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你已成定局了。 我想再见一次伯恩斯总统。我想现在就跟他谈。我需要他在这间办公室里,和我一起听这盒令人毛骨悚然的恐吓磁带。也许总统知道一些什么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一定有人知道。 我把这盒恐吓口信又放了几遍。我不知道我在联邦调查局的办公室里坐着、凝视着外面华盛顿平静的灯火,呆了多久。他们就在外面什么地方。杰克与吉尔就在那儿。可能在策划一次暗杀。但也许不是。也许根本不是那样。 你死定了,总统先生。 暗杀你已成定局了。 他们为什么要提醒我们? 为什么要提醒我们他们打算做的事情?第61章 已经十点半了,但我还想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给杰伊·葛雷尔打电话,告诉他我正在去白宫的路上。我想再见一次总统。他能帮忙安排吗? “这可以等到明天早晨,亚历克斯。应该等等。” “不应该等了,杰伊。我心里有一些推测让我心急如焚。我需要向总统了解一点情况。如果伯恩斯总统说等到明天早晨再说,那就等着。不过你还是跟唐·哈默曼和别的任何需要打招呼的人说说吧。这是一次谋杀案调查。我们正在努力制止谋杀。不管怎么说,我正在赶过来。” 我赶到白宫,唐·哈默曼正在等我。还有首席顾问约翰·法伊和詹姆斯·多德,多德是首席检察官,又是伯恩斯总统的私交。他们都看起来很恼火,也很紧张。我的做法显然不符合白宫惯例。 “到底是怎么回事?”哈默曼迎面怒气冲冲地问。我一直等着看他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其实,我还见过更坏的情形。 “如果你想让我等,我可以等到明天。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要等了。”我声音很轻但是也很坚定地告诉他。 “恐怕我只能对总统讲。我需要跟他谈谈,单独谈,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哈默曼爆发了,“老天,你这个狗娘养的傲慢家伙。一开始是我们这些人让你到这儿来的。” “那我想就得怪你们这些人了。我告诉过你们我是来这儿进行谋杀案调查,你们会不喜欢我的一些做法的。我也这么告诉过总统。” 哈默曼怒气冲冲地走开了,不过他几分钟后就回来了,“他将在三层见你。不要占用他太多时间。不能超过几分钟。” “那得看总统怎么说。”第62章 我们俩在三层上挨着家庭居住区的一间目光浴室里见面了。 那间房曾经是里根最喜欢的。窗户外面,华盛顿的灯火正辉煌地闪耀着。我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总统所有的随从》的一个章节里。 “晚上好,亚历克斯。你要见我。”总统说,似乎非常冷静,非常愉快。当然,我也没有办法判断他真正的感受。他穿戴很随便,穿着卡其裤和一件蓝色的运动衫。 “我为我进到这儿来并引起了许多不安与不便而道歉。”我对他说。 总统抬起手来,阻止我进一步道歉,“亚历克斯,你到这儿来,是因为我们就是想要你做你正在做的事情。我们觉得内部没有谁跟这件事有关。那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能怎么帮你?” 我放松了一点点。总统能怎么帮我?这是我们大多数人一直都想听到的问题,“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早上的电话,还有发生在麦克里恩的谋杀案。总统先生,我觉得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杰克与吉尔正在让这一点变得很清楚。他们不耐烦了,非常暴躁,他们正在冒越来越多的危险。他们还有这么一种心理需要,每次只要可能,都当着我们的面表明这一点。” “他们只是在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吗,亚历克斯?” “可能,不过也许他们想削弱你的权力。总统先生,我之所以想单独见您,是因为我想说的话需要绝对保密。正如您所知道的,我们正在调查在白宫工作的每一个人。总统特别勤务处一直很配合。唐·哈默曼也是一样。” 总统笑了,“我敢说哈默曼很配合。” “他用他的方式配合我们。不过看门狗总归是看门狗。根据我们至今为止的发现,我们已经安排总统特别勤务处对现在在白宫工作的三名工作人员进行了监视。我们宁愿监视他们而不是解雇他们。此外,我们还正在对华盛顿一带另外七十二个人进行监视。” “总统特别勤务处总是在对许多可能威胁到总统安全的人进行着监视。”伯恩斯总统说。 “是的,先生。我们只是在防患于未然。对这三个工作人员,我并没有寄予特别高的希望。他们都是男的。不知怎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发现吉尔。但是我们没有发现。” 总统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希望能跟吉尔见个面,跟她私下里谈谈。我非常希望能那样做。” 我点点头。现在到了我们这次谈话非常困难的时候了,“我不得不提起一个很冷酷的话题,先生。我们需要谈谈您身边的一些别的人,跟您最接近的人。” 伯恩斯总统在椅子里往前坐了一点。我看得出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话题。 “总统先生,我们有理由怀疑某个可以出入白宫的人,或者可能是在这儿有权力有影响的人,可能跟这一切有关。杰克与吉尔肯定可以轻而易举地接触高层官员。必须对接近您的人进行调查,而且要进行非常严密的调查。” 我们俩突然都不出声了。我几乎可以想见唐·哈默曼等在外面、咬着他的丝绸领带的样子。 我打破了难堪的沉默。 “我知道我们正在谈您不愿意谈的事情。”我说。 总统叹息了,“这就是你来这儿的目的。这就是你来这儿的目的。” “谢谢您。”我告诉他,“先生,在这件事上您没有理由不相信我。正如您自己所说的,我是一个局外人。我不能从中获什么利。” 托马斯·伯恩斯又一次叹息了。我感觉到我已经打动了他,至少是暂时打动了,“我打心底里相信这些人中的许多人。唐·哈默曼是其中之一,你猜的一点不差,他是我的哈叭狗。谁我不相信?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沙利文或者汤普森跟我相处得并不是特别好。甚至连联邦调查局的博文我都没有把握。我已经在华尔街树了很多大敌了。他们在华盛顿的势力非常强大,势力范围非常大。我明白有组织犯罪集团对我的方案很恼火,而且他们比以往更有组织多了。我正在挑战一个古老、强大又乱七八糟的既成体制--而这个乱七八糟的既成体制不喜欢我这样。肯尼迪们这么做过--尤其是罗伯特肯尼迪。 突然我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总统先生,还有别的什么人?我需要知道您所有的敌人。“ “参议院的海林·格拉斯是一个敌人……参议院和众议院的一些反对派的保守党是敌人……我认为……副总统马洪尼是一个敌人,或者近乎敌人。我在政党代表大会上作出妥协,把他放在了候选人名单上。马洪尼必须在佛罗里达州和南部其他地方为我拉选票。他是为我拉了选票。我应该对他的赞助人给予一定的照顾。而我没有。我正在调节那种体制,还没有做好,亚历克斯。” 我纹丝不动地听着托马斯·伯恩斯的话。这么跟总统讲话,结果让人震惊,也令人不安。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来,托马斯·伯恩斯作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向我承认了他的一些事情。 “我们应该对这些人进行监视。”