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不倒我。大人现在会还给我那些珠宝和丝绸吗?你在战斗中受伤后,我问瓦礼斯,我是不是可以把它们拿回来,但他不肯给我。如果你死了,它们会怎么样?”“我没死。我就在这儿呢。”“我知道。”沙依在他的身上边笑边扭动。“你就属于这里。”她的嘴撅了起来。“但是现在你已经好了,我还得在洛丽斯那儿待多久啊?”“你有在听我说吗?”提利昂道。“如果你喜欢,可以留在洛丽斯身边,但最好能离开这个城。”“我不要离开。你答应战斗结束后会让我再般进别墅。”她的下体轻轻挤了他一下,他再次开始在她体内硬了起来。“兰尼斯特人有债必还,你说过的。”“沙依,天啊,真该死,别再说了。听我说。你必须离开。现在整座城市布满了提利尔家的人,而我受到紧密的监视。你不明白其中的危险。”“我能去国王的婚宴吗?洛丽斯不会去。我告诉她,在国王的大殿上,不会有人要强暴她,但她太愚蠢了。”沙依翻身下来,他的**从她体内滑了出来,发出轻微而潮湿的声音。“萨门说会有一场歌手竞赛,还有耍杂技的,甚至还有小丑比武。”提利昂几乎忘了沙依那个该再三诅咒的歌手。“你怎么跟萨门说的?”“我告诉坦妲关于他的事,她就雇他为洛丽斯表演。孩子开始蹬踢的时候音乐能让她平静下来。萨门说宴会中将有一头跳舞的熊,还有来自青亭岛的红酒。我从没见过熊跳舞。”“它们跳得没我好。”让他担心的是那个歌手,不是熊。一旦有什么话不小心让不该听到的人听到,沙依就会被吊死。“萨门说会有七十七道菜,还有一百只鸽子在一个巨大的烤好的馅饼里面,”沙依滔滔不绝地说。“当脆皮被打开,它们会一下子全飞出来。”“之后它们将停在房梁上,象雨点一样往宾客身上拉屎。”提利昂以前尝过这种婚宴馅饼的苦头。鸽子特别喜欢往他身上拉屎,至少他一直如此怀疑。“我就不能穿着我的丝绸和天鹅绒衣服去,作为一个贵夫人,而不是女仆吗?没人会知道我不是。”每个人都会知道你不是,提利昂想。“坦妲夫人也许会怀疑,洛丽斯的女仆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珠宝。”“萨门说有上千个宾客。她不会看到我的。我会在下席找个阴暗的角落,但无论何时你去洗手间,我就能溜出来见你。”她捧着他的**,轻轻地抚摸。“我在外袍底下不会穿任何内衣,这样大人连给我解衣带都不用了。”她的手指上上下下逗弄着他。“或者,如果你喜欢,我能给你这样做。”她将他的**含在嘴里。提利昂马上又蓄势待发。这次他坚持得比较久。当他完了之后,沙依又爬回他身上,赤裸着在他的胳膊底下蜷起来。“你会让我来的,对吗?”“沙依,”他叹息着说。“那不安全。”有一段时间,她什么也不说。提利昂试图谈及其他事情,但他遇到了一堵阴沉谦恭的墙,他曾在北方的长城上走过,现在这墙就跟那堵墙一样冰冷坚硬。他看着蜡烛越烧越短,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他想,诸神慈悲,在泰莎的事情之后,我怎么又让这种情境重演了呢?我真象父亲想象的那样是个大蠢货吗?他很乐意给予她想要的承诺,很乐意让她挽着他的手臂走回自己的卧室,让她穿着丝绸和天鹅绒,就像她如此喜爱的那样。如果他有权选择,在乔弗里的婚宴上,她可以坐在他身边,还可以随心所欲地跟所有熊一起跳舞。但他不能让她被绞死。蜡烛熄灭后,提利昂放开沙依,点起另外一支。然后他沿着墙走了一圈,依次敲打每一面墙,搜寻隐藏的门。沙依收起腿坐着,胳膊环抱着双腿,注视着他。最后她说,“在床底下。秘密楼梯。”