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游戏-15

他们去加勒比海度蜜月,然后搬进赫里福德的已婚区。利兹已经在那里安顿下来,并一下跟许多年轻的妻子交上了朋友。她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物,不会装腔作势。他们两人一起做爱,看赛马,驾驶她那条小船(这是她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跟这个关系密切、互相帮助的家属团体里的其他人(那是这个团真正的力量所在)一起吃饭喝酒。真是无忧无虑平静安乐的日子啊!“……要是碰上某个认识你的人,比如说在安蒂奥基亚的斗牛场上,也许在麦德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你怎么办?帕布罗仍然经常出现在斗牛场上。而要是你办完了事情,你应当就在他的身边。在他的随从中间。“阿格尼丝在问他一个问题。哈里朝马尔科姆。斯特朗看了一眼;斯特朗抬了抬眉尾,表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当没有看见他们。嗯,特别是要避开他们的目光。”“对。要是他们朝你挥动手里的节目单,想吸引你的注意力,还大声地喊你的真正的姓名呢?”“你的意思是喊我‘包裹’……”哈里天真地问。马尔科姆咧开嘴巴笑了笑。一阵沉默。阿格尼丝在望着他。哈里对秘密情报局渐渐感到厌倦。他曾在北爱尔兰干过秘密工作,在实私酒的小酒店里和有营业执照办理打赌的商店里,跟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里的一些最危险的男女一起喝酒。他为此已经上过陆军的情报课程,内容非常丰富。坦率地说,这位特种部队的上尉对现在的做法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学习那套繁琐的东西。他能讲西班牙语。目标是南美洲,很可能是哥伦比亚,他过去志愿跟他的团去那里服役。只要把目标指给他看,说,哈里,你到那里去,渗透到这个或那个组织,这是你的掩护身份,这是你的紧急联络人,就是人造卫星无线电频率、时间和代号,这样不是比较简单吗?天哪,那种本事哈里早已学会。他开始觉得,这个被人吹得天花乱坠的情报机构竟然还不知道,在这个系统里,别的单位也有特工人员,也开展秘密活动。看来他们并不那么聪明。因为阿格尼丝刚才已经无意中说出了他——毫不疑问还有“行李”——一直怀疑的事:帕布罗。思维加多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正当“包裹”和“行李”跟阿格尼丝坐在霍尼庄园上课的时候,帕布罗。思维加多刚刚在一个大农场的阳台上吃完早餐。这个大农场距离安蒂奥基亚省的圣大菲有八十万里路,属于一个可靠忠实的朋友。那个朋友很谨慎,自己到智利办事去了。阳台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有一两个高楚人在那里训练马匹。忠于那个集团的仆人陪着他们,全付武装的保镖显然就在附近。与他共进早餐的客人,有那个自称为雷斯特雷波的人,还有里卡多。桑托斯。卡斯泰尼达的兄弟、集团组织联营销售系统在迈阿密一端的首领、百万富翁杰曼。桑托斯。里卡我本人在缨里洛和森森的手里折磨一夜以后,已经被雷斯特雷波按照帕布罗的命令杀害了。他那没有了头和手的尸体在几个星期被人发现;到那个时候,那具尸体已经沉在东河河底的淤泥里,随着海潮漂到很远的地方。“那么说来,杰曼,我的朋友,路易斯从纽约带回了好消息。”杰曼。桑托斯已经瘦了几磅,看上去又紧张、又推粹,虽然他一直被当作贵宾,受到很有礼貌的接待。他很明显放松下来,从思维加多手里接过一杯刚泡好的咖啡。“他们找到那个女孩子了?”思维加多点了点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是的。