我说。 总统摇摇头,“不,我不能允许那样做。这种时候不能允许那样做。我不能那样做,亚历克斯。”总统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的孩子们喜欢那些纪念品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我不能就那样被他拦住,“想想副总统,也想想格拉斯参议员吧。这是一次谋杀案调查。请不要保护什么可能跟它有牵连的人。求您了,总统先生,请帮助我们……不管他是谁。” 晚安,亚历克斯。总统用一种响亮而清晰的声音说。他的目光很坚定。 “晚安,总统先生。” “继续干。”他说。接着他转身离开我,走出了日光浴室。 唐·哈默曼走进房间,“我送你出去。”他硬梆梆地说。他很冷淡--很不友好。 也许我在白宫也有一个敌人。第63章 绝对不可能,老天!不可能。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就好像是《x档案》跟《模糊状态》跟信息高速公路的结合体。 身高五英尺一、体重二百一十磅的玛丽安·玛吉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她自认为是“奇迹”互联网上“色情和危险信息的审查员”。 她在“奇迹”的工作是保护信息超级高速公路上游客的安全。此刻她的眼前就正在出现一个紧急情况。网络上出现了一个入侵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她没法将她的眼睛从她的IBM台式电脑的屏幕上挪开,“这是一个互动的时代,没错。好,伙计们,准备好了。”她对着屏幕咕哝道,“有一列火车要失事了。” 玛丽安·玛吉在IBM所属的“奇迹”干审查员已经将近六年了。至今为止,奇迹上最受人欢迎的服务一直是招贴板。招贴板被会员们用来散布一些要其他会员作出反应的个人信息、了解其他人的情况、制定休假计划、查找关于某家新餐馆的信息,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 这些信息,涉及时事话题、关于从福利改革到本月正在审理的谋杀案的问和答等,一般都是没有恶意的。 但她此刻正盯着看的这些消息不是这样。这引起了她的警觉。她有时候自认为是位审查亲王、年轻心灵的保护者。照她丈夫--满脸胡须、体重三百磅的“海盗”特里的话来说,是一个“大姐”。 她从那天夜里十一点左右就一直在监视华盛顿市一个不寻常的用户发出的信息。刚开始,那些古怪的信息出于两可之间,需要她作出判断。她该删去还是该保留?毕竟,“奇迹”现在得跟因特网竞争,而在因特网上面可以非常放肆非常疯狂。 她怀疑发这些信息的人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有些怪人有时候了解规则。他们想扩大自由活动的范围。有时候他们似乎只是需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甚至是与她之间的交流。她是他们的思想和行动的审查员。大姐在监视着。 最初的信息是要求别的用户们就一个有争议的话题发表“真诚”的意见。它描述了华盛顿市的一宗儿童谋杀案。接着问用户们是这宗儿童谋杀案还是杰克与吉尔案值得警方和媒体更大的关注。从道德和伦理的角度来看,哪一个案子更重要? 玛丽安·玛吉被迫删去了刚开始的两条信息。不是因为它们的内容本身的问题,而是因为它们里面有太多脏话,尤其是“他妈的”、“狗屎”、“我操”等等这样的字眼。 不过,她删去这些信息,似乎引起了华盛顿的这个用户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情绪爆发。开始是对“‘奇迹’讨厌的、没必要的审查制度”来了一长串的猛烈抨击。它竭力主张用户们转到“康普服务器”和其他与“奇迹”竞争的在线服务器上去。当然,“康普服务器”和“美国在线”也有它们的审查制度。 信息继续从华盛顿飞出,速度比华盛顿至纽约的短程穿梭飞机还要快。一条信息要求“奇迹”“解雇你们他妈的极其无能的审查员。”玛丽安·玛吉把它删去了。 另一条信息两段中用了十一次“他妈的”。她把那东西也删去了。 接着发信息的人在服务器上像放机关枪似的可恶地口出恶言、胡说八道起来。一点十七分华盛顿的这个用户开始声称对那两宗残酷的儿童谋杀案负责。 这个用户声称他就是谋杀者,他会证明这一点的,在“奇迹”上进行实况转播。 “大姐”立刻删去了这条信息。她还把她的上司叫到了她在纽约白普兰斯“奇迹”中心的小单间里。当上司为她们俩都带着杯黑咖啡赶到的时候,她庞大的身躯正像水母似的浑身发抖。黑咖啡?玛丽安需要几个小约翰比萨店的“实实在在”的比萨,来帮助她渡过这次难以置信的灾难。 突然,一条崭新的信息从屏幕上闪过。华盛顿的这个用户好像表达够清楚,头脑够聪明的,但却令人难以置信地生气,极其、极其疯狂。最新的信息中列举了关于谋杀一个黑人小孩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只有华盛顿市警方才会知道的细节。”这个用户写道。 “老天!玛丽安,这是个多么讨厌、多么古怪的家伙。”上司在玛丽安的肩头说,“所有的信息都像这条这样吗?” “非常像,琼尼。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一些,不过暴力倾向都真的很明显。都像吸血鬼般令人毛骨悚然。自从我限制了他的话语以来就一直是这样。” 从华盛顿发出的最新信息继续在他们眼前的屏幕上出现。似乎描述的是发生在加菲尔德公园的一次真实的谋杀一个黑人小孩的事件。凶手声称用了一根由电线加固了的锯短的棒球棒。他声称打了那个孩子二十三下,打一下数一下。 “马上制止这种胡说八道的废话。把他的话全删掉!”上司马上做出了决定。 接着这个上司作出了一个更重要的决定。她决定得告诉华盛顿警察局注意这个可疑的用户。她和玛丽安都不知道这些儿童谋杀案是不是真有其事,不过它们听起来是真的。 凌晨一点三十分,这位上司联系上了华盛顿市第一分区的一名侦探。她在自己的工作记录簿上记下了这位侦探的警衔,还有他的名字:约翰·辛普森侦探。第64章 我是一点刚过上床睡觉的。五点奶奶来把我叫醒了。我听见她穿着拖鞋在木地板上一拖一拖地走过来。然后她就趴在我耳朵上面用一种很轻的耳语对我说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六岁了。 “亚历克斯?亚历克斯?你醒了吗?” “唔,唔。当然。我现在醒了。” “你朋友在楼下厨房里。正在就着我的煎锅吃咸肉和西红柿,好像明天就没吃的了似的。他应该知道,对不对?他还是吃得比我做的快。” 我忍住了一声轻轻的、痛苦的呻吟。我眼睛眨了两下,每次张开都觉得非常肿胀。我的嗓子又痛又痒。 “辛普森来了吗?”我终于说出话来。 “是的,而且他说他可能已经得到了一条关于特鲁丝学校凶手的线索。这样开始你的一天不是很好吗?” 她在奚落我。总是这个样子。现在连早上五点钟都不到,可奶奶已经在拿锈刀子割我的肉了。 “我很高兴。”我低声说,“我看起来不是高兴的样子,但我很高兴。” 不出二十分钟,辛普森和我把车停在了希华德广场一座新式砖房前面。他承认他需要我到场。鲍威尔和一个戴一顶老式馅饼式男帽的叫切斯特·穆林斯的白人侦探,正站在他们汽车外面等着我们。他们看起来极其紧张和不舒服。 这条街在希华德广场相对来说质优价高的一边,离索乔娜学校不到一英里半。这儿可能是穆林斯的家门口值巡路线。 “就是角上的那个白墙白瓦的仿殖民地式的房子。”鲍威尔指着大约一个街段以外的一所大房子说,“伙计,我喜欢在这些高租金的居民区工作。你们都闻到玫瑰花的香味了吗?” “那是窗户清洗剂的味道。”我说。 “那我要靠鼻子吃饭可就没门了。”鲍威尔大笑起来,他的搭档切斯特也笑了。 “那个漂亮的房子里住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人。”