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一面小心地挑选比较不会伤害他的碎片,一面说道,“它们都是非常好的纪念品。”“希望它不要让我们想到。罗丝的朋友要谋杀我们来取得它们。”范登柏格冷酷地看着他的同伴,他怀疑小克利斯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是在猜测?“现在这个秘密已经散布出去了,不一会儿这个消息就没有价值了。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内,股票交易市场的电脑将会疯掉。”“你这个家伙!”小克利斯说着,但这是赞美而不是怨恨,“那就是你发出讯息的目的。”“我想没有任何法律规定科学家不能获取—些利益吧!但是我把那些下流的细节问题交给我在地球上的朋友去处理。老实说,我对于我们在这儿所做的工作比较有兴趣,请把那个螺丝钳给我……”在完成宙斯太空站的建设工作以前,他们曾经三次因为地震而几乎站立不稳。起先,他们只觉得脚下在震动,然后,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摇晃,最后一阵可怕凄厉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克利斯觉得最奇怪的是似乎还有空气在传音,他还无法完全接受那里有足够空气可以让他们作短距离通话,而不需要借助无线电的事实。范登柏格一再向他保证地震太大的危险性,但是小克利斯早就学会不能太相信专家。事实上,这位地质学家刚刚才证明了他是对的,小克利斯一面注视着比耳提号避震器像被暴风雨举起的船那样摇晃,一面希望范登柏格的好运至少还能够再持续几分钟。那个科学家终于说道:“似乎就这一次地震了。”小克利斯才如释重负地安下心来,“格尼米德可以从各种频道获得很好的资料,电池可以持续好几年,而且太阳能面板还可以使电池再充电呢。”“如果这个避晨装置从现在起能够再支撑一个星期的话,我会感到非常惊讶。我发誓从我们着陆之后,那座山就开始移动了,在它塌在我们头上之前,我们赶快离开吧。”范登柏格笑着说:“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喷射气体会毁掉我们所有的努力。”“那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们已经卸下很多东西了,而且因为放下了这么多的废物,所以我们只要一半的能量就可以起飞了。除非你还想再带价值好几十亿,甚至是几兆的东西上船。”‘我们不要太贪心了,无论如何,还不知道当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地球后它们到底值多少价值。当然,博物馆将会掠夺大部分的东西,但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当小克利斯的手指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游走,以和银河导交换讯息时。“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完成、比耳提号准备起飞了,我们将依照已经核准的计划飞行。”当拉普拉斯船长回答时,他们并不感到特别意外。‘你们确定要继续向前吗?不要忘了,你们有最终决定权,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们的。““是的,长宫,我们都很高兴。我们了解船上所有人的感受,这件事在科学上的贡献是非常大的,我们两人都非常兴奋。”“等一下!我们一直在等你们报告有关宙斯山的情形!”小克利斯朝范登柏格看了一下,范登柏格耸了耸肩,然后拿起了麦克风。“船长,如果我们现在告诉你,你会认为我们疯了,或者是在扯你的后腿。请你等几个钟头,等我们带证据回来再报告。”“嗯!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是不是?无论如何,祝你们好运。另外船队的老板也认为利用比耳提号是个了不起的想法。”“我知道劳伦斯爵士会同意的,”小克利斯对着他的同伴补充道.“何况银河号已经全部报销了,比耳提号也算不了什么了,对不对?”范登柏格能够了解他的看法,虽然他不是完全了解。他已经在科学界建立了很好的名声,他期待能享受这果实。“呕!还有,”小克利斯说,“谁是露西,她有特别的意义吗?”“就我所知没有特别的意义。