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火焰-18

而不用像停电那次把所有的门都锁上。我们还要聊聊我和恰莉怎样才能离开这个地方。你明白吗?”“你们不能逃跑。”卡普用孩子气的,充满怨毒的声音说道,“方案中没有这一点。”“现在有了。”安迪说着,再次“推”了一下。“噢——”卡普哀鸣道。“你明白吗?”“是的,我明白了,别,别那么做了,疼得厉害!”“这个豪克斯但勒——会对我参加葬礼感到怀疑吗?”“不会,豪克斯但勒让那小女孩迷住了。近来他很少想到其它事情。”“好的。”其实根本就不好,这是孤注一掷了,“最后一件事,卡普顿·霍林斯特,你将忘记我们这次短短的谈话。”“是的,我会把这全部忘掉。”黑马终于出来了。它开始狂奔。带我离开这儿,安迪隐隐想着,带我离开这儿;马已经出来,树林在燃烧。头痛阵阵袭来。“你要让你做的每件事都自然而然地发生,就像是你自己的主意。”“好的。”安迪在卡普的桌子上看到一盒面中纸。他抽出一张,开始甩它擦拭自己的眼睛。他并没有哭,但头痛使他流出了眼泪,这样也好。“我要走了。”他对卡普说他停止了对卡普的控制。卡普再次茫然地朝窗外的梢木林望:去。渐渐地。他的脸上现出了生机并朝安迪看去;安迪正在抽噎;着擦拭着眼睛。“你感觉怎么样,安迪?”“好点了。”安迪说,“但是……你知道……听到这样的……“是的,你难过极了。”卡普说,“要来杯咖啡或别的什么吗?”“不用了,谢谢。我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当然了。我送你出去。”“谢谢。”22送安迪进办公室的那两个人疑惑地看着他——手捧面巾纸,眼睛哭得发红,卡普一只胳膊友好地搂着他的肩膀。卡普的秘书眼里现出同样疑惑的神情。“当他听说品彻特死了时,他悲痛欲绝。嚎陶大哭。”卡普轻轻地说,“他非常难过。我想看看能不能安排他和我一起去参加赫尔曼的葬礼。你愿意去吗,安迪。”“愿意。”安迪说,“我愿意。如果真能安排的话。可怜的品彻特大夫。”猛地他真的嚎陶大哭起来。汤普森参议员的助手困:惑。难堪地拿着几个蓝皮大夹子站在一边。那两个特工一边一个用手轻轻抓着他的胳膊时将他带了出去。这两个人脸上也挂着和卡普差不多的厌恶表情——对这个情绪完全失控。为他的敌人失声落泪的肥胖嗜药者的厌恶。安迪的眼泪是真心的……但它是为恰莉面流。约翰总是和恰莉一道骑马。但在恰莉的梦中,她经常独自一人纵马飞奔。马夫头彼得·德拉伯为她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英式马着,但在她的梦中,她总是骑在光光的马背上。她和约翰骑马缓缓走在伊塔基地中婉蜒的马道上,在那片兰伯氏松树丛中穿进穿出,一圈圈地巡视着鹅塘;但在她的梦中,她只身和天师疾驰而去,在一片真正的森林中越跑越快;他们顺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狂奔而下,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枝撤下一张绿色的大网。在天师绸缎似的皮毛下,她能感觉到它肌肉的力量;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鬃毛,对他悄声耳语道她还想再快点……再快点……再快。天师明白她的心意。它飞奔的铁蹄声震耳欲聋。穿过这枝叶繁茂树林的小径似一条雨道,身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轻微的爆炸声。(树林着火了!)一股轻烟,着火了,是她点着的火。但她并不感到内疚——只有兴奋。他们能逃走。天师任何地方都能去,任何事情都能做到。