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游戏-14

第九章 共进早餐对马尔科姆。斯特朗来说,那个星期是一种耻辱。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都朝他吆喝侮辱,其中有些人让他觉得连情报人员最基本的智力必备条件都没有。他们要他做一些非常简单的笔试题,因此他猜想他们的背后,一定还有个特别聪明的人。他还坐着听那些非常无聊的课程,学习关于情报理论和实践,以及它跟政府的关系;不过他也听过一两次令人大开眼界很有意思的课程,了解到秘密情报局的人员组成和工作方法。他们还让他看一些个案历史,并且。给他讲解,逐个指出为什么有些是成功的,有些是完全失败的。然后,有些个案历史讲到一半就停了,要求他来逐个解释为什么有一些本来可以成功,有一些本来可能会失败。每天早晨五点钟他就被叫醒,起床跑步。那是一段可怕经历。一开头,要求他跑一里,晚上五点钟训练结束以后再跑一里;然后每天增加不同的距离;到了现在,他已经进入第二个星期六,早晨冲完冷水澡(那是很自然的)以后,要气喘吁吁地跑四里,晚上再跑四里。他身上的每处肌肉都感到酸痛,两条手臂酸得简直拿不起刀叉吃饭。他晚餐吃的是牛排、煎蛋、豆子和油炸马铃薯。在小餐厅里,他望着餐桌对面那个他只知道名叫“包裹”的人。而他自己也有了个傻兮兮的绰号,叫做“行李”。他恨“包裹”,恨得很深,恨得越来越强烈。那人每天能跑十里,而且还背着一个帆布背包。他皮肤晒得黑黝黝的,精瘦而又结实,长着一双觉得有趣的眼睛,以及漂亮的八字胡。那种胡子使他想起了冲浪者乐园里,那些搞同性恋的健美运动员。十里啊!训练课程真是让人丢尽了脸。多年来,斯特朗一直坚持做“五项健身训练”计划,那本平装锻炼身体书本向他保证,可以使他慢慢变得像一个二十四岁的飞行员那么健康。因此,当那个满脸横肉、身穿田径服装的教官让他评估自己的健康,在“完美无法胜任”到“运动员”之间属于哪个等级的时候,他在“中等以上”一栏里打钩。真是天大的错误。这时,他差不多含着眼泪做完了仰卧起坐和俯地挺身,以及地狱所发明出来的那种叫做“打嗝”的运动,每次总是要做六十次。而那个身强力壮的机器人“包裹”,头上冒着亮晶晶的汗珠,做举重和跳绳训练时,一跳就是几千次,而且脚踝上还绑该死的铁块,你简直不敢相信。这位过去律师马尔科姆。斯特朗,如今的“行李”,是多么恨那个人啊!多么恨那个把受人敬重的普通人,拐骗到这地狱里来的那个不关心别人死活的戴维。贾丁,以及所有那伙该死的精神变态者和虐待狂啊!难怪他们要你在那个保密誓言上签字。受人敬重的人会感到愤慨。哎呀,是啊,你刚刚偷偷睡一会儿觉,他们就把你从床里拖起来,关到地下室里去,或者让你在烂泥里打滚,朝你吆喝各种问题。要是你声称你的名字不是“行李”,你就要遭殃。当然除非你想被开除,登上下一趟火车回去过你的正常生活。回到那个花花世界去。不过“行李”可是绝不会让那些畜生称心如意的。这说明,那个贾丁、萨波多招募小组又再一次的选对人了。发生在贝尔维医院的暴力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在那个星期里,艾迪。卢科埋头于调查那个大屠杀案子。这件惨案指明,哥伦比亚人干掉矮子,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这意味着,二十岁的矮子是集团组织在纽约的代理人和街头毒品贩子之间的一个重要环节。戴维。贾丁正在厄瓜多尔和哥伦比亚做他自己的事情。而尤金。皮尔逊已经回到都柏林,正忙着和委内瑞拉在伦敦的大使馆联系,然后又透过都柏林的外交部踉委内端拉首都加斯的教育部进行联系,打听那个音乐教授兼作曲家恩里克。洛佩斯。富埃尔特的地址,以便追踪那个名叫理查德、还是里卡多的人的下落。那人跟他的女儿私奔了。消息并不令人鼓舞。洛佩斯先生在某个山区。作曲。不错,他倒是经常有年轻的音乐家到他家里作客。要是有个侄子或者堂弟带着一个十九岁的皮肤白晰、有点像是无家可归的美人儿,从欧洲一所音乐学校突然来到他的家中,那倒也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当然,要是能找到他,是会立即通知皮尔逊法官的。也会客气地要求那个女孩子打电话给她焦急万分的父母。梅莱特对她的女儿这么轻率疏忽感到十分生气,也非常担心。