我是在电脑的搜索中找到她的,并且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密码,任何人都会以为密码一定和魔星有关系,这样正好可以误导人们的想法。”“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些,但是一百年前,有个合唱团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披头士合唱团,它的拼音是B-E-A-T-L-E-S,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此。他们曾写过一首名字很奇怪的歌(戴着钻石在空中的露西),不可思议吧,是不是?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些一样……”根据格尼米德上的雷达,钱氏太空船的失事地点是在宙斯山西方三百公里处,很接近所谓的黄昏区即越过寒冷地带,那儿永远是寒冷的,但是并不黑暗,一天中有一半的时间被远方的太阳照得非常明亮。然而,即使是在漫长的欧罗巴太阳日照区边缘,这儿的温度仍然远底于冰点。由于液态水只能存在于面向魔星的半球表面,所以中间地带便有连续不断的暴风雨,那儿夹杂着暴雨及冰雹、雪雨及雪花,充满着各种霸权的竞争。自钱氏太空船发生不幸后,经过了半个世纪,这艘船移动了将近一千公里远,它一定是像银河号一样在新形成的加乐利海漂移过去的,直到它漂到现在停靠的这个荒凉的不毛海滨。小克利斯在比耳提号第二次安全通过欧罗巴的大气层之后,立刻收到雷达回波。由于有这么大的物体挡着,所以雷达回波的信号变得非常微弱。在他们冲过了云层之后,他们就了解原因何在了。坠毁的钱氏太空船是第一个登陆木星卫星的载人太空船,它的位置在一处又小又圆的湖泊中央,这个湖显然是人造的,湖和距离它不超过三公里远的海洋之间由一条运河连接着。太空船只剩下船架,甚至不是完整的船架,残骸已经被洗劫得干干净净了。被什么东西洗劫了呢?范登柏格自问着,这里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那个地方看起来已经被遗弃很久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有“某种东西”扯开并洗劫了这个残骸,并且是用一种类似外科手术那么精密的方式。“显然这儿是适合着陆的。“小克利斯说道,并且等待范登柏格近乎心不在焉的点头同意。这位地质学家已经把一切都用摄影机拍下来了。比耳提号轻松地在湖的一侧停了下来,他们望着眼前这个又冷又黑又是人类探险遗迹的湖水。似乎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到残骸处,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当他们整装好了之后,他们带着花圈来到水边,在摄影机前郑重其事地拿着它,然后投下这个银河号船员做的赠物。这个花圈做得非常精美,虽然是由一些未加过工的金属薄片、纸张和塑胶做成的,但是花圈上的花和树时看起来都像真的。花圈上面贴满了便条及题辞,许多都是用古文,也就是现行官方文字,而不是用罗马字母写成的。当他们走回比耳提号时,小克利斯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否注意到那里没有任何金属残留物,只有玻璃、塑胶及一些合成物而已。”“那些船架及支撑梁呢?”“它们的成分大部分是碳及硼两种元素。在这里的某个东西非常需要金属,而且只要看到它们就知道那是金属,真是有趣……”范登柏格想的确如此。在一个没有火的世界里,金属和合金根本不可能制造得出来,所以就像钻石一般珍贵。当小克利斯向基地报告,并且收到了来自张副指挥官和他的同事的一些祝福信息时,他把比耳提号升高了一千公尺,并且继续向西飞去。“最后一块山洼,”他说道,“没有任何一点比其他地方高,我们在十分钟之后可以到达那里,但我不会着陆;如果巨墙是我们所想的那样,那我宁愿不去。我们将在迅速飞行察看后立刻返回。把所有的摄影机准备好,这里可能比宙斯山更重要。”他同时告诉自己;“不久在离这儿不太远的地方,我就可以了解五十年前祖父的感觉了。如果一切进行得顺利,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就会见面了,那时一定会有很多事情可以聊。”第五十章 开放城市小克利斯想: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呀,除了强劲的冰雹,以及夹杂着雪花的疾风之外,什么都没有,有时会隐约瞥见由冰堆积成的层层景致,怎么会这样呢?银河号所在的小岛却像个热带岛屿!