辛普森告诫那两个侦探,“优美的环境,宁静的街道等等等等,不过也许一个他妈的杀人狂魔正在里面等着咱们呢。你们说对吗?” 辛普森把头转向我,“你在想什么呢,宝贝?你对这事还是持平常那些了不起的想法吗?感到符咒了吗?” 辛普森在开车到希华德广场来的那一段短短的旅程里已经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了我,“奇迹”互联网的一个用户--一名陆军军人,富兰克·摩尔上校在通过服务器发送关于那两宗儿童谋杀案的信息。他好像知道只有警察和真正的凶手才知道的有关谋杀案的细节。他听起来好像是我们要抓的那个怪物。 “到现在为止,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我都不喜欢,约翰先生。那些谋杀案表明他处在一种暴怒的状态之中,然而他又相当小心。现在他是在伸手求救吗?他实际上是在把我们引到他的家门口吗?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搞懂了。我也不太喜欢它。这就是我到现在为止的感受,伙计。” “我也是这么想的。”辛普森点点头,继续盯着那所有问题的房子,“不管怎么说,我们到这儿来了。倒不如看看这位上校想让我们看什么。” “不要是残缺不全的尸体。”鲍威尔说着,紧紧地皱起眉头,“不要在一个星期一的早晨五点钟。在那个大房子里面不要再藏匿着什么小孩子了。” “亚历克斯和我将从后门进去。”辛普森对鲍威尔说,“你和‘突眼道尔’守住前门。注意车库。要是这是凶手的房子,可能会有一两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都完全醒了吗?醒一过一来一醒一过一来!” 鲍威尔和那个戴帽子的白人点点头,“我们已经精神抖擞了。”鲍威尔假装热情地说。 “我们掩护你们,侦探们。”切斯特终于说了点什么。 辛普森冷静地点点头,“那就开始吧。现在天还没有亮,也许他还睡得死死的呢。” 五点二十分了,我的身体内一阵狂热的兴奋。我这辈子已经遇到过我想见到的所有人中怪物了。在这个方面我不需要什么实践经验了。 “我是到这儿来看你的屁股的吗?”当人山和我朝那所位于角落上的大房子走过去时我问道。 “你说对了,宝贝。我需要你来这儿。你对这些变态杀人狂有一种魔力。”辛普森头都没有回一下地对我说。 “谢谢。我想。”我咕哝说。在我的头脑里有一种非常大的声音在呼啸,就好像我刚在牙医那里吸了一氧化二氮一样。我真的不想再遇到另一个精神变态者,我不想见到富兰克林·摩尔上校。 我们穿过一片湿软的草坪,那片草坪通向一个又长又宽的搭着长春藤架子的阳台。 我可以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厨房里。屋子里已经有两个人起来了,“一定是富兰克和富兰克太太。”辛普森咕哝说。 那个男人正靠在厨房的长桌边吃什么东西。我能勉强看出一盒草莓水果蛋糕,一包脱脂牛奶和早晨的《华盛顿邮报》来。 “不愧是山鹑家族。”我对约翰低声说,“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他一直在牵着我们,一直引到家门口。” “杀人狂。”他咬着白亮亮的牙齿说,“不要让这糊弄了你。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才吃这种狗屎。” “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对辛普森说。 “我听见了。那我们动手吧,宝贝。又到了当无名英雄的时候了。” 我们都嘎吱嘎吱地蹲到了厨房窗户水平线之下--这可不容易做到。我们从那儿看不见那个男人和女人,他们也看不见我们。 辛普森抓住门钮,慢慢地拧动。第65章 摩尔家的后门没有锁,辛普森一推就开了。我们俩冲进那间舒适的厨房里。厨房里散发着新烤的蛋糕和咖啡的香味。我们到了华盛顿市国会山阶层的人家里。这所房子和这间厨房看起来都属于这个阶层。摩尔夫妇看起来也是一样。不过辛普森和我都没有被那种伪装的正常状态所糊弄。我们以前见过这种情况,在其他精神变态者家里见过。 “把双手放到你们头上!你们俩都一样。慢慢地、轻轻地把胳膊举起来。”辛普森朝厨房里被我们弄得吃了一惊的男人和女人叫道。 我们用格洛克手枪对准了摩尔上校。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他是个又瘦又谢顶的矮个子中年人,大腹便便,还戴着眼镜。他穿着标准号的陆军制服,不过就连这也没有帮他提高多少形象。 “我们是华盛顿市局的侦探。”辛普森亮明了我们俩的身份。摩尔夫妇看起来很震惊。这也难怪他们。辛普森和我在不正常情况下是会让人震惊的,而眼下绝对就是不正常情况。 “一定出了什么非常糟糕、非常荒唐的错误。”摩尔终于非常慢、非常小心翼翼地说出话来。 “我是富兰克林·摩尔上校。这儿的地址是希华德广场北路418号。”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请把你们的武器放下来,警官们。你们找错了地方。” “我们找对了地方,先生。”我告诉上校。而且你就是我们想找的发信息的疯子。你要么是一个疯子,要么是一个杀人凶手。 “我们就是要找富兰克·摩尔上校。”辛普森补充说。他没有把他的格洛克放低一寸,一毫微米都没有放低。我也没有。 摩尔上校很好地保持着冷静。这让我很不安,使得我心中警钟乱响。 “那好吧!能不能请你们告诉我们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请快点告诉我们。我们俩都从来没有被捕过。我甚至连交通规则都没有违反过。”他不清楚辛普森和我谁是负责的。 “上校,你注册‘奇迹’了吗?”辛普森问他。这句话听起来荒唐,就像最近发生的事一样。 摩尔上校看看他太太,然后转向我们,“我们是注册了。不过我们是替儿子萨姆纳注册的。我们俩都没有多少时间玩电脑游戏。我不太懂那些东西,也不想玩它们。” “你儿子多大了?”我问摩尔上校。 “那有什么关系?萨姆纳十三岁。他在西奥多·罗斯福学校上九年级。他是个优等学生。他是个好孩子。这都是怎么回事,警官?请你们告诉我们你们来这儿有什么事好吗?” “萨姆纳现在在哪?”辛普森用一种非常低沉的威胁性的声音问。 因为也许小萨姆纳就在屋子里什么地方听着。也许索乔娜学校的凶手此刻就正在听着。 “他比我们晚起来三十到四十五分钟。他的校车六点半来。求你们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需要跟你儿子讲话,摩尔上校。”我对他说。现在就得简单扼要。 “你们得把态度放好一点。”摩尔上校开始说。 “不,我们不必把态度放好一点。”辛普森打断他的话,“我们需要马上见你的儿子。我们是来调查一宗凶杀案的,上校。两个小孩子已经被杀害了。你的儿子可能与谋杀案有牵连。我们必须见你的儿子。” “噢,天哪,富兰克。”摩尔太太第一次开口说话了。我记得她的名字叫科妮,“这是不可能的事。萨姆纳不可能做过什么事。” 摩尔上校似乎比我们刚开始破门而入时更困惑了,不过我们已经引起了他充分的重视,“我带你们到楼上萨姆纳的房间去。能不能请你们至少把枪收起来?” “恐怕我们不能那么做。”我告诉他。他眼里的神情越来越接近惊恐。我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摩尔太太。 “请现在就带我们去那个孩子的卧室。”辛普森重复说,“我们必须悄悄地。这是为了萨姆纳自身的安全起见。你明白我的话吗?” 摩尔上校慢慢地点点头。他的脸上是一种木呆呆的神情,“富兰克?”摩尔太太恳求他说。她的脸色非常苍白。 我们三个上楼去。我们鱼贯而上。我走在最前面,然后是摩尔上校,最后是辛普森。我还是没有排除富兰克林·摩尔的嫌疑,还是觉得他可能是一个疯子,是那个凶手。 “哪问房是你儿子的?”辛普森轻声问。