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凶杀人的血已经擦干,那黑暗之时的血他再也不会看见!我向上帝坦白了所有罪过,没隐瞒一点;大地长出了荆棘,在我说话的地方,我从不知道是否已被原谅。两种眩晕旅游者,站在最高的山巅,透过蔽眼遮目的玫瑰色雾气,用害怕这个巨大的探深器测量着颇抖的膝下无底的深洞。鲁莽的牺牲品,为了这一看我受害匪浅,我站在理智的高处,目瞪口呆地探测这骗人的世界无尽的深底,结果,内心的深渊处处眼在我身边。深渊各不相同,可我们的不安却一样:巨大的空茫吸引着游者使他吃惊;上帝激起的恐惧在我心中闪过道道光亮!可他,他的眩晕不能使任何人吃惊:他苍白,他颤栗,人们觉得这很正常;而我,像个疯子:不知什么原因。疑惑白色的真理躺在深深的井底。大家从不注意或小心地避开;而我,独自在那里冒险,由于凄愁的爱,我穿过最黑的夜爬到井里。我尽可能把绳子拖长;我把它一直放到了头:我四顾,眼珠惊慌,我伸出双臂摸触,什么都役看见、没触到,我在悠晃。而它却在那里,我听见它在呼气;我像个永恒的钟摆,被它的引力所吸,我来来回回,徒劳地在暗中触摸。难道我不能延长这双荡的绳索,也不能重见欢快地诱我的日光?难道我该在恐俱中一辈子地摇晃?坟墓人们以为他已经死亡,而他却从沉睡中惊醒。一阵战栗滚过他麻木的全身;他叫喊,没人!他震耳欲聋的咒骂声似乎从奇异的天花板上重新落下。黑暗造成了巨大的空白,他在那独自谛听,转动着由于阴影和越来越强烈的恐怖而麻木的眼晴,他狂乱地摸索着无边的浓黑。没人!他想站起来,无力而缓慢,可他的脚,他的头和他的腰,可怕啊!同时撞上了六块木板。睡吧,别再朝高空支起你的身,活埋的滋味要是你不想尝到,我的魂呀,不要跳也不要出声。休息不要爱,也不要神,这双重的恶害苦了我。我不再用热吻去追逐胡蜂,钻研累了,我想放松放松,停止我那徒劳无益的工作。不要爱,也不要神,但愿我再不会感到燃烧的欲望,以及把我压垮的事物永恒的秘密!愿我最终能够幸福!能像雕像一样活着。像个护界神,快乐地在方底座上安家!他从自然那儿借来庄产的生命;一片青苔给他充当绿色的头发。牵牛花成了他永不哀叹的嘴唇;友好的常春藤是他的碗,树叶是他的心;他的笑眼,由两朵常春花做成。午休我将在草地上度过夏天,仰躺着,头枕双手,眼睑半闭,不用叹气去搅乱玫瑰的呼吸,也不打扰响亮的回声浅浅的睡眠;时间流逝,万事变迁,我将无所畏俱献出我的血肉、骨头和全身,安安静静,让无数忙于事业的人们在普遍的秩序中保证我的休息。在阳光照耀的金色亭阁下,我的双眼将畅饮蓝天,那无穷的欢欣将透过睫毛进入我的内心。我将想着人们,说道:“他们在干吗?”爱与恨的回忆将抚慰着我的思想,如同远方的大海不息的喧响。天空当入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天显得更高远,更晴朗壮丽;人们喜欢,忘却微弱的呼吸,看轻云逃逸在辉煌的空中。那儿应有尽有:雪白的果园,长长的披巾,孩飞的天使,或滚沸的奶,杯满而溢,只见天千姿百态却没发觉它在变幻。然后,一片云慢慢游离、消逝,接着又是一片,蓝天纯净明亮,更为灿烂,犹如散去水气的钢。我的生命也这样随年龄不断变幻,我只是一声拂动云雾的叹息,我将在永恒中飘散、消失。水上我只听到河岸与流水的声音,只听到每小时洒泪一滴的峭壁或幽泣的泉水顺从的悲凄,以及桦树叶隐隐约约的战兢。我感觉不到河流在卷走小船,流逝的是开满鲜花的河岸,而我没动;在我双眼掠过的深深的水中,倒映的蓝天像帷幕一样抖颤。