知道那个女孩子在哪里了。”“感谢上帝……”杰曼。桑托斯在胸口划一个十字。“他们快回来了吗?”“哎呀,是的,朋友。实际上,现在来的可能就是他们几个人。”他笑了一笑,目光越过桑托斯的肩膀,凝视着远方的草原。那个首领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座位上转过身来,目光越过草原,超过那两个牧人和他们的马匹。这是他那双眼睛最后看到的东西。帕布罗。思维加多把那九毫米口径的锡格索尔P226型自动手枪放在白蓝格子的桌布上,那枪发出的砰砰响声仍在阳台四周回荡。杰曼。桑托斯的尸体慢慢斜到椅子一边,倒在地上。他的脑袋已被打得稀烂,脖子上方只剩下暗红色的一团,好象一朵海葵。雷斯特雷波与恩维加多的目光相遇。思维加多的目光有点儿咄咄逼人,还因为满足了杀人的欲望而微微发红。“他会变得不可靠的,一旦他知道事实真相的话。”思维加多的杀人欲望已经过去,他哀伤地点了点头。“至少,”他说,“可怜的杰曼没有受到他兄弟临死前的那般痛苦。”帕布罗。思维加多的脸上真的掉下一滴眼泪,连雷斯特雷波也被这种惨状所打动。“哦,不错。他们以往都是好角色……”帕布罗先生叹了一口气。他在胸前划个十字;当两个浑身哆嗦的仆人搬开那个尸体的时候,他继续吃他的早餐。唐。马瑟是麻醉品管制局纽约办事处的特工人员主管。在对付古柯硷非法进人美国和销售方面,这个局首当其冲。他听着艾迪。卢科警官解释对贝尔维医院大屠杀血案的调查结果,对他的敬意油然而生。他们是在地方检察官的办公室里;跟地方检察官托尼。法西奥庞蒂一起在场的还有一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一名美国海关调查员——因为凡是有哥伦比亚人参与的触目惊心的杀人案,毒品走私总是一个因素——纽约警察局缉毒组的一名中尉,以及卢科的上司、凶杀组组长丹尼。莫洛伊上尉。“好吧。”卢科看着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人。“从我的观点看来,事情是这样的。矮子占领着一个地盘,出售古柯硷、海洛英和大麻。他的几个哥哥帮他做事。十天前,缉毒组的一次突袭检查出了问题,~个探员倒下了。我估计是矮子干的;在逮捕的过程中,他要拔枪,但被打中了。是我的搭挡开枪打的。”说到这里,卢科突然想起那个黑人小伙子,被瓦克斯用九毫米口径的格洛克自动步枪巨大的平头子弹击中时的脸部表情。别人竟然敢先下手为强,他对此感到惊讶,感到……沮丧。那小伙子还是很有胆量的。他接着说:“矮子在贝尔维医院受到警察监护;在院期间,缉毒组跟他达成协议,让他成为同案犯人中检方的证人。他们一定认为他的证词非常重要,因为这年轻人杀过警察。因此,他有可能会泄露哥伦比亚方面的事情,这只是我推论出来的,所以先别下定论。费兰基,你是知道的。”就是缉毒组的弗兰克。施奈德,他也在场;他们是从来不跟外人讨论自己的秘密工作的。“猪猡穆罗尼把矮子置于证人保护计划之下。我除了要做一大堆别的该做的事情以外,还在调查一个姓名不详者的事情。几个星期以前,她吸毒过多,死在中央火车站。我从矮子那里知道去哪里找那个姓名不详者的钱包,于是我就根据这个线索,很快找到了那个女孩子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她笑得好开心,是在意大利的哪个地方,很可能是在罗马,她还用手臂挽着一个名叫里卡多。桑托斯。卡斯泰尼达的男人,那人长得很英俊,真还有点像个演员哩!”“就是集团组织在迈阿密这端的首领杰曼。桑托斯的兄弟……?”地方检察官法西奥庞蒂一边问,一边看着他那只不锈钢的劳力士豪华式永久日历表。法西奥庞策开着底盘改造成离地仅数公分的哈雷车子,使车子在奔驰时因摩擦而火花四溅。他去上班通常打扮得更像一位攻击技术第一流的飞行员,而不像是一名纽约市的律师。他自认为是个有组织犯罪问题能力的专家。卢科心里想,他很可能因此弄到了现在的职务。“就是这个家伙。所以,我就发了一些电报,到处打听这个死去的少女是谁?她踉里卡多在罗马做些什么事?