他怀疑地看看她。“床?那床是实心的石头。它有半吨重。”“瓦礼斯在某个地方按一下,它就升起来了。我问他怎么弄,他说那是魔法。”“是啊。”提利昂不得不咧嘴笑笑。“衡重魔法。”沙依站起身。“我该回去了。有时候胎儿会蹬踢,洛丽斯醒来会叫我的。”“瓦礼斯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他也许正听着我们说的每一句话。”提利昂放下蜡烛。他马裤前面有一个湿点,但在黑暗中应该没人注意。他告诉沙依穿上衣服等待宦人。“我会的。”她答应说。“你是我的狮子,不是吗?我的兰尼斯特巨人?”“我是的,”他说。“而你是——”“——你的情妇。”她将一根手指按到嘴唇上。“我知道的。我想成为你的贵夫人,但根本不行。否则你就能带我去宴会了。没关系。我喜欢做你的情妇,提利昂。我的狮子,留住我吧,并守护我的安全。“我会的,”他答应道。笨蛋,笨蛋,他内心中的声音尖声呼叫。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来把她送走的!他反而又亲吻了她一次。走回去的路似乎孤寂而漫长。波德瑞克·佩恩在提利昂床脚下自己的滑轮矮床上睡着了,但他叫醒了那男孩。“波隆,”他说。“波隆爵士?”波德揉了揉眼睛驱走睡意。“哦。我要去叫他?大人?”“啊不,我把你叫醒是为了聊一聊他的着装风格,”提利昂说,但他的挖苦白白浪费了。波德只是张大嘴疑惑地面对着他,直到他举起手说,“是的,把他找来。带他过来。快去。”那孩子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几乎是奔跑着出了屋子。我真的那么可怕吗?提利昂一边疑惑地想,一边换上睡袍,给自己倒了些红酒。夜晚已经过了一半,他正在喝第三杯时,波德终于回来了,雇佣骑士跟在他身后。“我希望那孩子把我从莎塔雅的床上拽出来有足够好的理由,”波隆边说边坐下来。“莎塔雅?”提利昂恼火地说。“做个骑士真不赖。再也不用满大街找便宜的妓院。”提利昂不得不吞下怒气。波隆跟其他人一样有权利上莎塔雅的床,可是……我从没碰过她,尽管有这个想法,然而波隆不可能知道。他应该离她远远的。他自己不敢造访莎塔雅那里。如果他去的话,瑟曦一定会让他父亲听说这个消息,雅雅受到的惩罚将不止于皮鞭。作为道谦,他曾送给那女孩一个翡翠银项圈和一副相配的手镯,但除此之外……这毫无用处。“有个歌手,称自己为银舌萨门,”提利昂推开自己的罪恶感,疲倦地说道。“他有时为坦妲夫人的女儿表演。”杀死他,他也许该说,但那人除了唱几支歌谣之外没做什么别的。还有往沙依可爱的脑瓜里填充鸽子与跳舞熊的幻象。“找到他,”结果他说。“在其他人找到他之前。”(16Khttp://wwW..手机,手机问:http://WAP..电脑访问:http://wwW..Cn卷三 冰雨的风暴 第十三章 艾莉亚她听见歌声的时候正在一个死人的花园里挖蔬菜。艾莉亚呆滞地倾听着,如同石头一般静止,手中三根纤细的胡萝卜忽然被遗忘了。她想到了血腥戏子和卢斯·波顿的人,她的脊背因恐惧而一阵颤抖。这不公平,就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三叉戟河,就在我们认为自己差不多已经安全的时候,这不公平。只是那些戏子为什么要唱歌?歌声来自东面矮坡的另一侧,顺着河流飘过来。“去到海鸥镇看那美丽淑女,嗨霍,嗨霍……”艾莉亚站起身,胡萝卜在她手中摇晃着。听上去似乎唱歌的人正沿着河边的路走来。