他们将逃出这条森林雨道。她已感觉到曙光在前…………快点,再快点,”令人振奋的自由。她已分不清哪是自己的腿,哪是天师的身体。他们己融为一体,就像实验中被她熔化的那些金属。前面路上有一棵被刮倒的巨树,白色的树干看似一堆纠结着的白骨。在狂喜之中,她用自己光着的脚轻轻踢了踢天师,并且感觉到它肌肉的紧张。他们腾空而起,一刹那间仿佛御风而行,她头向后仰,双手紧抓马鬓,大叫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如果不叫而抑制自己,心中的兴奋也许会使她炸开。自由了,自由了,自由了……天师,我爱你。他们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障碍,但现在烟味变得更近。更强烈——身后不断传来僻啪声;一粒火星盘旋而下掉落在她身上,似尊麻扎在肉里,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赤裸着。赤裸而且——(但树木在燃烧自由。轻松,无拘无束——她和天师,向着光明飞奔。“再快点,”她耳语着,“再快点,哦再快点。……这匹黑色阉马竟真的跑得更快。风从恰莉耳边呼啸而过。她已不必再呼吸:空气从她张开的口中不断涌入。阳光透过树林照在尘雾弥漫的空中,形成道道古旧黄铜似的缎带。光明就在前方——森林的尽头,原野。她和天师可以在那里永远纵情驰骋。大火已被甩在了身后,还有那可恨的浓烟和恐惧。太阳就在前方,她可以骑着天师一直奔向大海;也许在那里她可以找到父亲,于是两个人就可以出海撤网捕鱼,银光闪阿毛活蹦乱跳的鱼……“再快点!,’她胜利地呼喊,“噢,天师,再快点,快点——”就在这时,那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道路前方,走进森林尽头渐宽的光线中,挡住了光明,挡住了道路。就像在这个梦中经帘发生的那样,起初她认为那是她父亲。她肯定那是她父亲,巨大的喜悦使她的心一阵阵发疼……突然喜悦完全变成了恐怖。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大大。太高了……但不知为何又很熟悉、非常熟悉,即使只看到轮廊。这时天师前蹄腾空而起,尖叫起来。马能尖叫吗?我以前不知道它们还能尖叫——它的前腿在空中踢刨着,恰莉用腿夹住马身,拼命挣扎着想不摔下去。它不是在尖叫,它是在哀鸣,而在她身后什么地方又传来其它尖利的哀鸣。噢,上帝,她想,那儿有马,那儿有马,可树林着火了——前方,那挡住光线的轮廓,那可怕的身影。现在它开始向她走来,她已经摔到了小径上,天师用他的鼻子温柔地蹭着她赤裸的胸部。·:不要伤害我的马.她朝那渐渐逼进的身影。那不是她父亲的梦中父亲大喊,“不要伤害那些马。噢,求求你不要伤害那些马!”但那黑影越来越近,并且拔出了一只手枪。通常就在这时,恰莉会从梦中惊醒。有时随着一声尖叫,有时只是一阵突然的冷汗。她知道自己做了个恶梦,但她只记得纵马在林中小路上驰骋的疯狂和兴奋,还有那烟火的味道……和一种几乎令她毛骨惊然的被出卖的感觉……每次做完这个梦来到马厩,她都会抚摩着天师,把脸贴在它温暖的肩膀,感觉到心中涌起一阵无名的恐惧。------------------  第十章 残局  这是个很宽敞的房间。其实上个星期前,它还是伊塔的非教派小教堂。卡普迅速而轻易地满足了豪克斯但勒的各项要求;这表明事情正渐渐好转。基地东头要修建一个新的小教堂——不是一个空余的房间而是一个真正的小教堂,与此同时,对恰莉·麦克吉进行的剩余实验就将在这个旧教堂中进行。仿木嵌板和教堂长椅已被拆除。地板和墙壁已用看似钢绵的石棉棉絮隔离并铺上了高强度钢板。以前本是祭坛和中殿的地方被隔离开来。