他的声音几乎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最后的马萨伊武士。在调查华盛顿市一宗重大的谋杀案。 “是左边第二间。我向你们保证,萨姆纳什么都没干。他十三岁。他是他们班的第一名。” “卧室门上有锁吗?”我问。 “没有……我想没有……可能有插销。我不太清楚。他是个好孩子,侦探。” 辛普森和我在紧闭的卧室门的两边摆好姿势站好。我们明白里面可能有一个杀人犯在等着我们。他们的好孩子可能是一个杀害儿童的凶手。杀了两次人。摩尔上校和他太太可能并不了解他们的儿子,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十三岁。我仍然为此感到有点震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可能已经干过两次可怕的儿童谋杀吗?这可以解释犯罪现场为什么显得那么不老练。但是,那种狂暴,那种残忍无情的暴力怎么解释呢?还有那种仇恨,又怎么解释呢? 他是个好孩子,侦探。那孩子的门上没有锁,没有插销。开始动手。辛普森和我拔出枪,冲进卧室里。 那个房间跟一般孩子的住处差不多,只是比我所见过的大多数孩子的房间里电脑和音响设备更多一些。敞开的衣柜门里挂着一件灰色的学员军礼服。有人把它砍成了碎片! 萨姆纳不在他的卧室里面!那天早晨他并不在睡那额外的半小时觉。 房间是空的。 弄得皱巴巴的床单上面很显眼地放着一张打印的便条。便条上只写着:无足轻重的人走了。 “这是什么?”摩尔上校读后咕哝说。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吗?这儿是怎么回事?” 我想我明白了,我读懂了那个孩子的便条。萨姆纳·摩尔是无足轻重的人--这是他的感受。而现在,无足轻重的人走了。 躺在便条旁边的一件衣服是他发出的第二条信息,无论谁先走进他的房间,都会看到。他把夏耐JU9件不见了的罩衣留下来了。这件小小的铁青色罩衣上沾满了血。 一个十三岁的男孩是特鲁丝学校的凶手。他处于一种完全疯狂的状态之中。他现在正在华盛顿某个地方逃逸。第66章 特鲁丝学校的凶手沿着M大街闲荡着,把《华盛顿邮报》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想找找看他是不是出名了。他在街上要了一上午的饭,讨了差不多十块钱。生活真不错! 他把报纸摊得开开的,没怎么看路,因此一路上撞到了各种各样的笨蛋。邮报上全是关于他妈的杰克与吉尔的报道,却没有什么关于他的。没有一段,没有一个词关于他所做的事情。报纸真他妈的荒唐。它们扯谎扯破了天,可大家还都得相信它们,对吧? 突然,他感觉非常难受,非常困惑,他都想就在人行道上躺下来放声大哭了。他不应该杀那些小孩子的,要是他坚持药物治疗的话他很可能就不会那样做了。但是德帕克特那药让他觉得昏昏沉沉的,他恨死他了,就好像它是中枢兴奋药士的宁一样。 就这样他的生活完全被毁掉了。他已经完蛋了。他这一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完了。 他站在破破烂烂的大街上,想着永远在这儿生活下去。没有人在这儿。没有人可以阻止,没有人。 他是来再看看索乔娜学校的。亚历克斯的儿子在那儿上学。他对亚历克斯恼火得要命。这个侦探没怎么把他当一回事,对吧?他甚至都没有跟辛普森一起到西奥多·罗斯福学校去。亚历克斯一次又一次地低估了他。 现在快到特鲁丝学校午问休息的时候了,他决定蹭瓞过去,也许就在他们发现夏耐儿的栅栏附近站着。他把尸体运到的地方。也许是玩命的时候了。看看天上是不是有一个上帝。管他呢。 摇滚音乐现在诈存他的脑海单不停讹霉晌“括甲”“绿天”,“绿洲”。他听了“流行音乐园”的《黑洞太阳》和《喜欢自杀》。接着又听“绿天”的杜基唱的《傻瓜》和《精神极度紧张的人》。 他抓住自己,把自己从外部边缘拉回来。 伙计,有一会儿他在那儿都忘形了。他完全出界了。他出界了多久?他不知道。 现在变得很糟糕了。要不就是变得非常好了?也许他该吃一丁点儿德帕克特。看看它是不是能把他拉回靠近我们的太阳系的什么地方。 突然,他发现那个黑泼妇正在朝他走过来。已经太迟了,她的发威是躲不过的了。 他立马就认出了她。她是索乔娜学校的不可一世的校长。她紧紧盯着他,就要到他身边了。伙计,她应该穿着一件“无畏”T恤来玩这种游戏。你揍我--那我就揍你,女士。你不会想让我揍你的。我跟你说真的,伙计。 她在嚷嚷,至少是把声音提高了,“你在哪儿上学?你为什么没有去上学?你不能站在那儿。”她一边笔直冲他走来,一边大声喊道。 我操,黑婊子。多管闲事。你他妈以为你在跟谁讲话? 你……在……跟……我……讲……话……吗?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先生?你是聋了还是怎么着?这儿是无毒区,快走。马上走。绝对不许在这个学校附近闲逛。我说的是你,穿工作服的。快走。快走,离开这儿。” “操你,行吧?我乐意走就会走的。” 她冲着他走过来,她个子很大。至少比他大多了。 “快走,不然你会后悔的。我不拿你的什么破玩艺儿。什么都不拿。马上离开这儿。你听见我的话了。” 好,好。他理都没有理她一下就走开了。当他走到街那边时,他看见学校里所有的孩子都被放出来了,在院子里玩。院子用高高的栅栏围着,就保护学生安全而言,这些栅栏狗屎不如。挡不住我,他想。 他用眼睛在学校院子里搜寻,找亚历克斯的小儿子。也看见他了。毫不费力。就他那个年龄来说很高。很漂亮,对不对?可爱极了。他的名字叫戴蒙。 那个校长还站在操场上--向街这边盯着他看,拿眼在瞪他。她的名字是约翰逊夫人。 好,她现在是个死人了。她已经是古代历史了。就像老索乔娜--从前的奴隶,从前的废奴主义者一样。他们都死了,这个凶手终于走开时想道。他有更好的事情要做,而不能闲逛、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他现在是一个大明星了。他很重要。他是个人物。 高兴,高兴。开心,开心。 “等着瞧。”他不是特别对谁说,只是那句话在他脑海里又尖又急又轻轻地在响着,“到那时候你一定比我更疯狂。我不开心。没有什么快乐。” 当他转过街角时,他看见街上一辆警车正朝学校开过来。该离开他妈的这个地方了,不过他会回来的。第67章 第二天下午我把自己关于杰克与吉尔的材料和所有的笔记收拾在一起。我再次前往弗吉尼亚兰格利。那天早上我在车上没有放音乐。只有车胎在路上发出的持续不变的“呜呜”声。珍妮·斯特林曾经向我提出要看看我至今为止有些什么发现。她已经打过六次电话了。她许诺说这次可以跟我交换。你把你的给我看看,我就把我的给你看看。行吗?干吗不呢?这样非常合情合理。 中央情报局的一名助理--一个二十多岁、惹眼地留着军人式平头的女人,护送我去七层的一间会议室。这间会议室光线非常明亮,跟我在白宫地下室里的小单间大不一样。我感觉就像一只出洞的老鼠一样。提到白宫,我还没听总统特别勤务处提起过任何关于调查那些可能是总统的敌人的高级官员的计划。我回华盛顿以后还得去催这件事。 “以前天气晴朗的时候,从这儿常常可以看见华盛顿纪念碑。”珍妮·斯特林大步走进来,站在我后面说,“现在再也看不到了。费尔法克斯县的空气质量糟透了。到目前为止,你对关于我们的顶尖杀手的材料有何反应?震惊?意外?厌烦?你觉得怎么样,亚历克斯?我正在开始习惯珍妮连珠炮似的说话风格。我绝对可以把她看做一位法学院的教授,我最初的反应是,我们需要数星期的时间,才能分析出这些人中的某一个有没有可能是个精神变态的杀手。或者说是杰克。”我告诉她。 “这一点我同意。”她点点头,“不过就假设我们必须把我们的调查时间压缩成二十四个充满乐趣的小时吧,我们得在大约那么长的时间内完成任务。那么,你心目中有没有什么首要的嫌疑对象?你有所发现了,亚历克斯。是什么发现?” 我举起三根手指。到目前为止,我有三个发现。 她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我们俩都笑了。