大概什么时候?去年假期里?什么时候?然后我听到了风声,说里卡多就在纽约。接着,我接到猪移的一通电话,大概是,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在他被杀害以前一个钟头。他对我说,艾迪,城里好象有几个‘西班牙人的混血儿’,领头的很可能是里科,里卡多。桑托斯,就是跟姓名不详者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们为了找到她,就向帕特里斯兄弟施加压力。只是……除了……他们正在找一个少女,是因为他们以为她还活着。猪猡在电话里最后对我说,他正在去贝尔维医院的路上,去保护他的那个证人,因为那些带着黄油枪的牛仔在对帕特里斯的家人施加压力。我想,我要跟他一块儿去。““为什么?”那个脸无表情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人员问道。他朝卢科看了一眼,好象觉得卢科要对这整个该死的大屠杀案子负责似的。“我对这件事情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行了吧?穆罗尼说‘我对这件事有一种他妈的非常的不祥的感觉’,这是他在电话里所说的正确字眼,因此在那个时刻,我也有那种感觉。”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联邦调查局官员的眼睛。“假如你是一位警察,你就会了解的。“冷静一点,艾迪,卢科暗忖道。连联邦调查局官员也不在乎被人侮辱。“所以你就决定去贝尔维医院,去帮他的忙?”“当然。不过,一切已经完了。”“除了,”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说,“那个被你开枪打伤的人。开了好几枪。”“你去看看我写的报告吧。”事情很快就一清二楚,艾迪。卢科不直欢联邦调查局的人,这使大家都有点尴尬。“卢料不顾个人安危,接着来到主要犯罪现场。”丹尼。莫洛伊说,这使卢科感到意外,因为他们两人并不十分喜欢对方。但是莫洛伊不想让人把该死的矛头指向自己的部门。“继续说下去吧,卢科警官。”法西奥庞蒂放松下来,靠回到他的木头椅子上,调整了一下他红黄相间的裤子背带上的夹子。“你在把这个姓名不详者跟贝尔维医院事件联系起来。这件事办得非常好。我很感兴趣。”太棒了,卢科心里想。法西奥庞蒂“感兴趣”了。今天运气真不错,这位地方检察官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让南希来听听吧。那位地方检察官不久以前还请南希到第二十一俱乐部喝过酒呢,就在离第五街不远的地方。他根本想不到,那个身材高大的凶杀组警察原来是她的丈夫呢!“我觉得,是里卡多。桑托斯。卡斯泰尼达,或者是跟他有关系的集团组织的重要人物下命令把矮子立刻干掉的,目的是杀人灭口。而且他们一定也知道那样会杀死许多警官和其他任何挡路的人,并且愿意承担这种后果。”“那么那个姓名不详者呢?”“这正是我现在研究的问题。我们有一张她生前的照片,一张她死后的照片。也许她是里卡多的情人。唐,你有没有发现她到过迈阿密?也许她是从那里进来的。”“或者从哥伦比亚。有没有人想到过,她也许是个‘西班牙人的混血儿’?”那个联邦调查局特工人员并非那么愚蠢。“他们当中有些人也许会被看成是白种人……”“那当然,”唐。马瑟说。“我想把那女孩子的照片发到波哥大的国民警察队去。”卢科让谈话围绕着他来展开,就像海边冰冷的小浪那样。他吃惊地意识到,他对此十分反感。那些……陌生人竟然在讨论他的姓名不详者。“也许我可以协调那件事情。”他听见自己在说。“为什么?”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又说。“跟哥伦比亚警察当局联络的事,属于我们局的职权范围。”莫洛伊咕哝一声,移动一下身子。“纽约警察局在调查一件多人死亡的凶杀案子,其中包括它的七名警官。