他还不知道就在地平面后几百公里远的背光面,气候更加恶劣。令他讶异的是,就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天气突然完全好转了,云屑消散了,眼前呈现的是一片巨大的黑墙,大约有一公里高,横亘在比耳提号的航道上。它实在是大得足以形成自己的小气候圈,一般的风在吹过它时都会偏斜开来,使它的背风处留下一小块平静的区域。看到它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它是一块完整的巨石,在它的底部隐藏着好几百个半圆顶的建筑,在低挂的太阳(那曾经是木星)照射下,发出一种鬼魅般的白光。他们看着它,此时小克利斯沉思着,它像极了老式的雪屋。它们的出现使他们想起一些有关地球的回忆。范登柏格一个健步跳到他的面前。“爱斯基摩人的小屋,”他说,“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解决方法。除了岩石之外,这四周没有任何建筑材料,而以岩石作建材比用雪作建材要困难多了,幸好这里的低重力能帮些忙,有些圆顶还相当大呢。我很想知道里面住着什么生物……”他们距离那里还有些远,因此无法看见在这个世界边陲的小城市街上移动的任何东西,当他们更接近时,他们发现那儿根本没有任何街道。“那是由冰建立的威尼斯,”小克利斯说道,“全部都是圆顶小屋及水道。”“水陆两栖类,”范登柏格回答,“我们早就该想到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们可能嚇到他们了,因为比耳提号舱外比舱内吵得多。”有一段时间,范登柏格忙着摄影并向银河号报告相关事项。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不能没有作任何接触就离开吧!你是对的,这里发现的事远比宙斯山重要。”“说不定这里更危险。”“我投合看见任何高科技的迹象,修正一下,那边那个看起来好像一个二十世纪生产的旧雷达天线!你能再靠近一点吗?”“要去那里被炮轰吗?不,谢了。而且我们快要用光翱翔时间了,只剩十分钟,如果你还想回去的话。”“难道我们就不能着陆并逛逛吗?那边有一小块没有任何障碍的岩石地,这个鬼地方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大概和我一样害怕吧。还有九分钟,比耳提将通过村庄上空作一次旅行。你尽可以把所有事都拍下来。是的,银河号,我们现在很好,只是这个时候比较忙一点,待会儿再联络。”“我刚刚才了解那不是一个雷达,但是也一样令人感到好奇。那个东西不偏不倚地指向魔星,它是一个利用太阳能的火炉吗?这就一个太阳从来不移动、而且也无法点火的地方而言,是说得过去的。”“八分钟。每个人都躲在室内不出来,真是太可惜了。”“还是躲在水中?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那一大片空地上的大型建筑物?我想它是这座村庄的市政厅。”范登柏格指向一座比其他建筑物都要大,而且设计也相当不同的建筑物,它由一些垂直圆柱所组成,就像一堆超大型的风琴管。此外,圆屋顶上的白色也不是完全的白,它整个表面呈现出一种复杂的斑纹。“欧罗巴的艺术!”范登柏格叫着说,“那是某种形式的壁画!靠近一点!我们一定要拍摄下来!”小克利斯顺从地下降,再下降,再下降。他似乎完全忘了先前有关翱翔时间的考量。突然间一阵晃动,范登柏格明白他将要着陆了。这位科学家在快速接近地面时睁大他的眼睛,并看了一下他的驾驶员。虽然,比耳提号仍然完全在他的掌控中,但是小克利斯似乎有些恍惚了,他一直凝视着下降中的太空梭正前方的固定一点。“小克利斯,怎么回事啊?”范登柏格大叫着,“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当然知道!你看不见他吗?”“看见谁?”“那个站在最大圆柱旁的人,他没有戴任何呼吸装备呢!”“别傻了,小克利斯!那里根本没有人啊!”“他正抬头看看我们啊,他在挥手示意,我想我了解,天啊!”“那里没有任何人,没有人!快拉起太空梭!”小克利斯完全不理会他。他在使比尔提号完美地着陆时是那么的冷静与专业,而且在着陆前极为准确的一刹那关掉了引擎。他非常彻底地检查了仪器的读数,并且设定了安全开关。当他完成了一连串着陆程序后。他再次从观景窗往外看,脸上呈现出既困惑又愉快的表情。“哈啰!爷爷。”他轻声地说。但范登柏格没有看见任何人。