你得学会笑对疯狂,不然它会让你沮丧到极点,让你再也提不起精神来。 “好。不错。这就是我想听的。让我来猜猜看。”她说。然后她接着往下说,“杰弗里·德利,霍华德·凯姆斯,克文·霍金斯。” “嗯,很有意思。”我说,“这至少告诉了我们一点东西。也许我们最好从咱俩的候选人名单上都有的那个人开始。给我说说克文。霍金斯。”第68章 珍妮·斯特林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向我简要介绍了克文霍金斯的情况,“你要是听说我们已经对霍金斯进行了监视,一是会感到满意的。”当我们乘一部又快又稳的电梯下到地下车库芝时,她说。 “你看,你还是不需要我的帮助嘛。”我说。对于案情可能会取的任何一种进展,我都感到欢欣鼓舞。几天以来我第一次真的感至有希望了。 “噢,不过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亚历克斯。我们还没有把利叫来讯问他,因为我们没有掌握他什么具体情况。只是很深、很深创怀疑。只是怀疑,还有就是必须抓住个什么人。我们别忘了这一点。现在你也怀疑他了。” “目前我所有的只有这一点。”我提醒她,“怀疑。” “有时候这就足够了,你也知道。有时候就得这样。” 我们到了兰格利中央情报局大厦底下的一个小小的专用葺库。那儿大部分都是些像托罗斯旅行车那样的家用车辆,不过也确几辆名牌跑车。那些车与我在楼上见到的那些人非常相称。 “我想我们俩的车都得开去。”珍妮提议说,我觉得言之有理,“我们完事以后我要开车回这儿。你可以接着开到华盛顿去。霍金嘶现在跟他姐姐一起住在塞尔维·斯布林。他现在在房子里。如果走环形公路去的话,大概要半个小时。” “你打算现在把他带走吗?”我问她。我听她的话好像是这样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这样做,你不这样认为吗?你要知道,只是去闲聊聊。” 我走向我的车。她走向她的旅行车,“我们将要去见的这个人是一个专业杀手。”我在车库这边向她大声喊道。 她大声回答我,声音在水泥、钢筋中回响,“据我所知,他是我们最好的杀手之一。想想这一点,不是太有趣了吗?” “杰克与吉尔的那些谋杀案中,他有没有哪一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据我们所知没有。关于这一点,我们得多问他点儿--详详细细地问。” 我们进了各自的汽车,发动了引擎。我开始注意到,这位中央情报局的总督察不是一个官僚。她无疑不怕玷污自己的好名声。也不怕玷污我的。我们要去见另一个“鬼”。他是杰克吗?会那么容易吗?更奇怪的事情都发生过呢,他是杰克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们整整花了三十分钟才到霍金斯的姐姐在塞尔维·斯布林的房子。那地方的房子有点儿定价过高,不过它还是被看成是一个中产阶级的居住区。不是我这种中产阶级。而是别人的。 珍妮把她的富豪车停到一辆离霍金斯姐姐家大半条街停着的黑色的林肯车旁边。她降下乘客座位旁边的窗户,跟林肯车里的两个特工讲话。我想,这是她的监视小组之一。要么是那两个特工,要么是她正在问去暗杀者藏身处的方向,这让我觉得很滑稽。这是我最近所见到的少数可笑的事情之一。 突然,我看见一个男人从科德角式样的房子里出来了。 我认出了他是我在档案材料的照片上见过的克文·霍金斯。绝对没错。 他向街上快速地扫了一眼,肯定看见我们了。他开始跑起来。接着他跳上了一辆停在车道上的哈利·戴维森摩托车。 我从敞开的车窗里大叫一声“珍妮”,同时发动了引擎。 我开始追……杰克?第69章 克文。霍金斯骑在摩托车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急速侧着穿过两座牧场式错层平房住宅之间的一小片覆满寒霜的草坪。他开足马力,又驶过了几座房子,其中有一座房子有一个用婴儿蓝油布盖着过冬的地面游泳池。 我开着我那辆老波尔谢,跟霍金斯走着同样的“内陆”路线。幸运的是,前几天都很冷,地面大部分都很结实。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从他们的房子里看见摩托车和汽车疯了似的歪歪扭扭地冲过他们的后院。 摩托车经过最后一排房屋以后,猛然向右拐上了正在新建的马路。我紧紧地跟在后面。我的汽车颠起来老高。接着车底刮在了高高的路沿上,发出又大又刺耳的响声。车“砰”地一声重重地落到了路面上,我的头撞到了车顶上。 当我们接近一条交叉的街道时,富豪车和林肯加入了比赛。几个冒着严寒正在打橄榄球的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呆望着郊区街道上呼啸而过的这场真实的警察追捕。 我拔出了手枪,摇下了车窗。除非他开枪,我是不会先开枪的。还没有什么具体的罪名抓捕克文·霍金斯。还没有下他的逮捕令。那他为什么逃跑?看他的样子肯定干了什么犯法的勾当。 霍金斯把摩托速度调低到第四挡,斜着划了一个很大的弧线。我记起了另一次拼命追逐一辆飞驰的摩托的情景。我回想起那辆摩托车骑得惊人的灵活。还有高速带来的疼痛感。那种皮肤开始紧紧箍着头骨的感觉。我记起了杰茜·弗拉纳根,还有她的摩托车。 霍金斯的摩托车像地面火箭一样爬上一个高坡,发出了一阵低沉、粗嘎的轰鸣声。 我尽量跟上,干得还不错。令人惊奇的是,富豪车和林肯车也跟得不错。不过,那完全是一种疯狂的追逐场面--郊区突然之间运转失控了。前面是杰克吗? 霍金斯是杰克吗? 我注视着克文·霍金斯把身子伸直了趴在摩托车的把手上。他知道怎么骑摩托车。这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还知道做什么事? 他正在把速度提到第五挡,接近九十左右了,而那条狭窄的郊区小路的路牌上一再标着35公里/小时。 接着前面路上--堵车了! 这种一向被我们引以为恨的事情在我眼里一下子变成了世界上最令人愉快、最受欢迎的景象。 交通堵塞! 几辆小汽车和运货车已经朝我们刚来的那个方向倒退回去了。 一辆鲜艳的橘红色的小型校车被堵在了对面的车道上。有一小队学生正在下车,很可能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孩子们都要在这附近下车吧。 不过,霍金斯摩托车的速度并没有放慢多少。突然,他开始走起路中间的分割区来。他一点儿也没有减速。 我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了。 他要劈开堵车的行列,继续前进。 我开始刹车,大声咒骂起来。我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又转弯下了公路,越野从更多的草坪上穿过。一个穿黑色棒球服和牛仔裤的女人从她家的阳台上冲着我尖叫,还挥舞着一把雪铲。 我朝几分钟以前回旋而下连接我被困住的这条小路的那条主路开去。 珍妮·斯特林开着她的旅行车在后面跟着。林肯轿车也跟着。在塞尔维·斯布林横冲直撞,搅了个一团糟。 前面是杰克吗?我们就要捉住那个名人潜随者和杀手了吗? 我满怀着希望。我们离他那么近。还不到一百码远。 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飞速行驶、弹跳不已的摩托车。突然,它倒下了! 摩托车滑向一边,在黑色的路面上划出一大片耀眼的橘红和白色火花。几个孩子还在校车和被堵的车辆之间排队走着。 于是霍金斯倒下了! 他倒下是免得撞着孩子们! 他偏向一边是免得撞着孩子们! 霍金斯在马路上了。 前面会是杰克吗? 如果不是,那他究竟是谁? 我出了汽车,提着手枪,像疯子似的朝那个异乎寻常的事故地点飞奔过去。我在冰雪地上滑着,但我是不会让它降低我的速度的。 珍妮。斯特林和她的两个特工也出了汽车,但是他们在雪泥上走得就不那么好了。我失去了掩护。 蜷成一团倒在地上的克文·霍金斯竭力站了起来。他回头看看。他看见我们来了。