这河水似乎在睡眠中起伏、蜿蜒,它已不再认得堤岸的边缘:水中的一朵花犹豫着,不知选择哪边。人们渴望的一切,像这花一样,会在我生命的浪涛上出现,却从此不告诉我欲望该倾向何方。风狂风大作,天上滚过粗沉的呼啸,大块大块的云雾像在互相追赶,枯叶双飞,声音像洪钟一般,林中传来不知是什么兽群的嗥叫。我闭上眼,我听着,我相信听到了日夜不停的激战:被抓走被释放的那些人的叫喊,自由的喧哗,国王们铜炮的轰鸣… …可我今天让这历史的大风把我那束散乱的回忆吹动,不让它唤醒我的悔很和愿望。好像我让这徒劳的风暴四处周游,它疯狂地吹刮,抽打着我的头,除了吹动我的头发,它不能把我怎样。HORA PRIMA ①就在我醒来之前,我问候了白天;它已染黄我沉重的眼皮,我还在睡,可它的第一道晨曦已穿过睡眠,透入我的心间。当我躺着,一动不动,就好像石墓上刻着的安详的死人,一道道明亮的思想从我额底上升,我没有睁眼,我全身充满阳光。黎明时鸟儿清新纯洁的问好隐约结束,使我的心变得响亮,我浑身都是看不见的丁香的芬芳。摆脱死亡,可又远离尘世的喧嚣,那一刻,我尝到了既没有醒来也没有睡着的深深的甜美。①拉丁语,意为“最初的时刻”。致康德我愿做着梦,不停地与你,康德,逃离现实贪婪、冰冷的地面:对于被它激起的灵魂,梦的表现总那么公正出色,热情好客。你说过,这世界说到头不过是梦一场,是思考者抓不到的幽灵,是理想显露,永无穷尽,残酷而不可靠的表象。每个感官做一个梦:和谐、芳馨,有味、有色、美丽,整个外表是个梦;人把自己发明的身体给了这些空幻的幽灵。激动的我,对动人的缘由毫无知晓;我命名了天空,眩晕的却是我自己,我拥有的真实之物自己都难以感到。遥远的生活那些没有出生的人,明天的人们,隐约听到,如同一阵阵闷响,铁锤的猛击,盔甲的碰撞,以及路上所有的脚步声。听波涛的柔声.头顶参天大树,这嘈杂对他们来说仿佛是丰富的宴席;当他们在成熟的处女腹中躁动时,他们早已乞讨过生命和明白无疑的幸福。难道没有一个返回阴间的死人对他们说这赞歌由无数喊叫组成,他们正安宁地睡在张开大口的地狱上方。为让这些既无泪、又无笑的幸运儿,没有欲望,在他们虚无的四周倾听原子那可咒的旋风轻轻作响?翅膀上天啊,你可以作证:那时我还很小,当我莽撞地提出想要一对翅膀:垂涎永恒的天穹,在如此低矮的地方,我的愿望并未把你得胜的宁静打搅。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我觉得死神已到,纯净的天!我把崭新的季节渴望;这也是你的错,因为你把我们召唤,用你壮丽的蓝天,用空中飞翔的小鸟!既然现在已精疲力渴,战败而归,我承认世界太大,我无法全放入我的灵魂,你为什么要报复那无力的爱情?哪个炉忌的天使,带着恶意的欢欣,在我后背插上了他那双巨大的翅膀,翅膀不停地扑动,一直压在我的身上。最后的假期幸福啊,七岁就离开人间的小孩,还没到心该为享乐而滴血的年龄,他死于虚弱,圆睁着眼晴,看着金色的橙树下变蓝的地中海!曾被拴在功课上的灵魂,人们再也无法摆布,能自由地消失,他觉得非常高兴。再没有老师了!是他让别人听命,母亲似乎成了大姐,为他服务。他击败了强者,就用他的虚弱;他得到了渴望的东西,在人们给他之前,他的苍白宽恕了他,在人家原谅他之前。心无内疚,惹人喜欢,顽皮,徽惰,他是用眼睛尾随着飞逝的船只,在一天夜里,做着旅行的美梦咽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