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被发现过,至少在他们替政府服务期间没有被发现过。(有一次,女王陛下政府,通过秘密情报局,用降落伞把几十万南非共和国的法定金币空投到阿拉伯湾某个沙漠上,用以收买交战中的各部落首领和王子。该地区的那位秘密行动特工成功地贿赂了阿拉伯的一些酋长。就在几年后,他购买了一艘豪华出租帆船,在地中海做生意,除了到希腊和黎巴嫩一些城市的海底下去渡潜水假期外,还走私枪支和许多的印度大麻。)但是阿利斯泰尔。里德之死,还有对于帕布罗。思维加多情况的隐瞒,这些情况他肯定是知道的,比如恩维加多从那次突击中逃脱之后的下落——这些因素表明,他正开始置身于一个陡峭光滑的斜坡上,即将成为一个叛徒,或者至少是一个危险的特工。因此戴维。贾丁不得不使用另一个费尽心思才建立起来的掩饰身份来到哥伦比亚。在机场通过哥伦比亚秘密警察的检查站时,他并没有使用这个身份,只出示了他的英国外交官的护照就轻易通过了,他这张护照上的身份是国外及联邦事务办公室财务科的乔治。帕特逊,到哥伦比亚来审查大使馆帐目的。帕特逊是他通过移民局和安全系统进入哥伦比亚所常用的化名。这位值班的秘密警察笑容满面地欢迎他重返哥伦比亚。进入候机室后,一位大使馆工作人员前来迎接他。这个人不是哥伦比亚秘密情报局局长或是他的助理,而是大使馆的秘书,另外还有一位司机兼保缥。三个人坐大使馆的车子离开机场,这是一部本田轿车,不大显眼。在乔治。帕特逊用外交证件的保护下又回到机场飞离哥伦比亚之前,没有人会再注意到他的。这种秘密行动,用间谍术语来说,叫做灰色行动,是和黑色行动相对而言的。这种行动在友好的、或者至少不太有敌意的环境下进行,是最聪明的办法。等到本田车开到波哥大北部的英国大使馆时,车里仍然还是三个人,但这三个人中没有一个是戴维。贾丁。途中,这位秘密情报局的特工已经脱去了显示他外交官身份的条纹衬衫,换上了一件圆领毛衣,取下了他的领带,脱去了光亮的黑皮鞋,换上一双磨损了但却很舒适的橡胶底皮靴。他们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偷偷掉了包。他穿过马路走向一辆正等在那里的摩托车,骑机车的那个人把引擎加速,他坐上后座,车子便飞奔而去,带他到一个去和泽维尔。拉蒙上校见面的约会地点。拉蒙上校拥有一切必备的证件以及米格尔。埃里达代麦斯先生所需要的衣服。戈麦斯先生是一位玻利维亚的私人安全顾问。在波哥大到处都有这种人。他们会合的地点是波哥大城北靠近单一中心的一间公寓里。这间公寓是拉蒙向他以前的情妇借来的,她后来变成一个事业做得非常成功的夜总会的店东,现在已经搬到一位年轻英俊的作家那里和他同居了,这位作家年纪比她小十二岁,父亲是一位来自瓜塔维达的陶艺业百万富翁。这个女人是个现实主义者,她还保留着自己的那间公寓。拉蒙用甜言蜜语从她那里骗来了一把钥匙,说他需要借个地方和他那些漂亮的情人们幽会,并答应会把房间保持得干净整洁,万元一失。“这么说来,老兄,”拉蒙慷慨地倒了两杯苏格兰威士忌,又递给贾丁一瓶天然泉水,用英语说道,“你那位年轻的英雄正在给我们惹麻烦……”戴维。贾丁喜欢泽维尔。拉蒙这种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管他当时在替什么机构工作,他都马上摇身一变,成为这个机构忠实可靠的成员,而且根本不觉得会脸红不好意思。因此,当他说卡洛斯。纳尔逊正在为“我们”惹麻烦时,那就意味着他拉蒙已经心安理得地调整为秘密情报局特工的身份。他的举止风度,粗壮的身躯,和他的部分印第安人的相貌特征(拉蒙具有梯尔拉丹特罗人和托利马人的血统,并混合有卡斯蒂利亚人血统,这要追溯到好几百年前),以及他那半张半闭的鳄鱼眼睛,都让贾丁想起龙尼。