那边白菜地里的热馅饼也听见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判断得出。詹德利在烧毁的农舍阴影里睡着了,已经什么也听不见。“我要用剑尖偷取甜甜一吻,嗨霍,嗨霍。”她觉得在河流轻柔的水声当中,还听到了木竖琴。“你听见了?”热馅饼嘶哑地低声询问,手臂中抱着一堆白菜。“有人过来了。”“去叫醒詹德利,”艾莉亚告诉他说。“只要摇一摇他的肩膀就行,别发出太多声响。”詹德利很容易唤醒,不像热馅饼,需要又踢又喊。“我要将她当作情人,我们栖息在数荫,嗨霍,嗨霍。”歌声随着每一个字越来越响。热馅饼放开手臂。白菜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们得躲起来。”躲到哪里?烧毁的农舍及其花园醒目地矗立在三叉戟河岸边。顺着河脊长着一些柳树,再过去是泥泞的芦苇浅滩,但附近大多都是讨厌的开阔地。我就知道我们不该离开树林的,她想。但他们如此饥饿,而那花园的诱惑太大了。他们从赫伦堡偷出来的面包与奶酪六天前在茂密的树林里就吃完了。“带詹德利和那些马到农舍后面,”她决断道。有一面墙的一部分还竖立着,也足够大,说不定可以隐藏两个男孩和三匹马。如果马匹不嘶叫,而且那个歌手不来花园里到处探察的话。“你怎么办?”“我会躲在树边。他可能就一个人。如果他来惹我,我就杀了他。快去!”热馅饼去了,艾莉亚扔下她的胡萝卜,从背后拔出偷来的剑。她已将剑鞘绑在后背上;那把长剑的尺寸是给成年男子打造的,她把它佩在腰间,就会碰撞地面。而且它也太重了,她想,每次手中拿着这笨拙的家伙,她都会想念“缝衣针”。但这是一把剑,她可以用它来杀人,这就足够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棵长在路拐弯处的老柳树边,单膝跪在青草和泥土中,躲在摇曳的柳枝笼罩之下。远古诸神保佑,她祈祷着,歌手的声音更加响了,树之神,请隐藏我,让他过去就好。然后一匹马嘶叫起来,歌声嘎然而止。他听到了,她知道,但也许他就一个人,或者,如果他不是,也许他们怕我们就跟我们怕他们一样。“你听见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那堵墙后面有什么东西,我敢说。”“对啊,”第二个更加深沉的声音回答说。“你认为那可能是什么,射手?”那么,就是两个人了。艾莉亚咬住嘴唇。由于那棵柳树,从她跪着的地方,她看不见他们。但她可以听见。“一头熊。”第三个声音说,还是那又是第一个?“熊身上有许多肉,”那个深沉的声音说。“在秋天的时候还有许多油脂,如果烹饪得当会很好吃。”“可能是狼。也许是狮子。”“你认为是四条腿的?还是两条腿的?”“没什么区别。不是吗?”“据我所知没有区别。射手,你打算怎么用这些个箭?”“抛射几支到墙后面。不管那后面躲着什么东西,都会很快出来,等着瞧吧。”“但如果那后面是个正直的人呢?或者怀抱幼婴的可怜女人?”“正直的人应该出来跟我们见面。只有歹徒才会偷偷摸摸躲起来。”“对,就是那样。去吧,那就放箭吧。”艾莉亚跳了起来。“不要!”她亮出剑让他们看到。三个人,她看清了。只有三个。西利欧可以跟三个以上的人打,而且她也许还有热馅饼和詹德利跟她在一起。但他们是男孩,这些是成年人。他们是徒步的,身上泥斑点点,满是路途上的尘土。她认出了那个唱歌的,因为他的衣襟前面抱着一架木竖琴,就像母亲怀抱婴儿一样。这是一个小个子,从外貌来看有五十岁,他有着一张大嘴,一个尖尖的鼻子,和稀疏的棕色头发。黯淡的绿色制服上到处打着旧皮革补丁,腰部围了一圈飞刀,背后悬着一把伐木工的斧头。