她已经为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位爱尔兰总理的帕德里克。奥谢,纯种赛马商人德斯蒙德。布朗,以及他们的夫人们安排了一个晚宴。晚宴照常进行,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尤金成为首席检察官的前程。但是,这顿晚宴已经不像上次宴会那样具有铁力。西奥班的失踪给那个场合蒙上I 一层阴影。当贾丁回到希思罗机场的时候,天正在下雨。桃尔丝正在里昂制作她的欧洲时事节目。他搭了一辆计程车回到泰特街。他洗了一个热水澡,煮了一壶咖啡,然后坐下来,开始制订要让那斯特朗或者福特暗中渗透到哥伦比亚的计划。他不再生上司的指令的气,也就是要在七个星期,实际上是六个星期以内,从集团组织内部弄到可靠的情报。这种要求是那么地不可能完全,因此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他得在秘密情报局的上层官员跟前耍弄一些狡猾的政治手腕。就其熟练程度来说,谁也比不过那位改信耶稣会的会员戴维。阿布斯诺特。贾丁。他看了一眼表。六点零八分。他伸手拿过电话机,拨了一个多塞特的电话号码。他听着对方的铃响了几秒钟,然后一个说话很有礼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接了电话。他答道:“这上德雷在大楼。”“晚安,请安德鲁。贾丁接电话。”“我去找找他……”贾丁一过耐心地等着,一边在拍纸簿上乱涂“午后”,“喝酒”,“哪里”等字样。“……是爸爸吗?”他听到他儿子气喘吁吁,热情洋溢的话,心立刻软化了。“你还好吗?”“你上哪里去了?”“南美洲。”“哎呀,多谢了!”(还好他没有带他一起去。)“那里真是不错。当地的跳舞女郎太棒了,啤酒也非常好。”“你真讨厌。爸爸,你来参加家长会吗?”“什么时候?”“明天晚上。你忘了。”“我没有忘。”“你这可怜的撒谎者……”“真的没有忘。”“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一件雕刻品,是头猪。”“哎呀,太棒了。”“是个古董。是缨卡族印第安人的东西。真的相当可爱。”“我原谅你。那么你来吗?”“当然。“家长会六点钟开始,不过我想,院长要跟你们聊聊我们大学之类的事,在纪念堂里。”“我会准时到的。妈妈在法国。”“知道。在里昂。她来过电话。”“我无忧无虑地去到那个家长会之前,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告诉我吗?”“没有,这个嗯……”“什么?”“皮尔斯要我替他看管啤酒,被帕特里克发现了。”“被处罚过了吗7 ‘”下个周末。不准我外出。““让你有时间做些功课。”“我想是的。”“那么,明天见。你想出去吃晚餐吗?”“我,嗯,我被罚关在学校里。”“抽烟?”“不是抽烟,爸爸。晚交作业。”“真是孩子。叫人受不了……”“把下啤酒的坚果递过来。”他们笑了起来。这是从《欢尔酒店》影集中的一出戏里引来的一句台词。他们不想再目不转睛地看重播《布鲁克兄弟》影集的时候,有时候他们就看那个影集。“好吧!要当个好学生。”“知道。”两人都没有做声。“你先挂电话。”“不,你先挂电话。”“那我就挂了。”“再见。”“上帝保佑你。我爱你。”贾丁笑着,放下电话。他打算先去参加家长会,跟会监喝酒,接着就开车去威尔斯。也许用办公室的司机更理想。凯特要是明天过来的话,也许能……够了够了,戴维。规矩一点吧。他给玻璃大楼里的值班职员打了个电话,要他安排一名司机来泰特街拉他,送他到一百二十五里外的多塞特,然后把他送到霍尼庄园去。霍尼庄园就是威尔斯的那栋乡村房子,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别人真以为那是一个污水处理实验室。接着,贾了打电话给一个好朋友。那人是个政府秘书,住在西敏寺区的洛德北街。像往常那样说了几句打趣话以后,他就转到正题。“亚历克,”他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在安排什么酒会吗?‘他’也会出席的酒会?”“实际上,本星期三就有一次,只有我们几个人,你想参加吗?”“都是政界人物?”“不。有破女收容所所长,英国广播公司总监什么的。