萨波多。这两个人都有着永远不变的正直,令人胆怯心寒的冷酷,和一生都在秘密工作最激烈的时候从事该工作的经验。这一切,使他觉得很高兴,还好他们两个人是站在同一阵线。“我计设了一个小小的测验,”贾丁用西班牙语回答道。“这个计划需要另外一个年轻人的帮助,他具卡洛斯的一切技艺,我们应该去把他接过来,你和我,在今天晚些时候。我们能把他带到这儿来吗?”“他在波哥大吗?”“我们会在他离开机场的时候和他见面。他的飞机七点到。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他的名字,泽维尔。“拉蒙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贾丁的谨慎。事实上,在给年轻的警官们授课时,他常常引用贾丁的职业技巧,很巧妙地掩饰技巧的来源。“这次测验,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他紧盯着这位英国人,问道——这位英国人,这是他通常谈到贾丁时的称呼。以他习惯的简洁字眼。贾丁说明他打算怎样把卡洛斯。纳尔逊从他那些集团组织的朋友们的身边引开,以及这次极其精确高明又非常自然的测验。“上帝,”拉蒙赞许地点点头。“你应该去做一个阴谋家,米格尔俟里达。”戴维。贾丁冷冷一笑,“我本来就是……”他答道。艾迪。卢科站在那位移民局的高级特工的身边,看着搭乘喷射机,因时差而觉得非常疲倦的乘客们,从AF108 班机下来,排在弯弯曲曲的队伍后面,耐心地移向前,接着离开,然后又再排队准备通过那十二道的移民局检查站。法国航空公司的乘客们和从拿梭飞来的一个班机的乘客们混杂在一起,穿得花花绿绿的牙买加黑人教派的教徒和脸色鲜红的游客,又和一班刚刚从德国抵达坐得满久的乘客穿插着,其中有一群参加某个会议的团体,正在被三名办事俐落得近乎粗暴的日尔曼血统的妇女引导着、喝叱着。“当他出示自己的护照和移民表格的时候,电脑会告诉我们的。”移民局特工杰克。拉波因特说。“这需要花一些时间……”“我们可以广播寻找他,”乔伊。博洛建议道,“你说他要来参加什么法律讨论会,我们可以广播找一位来参加会议的皮尔逊先生。”“呢,呕,”卢科说,“我不想引起他的警觉。”他相信,集团组织中肯定会有人在候机室里等着这位尤金。皮尔逊先生。于是他们就坐下来,做些探员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做的事情:耐心地等待艾迪。卢科察看着那一排排弯弯曲曲的队伍,心想不知道他的直觉会不会告诉他,在这三百多位乘客中哪一位才是他要找的那个姓名不详者的父亲……萨班尼塔是一个从集团组织的慷慨援助中获益匪浅的城市。市郊有一幢占地很广的别墅。帕布罗。恩维多加和他最亲近的党徒们这时就正坐在这幢别墅的屋顶阳台上。阳台上有一些里面种植着灌木和小树的很大的赤土陶盆。几把坚固的有扶手的木椅,是西班牙殖民地时期的样式。一个黄蓝相间的遮日篷,搭在房顶的书房旁,给人遮挡阳光。那个自称叫雷斯特雷波的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操作着一台笔记型电脑,来了解集团组织行政部门的最新状况。恩维加多站在阳台的一角,正在和一个人专心交谈着。这个人,哈里认出是胡安。隆多西奥。罗德里格斯,集团组织里加利派系中的一位资深成员,是希尔韦托。罗德里格斯。奥雷于尔拉的部下。整个一九八八年以及在此之前,恩维加多一直怀疑加利集团很明显,不断地想要在暗中杀掉他。教父用暗杀这个字眼。他曾委托雷斯特雷波安排他和罗德里格斯。奥雷于尔拉家族谈判,来缓和双方的紧张关系,使他能够有效地解除和哥伦比亚政府越积越多的仇恨。