第五十一章 幽灵即使是在最可伯的恶梦中,范登柏格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和一个疯子一起搁浅在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还好小克利斯似乎不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或许他还能使太空梭再次起飞,并且平安地飞回银河号……小克利斯仍然毫无目标地凝视着,而且他的嘴唇一直在进行无声的对话。这个外星城市仍然维持着完全荒凉的样子,而且任何人都会认为它已被遗弃了好几世纪,然而,范登柏格现在却注意到了一些生物近期活动所留下的证据。虽然比耳提号在降落时激起了四周的积雪,但这一小块地方的其余地方仍有一些粉状残留物。那是一页从一本书上撕掉的纸,纸上满是符号及象形文字,其中有些他还能够读得出来。在那个方向留有一个沉重物体被拖过此地的痕迹(或者是以它自身的力量移动)。在一个新近封闭的圆顶小屋入口处,有一条非常清楚的轮式交通工具的轨迹。更远的地方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容器的小东西(因为太远了,所以看不清楚)。或许欧罗巴人有时也像人类一样漫不经心……这里有生命存在的现象是非常明显且毋庸置疑的;范登柏格觉得好假有好几千只眼睛(或者有用其他的感觉方式)在看着他,他根本无法猜测躲在暗处的注视者是友善的还是敌对的。他们可能非常冷漠,只是在等待入侵者自行离开,好让他们可以继续被打断的神秘工作。然后,小克利斯又向空中说了一次话。用悲伤的语气,他悄悄地说:“再见了,爷爷。”然后转向范登柏格,用正常的语气说:“他说是离开的时候了,我想你一定以为我疯了。”范登柏格想最聪明的方式就是不要同意他这一句话。不久,他又发现还有其他事情更值得担忧。现在小克利斯忧虑地凝视着比耳提号电脑提供给他的数据。现在他以一种道歉的语气说道:“范,对这一切我感到很抱歉,这次着陆用了比我预期还多的燃料,因此我们必须改变这次任务的路线了。”范登柏格垂头丧气地想,这只是“我们无法回到银河号了”的另一种婉转说法,他很困难地忍住地说“都是你爷爷害的”这句话。只是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小克利斯研究宇宙航海图,并且在上面弄了更多的记号。“我们不能停在这儿(‘为什么不能?’范登柏格想,‘如果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死的话,那我们就要尽可能地利用时间来学习吧。’),因此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地方,方便宇宙号太空梭可以很容易接我们离开。”范登柏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放松自己。他埋怨自己真是够笨的,笨到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带到绞首台处死又被放下来的人。宇宙号太空船最多四天就可以到达欧罗巴了,比耳提号内的生活条件虽然称不上豪华,但是相对于其他他能想像的环境,它还算是好的了。“离开这个鬼天气,到一个既稳定又平坦,而且更接近银河号的表面,虽然我不确定这能给我们多少帮助,但是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们的燃料还足够飞行五百公里,只是我们不能冒险经过海面上。”有一阵子,范登柏格意犹未尽地想着宙斯山,那儿有太多事情他可以做了,但是由于爱奥和魔星逐渐接近成一直线,越来越严重的地震使他完全不能留在宙斯山。他不知道他的仪器是否仍然可以正常运作,等到处理完眼前的问题后,他将要再检查它们一次。“我将降落在赤道边,无论如何,这是太空梭最好的着陆地点了。雷达图上显示在西方六十度的内地有些乎坦的区域。”“我知道,那是马沙达高原。”(范登柏格在心中补充说:或许还可以再有一次探险,绝不要错失了任何一次意想不到的机会……。)“就是那块高原,再见了,威尼斯,再见了,爷爷……”当火箭轰隆震晌的声音逐渐变小、至逐渐消失时,小克利斯最后一次做了点火电路的安全检查,松开了安全带,在比尔提号狭小的空间中,尽可能地伸张他的手臂和双腿。“以欧罗巴来说,视野还不坏。”他愉快地说着,“从现在开始,我们有四天的时间来证实太空梭口粮是不是像他们抱怨的那么差了。所以,我们谁先开始聊。”第五十二章 诊察台上范登柏格此时真希望自己曾研究过一些心理学,这样就能够仔细观察那些使小克利斯迷惑的因素了;但是现在,除了那个话题之外,小克利斯似乎是完全理智的、虽然在六分之一的重力场下,任何座椅坐起来似乎都非常舒适,但是小克利斯却把他的椅子调到完全倾斜的位置,两只手放在头后紧紧地握着。