十个人左右,对你合适吗?”“你真够交情。”“那么你以什么身份参加呢?我们怎么介绍你呢?”“外交家。智囊人物。”“星期三见。”“谢谢。”贾丁又工作几个小时,然后上床睡觉。他满怀深情地想到了他的儿子,他可是前途无量啊,想到了在上大学的女儿,想到了跟时事报制组一起在里昂的桃乐丝。但是,他睡着以前在脑海里最后出现的,是波哥大的酒吧和那些危险的街道,是那些挂着迷人笑容的女孩子,是前一天他像幽灵一样在那些玩古柯硷游戏的人中间的活动。他还令人困窘地想到了凯特。霍华德,想到她是怎样跪在他的面前,跳动的炉火怎样映在她那美妙无比的肉体上,她的裙子怎样推到腰上边,怎样拉下上衣来盖住那有着粉红色乳头的洁白无瑕的胸脯的。他七点三十分醒来,淋了个浴,刮了胡子,穿上合身的灯蕊绒裤子,棉布衬衫,和羊毛套衫。他穿上他最喜欢穿的那只旧皮靴,那是十年以前在秘鲁定做的。他拉上了拉链,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把鞋子擦亮,然后披上一件厚夹克,离开了那个门上有三道锁的套房。他一边沿着泰特街走去,尽情地呼吸着潮湿寒冷的英格兰空气,一边习惯性地留心着:后面有没有人盯梢、停在路边车里的男女、俯瞰他正门的那些窗子、停下来查看街道地图的骑脚踏车的人,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些都是哈里。福特和马尔科姆。斯特朗需要花时间来学会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们疏忽了。教堂的什么地方,唱诗班正在唱一首威尼斯弥撒曲,纯洁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法姆街大主教堂。英国耶稣会的总部就设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适的香烛味。一到这里,贾丁就有一种终于回到老家的感觉。他皈依耶稣会的事情,除了桃乐丝谁都感到意外。这踉当时的上司很有关系,他是一个面孔严肃得有如猫头鹰的人,下颏又短又肥,眼睛敏锐,比得过任何一种猛禽,以及敏锐的幽默感;他是个杰出的老式学者,如果不能说是那个行业里最能干的间谍专家的话。他本人是英国国教徒,一有时间就去西敏寺区的圣马修教堂弹风琴。他经常抽出时间来跟戴维谈天,一直谈到深夜,有时在办公室里,有时在马献街那家名叫洛基特的餐馆里,他在那条街上有一层朴素的楼房。他知道贾丁需要有个宗教依托,好让他们当时从事的工作具有一种道德感。戴维。贾丁是品格独特的人,而且还带有一点浪漫色彩,因此需要信奉罗马天主教,需要那个教会接纳他,这是不足为奇的。莫里斯表示赞成。后来,那位上司被人发现,他在“公司”工作的四十多年中一直都是个性变态者,因此威信扫地,贾丁没有像他的许多同事那样对他严加指责;那些人是因为觉得自己受了伤害,被人出卖了。戴维。贾丁也有一些缺点,不过他还有一种别人少有的慷慨精神和同情心。只有深深懂得在道德问题上,我们人人都很脆弱的人,才能具备这种品格。“神父,自从我上次忏悔以来,已经有五个星期了。”那个西八区总监坐进一个狭窄的告解室,唱诗班念诵“阿利路亚“和”耶稣日课规则书的声音使头顶的石雕拱形圆屋顶显得相当温暖。“在此期间你又犯了什么罪孽没有,我的孩子?”“有的。请原谅我,神父。”“是什么罪孽?”“犯了念欲的罪孽,神父。不诚实的罪孽。骄傲自满的罪孽。”告解室的另一边传来了那位教士熟悉的、给人安慰的声音。听他忏悔的几乎总是那个人,他还经常跟他交换思想。“说来我听听,我的孩子……”贾了讲到他跟尼古拉的关系,讲到他已经跟她一刀两断,讲到她已经怀孕,但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讲到对凯特怀有情欲,讲到跟厄瓜多尔首都基多一个体态温柔的女孩子犯了的小小罪过;那女孩子在一家著名的航空公司的公关部工作,出自她自己才最清楚的理由,她喜欢上了他。就像过去的多次忏悔一样,这些事情已经经过了,仔细适当的消毒,再加以小心地伪装的方式来告诉神父,以免他从中知道他的身份,泄露国家机密。他知道,只要他真心悔过,上帝是会理解的。过去他都没真心忏悔过。不过那当然是另一次忏悔的主题了。上帝通过惠特利神父开了口,对戴维。