雷斯特雷波回来,告诉他加利派系一口否认有谋害他的意图,但他又警告恩维加多,集团组织中其他的团体,意调加利集团和波哥大集团,在走私古柯硷的问题上,正毫无疑问地对麦德林集团产生敌意,这是因为帕布罗。恩维加多逐步升级的暴力行为,对他们这一行在各个方面都带来了不必要的压力。接着,雷斯特雷波建议,帕布罗先生最好答应和加维利亚总统麦德林事务顾问的代表、八十四岁的牧师秘密见面,同时再摆出某些类似政客们的姿态,比如说禁止谋杀官阶上尉以上的警官,或者是巡回法庭的法官等等……现在,这些秘密谈判有可能会使帕布罗。恩维加多向政府当局低头让步,以便换取政府废除他们恨之入骨的和美国签定的引渡条约,以及答应路易斯。雷斯特雷波所提议的一切条件。由于集团组织他的首脑人物——他们本身也是引渡和判处长期徒刑的目标——他们发现,只要在哥伦比亚的监狱里混个两、三年,这个主意相当富有诱惑力。因为出狱之后,他们的犯罪记录就一笔勾销,他们又可以自由自在地重操;日业了,而且不会再像目前这样和当权的政府处于开战的状态。生活中残酷的事实就是,雷斯特雷波跟哈里说,从现实政治的角度来说,古柯硷工业简直就是哥伦比亚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为什么在为了反对引渡条约而和政府进行的谈判中,集团组织甚至提出要出钱来替哥伦比亚偿还国债,竟然还徒劳无功?没有哪一个第三世界的国家会对这种天然财富无动于衷,而且,只要那些外国佬,不管是美洲的还是欧洲的,一直愿意在这个嗜好上花掉好几亿的钞票,古柯硷就永远为一种一本万利。在街上就可以买得到的商品。“上帝不容许这种日子的来临,”哈里走进凉篷里,身边跟着迪亚卜格,“要是那些外国佬有点常识把那玩意儿合法化……”“千万别开这种玩笑。”雷斯特雷波盯着电脑,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在屋顶的那一端,他们注意到,帕布罗正在向那座高耸的山脊打着手势。这天的光线格外清晰,整座山看起来几乎就是悬在城市的上空。“他正在指给隆多西奥看那边正在建造的他的监狱。”雷斯特雷波说。身体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哈里。福特全身发冷。“什么?”他说,“什么?”“你会明白的。”雷斯特雷波站起身,走进书房里,回头向哈里招手,示意他进来,在书房里,他打开一台冰箱,取出一壶冰镇凉茶和两个玻璃杯。他倒满茶水,递给了哈里一杯。“谢谢。”哈里。福特警惕起来。雷斯特雷波今天可是一反常态,他平常是不拿任何东西给别人的,连一杯冰镇凉茶也不行。“坐下。哈里在一张舒适的皮椅上坐下。这个书房布置得相当高雅,木制书架上摆满了书,深色的木地板擦得闪闪发光,高级的印度地毯,结实坚固的木头和皮革家具。他本能地觉得这是雷斯特雷波的房子,但是……他无法想像这位集团组织的顾问,会让帕布罗。恩维加多靠近距离他真正的住宅的周围一里的范围之内。不管他真正的住宅是在哪里。“卡洛斯。纳尔逊。”雷斯特雷波很舒适地躺在一张巨大的沙发上,从杯子的上方打量着哈里。“我有一件需要谨慎处理的事情想交给你去做。”“假如我能办到的话,一定没问题。”哈里。福特客气地回答。“噢,那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哈里看着雷斯特雷波,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有个人很快就要到达波哥大。他将会住进拉枫丹旅馆。我相信你对那里的环境布置一定相当熟悉。““是的。”不知怎么的,哈里知道他会说些什么事。“他带着可以开启某些卡匣的密码,那些卡匣是属于集团组织的。我要你——你会说英语吗?我以前就该问这个问题的,但是作为斯潘塞。珀西的朋友——”“我当然会说英语。