范登伯格突然想起,这种姿势正是以前(现在仍未完全消失)让病人进行心理分析时所采取的姿势。他非常高兴让小克利斯先说,部分原因是出于好奇,但主要还是希望小克利斯赶快将那些疯狂念头抛开,这样他就能尽快恢复正常了,或者至少可以是无害的。但是他并不会太乐观,他知道一开始一定有一些严重而且根深蒂固的问题存在,才会使他产生这么严重的幻觉。非常出人意料的是小克利斯竟然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并且准备提出他自己的诊断。他说:“我的精神心理状态被评为甲上,也就是说他们甚至于会让我翻阅我自己的档案,大约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可以这么做。所以,我和你一样困惑,但是我真的看见了爷爷,而且他还和我谈了一些话。我从来不相信鬼魂之说,难道这表示爷爷已经死了,我希望我以前能多了解爷爷一点,我一直在期待我们的会面……至少我现在还有一些有关他的回忆……”范登柏格很快地问道:“告诉我,他到底说了什么?”小克利斯带略一点忧郁地笑着说:“我从来不能一字不漏地记住一件事,而且整个事情太让我惊讶了,我实在无法完整地复述他的每一个字。”他停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专注的表情。“非常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我不记得我们有用到任何文字。”范登柏格想,更糟了,心理感应加上死后夏生,但是他只是回答道:“好吧!给我们有关这个非正式会谈的一些要点吧。别忘了,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任何事情。”“对,他好像说了‘我想再见到你,我非常快乐。我确信不会有事的,而且宇宙号不久就会来接你们了’。”范登柏格想,那正是一种典型温和的灵魂讯息,它们从来不具有任何有用或令人惊讶的事情,纯粹只是反应听者的希望与恐惧,而且也没有任何来自下意识的反射讯息……。“继续!”“接着我问他,人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个地方如此荒凉。他笑着,并且给了我一个我到现在都无法了解的回答,他的答案类似说:‘我知道你没有任何恶意,当我们看见你们过来时,我们几乎没有时间示警。所有的……’他用了一个名词,就算我记得,我也没办法发那个音。‘都进入水中了,必要时,他们可以在水中快速地移动!在你们离开,而且风把那些毒气吹走之前,他们都不会出来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太空梭排出来的气和他们的大气一样,都是很好很干净的气体啊!”范登柏格想,好吧!我就假设没有任何法律规定错觉(最多比梦真实一些)必须要合逻辑,或许“毒气”的观念代表着小克利斯虽然有很高的精神分析成绩,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些他无法面对的恐惧。不管是什么恐惧,我想也不干我的事。毒气,真的?比耳提号的推进器燃料是干净的,它是从格尼米德送上来的蒸馏水。等一下,比耳提号燃料燃烧后排出时的温度有多高呢?我好像在哪里读到过……“小克利斯,”范登柏格小心地说着,“当这些水经过反应器之后,是不是会完全变成蒸气?”“不然它还能变成什么?如果够热的话,大约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会分裂成氢气和氧气。”氧气!即使太空梭内有着舒适的温度,范登柏格仍然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小克利斯不太可能了解他刚才的话中暗示着什么,因为那已经超出他的专业知识范围了。“小克利斯,你知不知道要在地球上产生生命组织,以及在像欧罗巴一样的环境中创造生命,氧气都是一种致命的毒气吗?”“你在开玩笑啊!”“不是开玩笑。在高压之下,它对我们也是有毒的。”“那个我知道,我曾在驾驶课程中学过。”“你的爷爷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就好像在这个城市上空散布了毒气一样,好在情况还不那么坏,它消散得非常快。”“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相信啊!”“如果你相信,你就是疯了!”