在这个阶段,找们在各个方面都掌握着第一手资料,包括这个姓名不详者。卢科警官已经得到允许,暂时不安葬那个女孩子。他是凶杀组的警官,正在调查她的死因。经过法医鉴定,她有可能是吸毒过量致死,这就属于我们的职权范围。”上帝保信美国,卢科心里想。莫洛伊在站我的一边作战呢!唐。马瑟在绑鞋带,这时抬起头来。“我们可以造过你来办理这件事情。问时,只要合适,我们可以分类进行调查。”“当然可以。”联邦调查局的人说。“好吧,先生们,面对现实吧,”法西奥庞蒂彬彬有礼地说。“我半个小时要给市长办公室打九次电话。七位警察被杀害了。人们都义愤填膺。目前,那个毒品问题退居次要位置。只要能从那个死去的女孩子身上,找到有关杀人犯的线索,我们大家就动手干吧!“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官员们各自离开了办公室。在沿着通往电梯的走廊走去的时候,艾迪。科前莫利伊瞥了一眼。“谢谢,丹尼。”他说。莫洛伊咕哝一声。他们到了电梯口。他抬起头来朝卢科看I 一眼。“老弟,如果想要保住少尉职位,你就得对联邦调查局的人客气一点。他们不是对手,而是……同事。我们是从这个角度来处理问题的。”“少尉?”“是呀,”莫洛伊生硬地回答说。“我想,把你提拔为代理少尉,我们的组在这个问题上说话就更有份量。你听见那位地方检察官说了吧,这是币里的一件大事,我想,你要是搞出点名堂来,嗯,你就能保住这个职务……”那天晚上,凶杀组的代理少尉艾迪。卢科把南希带到索荷一家名叫巴罗洛的上等意大利餐馆。他们喝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穿上最好的衣服来庆祝这一时刻。艾迪松开领带,解开了衬衫册上边的扣子。不管人家把他提拔到多高的职位,他仍是皇后区那个彪悍的警察。桃乐丝。贾丁和英国广播公司电视一台总监,正站在那个像木镶嵌的书房的角落里,他们热烈交谈着。在政府秘书亚历克。马布利的乔治王朝风格的市区新宅里,酒会正在二楼举行。楼梯下面有一条过道,一边通到书房,另一边通到客厅。整个地板上铺着一块浅牡颜色的地毯,那些坚实的天然松木做的门都敞开着,那样地方就显得十分宽敞。客人们可以自由地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从这里拿一只对虾,从那里夹一片烤面包,喝着上等勃员第白葡萄酒(一种八二年酿的佩一韦热雷斯酒)。对那些劳苦一天,或者喜欢喝烈性酒的人,那里还有一壶马布利自己配制的含蓄茄汁的混合酒,那种酒晶莹透明,凶得不得了。“秘诀在于,老朋友,”他悄悄告诉戴维。贾丁,后者已经不顾一切地在开始喝第三林那种酒,“要加入适量的芹菜盐。”他满脸笑容。“当然,还要搀进几顿非常好的伏特加。”贾丁咧嘴一笑,又喝了一口。他放下酒杯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老驼背但肩膀很宽的保守党上院议员在跟首相说话。那人是格雷费克爵士,他的支持甚至对那个领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首相在谦恭地听他说话,眼睛却若有所思地望着灵丁。他们的目光相遇时,他就朝那位了不起的间谍专家的方向点了点头。那是一种热情友好的表示,贾丁看得出来。接着,他注意到一个三十四岁左右的年轻人。他瘦长又健康,充满自信,穿着相当合身的浅灰色西装。西装上的图案本想模仿威尔斯亲王的格子,但是不怎么成功。还有,那个年轻人——或者说贸丁认为他是个年轻人——打着一条很旧的伊登式领带,这~定是不可靠和没礼貌的象征。在城里是不能打尹登式领带的,这连贸丁那样的文法学校毕业生都知道。“我想,你认识麦克?”亚历克说,他说话的口气可能太随便了一点。“我们见过面。”麦克。沃森。霍尔是财政部一位聪明能干的公务员。正当贾丁和亚历克。马早朝他看的时候,身材苗条。妩媚动人的尼古拉。沃森。霍尔从走道里走进来。她洁白无假的身体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丝绸套衫。