到处都是枪。 他拔出枪,但他没有开枪。他离校车和孩子们只有几步远。 不过,他没有碰孩子们,而是向排在被堵车辆最前端的一辆黑色的有折篷的卡马罗车跑去。 我能看见他在冲这辆被堵的跑车驾驶员旁边的窗户里大喊。接着,“啪”地一声,他直直地对着敞开的窗户里开枪了。 霍金斯使劲拉开车门,一具尸体滚了出来。 老天,他开枪打死了那个司机!就那样把人家打死了。 我亲眼看见了,但是我不能相信。 这个雇佣杀手开着卡马罗跑了。他为了要车而杀了人家。但他又为了避免伤着一队无辜的孩子而差点儿送了自己的命。 没有规则……或者倒不如说,制定你自己的规则。 我停止奔跑,茫然地站在塞尔维·斯布林那条街道的中间。我们刚才差点儿就抓住杰克了吗?差点儿就一切都结束了吗?第70章 那天夜里大约十一点钟我回家时,奶奶还没有睡。辛普森和她在一起。 我刚一看见他们在等着我,身体里就一阵狂热的激动。他们俩的表情比经历了一整天倒霉事的我的感觉还要差。 出什么事了。我们家出了什么很不好的事。这一点我可以完全看得出来。辛普森和奶奶夜里十一点钟在一起闲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从厨房门进去时问。我的心在往下沉,陡地往下沉。奶奶和辛普森坐在小餐桌旁。他们正在谈话,正在密谋什么事。 “什么事?”我又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人今天一整个晚上都在往这儿打电话。然后我一接他们就挂断了。”当我在餐桌边挨着奶奶和辛普森坐下时,奶奶告诉我。 “您为什么不马上给我打电话?”我沉着然而又很温和地问,“你有我的BP机号码。那就是为奶奶准备的。” “我给约翰打电话了。”奶奶回答说,“我知道你在忙着保护总统和他的家人。” 我没有理会她惯常的怨意。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也不是斗嘴的时候,“打电话的人说过什么没有?”我问,“实际上你跟什么人讲话了没有?” “没有。从八点三十分到十点左右打了十二次电话。从那以后就没有了。亚历克斯,我听得见电话里有人在出气儿。我差点儿对他们吹哨子了。”奶奶在电话附近放着一个银色的裁判员的口哨。 她是那么对付讨厌的骚扰电话的。这次我简直希望她吹了那个该死的口哨。 “我现在要上床睡觉去了。”她说着叹息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生以来第一次,她真的看起来老了,“反正你们俩都在这儿。” 她硬撑着从厨房嘎吱作响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她首先走到辛普森身边。她稍稍弯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晚安,奶奶。”他轻声说,“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现在看起来很糟糕,但我们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约翰,约翰。”她温柔地叱责他说,“要担心的事太多了,我们都知道的。不是吗?” 她过来吻我,“晚安,亚历克斯,很高兴你现在回家了。那个在我们这一带追踪杀人的凶手让我太担心了。这事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在这件事上请你相信我的感觉。” 我拥抱了奶奶一会儿,我可以感觉得到她瘦弱的身体里面的愤怒。我紧紧地搂着她,想着她所暗示的,这个追到我家里来的邪恶的化身,是多么可怕。没有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会追逐警察的家人。不过,我觉得这个凶手精神不正常。 “晚安,奶奶。谢谢您为了我们一直在这儿。”我贴着她的脸,闻着她身上丁香爽身粉的味道,轻声说,“我听见你说的话了。我同意你的看法。” 她离开房间以后,辛普森摇了摇头。然后他终于笑了,“跟以前一样厉害,伙计。她真的都变了个人了。不过,我喜欢她。我喜欢你奶奶。” “我也喜欢她。大多数时候如此。” 我正仰头凝视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极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某种我能够理解的东西上面,比如说电,电灯,板条什么的。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他们就像是从另一个星球上来的--这么说毫不夸张。 我平生第一次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觉得受了侵犯,极其愤怒,又为我的家人感到害怕。也许这些电话什么事都没有,但我不能肯定那一点。 我从冰箱里为我们俩拿了两瓶啤酒,“噗”的一声打开了。不管怎么说,我需要和辛普森谈谈。这一整天我都没有一点闲功夫。 “她是为孩子而感到害怕。这让她毛骨悚然。爪子都伸出来了。”辛普森说,接着长长地啜了一口啤酒。 “而且是尖利的爪子,伙计。”尽管情况极其糟糕,我又疲惫不堪,但终于还是挤出了一点勉强的笑容。 我们俩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凝听着第五大街上这座老房子里的寂静。这种沉默不时被暖气管熟悉而单调的当当声所打断。我们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现在没有骚扰电话打来了。也许奶奶的口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和那些侦探明星们找摩尔家的孩子找得怎么样了?”我问辛普森,“今天有什么事吗?我们组其他人有什么新消息吗?我知道我们的监视中断了。人手不够。” 辛普森耸了耸宽宽的肩膀,在椅子上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变硝又狠又阴,“我们在他房间里发现了少量化装用品。也许他用化装月品扮成了老人模样。我们会找到他的,亚历克斯。你觉得他是今晚手电话来的那个人吗?” 我伸开双手,接着点了点头,“那才说得通。他肯定想要人特另关注他,想被人看做重要的人,约翰。也许他觉得杰克与吉尔把该为他的关注抢走了,抢了他的风头。也许他知道我正在办杰克与吉力那个案子,他对我很恼火。” “我们只得问问那个小学员了。”辛普森说。他非常恶毒地笑了这是他最好的笑容之一,要不就是最坏的笑容之一,“真希望我像这样受人欢迎,宝贝。没有什么怪物深夜给我打电话。在我房子上挑逗性的短信。没有一点那样的事情。” “他们不敢。”我说,“没有人疯到那个地步,就是特鲁丝学校睁凶手也没疯到那个地步。” 我们都笑了,笑得有点太响了。在一次真正棘手的谋杀调查中笑声常常是最好也是惟一的防御物。也许是杰克与吉尔给我家打削电话。要不是霍金斯打来的。要不也许甚至是格雷·查基,他还在利么地方逃窜,等着跟我算老账。 “技术人员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到你家里来。在你的电话上装一个很好的连接器。我们还会派一个侦探到这儿来。直到我们拱到那个小神童。我跟鲍威尔谈过了。他很乐意来这儿。” 我点点头,“很好。谢谢你来这儿陪奶奶。” 事情已经变得更糟糕了。他们现在在我自己的家里吓唬起我著。有人在这么干。怪物们就在我的家门口。 那天夜里辛普森走了以后我没法入睡。 我不想弹钢琴。那种时候我心里没有音乐。我不敢给克丽剪婷·约翰逊打电话。我走上楼去,进屋去看孩子们。小猫罗茜跟者我,又打呵欠又伸腿。我看着他们,就像前几天早晨珍妮看我睡觉那样。我为他们感到害怕。 凌晨三点,我终于打起盹儿来。感谢上帝,没再来电话。 