这句话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他们又一起大笑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的穿着。”范登柏格问道。“他穿着一件老式长抱,我记得小时候曾经看过。看起来非常舒适。”“还有什么特殊的呢?”“现在你提到正题了,他看起来比我上一次见到时还年轻,头发也比较多,所以我无法想像他……我能说什么呢……是真的。事实上,那有些像是电脑合成的影像,或者像是一幅合成的雷射摄影。”“是那块帝石磁板!”“是啊!那正是我所想的。你可记得大卫·包曼如何在里奥诺大号上出现在爷爷面的的吗?说不定,这次换成爷爷了,但是为什么这样呢?他并没有给我任何警告,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特别的讯息,他只是想说再见和一些祝福的话而已……”说着说着小克利斯不由得悲从中来,之后他又再次控制了情绪,并且对范登柏格微笑着。“我说得够多了,现在该你解释在一个几乎是冰和硫磺组成的世界中,上百万吨的钻石有什么用。最好是好事。”“是的,它是。”范登柏格说道。第五十三章 压力锅范登柏格开始说道:“当我在旗竿学校念书时,曾经读过一本老旧的天文书籍,书上说是‘太阳系是由太阳、木星和各式各样散乱的碎片所组成的’,地球也算在内了,不是吗?但这种说法对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来说是不公平的,这三个巨大的气团合起来几乎有半个木星那么大。“我还是先说欧罗巴吧。你是知道的,在废星开始对它加温之前,它本来是一大片平坦的冰块,最高地方的海拔也不过几百公尺;后来冰融化后,很多水流到背光面并结冻起来,但仍然是平坦的,没有很大的不同。从二○一五年我们开始仔细观察,一直到二○三八年为止,在整个卫星上只有一个高点,而且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我们当然知道,但是即使我已亲眼看过,我仍然不能把那块帝古磁板想像成一面墙,我总是把它想成直立的,或是在太空中自由飘浮着的样子。”“我想我们已经知道只要它想做的事情,它都一定能做到,而且是任何我们能想像得到的事情,甚至还多些!”“事实上,在二○三七年两次观测之间,欧罗巴曾经发生某些事情。十公里高的宙斯山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这么高的火山不会在几个星期之内就冒出来的,而且欧罗巴也没有爱奥那么活跃。”“对我而言,它的活动力已够强了。”小克利斯喃喃地抱怨着,“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此外,如果那确实是一座火山,它应该会吐出大星的气体到大气层中才是,虽然欧罗巴的大气曾经产生某些变化,但仍不足以解释那就是火山。宙斯山一直都是个谜,而且由于大家害怕得不敢太靠近,加上又都忙于自己的研究计划,所以除了在一些空想的理论上打转之外,我们并没有做太多其他的事。而事实证明,这些理论没有一个像事实那样神奇。“我第一次感到可疑是在二○五七年的几次偶然观测。只是在往后的几年里,我都没有把这些观测当一回事,然而证据却越来越明显了,和那些玄怪事情比起来,它是完全具有说服力的。“但是在我相信宙斯山是由钻石造成的之前,我必须先找到一个解释。就一个优秀的科学家来看,我自认也是一名优秀的科学家,在没有一个理论可以支持它之前,没有一个因素是可以被承认的,那套理论只能会被证明是错误的,至少某些细节经常是错误的,但是它一定要能提出一个可以说得通的假设。“诚如你指出的,一颗百万、百万吨的钻石存在于一个由冰和硫磺组成的世界中,应该是可以被理解的,当然,现在原因已经十分明显了,我也觉得自己很笨,为何几年前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如果早想到的话,可能可以省去一大堆的麻烦,还可以救回一条人命。”他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然后突然问小克利斯:有没有人向你提到过保罗·克雷吉博士?”“没有,为什么谈到他?当然,我曾经听说过他。”“我只是觉得奇怪,一大堆奇怪的事情接连地发生,而我怀疑我们是否会知道每一件事情的答案。”“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所以这已经不重要了。两年前我寄了一件机密消息给保罗,啊!对不起,我应该先告诉你他是我的叔叔,这个讯息是关于我发现的摘要,我问他是否能解释那些现象,或者是反驳它们。“他只花了一点时间就在电脑上解决了—切。