贾丁看得出来,她穿着长统丝袜。她的头发留着二十年代调皮女孩的式样,后面剪得很短,前面留着勾引人的测海。她把额上的头发轻轻拂到后面,朝亚历克——她的主人——迷人地笑了一笑,目光在贾丁身上冷漠地滞留了片刻。贾丁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她转身前她的丈夫走去。“尼古拉真选人啊!你觉得吗?”亚历克。马布利漫不经心地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想再来一点肉,我自己来吧。”“听说,她怀孕了。”亚历克一面拿起瓶子,又给自己倒了一点那种自配的含想茄汁的混合酒,一面用敏锐的目光瞥了贾丁一眼——或者说戴维。贾丁是那么觉得的。“正是建立家庭的年纪。”他回答说,他晃了晃头,想把尼古拉不久前的形象从脑海中去掉:在圣詹姆斯街那个小小的套房里,尼古拉俯在那张仅有的扶手椅上,浑身冒着晶亮的汗球,两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眼睛盯着镜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在说,“哎呀,喔,喔,你这混蛋!”那正是贾丁的那玩意儿在她的肉体里面汹涌澎湃,达到双方再也无法重温的那种快乐颠峰时的情景。这位资深的情报界要人,朝房间里扫现一下,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把那些统治者们的低声谈话记在脑子里了。他注意到首相在跟格雷费克爵士低声交谈。然后,他离开了他,看到了贾丁的目光。“轮到你了,老兄。”亚历克。马布利悄悄地说,他的工作是照顾周到。贾丁走到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个橡木书柜和一张已经在褪色的扶手椅,为私下交谈提供了好地方。房间里有几处那样的地方,它们的存在绝不是偶然的。“我看到你在对付亚历克的含蓄茄汁的混合酒呢!”首相笑了一笑。“忍不住呀!”贾丁坦率地承认说。他们停了片刻,发现没有人在旁边偷听,首相就问,“那个计划进展得怎么样……?”贾丁心里大喜。他不想主动提起这个问题。“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首相先生。”他回答说,并高兴地注意到,首相马上觉得不安,“只要我有充分的时间训练我的那些,嗯……人员。”整个晚上他就说了那个内容;首相是个精明无比的人,许多没有说出的话他也能懂得。他考虑很长的时间,然后用敏锐的目光望着贸丁。最后,他轻轻地问,“你需要多少时间?”“十四个星期,首相。其实需要二十星期。但是,做好充分准备,开始工作,十四个星期就够了。”他们背后,大家仍在低声交谈着。贾丁凭着本能知道,桃乐丝已经注意到他在跟“他”密切交谈,她觉得到很感兴趣,也十分自豪。“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找想。你竟然直接来跟我谈这个问题。”“我想是的,首相先生。”“嗯,下不为例。”“说得对。”贾丁朝这位国家领袖瞥了一眼,只见他的眼睛好象眨了一下。“我想,我们只当没有进行这次谈话……?”“什么谈话,首相先生?”“我看看有什么办法。”“谢谢你,首相。”他们目光相遇,笑了起来。贾了感到非常满足,转过身去把伏特加酒杯放在书柜上。“我很高兴从报纸上看到,你的女儿得了一个拉丁文奖……”他说,想聊点别的事。但是,首相已经从他身边走开了。人回到房间里,朝着被女收容所所长露出他那迷人的“你是这个房间里最重要的人物”的笑容。那位所长庄重地点了点头,打断了跟桃乐丝的谈话。她一直在跟他热烈交谈。桃尔丝朝贾丁看了一眼。他稍稍抬了抬肩膀,她摇了摇头,觉得好笑。第十一章 上帝的朋友“我真弄不明白,你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戴维。”史蒂文。麦克雷缺乏前任主管那种生闷气的本事。