站在他边上的人比他高出一尺,看起来象个士兵。镶钉皮带上悬挂着一把长剑和一把匕首,衬衫上缝了一排排互相重叠的铁环,头上覆着一顶锥形的玄铁半头盔。他的牙齿很糟,有一把浓密的黄褐色胡须,但最醒目的是他那带兜帽的黄斗篷。它又厚又沉,这里沾上草,那里沾上血,下沿已经磨损,右肩上还用鹿皮打了个补丁,大斗篷使得这个大个子看上去就象一只黄色巨鸟。三人中最后一名是个青年,就象他的长弓一样纤瘦,虽然不如长弓那么高。红发,脸上有雀斑,穿一件镶钉战衣,高筒靴,无指皮手套,背上一个箭囊。他的箭上镶着灰色鹅毛,其中六支插在面前的地上,就象一道小栅栏。那三人看着她手中执剑站在路中。然后那个歌手懒洋洋地拨了一下弦。“小男孩,”他说,“快放下那把剑,除非你想受到伤害。他对你来说太大了,孩子,况且,在你能够冲到我们面前之前,安盖可以让三支箭射穿你。”“他不能,”艾莉亚说,“而且我是个女孩。”“原来如此。”歌手鞠了个躬。“请原谅我。”“你们沿着路继续走。就从这儿经过,你继续唱歌,好让我们知道你在哪儿。走开,别来惹我们,那我就不杀你们。”雀斑脸的射手笑出来。“柠檬,她不杀我们,你听到了吗?”“我听到了,”柠檬说,他就是那个声音低沉的大个子士兵。“孩子,”歌手说,“放下那剑,我们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往你肚子里填些食物。这一带有狼,有狮子,还有更糟的东西。不是一个小女孩该独自游荡的地方。”“她不是独自一人。”詹德利从农舍的墙后面骑马出来,身后是热馅饼,牵着她的马。詹德利穿着他的锁链甲衬衣,手中拿剑,看上去几乎就是一个成年男子,而且很危险。热馅饼看上去还是热馅饼。“按她说的做,别来惹我们,”詹德利警告说。“两个,三个,”歌手数道,“你们所有人都在这儿了?还有马,可爱的马。你们从哪儿偷来的?”“那是我们的。”艾莉亚谨慎地注视着他们。歌手继续用交谈分她的心,但危险的是那个射手。如果他从地上拔起一支箭……“你们愿不愿象个诚实的人那样把名字告诉我们?”歌手问男孩子们。“我是热馅饼,”热馅饼立即说。“对了,而且这是个好名字。”那人微笑着说。“我不是每天都能遇得上名字这么可口的孩子。那你的朋友们会叫什么呢,羊排和乳鸽?”詹德利在马鞍上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把名字告诉你?我还没听到你的。”“好吧,那么,我是七河的汤姆,但他们叫我七弦汤姆,或者七神汤姆。这个笨拙的大个子,长着褐色牙齿的,是柠檬,柠檬斗篷的简称。柠檬是黄色的,你知道,而且有点酸。那儿的年轻小伙子是我们的安盖,或者我们都喜欢叫他射手。”“那么现在,你是谁?”柠檬用艾莉亚从柳枝后面听到过的低沉嗓音提问道。她不打算如此轻易地透露自己的真名。“乳鸽,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说。“我无所谓。”大个子男人笑了出来。“带着剑的乳鸽,”他说。“这可不大常见。”“我是公牛,”詹德利说,他走到艾莉亚的前头。她不能责怪他更喜欢公牛而不是羊排。七弦汤姆拨弄了一下他的竖琴。“热馅饼,乳鸽,还有公牛。你们是从波顿大人的厨房里逃出来的,是吗?”“你怎么知道?”艾莉亚不安地问道。“你胸口带有他的徽纹,小家伙。”刚才她忘记了这一点。她的外袍底下仍然穿着那件上好的侍从上装,胸口缝有恐怖堡的剥皮人。“别叫我小家伙!”“为什么不?”柠檬说。“你足够小的了。”“我比以前要大。我不是个孩子。”孩子不会杀人,而她杀过。