了门让凶手进来的。经济学家身上三处中弹——两枪打在胸口,另外一枪打在头上,子弹穿透了头颅,弹头掉落在地上。普罗普身上还被划了几刀,可能就是用那把被丢在地板一边的锯齿刀划的。“勘察组找到了这个。”汉纳递给我一只口袋,里面装着一颗9毫米的弹头。另外一只口袋里是只很大的钓钩。“发现有指纹吗?”“门把手的内侧取到部分指纹,很可能是普罗普的。瑞士领馆已经在与普罗普的家属联系了。”汉纳说道。“他昨晚与朋友约好了一起共进晚餐,随后乘今天早上七点的班机去温哥华市。除此之外,没有来电或访客。”我戴上手套。打开普罗普床上的公文箱,翻看着他的记事本。箱子里散乱地放着几本书,大多是学术方面的。我走进房间的卫生间。普罗普的盥洗用品一一摊放在洗脸盆台面上。没其他什么可看的了,看起来没东西被翻动过。“要是你能告诉我们该重点查找什么,警官,也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斯通对我说道。但我做不到,奥古斯特·斯皮斯这一名字还没对外公布。我把重点放在粘贴在镜子上的现场照片中的那个指纹上。这凶杀现场真是不堪入目,令人毛骨悚然。到处是血。还有那警告语:MAI。杀人凶手在按部就班地干活,我暗忖道。他们想要有个讲坛。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那么他们想讲些什么呢?“听我说,警官,”汉纳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其实并不难猜出你与副部长赶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旧金山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与这起凶杀案有联系的,对吗?”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莫利纳瑞与特派员汤普森走进了屋。“都看过了?”他问我。“要是您不反对的话,长官”——那联邦调查局的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这就通知匡蒂科①匡蒂科: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也为美国联邦调查局国家学院的所在地。的反恐组,说那杀手又开始行动了。”“你说呢,警官?”莫利纳瑞看着我问道。我摇了摇头。“不。我想不是这样的。”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又一次认真地看着我。“警官,你还是不同意我的看法?”“我想你应该再等等。”我认真地逐字说道。“我想这起凶杀案与其他案子并没关系。现在我几乎敢肯定是这样的。”《3度夺魂》第二部分听听我陈述理由的神情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一脸惊愕的样子,仿佛我们这间屋子的楼顶会被上面的人踩穿塌陷下来似的。莫利纳瑞显得从容不迫,他没表态倾向谁的见解,而是露出了准备听听我陈述理由的神情。“你知道格尔德·普罗普是以什么为生的吗?他首站到美国又究竟是为了什么?”特派员汤普森问道。“我知道的,”我答道。“他下周计划要去哪里做演讲?”“我也听说了,”我说道。“就像你被告知的一样。”汤普森朝莫利纳瑞那边笑了笑。“这么说来,这儿的凶手是另有其人,碰巧也是瞄上了八大工业国会议了?”“是的,”我说道。“我正是这么想的。”汤普森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打开了他的手机盖,在键盘上揿着按钮。莫利纳瑞举起手。“我想听听警官是怎样想的。”“好吧……首先,这凶杀现场情况与其他两起的完全不同。第一,这个凶手很可能是个男性,这从他能把普罗普击倒在地的臂力上可以推断得出。但这并不是我得出结论的依据。我的依据是这尸体的实际状况。“前两起凶杀案都是冷漠、不带个人色彩的。”我指着粘贴在镜子上的现场照片又说道。“这起凶杀案却是充满了感情色彩,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看看那些刀口。杀手在他身上捅了好几刀。他用了手枪,还用了小刀。”“你是说把人在屋子里炸死,把毒药灌进人的嘴里,与这起杀人有着不同之处?”汤普森问道。“你干这一行以来,特派员先生,是否扣动过扳机?”他耸耸肩,但脸却红了。“没……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把普罗普的尸体照片从镜子上取下来。“这样的事你干得出来吗?”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不同的杀手会有不同的习性,”莫利纳瑞插进来说道。“这个杀手可能是个施虐狂。”“好吧,还有时机问题。昨天的来信说是每三天杀一个人。那应该到周日,昨天就动手显得太早了。”“也有可能,这家伙正好送到了他们口上,”那联邦调查局的人说道。“你总不能说,你对恐怖分子杀手的话也相信?”“我正要这么说,”我说道。“我研究过形形色色的杀手,熟知他们的习性。他们与我们之间似乎有种默契。如果我们不相信他们的话,那我们还要去关注他们的留言干什么?我们又怎么去确认一些行动是同一伙人干的?他们得言而有信。”汤普森朝莫利纳瑞那边望去,仿佛在向他求援。莫利纳瑞却看着我。“你说的有理,警官。”“最重要的是,”我说道,“这起凶杀案没留下签名。旧金山的两起凶杀案都有署名留下的。他是要我们知道这是他干的。你还得佩服他的聪明。在被炸屋外空地上留下一只疑似第二枚炸弹的背包。本戈赛恩的嘴里塞进了他自己公司的信笺。”我向莫利纳瑞耸耸肩。“你可以请联邦调查局或是国土安全部里所有的博士或法医专家来,我可不在乎……但你把我带来这儿。我就得对你说,这次不是他干的。”《3度夺魂》第二部分恐怖活动有蔓延趋势的观点“我准备打电话了。”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对莫利纳瑞说道,他根本不管我刚才说的那些理由,真让我不由得暗暗生气。