路易斯,别绕弯抹角了……”“对不起,”雷斯特雷波把头一倾。“你去拿那个密码,他会把它交给你,叫缪里洛把那些密码拿回来交给我。”“到时候你会在什么地方?”“附近。”‘哪么等你……证实他给你的是正确的密码后呢?“哈里。福特看得出下一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雷斯特雷波笑了笑,“你不必要知道得太多,卡洛斯。缓里洛会和你联系的。”“我应该付给他……?”哈里等待着雷斯特雷波的回答。“你把他杀掉。”整个山谷,在帕布罗定做的可能在将来会是关他的监狱的阴影下,似乎变得一片沉寂。“就在拉枫丹旅馆里?”“当然不是。如果这是一件简单的暗杀事件,博比。森森或者缓里洛就有办法处理了。你一定要确定让他的尸体永远消失。而且还要检查旅馆房间以及他也许会留下的证据,证明他曾经到过哥伦比亚的任何地方。”“这个人是谁?”从外面房顶的阳台上,传来了帕布罗。恩维加多和那个从加利集团来的人的笑声。迪亚卜洛躺在哈里的脚下,抬起头来,很想知道他从前的主人,杰瑟斯伽西亚,是否就在外面,结果空欢喜一场。它垂下耳朵,把头搁在哈里。福特的左脚上,发出低沉厌烦的咕喀声。“他叫尤金。皮尔逊。是爱尔兰的一位法官,爱尔兰共和军派的一名高级干部。我们曾经和他们做过一些小生意。”“路易斯。雷斯特雷波。‘储里。福特放下玻璃杯。”要对付爱尔兰共和军,即使是集团组织也要再三斟酌…。二。““你怕他们吗?”雷斯特雷波的眼睛紧盯着福特的脸。“说实在的,我根本不在乎他们。但他们可能会破坏你们在欧洲的买卖……”路易斯。雷斯特雷波。奥索里奥微微一笑。他喝了一口冰镇凉菜,脸上仍然笑容满面。“放心吧,卡洛斯,”他用英语说道,“是爱尔兰共和军想要他的命……”法国航空公司飞机上的最后一名旅客,通过了移民局的检查站。班机旅客名单上只有三个名字没有任何记录。艾迪。卢科盯着电脑萤幕,然后又透过装有镜子和用板条封住的玻璃窗,看着那一排移民局检查站。“三个名字……”他说。“大概转机了。”杰克。拉波因特说。“你说什么?”卢科转过身来,来势汹汹地盯着这位移民局的特工。“杰克是说,他们直接搭上另一班飞机飞离美国,这样他们就不必通过移民局的检查。”博洛说。“噢……”艾迪。卢科的手无力地垂下了,就像一位正在打斗的拳击手却突然被人拦住。“你想要我核对一下吗?”拉波因特已经在敲打电脑终端机上的某些按键了。卢科看到博洛正在以询问的眼神凝视着他。“我真是个大傻瓜。我相信他正要来到迈阿密,因为这是他亲自告诉他妻子的。““天啊,现在有八班飞机正在待命,准备降落……”这位移民局的职员又敲打另外一组的按键。“有任何正飞往哥伦比亚的班机吗?”卢科问。他的头脑突然清醒起来。“让我看看……有的。哥伦比亚国家航空公司AV班机八点半飞往波哥大。慢着……”三个人一起盯着萤幕,荧幕上一阵变幻之后,告诉他们八点半的AV班机目前就要起飞。拉波因特又输入了一个指令,一个问题。谁在飞机上……?于是萤幕上出现了机客名单。他们认真观察,鸦雀无声。“十八排,C 座。”博洛读道。“尤金。皮尔逊。他妈的这下子可好了?”艾迪。卢科指尖按着办公桌认真地思考。“太不走运了,老兄。”博格看着那位移民局的特工,然后自己耸耸肩。他的意思似乎是,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尽管说吧,中尉,”拉波因特说道。“谁也不知道,也许哪天我会被调到纽约去呢!”卢科苦笑了一下。“今天这里还没有任何飞往哥伦比亚的飞机吗?”电脑再度成为三个人注意的焦点。美国航空公司有一班四点十分的飞机,当地时间七点四十飞抵波哥大。哥伦比亚比迈阿密晚一个小时。拉波因特拿起电话,为艾迪。卢科订了一个座位。他放下电话。“要是我,我绝对不会选择波哥大来度过周末的夜晚,不过如果你想去的话,还有一个位子。”三个人握握手,博洛和卢科立刻就离开了移民局办公室。