贾丁供认的罪孽好象并不觉得很严重,他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声“万福玛丽亚”,“多么伟大”,就换得了上帝的原谅。贾丁结束告解,跪下来做了几分钟的祷告。惠特利神父默默地在告解室的另一边,思考着那个身材高大、感情复杂的人的本性;他的声音,他如今已经非常熟悉。那个教士大约四十五岁,已经听惯那种为了不让第三者听到,为了防止出现尴尬局面,而使用某种代号暗语来做的忏悔。然而,自从那个脸上有着伤疤的人,不定期地来忏悔以来,神父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出,他将自己的告解释译成一些代号。惠特利神父发现,要搞清楚他的职业,对他的智力来说倒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决定不提任何问题,只用自己的头脑来加以判断。然后,有一天,一个举引弥撒时协助神父的男童对这位教士说,他的妈妈是外交界的一位司机;有一次做弥撒的时候,她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儿子,低声地对他说,那高个子是个间谍。惠特利神父收拾东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至今还搞不清楚那个,到底有没有真正地忏悔过。但那种事情是无需他来翻译的。贾丁离开教堂,沿着南奥德利街走去,穿过一条通向公园巷的狭窄街道,来到骑上桥,在公园披萨店里停下来,叫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餐。他一边洲览星期日的报纸,一边跟一个苗条迷人的澳大利亚女孩子调情。他从她身上挂的名牌上知道,她的名字叫洁西卡。他决心不再去想凯特的事,那个女孩子说得对,跟她发生关系,那简直是疯狂。他接着想起了她那对可爱的乳房上面婴儿粉的味道。他翻到《星期天泰晤士报》的音乐专栏,读了一篇关于演出普塞尔的《仙后》的评论文章,他还真想去看看那个演出。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在那个宽敞的餐厅的对面,在正对着骑士桥的窗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孩子。她正跟某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谈得十分起劲。那个男人即使穿着马球衬衫和某种棒球防风夹克,看上去也还是很有风度的。这人怎么那么面熟呀?原来是迪克。朗斯特。没有错。他是美国驻圣詹姆斯宫廷的数数第二任大使。他是个百万富翁,波士顿的银行家,跟英国的政治派系相处得甚好。他是个白手起家的人,彬彬有礼,精明过人,还是现任和前任总统的密友。他在韩国当过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飞行员。迪克。朗斯特里特已经成了一个坚定的亲英分子。他现在是英国一家大航公司的董事成员,因此不时要到伦敦来。至于那个女孩子,她显示出一副神态自若,心情愉快,十分自信的样子……他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呀?接着,那个当过大使的人咧开大嘴一笑,摇了摇头,对她说的话感到好笑。戴维。贾丁想起来了,她就是在赫里福德强尼。麦卡尔平家里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当时她正跟强尼的妻子和几名特种航空队的保镖走下车来。她也引得他们哈哈大笑呢!他在厨房里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可是当他和强尼过去跟希拉喝完茶的时候,那个引人大笑的女孩子已经不见踪影了。而今,她竟然又在这里出现。她跟朗斯特里特究竟在干什么。接着,一切都清楚了。他想起了那份档案。8/2007-Pr/411号,福特,亨利。迈克尔。阿尔卡扎,苏格兰近卫军,特种航空大队第十中队。已婚,妻名伊丽莎白,娘家姓利德皮特,二十七年前生于德克萨斯州汉思堡,就读学校:休斯顿,瓦萨尔,牛津大学玛格丽特夫人学院。父亲已故。母亲已经改嫁。丈夫名:理查德。朗斯特里特,朗斯特里特银行总裁,曾任美国驻伦敦大使。