“我明白,乳鸽。你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如果你是波顿家的。”“我们从来不是。”热馅饼从不知道何时该保持沉默。“我们在他到达赫伦堡前就在那儿了,仅此而已。”“那么你们是狮崽子,是这样的吧?”汤姆说。“也不是。我们不是谁的人。你们是谁的人?”射手安盖说,“我们是国王的人。”艾莉亚皱起眉头。“哪个国王?”“罗勃特国王,”穿着黄袍子的柠檬说。“那个老酒鬼?”詹德利轻蔑地说。“他死了,一头野猪杀了他,每个人都知道。”“没错,孩子,”七弦汤姆说,“太遗憾了。”他用竖琴弹了个悲哀的和弦。艾莉亚根本不认为他们是国王的人。他们破破烂烂的,看上去更象歹徒。他们甚至没有马骑。国王的人应该有马。但热馅饼激动地高声说话。“我们在找奔流城,”他说。“骑马要多少天,你们知道吗?”艾莉亚差点要杀了他。“你安静点,否则我把石头塞进你那愚蠢的大嘴里。”“奔流城在上游很远的地方,”汤姆说。“远得会让你们的肚子饿坏。也许出发前你们想要一顿热饭?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店,由我们的一些朋友照看。我们可以分享一些麦酒、几口面包,而不是互相恐吓。”“一家店?”一想到热腾腾的食物,艾莉亚的肚子咕噜起来,但她不信任这个汤姆。不是每个跟你友善交谈的人都真的是朋友。“很近,你说?”“往上游两里地,”汤姆说。“最多一里格【译注:计程单位,一里格合三英里】。”詹德利看上去跟她一样不确信。“你说一些朋友是什么意思?”他谨慎地问。“朋友。你忘记什么是朋友了吗?”“店主人的名字叫沙玛,”汤姆插话说。“她的舌尖眼厉,我可以向你保证,但她心肠很好,而且她喜爱小女孩。”“我不是小女孩,”她气恼地说。“那儿还有谁?你说有一些朋友。”“沙玛的丈夫,还有他们领养的一个孤儿。他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大,那儿有麦酒。有新鲜面包,也许还有一点点肉。”汤姆眼睛瞟向那农舍。“还有你从老佩特的花园里偷的不管什么东西。”“我们从不偷窃,”艾莉亚说。“那么你是老佩特的女儿?姐妹?老婆?别跟我说谎,乳鸽。我亲自埋了老佩特,就在你躲藏的那棵柳树下面,你的模样跟他可不像。”他用竖琴拨了个忧伤的音调。“过去一年里,我们埋了许多善良的人,但我们不希望埋葬你,我以我竖琴的名义发誓。射手,给她看看。”射手手上的动作比艾莉亚想象的要快。他的箭从她脑袋边呼啸而过,离耳朵只有一寸远。此时那个弓箭手又搭上了第二支箭,引弓待发。她本以为理解了西利欧所说的快疾如蛇,平滑如夏日之丝,但现在她知道她并没有。那箭在她身后如同蜜蜂一般嗡嗡作响。“你没射中,”她说。“如果你这样想就更傻了,”安盖说。“我要射哪里它们就去哪里。”“确实如此,”柠檬斗篷赞同道。从射手到她的剑尖有十几步远。我们没有机会,艾莉亚意识到,她希望自己有一张象他那样的弓,并且有使用它的技巧。她怏怏地放低她那沉重的长剑,直到剑尖碰到地面。“我们要去看看这家店,”她勉强让步说,试图将心中的疑虑隐藏在大胆的言词后面。“你们走前面,我们骑马跟在后面,这样我们可以看到你们在干什么。”七弦汤姆深深一鞠躬,说道,“前面还是后面没什么关系。来吧,孩子们,让我们给他们带路。安盖,最好拔起这些箭,我们在这儿不需要它们了。”艾莉亚把剑插入鞘中,跟三个陌生人保持着距离,她穿到路对面,她的朋友们坐在马背上待在那里。“热馅饼,拿着那些白菜,”她一边说一边躬身坐上自己的马鞍。“还有胡萝卜。”