不幸的是他非常粗心,也可能是有人在监视他的网路,我确定你的朋友,不管他们是谁,从中取得了一些想法。“几天之内,他就在八十年前的《自然》科学期刊上找到了一篇老论文,是的,那个时候文章还是印在纸上的,文章解释了每一件事情,真的,几乎解释了所有的事。“那是由一位在美国最大的实验室工作的科学家所写的论文,当然那时候南非共和国还不存在呢。那个实验室设计过核子武器,所以他们知道一些有关高温与高压的知识。“我并不知道那篇文章的作者鲁丝博士是否从事过核弹的相关研究,但是他的背景一定是让他开始思考巨大星球内部情况的原因。他在一九八四年,对不起,是一九八一年的一篇不足一页的论文中提出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建议看法……“他指出欧罗巴士一团巨大气团中,有一大堆磁元素以甲烷(CH4)的形态存在,且占了气团所有质量的百分之十七。他计算出以核心处几百万个大气压的压力和温度而言,碳元素将会被分离出来,下沉到核心处,而且就像你猜到的一样结晶化了,这真是一个可爱的理论,我想他一定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机会来测试它的正确性。“以上就是故事的一部分,在某些观点上,第二部分更加有趣。再加一点咖啡吧?”“这是你要的咖啡。我想我已经猜出第二部分了,显然和木星的爆炸有关。”“不是爆炸,是内缩,木星自己瓦解后着火了。在某些状况下,它就像是核子弹的爆炸,只是它瓦解后的新状态是稳定的,事实上,它变成了一个小太阳。“现在,在内缩的过程中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情,就好像每一颗粒子都可以穿过彼此,然后从另一边出来。不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机制,结果是有一颗像山这么大的钻石被射入了轨道中。“在它掉落在欧罗巴之前,一定受到所有卫星重力场的干扰而作过几百次公转,在所有状态都恰到好处时:一个卫星的重力场被另一个盖过,而且,使它撞到欧罗巴的速度只有每秒几公里,否则现在就没有欧罗巴,更别说是宙斯山了。偶尔我会作恶梦,梦到它会不偏不倚地掉到在格尼米德上的我们这里……“虽然新的大气层对掩击也可能有缓冲作用,但即使如此,这个撞击还是令人心惊的,我不知道它对欧罗巴上的朋友造成了何种影响?它一定引起了一连串地壳构造上的扰动……而且到目前为止还在持续着。”小克利斯说:“而且还有政治影响,我刚刚才欣赏到一些呢,难怪南非联邦共和国要担心了。”“还有其他的事情。”“但是,是不是真的有人想要得到这些钻石呢?”“我们没有做得这么坏,”范登柏格说着,并且向太空梭的后方打手势,“不管怎么说,至少对工业界而言,会有很大的心理影响,这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渴望要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他们知道了,下一步会怎么走呢?”“感谢上苍,那不是我的问题。我只希望我已对格尼米德的科学预算作出了满大的贡献。”对我自己也是如此,他告诉自己。第五十四章 重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以为我已经死了呢?”佛博士大叫着说,“我已经好几年都没现在这么舒服了。”因为吃惊而整个人傻在那儿的小克利斯凝视着通话器架子。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出窍了,但是仍然觉得有些愤慨,因为有某人(或某事)对他开了这么一个相当残忍的玩笑,但是这又为什么呢?远在五千万公里外,以每秒好几百公里速度接近中的佛博士,口气听起来也有些愤慨,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充满了活力和愉悦,而且由他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当他知道小克利斯安全时的高兴。“我带了一些好消息给你,太空梭会先去接你们。它会在银河号上空丢下一些紧急医疗设备,然后飞到你们上空接你们上船,然后再把你们带到下一个轨道与我们相见。然后宇宙号会下降五个轨道,当你们的朋友登船时,你们将能迎接他们。“现在不多说了,我只想说我多么期待能尽快填满我们失去的光阴。再等—下,大约三分钟,你再回答我……”比耳提号上有一段时间是完全寂静的,范登柏格完全不敢看他的伙伴。然后,小克利斯调整麦克风,并慢慢地说道:“爷爷!