那个逗人发笑的女孩子原来是哈里。福特生于德克萨斯州的妻子伊丽莎白。她如今出现在公园的被萨店里,跟她的父亲在一起。贾丁真想过去作一番自我介绍,不过他说些什么呢?喂,我是个间谍;你那勇敢无畏的丈夫将要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工作,可是你还不知道哩!那样做就太愚蠢了。那两个人是不准跟外界有任何联系的,而哈里的妻子甚至还不知道他已经回到国内,虽然强尼。麦卡尔平的夫人希拉已经悄悄跟她解释,喻里已经在从事危险行动,她也许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因此,贾丁没有理会他们,只顾吃自己的早午餐,看他报纸,然后把钱付给那个漂亮的澳大利亚女服务员洁西卡,离开了披萨台。他出门的时候,她,就是那个名叫伊丽莎白。福特的孩子,朝他看了一眼,露出了某种……感兴趣的表情?他装作没有看见,迈开步伐走回切尔西。这一次,办公室派了一辆深蓝色的积架汽车。他在多塞特参加I 安德鲁学校里的教师家长会,然后直接去威尔斯。汽车途经A303号公路上的伊尔敏斯特,驶上MS号公路,然后往北向西进人威尔斯。当车子把他送到戴利夫学院(霍尼庄园的官方名字),交给值夜班的门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零点二十分了。他直接上床睡觉,七点钟的时候被班尼迪克特叫醒。班尼迪克特原先是皇家海军的上土,现在已经退休;他用一名老水手的效率,一百三十年代管家的礼仪,把戴利夫学院管得井井有条。班尼迪克特把一杯浓咖啡放在他的床头桌上,拉开了窗帘。太阳总算出来了。“早安,长官。有点儿霜,不过天空晴朗得很,天气预报说下午晚些时候有点雨。”“早安,班尼迪克特先生。班尼迪克特太太怎么样?”琼。班尼迪克特是厨师,驻军营养学家。她做的菜够得上皇家水平,也能做出高蛋白、高热量和碳水化合物的营养品,来满足“包裹”和“行李”起初一些日子里艰苦训练的需要。“挺好的,长官。做了臀部关节调整以后,给她带来了新生活。”“真了不起,他们有这种本事。”“她说,她谢谢你和贾丁夫人给她送去鲜花。谢谢贾丁夫人还到医院去看她。”“我很高兴她康复了。我们那两个新来的家伙怎么样?”“哎呀,要是你问我,我要说,其中有一个……”说到这里,班尼迪克特觉得说话要谨慎一些。他完全清楚,贾丁对那两个家伙的非常非常了解。“其中有一个是非常好的运动员,或者是个突击队员什么的。所以体能对他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至少心理战嘛……”(他指的是随时把他们从床上叫起来,拖到地窖里或者烂泥地里去审问他们。)“这些他以前都做过,因此这个星期对他来说有一点儿浪费时间,我指的是在体能方面。至于另外那个家伙,人家都管他叫‘行李’,就有点可怜,差一点要了他的命。但是他脾气越来越大,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看来更适合做点脑力方面的活动。”“你说的是‘行李’?哦,亲爱的。”“当然,才只不过几天功夫。”他魔术般地拿出一块抹布,拾起贾丁的靴子,熟练地一只一只地擦得发亮。然后,他用炯炯的目光看着贾丁。“任务有点急,对吗?”贾丁从床里坐起来,喝着咖啡,见到了班尼迪克特的目光。“一点也不急。不做好充分准备,我是不会把两个家伙派出去的。”“幄,大概那些教官误解了……”班尼迪克特用那双深深镶嵌在饱经风霜的、皱得像皮革一般的脸上的水手般的眼睛凝视着贾丁。班尼迪克特上上刚才已经发表他的看法。又响亮又清楚,贾丁暗忖着。这是值得考虑的。如果说现在把斯特和福特通得太紧,那是因为龙尼。萨波多在对来自顶楼上面的那道指令表示有力的抗议。一个负责的机构决不会把一个人从街上抓来,用五个星期的时间就把他变成训练有素的成员。除非爆发了战争。“这咖啡的味道真不错,上士。向琼问好。”班尼迪克特点了点头,把靴子放在卧室的椅子旁边,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出去了。到了八点十五分,贾丁已经在主任的办公室里。这个办公室过去是一间暖房,位于一楼书房的上面,俯瞰那些木头小屋。从事谍报活动所需的全套技术就是在那些小屋里传授的。