戴维。贾丁觉得,他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他因此很可能就更危险。他们是在圣詹姆斯街他们俱乐部的男洗手间里,戴维。贾丁在洗手。史蒂文爵士在便池跟前快要办完事。“不完全是针对着你的,老朋友。”“是吗?好吧,关于……”麦克雷拉上拉链,放了一些热水。蒸气蒙住了洗脸池上方的下半面镜子。“我对那个外交秘书和内阁常务副秘书很不客气,把他们逐个说了一通……碰巧,我还是北京大学的诗歌钦定讲座教授,他妈的!”最后那三个字是咒骂声,因为他把手伸进池子里的时候,发现水太烫。贾丁差一点笑出声来。“……把我拉到一边,”他接着说,“问我……他们确确实实是用这种话问的,分明受到了那位首领的指点。他们问我训练一名能够渗透到敌对目标,使用掩护身份潜伏下来的秘密情报人员要花多长时间。并且还要有较大的成功的可能性。他们确实是用那种粗俗可笑的话问的……”“我亲爱的老兄。他们一直在问那种问题。你没事吧?把手浸在冷水里试试。”“他们一天里两次问我那个可笑的问题,因此我不得不告诉他们,至少要花四个月,有时候要一年以上……当时我就觉察到,是你在里面搞什么鬼。天啊,你以为烫掉了一层皮吗?痛倒是挺痛的。然后,到了五点五十分,我接到了首相通过保密线路打来的电话,他说,他让我们匆匆忙忙去办一件事,通过的,嗯,行业,觉得心里很不安。请我们考虑一下用十个星期行不行,从开始训练之日算起。““哎呀,他倒是蛮慷慨大方。”“戴维,那是你干的蠢事。我认为这对你没有多大好外。”“注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别说废话了,好朋友。”麦克雷朝四下瞥了一眼。洗手间的小隔间里都没有人。他压低嗓门,朝贾丁凑过身去,那只烫痛的手仍然浸在冷水里。他的头发上有一股高级理发店用的那种洗发精的味道;他的气息里有一股“渔民之友”的味道,那是一种用薄荷和油加利树脂制成的气味很浓的漱口液。他比贾丁矮两寸左右,但比一般人还是要高一点。贾丁在镜子里用歹毒的目光看着他。不过,出自礼貌,他继续在往手上抹肥皂,不好意思就走开。“好吧,”麦克雷接着说,“你就把训练时间延长到十个星期,从第一天算起,那是在两个半星期以前。十二个星期之后,我要求就有个人到实地潜伏下来。比如……再过三个星期,就要发出成果。你清楚了吗?”“发出成果……?”“产生成果,”那位前剑桥大学的院长说。他竟然使用了他所谓的媒体英语,自己也觉得很寒心。换句话说,就是要把成果送出来。“这一切的主要目的是……”贾丁很有兴趣知道现在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主要目的是像沙漠里的沙子那样在不停地移动的。作为负责他们私人安全的官员,贾丁要尽量搞清沙子移动的方式,也就是说,一旦“行李”或者“包裹”潜伏到帕布罗。恩维加多的身边,赢得了他的信任,他们到底要完成什么任务。而现在,那个主要目的就要以它最新的形式出现了,而且是在伦敦一家历史最悠久的绅士俱乐部的男洗手间里。美国人对这种情形一定会感到目瞪口呆的。说实话,贾丁也有这种感觉,但现在不是教训他的主管注意安全保密的时候。就在那个时侯,这畅销小说作家沃里克。斯莫尔进来了。他棕黄色的皮肤,烟卷从不离口,这时正跟过去“公司”里一个名叫唐纳德。弗洛尔的人在热烈交谈。弗洛尔因为作风有点不正,后来改行搞公关去了。“晚安,史蒂文,”斯莫尔一边走到小便池跟前,一边说。“可爱的安纳贝尔可好?”史蒂文。麦克雷刚刚结束两年的独身生活,又结了婚。他的新娘是英格兰银行的一位董事的女儿。安纳贝尔比他小二十三岁。“她挺好的,谢谢,沃里克。”麦克雷在毛巾上小心翼翼地擦干那双烫红的手。贾丁已经走到门口。史蒂文爵士朝弗洛尔点了点头。“唐纳德……”说着,他跟着贾丁走出了洗手间。“跟史蒂芬文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是谁呀?”那小说家问。“真该死,我忘了他的名宇,”弗洛尔撒谎说。他主要是出自谨慎,倒不完全是装的。