“我要把话说明白,警官,”莫利纳瑞眼睛盯着我说道。“你认为这儿是另外一个杀手干的,是个仿效者干的。”“可能是个仿效者,也可能是其他小派别干的。相信我,我也希望能够说这是第三起谋杀案,否则的话我们面临的问题更为复杂了。”“我不明白你的话。”副部长眨着眼说道。“如果不是同一个杀手的话,”我说道,“那么这种恐怖活动有开始蔓延的趋势。我想现在情况可能正是如此。”莫利纳瑞慢慢点点头。“我会通知局里的,汤普森特派员,先把这些案子分开来处理,至少目前如此。”汤普森特派员叹了口气。“同时,我们得侦破这起凶杀案,毕竟这儿有人被杀了,”副部长果断地说道。他四下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汤普森身上。“谁还有问题吗?”“没了,长官,”汤普森说道,他叭地一声合上手机翻盖,放回到口袋里。我惊讶得哑口无言。莫利纳瑞竟然支持了我的意见。连汉纳也惊讶得瞪眼望着莫利纳瑞。随后的时间是在联邦调查局波特兰市地区总部办公室里度过的。我们约见了普罗普原准备去温哥华会见的人以及他在波特兰市的经济学家朋友。莫利纳瑞还让我一起在他的办公室参与了他与华盛顿特区总部两位高级官员的电话讨论,他支持我提出的这起案子是起仿效凶杀,而恐怖活动有蔓延趋势的观点。下午五点时,我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家里那边还有几个挺重要的案子等着我去处理。布伦达对我说过西南航空公司在六点半有个航班回旧金山。我敲了敲莫利纳瑞临时用作他办公室的那间铺着地毯的灰色小屋的门。“要是您不再需要我待在这儿的话,我想现在就赶回去。做一日联邦政府官员真让我过瘾。”莫利纳瑞微微一笑。“听我说,我希望你还能再待上几个小时。与我一起用晚餐吧。”我站在他屋里,尽力让自己显得没对他的话怎么在意。尽管我平时对联邦政府的高官不以为然,但总有那么一点好奇。谁又能完全免俗呢?但我头脑里也同时冒出了没法再待下去的一些理由。比如我手头那些谋杀案要处理。莫利纳瑞又是全国执法部门第二号大人物。尽管我内心禁不住一阵激动,但理智仍然告诫我,在侦破这么高规格的凶杀案的关键时刻,要打破常规礼仪显然是不恰当的。“晚上十一点钟有个航班回旧金山的,”莫利纳瑞说道。“我保证会送你从容地去机场的。就这样吧,林赛。”见我还有点犹豫,他站起了身。“嗨,要是你还信不过国土安全部……你还能信谁呢?”“有两个条件,”我说道。“好吧,”副部长同意了。“只要我能办到。”“去吃海鲜,”我说道。莫利纳瑞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想我恰巧知道该去哪儿……”“没有其他联邦调查局的人一起用餐。”莫利纳瑞仰脸哈哈大笑。“这一点我是能够绝对保证的。”《3度夺魂》第二部分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恰巧知道”的地方是家叫坎奇的咖啡馆,在葡萄藤街上,这条街有点类似家里那边的联邦大街,沿街都是时尚的餐馆和时装小店铺。餐馆的领班带我们到靠里边的一张安静的小桌入座。莫利纳瑞问我是否让他点酒,他点了一种俄勒冈州产的黑比诺葡萄酒。他称自己是个“寻常食品喜好者”,说他最怀念的是平常生活,能在家里的厨房里捣鼓点什么的。“你要我认真地相信你这话?”我微笑着说道。他大声笑了。“我想这真值得一试。”酒端来了,我举起酒杯。“谢谢你了。谢谢你今天支持我的观点。”“没什么可谢的,”莫利纳瑞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理。”我们点了菜,随即随便谈开了,只是不谈工作上的事。他喜欢体育运动——这一点也对我胃口——他还喜欢音乐、历史、老电影。我不时哈哈大笑,时而倾听着他的叙述。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在这种时刻里,所有平时那些恐怖的事仿佛都变得遥不可及了。最后,他说到了在纽约的前妻和一个女儿。“我想所有的副部长级人物都应该在家里有一位体贴的娇小女人做妻子,”我说道。“我们是十五年前结婚的,离婚也有四年了。我调到华盛顿去上班时,伊莎贝尔仍然住在纽约。起先,这只是种工作调动。不管怎么说——”他微笑着,脸上露出了思念之情。“像许多事情一样,要是能重新选择的话,我会悔改当初的决定的。你怎么样,林赛?”“我结过一次婚,”我说道。随即,我向莫利纳瑞讲述了“我的故事”。我是怎样跨出校门后不久就结了婚,三年后又离婚了。是他的错?我的错?这又有什么区别?“几年前,我几乎就要重披婚纱了……但终究没成。”“世事难测,”他叹着气说道,“可能还是这样好。”“不,”我说道。“他死了。是因公殉职的。”“哦,”莫利纳瑞说道。我知道他觉得有点尴尬。随即他做出了一个慈祥的举动。他伸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没再向前,也没不合适的举动——只是轻轻握了握。他又把手收了回去。“说实话,近来我没怎么与人外出约会,”我抬起脸说道。我又咯咯笑了,想让气氛轻松些。“今晚是我最近日子里最好的一次受邀外出就餐了。”“我也是,”莫利纳瑞微笑着说道。突然间,他的手机嘟嘟响了。他伸手去口袋拿手机。“对不起……”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那头的人在不停地说着。“当然,当然,长官……”莫利纳瑞不时这么答复着。连副部长都有顶头上司。随即他说道,“我明白。一有情况我会马上报告的。是的,长官。谢谢您。”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是华盛顿的来电……”他一脸抱歉地说道。“华盛顿,是国土安全部的部长?”看到莫利纳瑞也是串在这条等级尊卑链上的一环真让人过瘾。“不是的。”他摇摇头,又吃了一口面前餐盘中的鱼肉。“是华盛顿白宫。美国副总统。他也要来出席这次八大工业国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