情报局有许多这一类的设施,大多是旧的乡村木头房子,分布在全国各地,从康沃尔到苏格兰北部山区的罗斯和苏瑟兰。有些用作扣留和审问变节分子的安全房。其他的用作训练基地,或者给需要恢复身体或感情创伤的工作人员当做疗养院。有少数几处则是用来教育思想和训练一个或有限几个招募来的男人和女人,准备将来做秘密情报局另一方面的工作。那方面的工作是根本不经过世纪大楼的,或者说那里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人员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密探,他们的身份只有招募他们的人才知道,是人事(招募/ 管理)处最机密的部分。他们的薪资和其他经费安排列在“其他”一类里。任何想要查询他们秘密身份的单位,不论是敌对的,还是友好而又好奇的,都要受到广泛的,仔细的审查。比如,如果那个秘密工作人员的掩护身份,是一个电脑推销员,他的基地比如说是在北京,那么就真的必须有那么一家公司,他的名字列在那家公司的登记册上,给他发薪资,管理他;要是他做成任何一笔电脑生意,还要付给他报酬。那里的职员要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员工,那样就不经意地丰富了——用一句行话来说——他的假履历。因此,斯朗特和福特必须远离原来的地方,在没人知道他们姓名的情况下接受训练和评估,连他们的教官也只知道他们叫做“行李”和“包裹”,这对这个行业的安全,对保护他们的身份,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在霍尼在园这个地方,只有那两个新手在接受训练。除了不招募任何人之外,这是该系统所能采取的最妥当的措施了。这个特色课程的主任就是龙尼。萨波多。他倒了两杯茶,在自己的杯子里加了牛奶和糖,往贾丁的杯子里加了牛奶。他从窗边的桌子旁边转过身来,咧嘴一笑,他牙齿中间的那条裂缝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穿着红褐色的灯芯绒裤子,颜色鲜艳的花格呢衬衣,外面套一件深蓝色的羊毛衫,一身典型的英国绅士打扮。“我决心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鲁莽从事。戴维。在三天的考验中,那个军人像条猎狗那样毫不费劲。那个律师简直一分钟也不想干下去,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仍还相信他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或者说,要是我们用适当的方法对他进行训练的话,他会成为我们所需要的人……”贾丁不大相信。他拿起杯子,凝望着窗外的场地。“现在那边的情况很危险。加维利亚趁着刚当上总统的机会,想要缓和为时已久的困扰。帕布罗已经向哥伦比亚的当选政府宣战,龙尼。前任总统巴科是他的头号目标,其次是秘密警察局局长马利将军。秘密警察局觉得,他们正在缩小对帕布罗的包围圈。他们声称,帕布罗已被困在安蒂奥基亚省,虽然我对这一点有点怀疑。随着巴利下台,加维利亚进了总统府,秘密警察局已被授权探听清楚,‘集团组织里面那些不大使用暴力手段的人’的态度。他们是理想主义者,龙尼。而从一月份以来,他们已经失去九个特工人员,都是当地的哥伦比亚……”“使用当地人变化多端,很难应付,戴维。他泄露假履历的可能性太大了。”贸丁凝视着窗外,一度曾经是白色的窗台上有几十只死苍蝇。“‘包裹’和‘行李’……也许就是这样我们才想到使用他们。那两个可怜虫。”“那么,每次采取这种办法的时候,为何协总是那样羞羞答答呢?……我倒要请教。”“这是因为,龙尼,每次采取这种办法的时候,一些政界的,部门的人就要用该死的办法来……愚蠢地进行干扰。”他觉得很有把握,窗台上有几只死苍蝇还是去年执行‘完美’行动时留下来的。当时,有四名情报人员在这里接受训练和评估,时间长得难以想象,原因是派去执行任务的四个都是西印度群岛人,没有一个白人去当保姆,行动主管对此很不放心,最后那项行动流产了。为了那件事,楼上楼下的人还交换了备忘录:楼下的人对那种过度种族偏见的态度相当愤慨,楼上的人下达了关于使用黑人情报人员的著名文件,那个文件如今已经成了笑话(最后,贾丁只能把他们降级成为一般特工人员的身份地位,增加了他们的津贴,虚构了一位白人勘察军官,取得了至今还让英国政府那些委托人赞不绝口的成果。