我把我的格洛克放在7klNh,在阳台上睡觉。家,甜蜜的家。第71章 第二天早晨我一醒来就听见孩子们在大喊大叫。他们在大声地笑着,这既让我精神一振,同时又略微让我有点抑郁。 我立刻记起了我们的处境:那些丧失人性的家伙就在我们的家门口。他们知道我们住在哪儿。现在没有什么规则了。没有人是安全的,就连我自己的家人也是如此。 我躺在阳台的旧沙发上想了一两分钟摩尔家儿子的事情。奇怪的是,在他过去的经历中没有什么东西和那两起谋杀一致。我的头脑里储存了许多关于那个问题的资料。我隐隐约约回忆起了上小学时读过的安德列·纪德的《拉夫卡迪奥历险记》。那个精神变态的主人公把一个陌生人推下了火车,仅仅为了证明他活着。 我扫了眼头边上的袖珍闹钟。已经七点过十分了。我能闻见奶奶煮的咖啡浓浓的香味在屋子里飘荡。我不愿让自己因为没有进展而沮丧。我记得有一句话正好用在这种时候。失败不是倒下……而是倒下了不爬起来。 我起床了。我到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咚咚咚咚地又走回楼下去。我没有倒下了不爬起来。 我发现我那两个心爱的火星人正在厨房里绕着圈儿跑来跑去,早上七点钟就玩起了某种捉人游戏。我张开嘴巴,模仿爱德华的画珍妮大声笑了起来。戴蒙自己也模仿了一种无声的尖叫。他们看见我很高兴。我们仍然是最好的伙伴,最好的朋友。 昨天夜里有人给我们家打电话了。 是萨姆纳·摩尔? 是克文·霍金斯? “早上好,奶奶。”我一边说,一边从她的壶里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是每天早晨最好的东西之一。我抿了一口咖啡,它喝起来比闻起来的味道还要更美妙。这个老太太厨艺真不错。她还很会讲话、思考、启发人、惹人生气。 “早,亚历克斯。”她说,好像前一天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非常坚强。她不想让孩子们不安,一点儿也不愿让孩子们担心。我也不想。 “有人会过来看看我们的电话的。”我告诉她辛普森和我前一天夜里商量的事情,“还有个人会来这儿呆几天。一个侦探。也许会是鲍威尔。你认识他。” 奶奶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条新消息,“我当然认识鲍威尔。看在上帝份上,他上学时我教过他。不过,这儿可没鲍威尔什么事。这是我们的家,亚历克斯。这真是太糟糕了。我真觉得自己会受不了的……受不了这儿发生的事情。” “我们的电话出了什么问题?”珍妮想知道。 “它没问题。”我告诉我的小姑娘。第72章 这两件谋杀案开始让人觉得像一个独特的没完没了的噩梦。我好像再也不能歇一口气了。我的心揪得紧紧的,很显然在调查的过程中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那是一种卡夫卡式的状态,它把整个市局的警察们都整得精疲力竭了。没有人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情。 我已经决定了让戴蒙在家里跟奶奶和鲍威尔侦探一起呆几天。 只是为了稳妥起见。希望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十三岁的萨姆纳·摩尔,那样这可怕的事情就有一半结束了。 我还是怀疑要么是萨姆纳·摩尔想被抓住,要么是他很快就会被抓住的。两次谋杀中的粗心大意都表明了这一点。我希望在我们发现他之前他不想再杀一个孩子。 我考虑过把奶奶和孩子们转移到我一个姑姑家去,但还是忍住了。鲍威尔将会跟他们一起呆在家里。那似乎会给他们的生活平添许多混乱。不管怎么说,这只是暂时的。 另外,我几乎可以肯定,要没有一场大战,没有人员伤亡,奶奶是不会搬到她妹妹家去住的。第五大街是她的家。她宁愿战斗也不愿转移。偶尔,她这么干过。 早晨我很早就开车去了白宫。我坐在一间地下办公室里,端着杯咖啡,有两寸厚的一堆机密文件要看,要想。毫不夸张的说,关于克文·霍金斯和其他中央情报局的“鬼”,就有许多中央情报局的报告和内部备忘录。 九点刚过,我与唐·哈默曼、总检察长詹姆斯·多德和杰伊·葛雷尔碰头了。我们用的是西翼楼里椭圆形办公室附近的一间装饰华丽的办公室。我记起白宫最初兴建的时候就是为了吓唬参观者、尤其是外国显要的。它仍然有那种效果,特别是在当前情况下。这座“美国大厦”很庞大,每一个房间似乎都布置井然,气势宏伟。 哈默曼在会上出人意料地闷闷不乐,“你给总统的印象很深。” 他说,“你也说得他同意了你的看法。” “现在怎么办?”我问,“我们采取什么行动?显然,我愿意帮忙。” “我们已经开始了一些极其机密的调查。”哈默曼说,“联邦调查局会处理的。”哈默曼环视着房间。这在我看来好像是他在重申他的权力,他的影响。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我问他。 “暂时就是这些。你让它开了头。这很重要。这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我说,“这是白宫里面的一次该死的谋杀案调查!”我起身回了我自己的办公室。我有事要做。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小组”的一员。 大约十一点三十的时候,哈默曼把头伸进办公室里来偷偷地张望。他的眼睛比平常更大、更怒气冲冲了。我想也许关于最新的调查他改变了心意--要不就是有人让他改变了心意。 他看起来不像他自己了。 “总统马上要见我们。”第73章 我们紧急事务小组走进确实是椭圆形的椭圆办公室时,伯恩斯总统跟我们一个一个打招呼,“谢谢你们到这儿来。杰伊,安,珍妮,亚历克斯,你们好。我知道你们有多忙,而且你们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在工作。”我们走进办公室、开始就座时他说。 紧急事务小组被召集来了,但显然伯恩斯总统控制着这间会议室和这次没有事先安排的会议。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总统官服。他的浅棕色头发刚理过,我忍不住想是否是那天早上刚理的,如果是,他哪来的时间? 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杰克与吉尔又打电话到白宫来了吗? 我扫了一眼对面的珍妮·斯特林。她耸了耸肩膀,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没有人知道总统心里在想什么,就连哈默曼也不知道。 等我们都落座以后,总统讲话了。他正好站在陆军和空军两面旗子前面。他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得非常好。 “哈利·杜鲁门常说,”他这么开头了,“‘在华盛顿如果你想要一个朋友,那就买一条狗。’我觉得那种激发他妙语的感受我正好体验到了。我几乎可以肯定我感受到了。” 总统是一个难得的吸引人的演说家。我从他在政党代表大会上的演说以及其他的电视演讲--罗斯福的炉边闲谈在他手中的变体--上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他显然能够把他的雄辩才能运用到一个小得多的房间里和少得多的听众身上,甚至是像他眼前这样一群难对付的怀疑主义者身上。“这种工作实际上是多么令人痛苦啊。想出了‘要是我被提名了,我就不竞选;要是当选了,我就不履职’这句话的那个人想对了。我是说真的。” 总统笑了。他有一种能力,可以让他说的任何事情听起来像是个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这里面有多少是一流的表演? 总统热情的蓝眼睛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周,在每张脸上都停了一会儿。