他们向海关人员亮一亮警徽,便穿过海关,走进迈阿密国际机场。他们直接走到美国航空公司售票处,卢科买了一张去波哥大的往返机票,划了座位。他选了一个靠走道的座位,而不是选靠窗户的座位。“朋友,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你打算做些什么?躺下来休息还是喝点酒?”艾迪。卢科说他想开车去市区领些钱。“不必那么麻烦,老兄,这里就有一家银行嘛……”“不。”卢科说,他必须要到市区的一家特定的银行去。他自己会开车去的,他说,并感谢博洛所做的一切。“不必客气,伙计……”“最后还有一件事情要再麻烦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尽管说吧。”卢科把自己的枪交给博格保管。“你的警徽怎么办?在南美洲伙的警徽帮不了你什么忙。外国佬的警徽嘛。“艾迪。卢科说他想随身带着凶杀组中尉的警徽。于是他们就分手了,临别时博洛叮咛卢科——平安回来——这句话虽然是开玩笑,不过倒是肺腑之言。从迈阿密商业区的国际商业信贷银行领出三万美元简直轻而易举。艾迪。卢科印象非常深刻,但他突然想到,这种钱,说不定黑手党的帮主们和古柯硷贩子们,每个星期要领取两三次呢!他把自己租来的汽车停在下停车场。当美国航空公司飞往波哥大的331 班机,一架大型的DC-10型客机,升到海湾上空倾斜地转了个弯时,卢科已经睡着了,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找到皮尔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不过他知道自己好像别无选择。自从那天早晨他发现那个死去的女孩子之后,每一件事情,都在引导着他走向这一刻,像古代的某个战神一样,驾着马车,在天空中奔驰,驶向波哥大,驶向他探索的终点——不知这个终点是福是祸。这就是他的命运,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某种不可改变的必然,他觉得腹部一阵冰凉,他咽了口吐沫,把手背上的寒意和加快的心跳,都当作是流行性感冒的预兆。在纽约市流行性感冒太多了。纽约,他多么渴望回到那里,回到第十四分局,回到南希的身边。想到南希,他笑了笑,几秒钟之后就进入了梦乡。比尔。詹金斯,西八区指挥部官员,正在和龙尼。萨波曼一起在周末值班,因为戴维。贾丁在星期五下午曾经从希思罗机场打了一通电话到办公室。碰巧,凯特。霍华德正在希瑟外面的办公室里,便接了电话,当时希瑟正在档案柜里寻找和人事处有关的某些行政备忘录。凯特曾经和贾丁开玩笑,说他那么早就开溜了,但她很快就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急迫,便把头探出门外,往走廊里喊住萨波多。当时萨波多正要下班,因为星期五是诗人节。听到贾丁在希思罗机场,正要登上一架直达波哥大的英国航空公司的班机,龙尼。萨波多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那张纸是希瑟刚刚打得非常整齐的一封内部文件,一封要交给史蒂文。麦克雷爵士的有关下个年度的财政预算的文件。“好的,戴维,”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是的。是的。好的……是的。别担心。比尔。詹金斯…。。当然。“正当比尔。詹金斯低着头,左手提着手提箱,走向安全门,准备去渡周末假期时,凯特已经倚在门口,伸出一只手臂,拉住了他的高尔夫运动夹克的一只袖子。突然被凯特拦住,他转身看着她。她还是拉住他的袖子。“什么事?”