这次他没有争辩。他们出发了,按照她的意愿,缓缓地骑着马,跟在三个步行的人后面,沿着布满车辙的路往前走。但不久之后,他们不知不觉就坐在了他们的正上方一同前进。七弦汤姆慢慢地走着,他一边走,一边喜欢弹他的木竖琴。“你们会唱什么歌吗?”他问他们。“如果有可能,我非常想有人跟我一起唱歌。柠檬根本不入调,而我们的长弓小子只会进行曲,每一首都有一百句那么长。”“我们在行军的时候唱真正的歌,”安盖温和地说。“唱歌太傻了,”艾莉亚说。“唱歌是制造噪声。我们很远处就听到你了。我们可以杀死你们的。”汤姆的微笑说明他不这么认为。“比起口中唱着歌死去,还有更糟的事情。”“如果附近有狼的话,我们会知道的,”柠檬忿忿不平地说。“或者狮子。这是我们的树林。”“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在那儿,”詹德利说。“啊,孩子,你不该这么肯定,”汤姆说。“有时候人们知道的比他们说出来的要多。”热馅饼在他的座位上移动了一下。“我会关于熊的歌,”他说。“反正会一些。”汤姆的手指滑过琴弦。“那我们来听一听吧,馅饼男孩。”他扬起头唱道,“从前有一头熊,一头熊,一头熊!浑身长毛有黑有棕……”热馅饼神气活现地加入进去,甚至在马鞍上依着节奏轻轻地跃动。艾莉亚吃惊地瞪着他。他有一副好嗓子,唱得很好。他从来做不好什么事情,除了烤面包,她独自想道。前面稍远处有一条小溪流入三叉戟河。当他们涉水穿越的时候,歌声惊起了芦苇中的一只鸭子。安盖原地站定,摘弓搭箭,将它射了下来。那鸟儿落在离岸不远的浅滩中。柠檬脱下黄斗篷,淌入及膝深的水中去取,一边不停地抱怨。“你觉得沙玛的地窖下面会不会有柠檬?”安盖对汤姆说,他们看着柠檬一边溅起阵阵水花,一边诅咒着。“一个东恩的女孩有一次用柠檬给我煮鸭子。”他听起来非常渴望。到了小溪的另一边,汤姆和热馅饼继续唱他们的歌,鸭子则挂在柠檬黄斗篷下面的皮带上。唱歌不知不觉让路途显得短了些。很快,那家店出现在他们面前,耸立在河岸边,三叉戟河在那儿拐了个大弯,转向北方。他们走近时,艾莉亚怀疑地斜睨着它。它看起来不像是歹徒的巢穴,她不得不承认;上层刷成白色,石板房顶,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这一切看上去很友善,甚至还很亲切。马厩和其他外围建筑环绕着它,后面有座凉亭,还有些苹果树,一个小花园。这家客栈甚至有自己的码头,伸向河中,还有……“詹德利,”她喊道,声音低而急切。“他们有一条船。剩下的路我们可以航行到奔流城。那会比骑马要快,我认为。”他看上去很怀疑。“你驾驶过船吗?”“你把帆升起来,”她说,“然后风就会推动它。”“如果风向不对怎么办?”“有桨可以划。”“逆着水流?”詹德利皱起眉头。“那不是很慢?如果船翻了,我们掉进水里怎么办?不管怎么说,那不是我们的船,是那家客栈的船。”我们可以取走它。艾莉亚咬着嘴唇,没说什么。他们在马厩前下马。看不到有其他的马,但艾莉亚注意到许多畜栏里有新鲜的粪便。“我们中的一人应该看着马匹,”她警惕地说。汤姆听到了她的话。“没有必要那样,乳鸽。来吃吧,它们会很安全。”“我留下来,”詹德利说道,没有理会那歌手。“你们吃过些食物后可以来找我。”艾莉亚点点头,跟着热馅饼和柠檬走了。她的剑仍然插在跨于背上的剑鞘里,她的一只手始终保持在从卢斯·波顿那儿偷来的匕首柄边上,以防万一他们发现屋子里有什么她不喜欢的东西。上了漆的招牌位于门的上方,展示出一幅图,画着某个年老的国王跪在地上。里面是一间大堂,一个又高又丑的女人两手叉腰站着,怒目而视,她的下巴凹凸不平。