他似乎在判断我们,但更重要的是,在和我们个别交流,”我一直在思考当前这种不幸的局面,想了很多。萨莉和我一连几个晚上都在楼上谈论这件事情直到深夜。其实,我是想杰克与吉尔想了很多。过去几天以来,这种卑鄙的谋杀活动已经成了焦点,成了令政府行政部门无法正常工作的主要原因。它已经扰乱了内阁会议,扰乱了每一个人的日程安排。根本不能容许这种现状持续下去。它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对每一个精神健康的人,包括我自己和萨莉来说都是不幸的事情。它让我们在世界其他国家和民族面前显得软弱与不稳定。不能允许几个疯子的恐吓扰乱美国的政府。我们不能容许那种事情发生。 “因此,我已经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还是得由我来作这个决定。我今天早晨把这个决定告诉你们,因为它会影响到你们大家,还有萨莉和我本人。” 伯恩斯总统再次用目光扫视了整个房间。我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这个过程让我觉得很有趣。总统领我们走了一步,然后他检查一下,以确认我们还在跟着他。他显然是在发布一项命令,但他让这显得好像是他还在同屋里这些人寻求一致。 “我们只不过是让白宫的一切回复到正常状态。我们必须那样做。美国不能被任何真实的或者想像的危险或恐吓所左右。这就是我所作出的决定,从明天起开始生效。我们得继续前进,继续进行我们的活动。” 当总统告诉我们他的决定时,房间里出现了一些不安的动静。安罗珀尔重重地哼了一声。唐·哈默曼把头压得非常低,都快到膝盖上了。我的目光一直盯着总统。 “我完全理解,这至少可以说会让你们的工作变得更困难。如果我不愿配合,不愿听从你们的建议,那你们究竟能怎么保护我呢?恩,我再也不能配合了。如果配合意味着向全世界表明几个精神变态者就能完全改变我们的政府的话。现在的情况正是这个样子。已经是这样了,各位。从明天开始,我要恢复我正常的日程安排。就这个问题不要再有什么争议了。很抱歉,唐。”他看着他的参谋长,正式地拒绝了他的建议。 “我还决定了星期二按照预定的计划访问纽约市。我再次表示抱歉,唐,杰伊。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圆满完成指定的任务。你们请干你们的工作。我将努力做自己的事情。从这一刻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将绝对没有悔恨。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房间里每个人都点头称是。每一只眼睛,包括我的眼睛,都紧紧盯在总统身上。伯恩斯总统说得既慷慨激昂又令人肃然起敬。 绝对没有悔恨,我在头脑里重复着这句话。我可以肯定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杰克与吉尔计划从现在开始要干些什么。 托马斯·伯恩斯完全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作冒险,真正的冒险。 总统完全是把他的生命交到了我们手里。 “顺便说一下,唐。”会议要结束的时候伯恩斯总统对哈默曼说,“让人出去给我买一条狗。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朋友。” 我们都笑了起来,纵然我们并不觉得有多么可笑。第74章 那天夜里华盛顿大约下了一寸厚的雪。气温降到了十几度。特鲁丝学校的凶手醒来以后感到很害怕。感到非常孤独。感到身不由己。其实是感到很悲哀。 不高兴,不高兴。不开心,不开心。 他出了一身油腻腻的冷汗,这让他觉得恶心极了。他现在记起了他做的一个梦,梦里他在谋杀人,然后把他们埋在李斯伯格他乡下爷爷奶奶家的大卵石壁炉下面。他做这个同样的梦已经做多年了,自从他记事起,从他还是个小孩子起就开始做了。 但那是一个梦,还是我已经干了那种可怕的谋杀了?他睁开眼睛时感到很疑惑。他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环境上。我到底在哪儿? 然后他记起了他在哪儿,他是到哪儿来睡这一夜的。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他想了一个多么妙的主意。 那首歌,他的歌,在他耳朵里震响: 我是个没用的东西,宝贝。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这个藏身之处真他妈妙。要不也许就是他太蠢了,太粗心了。真他妈妙?要不就是很蠢,蠢得要死?随你怎么说都行。 他在他自己家里,在三楼上。 他满心觉得他现在“安然无恙”。伙计,他真喜欢那个想法。 他完全能控制自己。他是受使命控制的。他可以跟杰克与吉尔一样有名,一样重要。去他妈的,他可以比那些吃了迷幻药的笨蛋更有名,更好。他知道他可以。他可以踢杰克与吉尔的屁股。 他在地板到处摸蝴宝贝背包。他的东西到底到哪儿去了? 好。找到了。一切都好极了。他把手伸进包里面摸着--找到了他的手电筒。他“啪”地一下摁亮了手电筒。 “让我们来点光。”他悄声说,“哇一啦!” 啊哈,运动迷们太差劲了--他确确实实就在他家的阁楼上面。这不是一个梦。他终究是特鲁丝学校的凶手。他把亮光照到他的手表上。这表是他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是飞行员戴的那种精密的手表。哇,他有他妈的多么感动!也许等这一切过去以后他可以去学做一个战斗机飞行员。学会驾驶战斗机。 战斗机飞行员的手表上说现在是凌晨四点钟。那就一定是凌晨四点了。 “狼人出没的时辰。”他轻柔地低声说。是下阁楼的时候了。 是继续在世界上扬名的时候了。现在要发生一件顶呱呱的惊人事件了。 绝妙的谋杀。 得杀,得杀,得杀。第75章 他把笨重的折叠梯子非常慢地放到房子的二楼去。他的房子。要是他的养父母这会儿正好起来撒尿的话--那他就有大麻烦了。 不过,给他们来个大大的出其不意。 给每一个相关的人都来一场他妈的大风暴。 他现在呼吸有一点儿困难。这事什么都不容易。他得把这重重的、不灵便的梯子悄悄地放到二楼上,不过最终还是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他妈的。没用的东西。”他悄声说。 他还是不能完全屏住呼吸。他的身上出了厚厚一身汗,像马儿晨练时出的汗那样。他在他爷爷的农场里见过那种情景。再也没有忘记过:你眼睁睁地看着那种汗几乎变成了起泡沫的奶油。 “胆小鬼。”他悄声嘲笑自己的胆怯说,“你是个胆小的家伙,不中用的家伙,没用的家伙,伙计。”他的套话又来了。 他尽量让一些冰冷的恐慌和紧张过去。他停在折叠梯的顶端,长长地、慢慢地深深出了几口气。这可真古怪。在现实生活中,在真实的时间里,这可真他妈够乱的。 他终于开始爬下那个摇摇晃晃的木梯子,梯子腿摇摇晃晃的,让人觉得像在踩高跷一样。他在尽可能地小心,动作尽可能的轻。 到了底下的时候他感觉好了点儿。脚踏实地了。 他踮着脚顺着楼上的走廊走到主卧室的门前。他打开门,立刻一股着实寒冷的空气迎面袭来。 他的养父一直开着窗子,就是在十二月,就是正他妈下雪的时候也开着窗。他愿意。严寒大概可以让他浅棕色的板刷头变短。这样就省得理发了。这家伙真是个超级大傻瓜。 “这么冷这么黑你操她吗?”他压着嗓子低声说。那听起来也差不多不错。 他走到他们的特大号床边上,走得非常近。非常近。他站在他爱的圣坛、他们神圣的宝座旁边。 他多少次想像过这样的一个时刻?就是这一个时刻。 还有别的多少孩子一千次一万次想像过这同样的场面?不过他们接着什么都没干。没用的东西!世上全是那么些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