凯特把头往萨波多的方向一摆,萨波多正在听那里听着电话,嘴里不停地说着“是的”、“好的”,一边在纸上记着什么。“那可是我打好的文件正本……”希瑟向凯特抱怨道。这时龙尼。萨波多挂上了电话,又把门关上。“好吧。比尔,你和我一直值班到星期二。希瑟,你这个周末可以来上班吗?”“我想可以吧!”希瑟说。这位匈牙利人的要求,和她顶头上司的要求感觉不一样,每当她的上司要她干点什么,她都盼望着会有什么隐密的事情发生,因而会感到特别兴奋。“凯特,”萨波多说,“这关系到‘包裹’和‘行李’。你和别人一样了解他们,你愿意留下来吗?”“好的。‘不知不觉地,凯特也耳德目染,逐渐成为”科里达行动“的一部分了。龙尼。萨波多仔细地看着那张被他涂得乱七八糟有关预算的文件,费力地辩认着自己弯弯曲曲的文字,接着继续说道:“我们必须立刻和委内瑞拉的‘行李’联系上。但愿他现在没有驾船出去航海或带着某个女孩子渡周末。”“我来做这件事情,‘唐金斯说。他走到电话前,”有什么指示?““尽快赶到波哥大。我们在城北不是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吗?”“呢…。。,”詹金斯皱了皱眉头,“没错。”“好吧!戴维叫他最晚要在明天下午之前赶到那儿。身份要绝对保密。我们走吧!”萨波多搓搓手,大步走到贾了里面的办公室,搬了一把椅子,在一张空着的办公桌旁坐了下来。“你来哥伦比亚有什么目的?”这位身材修长,皮肤生病发黄的移民局职员鼻下蓄着一道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黑胡须,非常惹眼,浅灰色的西装里面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衬衫。西装翻领上别着哥伦比亚秘密警察的警徽。艾迪。卢科看得出,在他的灰色衣服里面,腹部的右部佩着一把左轮手枪,装在枪套里,枪柄向外。是个左撇子。这些细节卢科一眼就看出来了。正是这种入微的观察力才能使他活下来,活到现在。“观光。”卢科回答道,一边看着前面的海关检查处,好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纯属多余。这位左撇子移民局职员仔细看着卢科的护照,核对着每一页,一边在电脑萤幕上输入一些东西,卢科看不到他输人的是什么。最后他终于在护照上面盖了个印,交还给他。“欢迎您到波哥大。”他嘴里咕哝了一声,把注意力转到了后面的那一位。外面天已经黑了,已经越出候机室里武装土兵和警察们保护的安全范围之内。卢科穿过等待着亲戚、家人和同事的人群们,向计程车走去。他没有坐那两辆没有装无线电天线的汽车,因为他在迈阿密机场买的那本有关哥伦比亚的手册上,在“给旅客的忠告”那一章里,说这种车子和拥有警方发的执照,上面装有收发两用无线电,可以随时和计程车公司的管制室联系的车子,相比之下,较不安全。这辆暗红色的飞雅特轿车有两条天线,一条是用来和外界通话。另一条用来接收商业无线电广播,这时正在播送一场脚踏车比赛。脚踏车比赛在哥伦比亚非常流行,这是他从第—一①分局里那个多嘴的告密者口中听到的。司机的年纪在二十九到四十之间。他拥有典型的南美洲人的那种圆脸和一对笑眯眯的眼睛。浓密的黑发,高高的颧骨。他咧嘴一笑,露出里面掉了一颗牙齿,在两颗门牙的左边。“你好,先生。”他下了车,伸手去提卢科那破旧的旅行袋。“你知道杜布拉莽加旅馆吗?”卢科用英语问道。他曾经从迈阿密打了一通电话,订了一个房间。“当然知道,”司机改用英语答道。“没问题。”他把旅行袋放在行李厢里,卢科坐到了后面的座位上,用力把门关上。车子里面一股香烟、机油和薄荷油的味道。在“给旅客的忠告”那一章中完全没有提到哥伦比亚人偏好薄荷油的事情。脚踏车比赛的解说还是那么简洁、那么急促。那位身材粗壮匀称。高约五尺七的司机,坐到方向盘后面,发动了汽车。