“别只知道站在那儿,小男孩,”她喊道。“还是你是个女孩?不管是什么,你堵住我的门了。要么进来,要么出去。柠檬,关于我的地板,我跟你说过些什么?你浑身是泥。”“我们打下一只鸭子。”柠檬象求和旗帜一般举起它。那女人从他手里将鸭子一把抓过来。“安盖射下一只鸭子,你的意思是说。脱下靴子,你是聋了还是太笨?”她转过身。“老公!”她大声叫喊。“上来,那些小子回来了。老公!”从地窖楼梯咕哝着走上来一个男人,穿着沾有污渍的围裙。他比那女人矮一个头,胖胖的脸,松松垮垮的黄色皮肤上还看得出一些疱疹的印痕。“我来了,老婆,别再叫了。什么事?”“把这个挂起来,”她一边说,一边把鸭子交给他。安盖蹭蹭脚。“我们还以为可以吃到它,沙玛。跟柠檬一起吃。如果你有的话。”“柠檬。我们上哪儿去弄柠檬?你觉得这儿看起来象东恩吗,长雀斑的傻瓜?为什么你不跳到后面的柠檬树上为我们摘一箩筐,再摘些好吃的橄榄和石榴。”她向着他晃了晃手指。“嗯,我想我可以把它跟柠檬的斗篷一起煮,如果你喜欢,但先得让它挂上几天。你们吃兔子,要不就别吃。如果你们很饿,肉叉上烤兔子是最快的。或者你们也许喜欢炖的,跟麦酒和洋葱一起。”艾莉亚几乎就象尝到了兔子的味道一样。“我们没钱,但我们带了些胡萝卜和白菜,我们可以跟你交换。”“是吗?它们在哪儿?”“热馅饼,给她白菜,”艾莉亚说,他照着做了,尽管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老女人,就仿佛她是罗尔杰,拜特或者瓦格·赫特。那女人仔细查看了一下蔬菜,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男孩。“热馅饼在哪里?”“这里。我。那是我的名字。她是……呃……乳鸽。”“在我的房檐底下别这么叫。我给我的菜肴取不同的名字用以区分它们。老公!”丈夫已经走出去,但她一叫,赶紧回来。“鸭子已经挂起来了。现在还有什么事,老婆?”“洗洗这些蔬菜,”她命令道。“在我开始弄兔子时,你们其他人都坐下来。那男孩会给你们送喝的。”她顺着她的长鼻子看了看艾莉亚和热馅饼。“我没有向孩子提供麦酒的习惯,但苹果汁喝完了,没有奶牛可以挤奶,河水尝起来都是战争的味道,顺流飘下那么多死人。如果我给你一杯满是死苍蝇的汤,你会喝吗?”“艾利会的,”热馅饼说。“我是说,乳鸽。”“柠檬也会,”安盖油滑地笑着说。“别管柠檬,”沙玛说。“大家都喝麦酒。”她一阵风一样扫向厨房。安盖和七弦汤姆在靠近火炉的桌子边坐下,柠檬将他的黄色大斗篷往一根栓子上挂。热馅饼扑通一下沉重地坐在板凳上,占了靠门的一张桌子,艾莉亚挤到他的旁边。汤姆卸下他的竖琴。“林间道路上有家孤独的客栈,”他唱道,缓缓地奏出曲调,以配合歌词。“店主人的妻子象蛤蟆一样难看。”“快别唱这个,否则我们就吃不到兔子了,”柠檬警告他说。“你知道她什么德性。”艾莉亚倾身靠近热馅饼。“你会驾船吗?”她问。他还没有回答,一个十五六岁的矮壮男孩拿着几杯麦酒出现了。热馅饼虔诚地双手接过他那份,啜了一口,笑得比艾莉亚看见过他的任何笑容都高兴。“麦酒,”他轻声说,“还有兔子。”“哦,为陛下干杯,”射手安盖举起杯子,兴致高昂地喊道。“七神保佑国王!”“为所有十二位,”柠檬斗篷咕哝着说。他喝了一口,然后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泡沫。那个丈夫急匆匆地从前面进来,围裙里兜了一大堆洗好的蔬菜。“马厩里有陌生的马,”他宣布说,就好像他们还不知道一样。