次日上午八点十分。都柏林。尤金。皮尔逊法官漂亮的市区新式住宅里。梅莱特。皮尔逊已经忙完早晨的事情:研磨新鲜的咖啡豆,把面包片放进烤炉,把葡萄抽切片,掏去里面的心,然后用水果刀把四周的迫切掉,然后把肉切成八小块。娇生惯养的二十岁小狗迪林已经出去办它的事去了,每天早晨要花越来越长的时间。都柏林和伦敦正就北爱尔兰的未来地位问题进行谈判,电视里在播送关于谈判最新进展的消息。还有,爱尔兰新教派志愿军的蒙面枪手闯进纽里国宅区的一间房子里,开枪打死一个三十八岁、有五个孩子的父亲,当着他妻子和两个孩子的面前。在波斯湾,斯托明。诺曼似乎已经准备好侵略科威特,直捣巴格达,要把萨达姆。海册和他的派系消灭干净。尤金。皮尔逊走下楼来。他已经穿好衣服。他穿一套咖啡色的西装,领带打得端端正正,穿着带条子的衬衫。那衬衫是从伦敦的希尔迪奇基商店买来的,他每年六月要在那里一次买六件。他脚上穿着一双合脚的皮面运动鞋,那是他在《纽约客》上看到广告以后邮购的。他非常爱看那本杂志,虽然他看不大懂里面的许多笑话。梅莱特听到他把那个旧的皮箱放在大厅的声音。“你一整年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但愿最后你能弄到那个职位……”皮尔逊在餐桌边坐下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不是在世界各地,梅莱特,只是在欧洲各地。”“不管怎么说,帕德里克在民意测验中领先六个百分点,虽然并不一定说明问题。但是,看上去‘爱尔兰共和党’获胜的可能性很大。”她在碗里倒了一些谷物和牛奶混合的早餐食物,放到他的面前。“他已经下决心要让你当首席检察官。我的上帝,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为此努力啊,尤金。”“这牛奶新鲜吗?”皮尔逊像往常那样优雅地问。“这次要出去多久?”“五天左右吧。坐下来吃一点,你别这样来回地侍候我……”他知道,这是因为她为西奥班的失踪感到内疚。“我想,迪林得了前列腺毛病,最近以来,它小便要花很长的时候。”正当他们开始谈论兽医学的时候,传来一叠早晨的邮件投进前厅信箱里的噼啪响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梅莱特转过身去,走厨房,通向前厅的那扇门来回地晃动了几下。尤金。皮尔逊手里拿着牛奶壶,眼睛盯着那扇门。门厅里传来了拿起和整理信件的蟋卒声。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似乎要花很长时间来办这件事。然后,梅莱特一边走回厨房,一边察看着一叠四、五封信。“一封是律师协会来的。一封是乔伊。利森的笔迹。电话费帐单……”她欣喜地露出笑容。“一封是西奥班来的,上面盖着委内瑞拉的邮戮。”屋里悄然无声。皮尔逊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哆喷着的手放下牛奶壶,两眼盯着梅莱特。梅莱特泪流满面,坐下身来,把信递给他。他的心跳得慢一点了。他轻轻把手按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为什么不念出来听听……?”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用一把干净的早餐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上帝保佑她,信还写得很长。”“是什么时候写的?”“十九日。五个星期以前。不过是八天以前寄出的……你看。”梅莱特把信封递给皮尔逊。邮戮上盖的是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皮尔逊如释重负。“念给我听听。”“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在罗马过得真是棒极了。