当飞雅特驶离机场范围,卢科看到一辆破旧的卡车,漆得蓝一块、绿一块、黄一块的,停在一个交叉路口,卡车司机拿着一个手摇曲柄钻在后轮那儿用力地拧着,后面的轮胎被扔在地上。“喂,笨蛋,”计程车司机在路边停了下来,喊道。“怎么了?”这些都是用西班牙语说的。两人一阵大笑。卡车司机比较年轻一点。他直起腰,向后仰了仰,活动一下酸疼的腰身。“我需要一个新轮胎,这个轮胎是从另一辆该死的卡车上拆下来的……”他看起来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我搭个便车怎么样?只到修车厂就行。怎么样?”司机耸了耸肩。他转过身来,看着卢科。“先生,他是我内弟。你介不介意让他搭一下车?就几个街区的距离。他的卡车坏了。“卢科耸了耸肩。一个人难免会胡思乱想。“当然可以,”卢科说,“走吧。”他是用英语说的。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他会说西班牙语。如果这是一个陷饼,他们想抢劫他怎么办?那么他们就选错对象了。纽约凶杀组的警察可不是好惹的。但是卡车司机上车时却咧嘴笑了笑。“非常感谢,先生。”他含混不清地说,面带微笑,感激不尽的样子,他那棕色的哥伦比亚人的大眼睛看着卢科漫不经心的目光。计程车又启动了,加入了拥挤的车流中,收音机里还在播放着对脚踏车比赛的解说。卢科想搅清楚车里的收发两用无线电在那里,但是坐在前面的两个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挪一挪身子,好像是要坐得更舒服一点。这下子他看清楚了,虽然车顶装有天线,但车子里却绝对没有什么两用无线电。上当了。不过,集团组织绝对不可能安排好他搭这辆特定的计程车的,因此,如果会出差错的话,那也一定只是一件单纯的企图抢劫案而已。这两个小流氓如果想要轻举妄动的话,非得让他们大吃一惊不可。想到这里,卢科露出笑容。真是见鬼,他想,为什么生活不能简单而又美好呢?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马尔科姆。斯特朗。他正在加拉加斯附近的一个牧场上,和一位委内瑞拉的纯种马经纪人兼驯马师在一起骑马,悄悄地为自己制造一个掩饰身份,好来执行他的任务。几个月前,他还在西班牙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个名叫爱德华多。卡贝萨斯。维加的人,一个职业赌棍,马球世界选手,另外还有职业杀手的嫌疑。目前他正住在一位富有的委内瑞拉银行老板的家里,这个银行老板是他的“姊夫”,其实他们俩都是英国情报机构长期的。可靠的栋梁。加拉加斯大使馆的英国秘密情报局工作人员和一位以医生为掩饰身份的间谍,取得了联系。这位间谍开车赶到牧场,编了一个爱德华多。卡贝萨斯的姊姊生病的故事,便带着这位有点不知所措的秘密特工驶向加拉加斯。斯特朗以前也认识这位医生,但不知道他的身份。上了车之后,医生又让他吃了一惊,说他是秘密情报局的人,来传达一个命令,要他和世纪大楼取得联系,准备好,明天下午以前抵达波哥大。这份命令,写在一封密码信里,信的内容只有斯特朗能够看懂,医生是看不懂的。星期天早上,龙尼。萨波多和比尔。詹金斯正轮流值班,守着“科里达行动”办公室。萨波多正在一张舒适的椅子里打瞌睡,周末值班职员打电话过来,说主要通讯组刚刚收到从哥伦比亚的安蒂奥基亚省打来的最高机密的密码,只有“科里达行动”的负责人才能阅读。萨波多派希瑟去拿那通还没翻译成普通文件的密码,西八区值班的密码翻译员埃里克很快把磁片插进电脑,破译程式嗡嗡了一阵之后,便启动印表机,题示器上要求操作者输入密码,以便使印表机开始工作。埃里克输入密码,荧幕上出现了密码内容,印表机里咯咯吱吱地出来一张A4的纸张。