“但是,他并不为此感到自豪。“还记得‘完美’行动吗?”他问萨波多。“这次,问题恰恰相反。我用什么办法来骗过楼上那个人,再多弄几个星期的训练时间呢?”“我了解你,你已经开始下手……”匈牙利人咧开嘴巴笑了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上司;最后,贾了也笑了。萨波多放松下来。“那可要谢天谢地了。”“所以,不要把他们逼得太紧张,好吗?”贾丁问。“既然我已经露出这个口风。”“就露出一点儿。不过,我认为,你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交涉到我们所需要的二十个星期。”“是的,”贾丁回答说。“我也那么认为。”“那两个人要是无法过关,那你怎么办呢?”“那我就亲自去一趟波哥大,招募一名当地的特工人员。”贾丁不加思索地回答说。“比那个条件还要差的人我都训练过。”萨波多态度变得温和了。“给我十个星期,我保证给你训练出两位我们都会感到骄傲的情报人员来。”贾丁喝干了茶。“我会尽力而为……”淡淡的阳光透过K 屋的窗户。在那块活动黑板附近的地板上放着一把电热壶,一缕缕的蒸汽袅袅地飘出。两个穿灰色田径服装的人坐在一张长桌边上,听着野鸽子咕咕地叫,听着远处一只红腹灰雀急促的啭鸣。一个身材娇小、轻快敏捷的女人正在眼哈里。福特和马尔科姆。斯特朗上课。女人的名字叫做阿格尼丝。她戴着一副镜片很大、很厚的蓝色眼镜。福特猜测她是奥地利人。她大约六十岁,她用平常说话的口气,低声细语地给他们讲述关于在潜伏时期怎样度过日日夜夜的心理学。她没完没了地谈论着她所谓的在使用假履历、假身份的情况下开展秘密工作的十一项基本重点;哈里已经对此感到厌倦,注意力开始不大集中。他回到英国已经十天了,他的一半心思仍然想着那支在波斯湾深入伊拉克领土作战的特别行动队,另一半心思渴望着见到伊丽莎白。她那两条长长的妙腿,她对性生活的炽烈而又富有想象力的颈头,都使他无法忘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她那样冷静文雅,那样有自控能力,而又……性欲那么强的女人。那差不多是整整两年以前的事了。她刚刚以优异的成绩获得牛津大学的古典文学学位;他几乎马上被她那种酷得出奇的标准美国口音和自我贬低的幽默感吸引住了。他们是在一次赛马的时候相遇的;那是一次障碍赛马,哈里的马落到最后面,她对他的挫折认为有点好玩,使他觉得好受多了。他本来已经知道,她二十四岁,可能跟一个比她大十二岁、事业上很有成就的摄影师住在一起。哈里请她吃饭,也没什么信心。那次约会以后,她去赫里福德看他。在那里,她跟他的两个朋友在已婚区过了一个纯洁的夜晚。之后,他们又有过两次的约会。有个星期六,他们在赛马场上又有一次约会,不过这次两人都是观众。天已经下起雨来,伊丽莎白拉着他的手开始跑,起先他以为是去找一个躲雨的地方;可是他们跑呀,跑呀,雨下得越来越大,他们跑到离赛马场几百码远的地方,翻过一道木篱笆,来到一块高及腰际被雨水湿透的麦地里。她把他拖倒在湿答答的地上,饥渴地,心乱如麻但又有丰富的肉欲经验地吻他;不顾大风吹乱了麦子,倾盆大雨浸透了他们的衣服,她拉他的裤子,开始是温柔地,后来是迫不及待地占有了他。她在伦敦北面的海格特区有一套公寓房间,他们就在蒂纳。透纳的和一个名叫“妙药”的英国歌德式乐队的音乐声中,在她的床上过了周末。他们所表现出的持久力、温柔程度,以及创造力,令双方都感到吃惊。她完全爱上了他。他也完全爱了她。伊丽莎白跟正在洛杉矾工作的那位摄影师通了电话;在长达四十一分钟的,时而痛哭流涕的谈话中,她对他说,他们之间的事就到此结束,她已经找到一个跟她度过余生的男人。三个月以后,在西敏寺詹姆斯公园旁边的近卫队教学里,哈里。福特和伊丽莎白。利德皮德举行了婚礼。特种航空队的军官都是从英国军队里挑选出的佼佼者,一百个志愿者大约只有八个人通得过那种精心设计的选拔考试,应考者需要有强壮的身体和很高的智能。因此,这对引人注目的年轻人是在近卫队的教堂里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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