我想打电话给你们;可是总是占线。要不就是没有人接。我们现在终于可以说上话了,因此一方面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同时需要你们……帮忙,惊叹号。我心里很紧张。不管怎么说,我遇上了这个可爱的情郎。他是委内瑞拉人。委内瑞拉是在南美洲,我还在这里告诉你们,好象你们不知道似的。虽然他说想要跟我订婚,但我说不行,要等到我毕业,等我爸爸妈妈见了他的人以后。他邀请我到委内瑞拉去,跟南美著名的作曲家恩里克。洛佩斯。福埃尔特学习几个星期。不管怎么说,我真的想去。反正我也是在外面,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因此当你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委内瑞拉。我一到委内瑞拉就会给你们打电话。迪林好吗?替我在它肚皮上呵一次痒。请不要为我担心……“她就那样把信念着。最后有一段附言,西奥班说,他们离开罗马以前没有机会把信发出,于是就带到委内瑞拉来寄了。她一路平安,只是稍微有点累,因此等到了福埃尔特所在的山区以后再打电话。尤金。皮尔逊和梅莱特把信看了几遍,有时一起看,有时单独看。法官家的一场大灾难好象一下子消除了。他们互相拥抱着;梅莱特感到很吃惊,他的情欲上来了。过了一会儿,她开车送他到都柏林机场,他赶上林格斯航空公司去巴黎的AE112班机。在那里,他将以一个名叫丹尼尔。鲁尼美国的公民出现,身份是以波士顿为基地的公司法顾问,他带着各种必要的证件和护照。尤金。皮尔逊以鲁尼的身份租了一辆标致205GTi型汽车,往南驶向里昂。整个旅程花去六个小时四十分钟。晚上九点三十七分,他把车子停在胜利街上,去进一家带着褪了色的黄色遮篷的小酒吧,要了一杯法国科涅克白兰地酒和一份煎蛋卷,把车子交给一个法国同情者。那人是“法兰西进接行动”(一个城市恐怖组织,几年以前几乎被当局摧毁,但现在又在悄悄集结起来)的一名律师,他将使用鲁尼的证件把车子开回巴黎。那位都柏林法官现在摇身一变,由鲁尼变成一个名叫麦克。肯尼思。唐纳森的伦敦房地产经纪人,使用一份由一名巴基斯坦移民顾问提供的护照。那个顾问以英格兰北部为基地,专门出售偷来的英国护照,每份八千英镑。皮尔逊从里昂搭夜班火车前往西南海岸靠近酉班牙边境的比埃里兹,在车站受到一名五十五岁的妇女的迎接。她叫玛丽。拉帕第埃尔,共产党员,是为脱离西班牙、争取独立而战的“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的创始人之一的妹妹。玛丽是该组织13部的成员,他们支持激进派的洛加小组。那个小组的基地就在庇里牛斯山脉的那一边,四百里外的海港城市维戈。她在边境两侧做些小规模的房地产生意。玛丽。拉帕第埃尔让尤金。皮尔逊法官吃了早餐:刚烤出的新月形法国面包、热巧克力和乳酪。还有一瓶克洛南堡啤酒。他一声不响,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她开着雷诺20型汽车把他送到边境,进人西班牙。海关和边境警卫人员没有查问就挥手放他们过去了。八十四分钟以后,玛丽。拉帕第埃尔把皮尔逊送到庇里牛斯山西班牙一侧山脚下的一个叫做奠基亚的村子里。他在一家小酒吧里坐下来,一边看着瓦戈斯。洛萨的(世界末日之战),一边喝着咖啡、啤酒和沛绿雅矿泉水,在那里等了二个小时。这时,一辆来接他的道奇小货车在酒吧门停下来。那辆车子过去是深蓝色的,如今已经褪色,浑身都是伤疤。一位大约二十九岁,衣着邋遢但仍很漂亮的女孩子跳下车,走进了酒吧。她从皮尔逊身边走过时,用爱尔兰的盖尔语向他问好。为了防止不测,尤金。皮尔逊先上洗手间,然后出了酒吧,爬进汽车,手里紧紧握着他的旅行包。他看着那个女孩子也爬上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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