“是啊,”汤姆一边说,一边将木竖琴放下来,“比你送出去的三匹要好。”那丈夫恼怒地将蔬菜扔到桌子上。“我从来没送过人。我卖给他们的,卖了个好价钱,还替我们搞到一艘小船。反正你们这些家伙应该会把他们弄回来的。”我就知道他们是歹徒,艾莉亚边听边想。她的手伸到桌子底下,摸摸匕首柄,确认它还在那里。如果他们试图打劫我们,他们会后悔的。“他们根本没朝我们这边过来,”柠檬说。“呃,我让他们往那儿去的。你们一定是喝醉了,或者睡着了。”“我们?喝醉?”汤姆深深地喝了一大口麦酒。“从来没有。”“你可以自己解决他们的,”柠檬告诉那个丈夫说。“什么,就凭这个男孩在这儿?我告诉过你两次,那老婆子去羊剑镇帮芬穆生孩子去了。而且多半就是你们中的一个把野种放到那可怜的女孩肚子里的。”他酸溜溜地看了汤姆一眼。“你,我敢打赌,用你那竖琴,唱那些个悲伤的曲子,好让可怜的芬穆脱掉内衣。”“如果一首歌曲使得姑娘脱下衣服,去感受温暖美好的阳光亲吻肌肤,那是歌手的错吗?”汤姆问道。“另外,她喜欢的是安盖。‘我能摸一摸你的弓吗?’我听到她问他。‘哦,它感觉又光滑又坚硬。你觉得我能拉一下吗?’”那丈夫哼了一声。“是你还是安盖,没什么区别。你们跟我一样该为那些马负责。他们有三个,你知道。一对三还能怎么样?”“三个,”柠檬轻蔑地说,“但是有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戴着铁链,你自己说的。”那丈夫做个鬼脸。“一个大个子女人,穿得象个男人。那个戴铁链的……我不喜欢他的眼神。”安盖从他的麦酒杯后面微笑了一下。“当我不喜欢某人的眼睛,就用箭射穿它。”艾莉亚记得从她耳边擦过的那支箭。她希望自己懂得如何射箭。那个丈夫并不为之所动。“长辈们在说话时你安静点。喝你的麦酒,管好你的舌头,否则我让老婆子给你一勺子。”“我的长辈们说太多了,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喝酒。”他吞下一大口,以证明事实如此。艾莉亚也喝了一大口。前些天一直从小溪和池塘里喝水,然后是混浊的三叉戟河,这麦酒喝起来就象以前父亲准许她啜饮几小口的红酒一样可口。从厨房飘出来的气味使她的口水湿润了口腔,但她仍然满脑子想着那艘小船。驾驶它比偷取它更困难。如果我们等到他们都睡着……那个伺候的男孩又拿着几个大面包出现了。艾莉亚饥渴地扯下一大块,咬了下去。但嚼起来很困难,有点僵硬,底部还烤焦了。热馅饼尝了一下立即做了个鬼脸。“这面包太糟了,”他说。“烤焦了,而且里面很硬。”“蘸一下炖汤会好一点,”柠檬说。“不,不会的,”安盖说,“但你也不大可能嘣了牙。”“你可以吃掉它,也可以继续饿肚子,”那丈夫说。“我看着象该死的面包师吗?我很想看看你能不能做得更好。”“我可以,”热馅饼说。“那很容易。你捏面团捏得过头了,这就是为什么它嚼起来这么硬。”他又喝了一口麦酒,然后开始大谈面包,馅饼和烘饼,那都是他钟爱的东西。艾莉亚转着眼珠。汤姆在她对面坐下。“乳鸽,”他说,“或者艾利,或者不管你真名叫什么,这是给你的。”他将一片肮脏的羊皮纸放在他们之间的木头桌面上。她怀疑地看了看它。“这是什么?”“三枚金龙币。我们需要买那些马。”艾莉亚警惕地看着他。“那是我们的马。”“就是说你们自己偷来的,对吗?那没什么好羞耻的,孩子。战争让许多诚实的百姓变成盗贼。”汤姆用手指敲了敲折叠起来的羊皮纸。“我付给你的是个好价钱。说实话比任何马值得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