每一张纸出来,埃克里都看也不看他递给萨波多。哈里发来的秘电破译后的内容如下:包裹。萨班尼塔。○九○一一四。接到济慈命令面见一位——尤金。皮尔逊——完毕——法官。都柏林上诉法庭。地点波哥大。时间星期天一二○○。尤金。皮尔逊为爱共激进派高级官员,欲和集团组织联络。济慈。迈纳“即雷斯特雷波‘偷包裹从尤金。皮尔逊索取爱共激进派操团组织欧洲行动之密码并核对。核对后逗点包裹干掉尤金。皮尔逊引号不在哥伦比亚留有任何痕迹引号华。请求指挥处紧急指示。包裹可否将尤金。皮尔逊送至波哥大公司问号。包裹将于星期天波哥大当地时间○六○○我的当地时间七四四五双向联络。七四四五。意思是说该电文就此结束,是福特在无人强迫的情况下发出的。比尔。詹金斯从餐厅里出来。萨波多把电文递给他。他读了三遍,然后又交回来。“瞧,这才是我所说的重大的情报。我们知道皮尔逊这家伙和兄弟们在一起吗?”波哥大那些在阴沟里长大的孩子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朋友。他们有教会的慈善机关和年纪比他们大的流浪汉们。前者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给他们栖身之处,后者则教会他们在危险的街道和巷子里生存的艺术。那里还有一群年轻人学习这种传统艺术和技巧。这些人大多来自生活优裕的中产阶级家庭。然而,他们已经记不清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出入这些废弃的建筑工地、下水道以及市区废地的,又是什么时候赢得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信任,给他们吃的、穿的,试图想把他们从阴沟中引导出来,走入他们自己花钱建立的家里。他们雇用了三名保姆,这些保姆以前也是在沟渠里长大的孩儿,像有些小动物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那个星期天的早晨,这群年轻人中有三个没有去做早晨的弥撒,而是带了一些面包、香肠、几瓶干净的水、巧克力、水果……还有香烟就出去了。很快,他们周围就围了一群准备分赃的牙齿锋利的小孩子,他们穿着破烂不堪的脏衣服,围着他们,吵吵嚷嚷地都想多要多一点,三位援助贫病者的善人一边笑着,一边叫孩子们静下来,向他们保证巧克力和香烟一定会平均分配。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一个孩子向他的同伴看了一眼。从他们那种低着头或看着一边的躲躲闪闪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们显然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这些客人们。“什么事?”玛丽亚。德吕瓦,一位拥有哥伦比亚史前艺术专业硕士学位的二十三岁的漂亮女孩问道。孩子们当中的三位老大,小声啼啼咕咕地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们讲的话只能隐隐约约听出是西班牙语。最后,其中一人拉了她的衣袖。尽管这三位年轻人有点害怕,但在年轻人勇气的鼓舞下,这种勇气是不好的,他们跟着孩子们进入了一条主要的下水道,在跌跌撞撞地走了十分钟令人作呕的路程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三条下水道的交汇处,这里是一个已经挖好地基但又被废弃了的建筑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