真令人惊喜,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但是我知道我曾和你在欧罗巴上相遇……我也知道你对我说再见,关于这一点,和我知道你现在正在和我通话一样肯定……”“好了,等会儿我们会有充分的时间来谈论它,但要你记住大卫·包曼在发现号上如何和你说话的?这也许和那件事情有相似之处……”“现在我们只能坐着,静候太空梭来接我们。我们觉得很舒服,虽然偶尔会有些小地震,但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见面再聊。我爱你,爷爷。”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未曾对爷爷说过这样的话了。第一天过后,太空梭的舱房间开始有味道了,第二天后,他们并未注意到,但是却觉得食物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好吃了,而且也觉得越来越难以入睡,甚至有时候还会有鼾声。到了第三天,除了从宇宙号、银河号和地球本身传来的例行公报外,他们开始感到无聊了,而他们那些无聊的故事也都已经讲完了。但是那是最后一天了。在一切结束之前,茉莉号突然降落,来寻找它失踪的孩子了。第五十五章 岩浆“主人,”房间里的主控电脑说,“在你睡觉时,我进入了格尼米德的特别程式。你现在想看吗?”“好的,”保罗·克雷吉博士回答道,“速度十倍,无声。”他知道一定人有很多介绍性的、他可以略过或以后再看的资料,他想要尽快找到他想着的东西。资料迅速地闪过,荧光幕上出现了维克特·魏理斯、他在格尼米德的某处疯狂地作着手势,但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保罗·克雷吉博士和许多努力工作的科学家一样,带着有点偏见的观点来看魏理斯,不过他也承认他完成了一些有用的任务。魏理斯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较不晃动的物体——宙斯山,只是它和任何一座正常的山比较起来都要活跃得多。克雷吉博士非常惊讶地发现,自欧罗巴最后一次传来画面之后,宙斯山又有了很大的改变。“转成正常速度,”他命令着,“加上音效。”“它几乎每天下陷一百公尺。且倾斜角度也增加了十五度。地壳活动现在极为猛烈,向外延伸的熔岩流向基地的四周。我已经和范登柏格联络上了,范,你觉得怎么样?”克雷吉博士想:以我侄儿经历的一切状况来看,他看起来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当然,这是平日保养得宜之故嘛。“从最初的撞击开始、欧罗巴的地壳显然还没有复原过,并且在这么大的累积压力之下,裂缝更加严重了。从我们发现宙斯山开始,它就慢慢地往下沉、但是在过去几个星期中,下沉的速率大幅地增加了。你每天都可以看见它的变化。”“距离完全消失,还有多久?”“我实在很难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画面很快就切换到宙斯山的另外一个画面,并且由魏理斯在镜头外作说明。“以上是范登伯格博士两天前所说的话,现在还有任何意见吗,范?”“嗯!看起来我似乎错了,它下降的速度就像是一部电梯。实在无法相信,只剩下半公里高了!我拒绝再作任何的预测……”“你还真聪明啊!范,好吧,反正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将给你一个连续缩时摄影画面。”保罗·克雷吉博土坐着向前靠了一下,注视着这个他在远方也扮演了一角的连续剧的最后一个动作。再重播也不需要加快速度了,因为这已经比正常速度快一百倍了。一小时的事件压缩成一分钟,就像是把一个人的生命缩短得像蝴蝶的生命那么长。宙斯山在他眼前下降,镕化的硫化岩石炫目的速度喷向天空,形成明亮而强烈蓝色抛物线奇景,就有点像是一艘在海上与暴风雨搏斗的船,四周被放电现象围绕着,即使是爱奥上最值得一看的火山,也比不上这景象激烈。“这个历史上所发现的最伟大宝藏即将在眼前消失了。”魏理斯以一种寂静又虔诚的语调说着,“很不幸地,我们无法展现到最后一幕。你看下去就知道为什么了。”这些快速动作慢慢地慢下来到正常时速了。整座山只剩下几百公尺了,围着它喷出的溶岩现在以更缓慢的速度移动着。突然间整个画面倾斜了,用来抵抗地表连续性震动的稳定的摄影机影像装置,现在已经失去了作用,有一段时间,仿佛宙斯山又浮上来了,但事实上这是因为摄影机三角架倾斜了的缘故。从欧罗巴传回来的最后一幕,是一连串强烈的熔岩吞食这些装备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