豪克斯但勒的各种监视器材和一个计算机终端已经安装就绪。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一星期之内完成的;工程开始于赫尔曼·品彻特以如此可怕的手段结束自己生命的前四天。现在,是十月上旬一天的下午两点钟。长长的房间中央立着一道煤渣砖墙。墙的左边是一个六英尺深的巨大水柜。水柜当中盛有两千多磅冰块化成的水。恰莉·麦克吉就站在水柜前;她穿着一条蓝色斜纹棉布的连衣裙和一双红黑条纹相间的足球袜,看上去小巧整洁。金黄色的小辫上扎着黑丝绒的小蝴蝶结,垂在她的肩膀上。“行了,恰莉。”对讲机里传来豪克斯但勒的声音。和其它设备一样,对讲机也是匆匆安装的,所以传出来的声音又小又含混,“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彩色摄像机将一切都录了下来。在这些镜头中,小姑娘的头微微低了下去,而紧接着的几秒钟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电视图像的左边有一个温度数字显示栏。猛然间、这数字开始上升,从七十到八十再到九十度。此后,数字变化速度已令人眼花绦乱,只看见不断闪动的模糊红光。电子温度探测器已被放在了煤渣砖墙中央。现在屏幕进入慢镜头;这是记录整个场景的惟一办法。对那些在观测室透过观察孔注视着这一切的人来说,所有这些都是以射击速度发生的。在慢镜头中,煤渣砖墙开始冒烟;小块灰浆和水泥开始像爆米花似地向上翻卷;接着可以看到砖缝间的灰浆开始奔流,像受热的糖浆。然后砖块开始从中心向外崩塌。当砖块由于高温不断爆炸时,大团大团的微尘腾空而起。这时,安装在墙壁中央的温度探测器在七千度上停止不动了。这不是因为温度已不再上升,而是因为探测器本身已被毁坏。在这个以前是小教堂的实验室四周装有八台巨大的空调机;这八台机器都在全速运转,不停地将新鲜空气泵进实验室——当室内的总体温度超过九十五度时,这八台空调机就已经开始运转了。恰莉现在已能很好地将体内发出的热量控制在一点上,但那些曾在煎锅把手上烫过手的人都知道,如果热量足够的话,那些所谓不导热的物体表面也是可以导热的。有这样八台空调机全速运转,实验室内的温度本来应该是华氏十五度,上下误差不超过五度。但现在记录显示温度一直在不断上升:一百度,接着一百零五度,然后一百零七度。然而旁观者脸上奔流而下的汗水可并不仅仅用热就可以解释。现在甚至慢镜头也不能清晰记录所发生的事了,但有一件事很清楚:当煤渣砖继续发生爆炸时,毫无疑问它们是在燃烧;就像壁炉中的报纸那样熊熊燃烧。当然,八年级的自然科学课本就会告诉你如果温度足够地高,任何东西都可以燃烧。但从课本中读到这样的知识是一回事;亲眼看见煤渣砖墙喷着蓝色,黄色的火苗熊熊燃烧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接着,当整座墙开始倒塌时,冲天而起的烟尘笼罩了一切。小女孩微微侧转身,片刻之后,水柜中冰水的平静表面开始颤动,沸腾起来。室内已经达到一百一十二度(尽管有八台空调机,但这屋子仍像死谷中一个夏日正午那样闷热)的温度开始回2部门间备忘录提交者:布莱德福·海克  敬启者:帕特里克·豪克斯但勒  日期:十月二日  事涉:生物遥测,最新恰莱恩·麦克吉实验(#4)帕特——我现在已看过四遍录像,但我仍不能相信这并不是什么特技表演的花招。我冒昧提出以下建议:在你向参议院负责命运六号拨款和重续计划的小组委员会提交报告前,把各项事情安排好并且想好护身之计。人类天性如此,那些人看了这些录像带是很难相信这并不是什么作假骗人的把戏的。关于公事一……读取结果已交特别信使带给你,这份备忘录会比它们早到三,四个小时。你可以自己通读一遍,不过我将简要地总结一下我们的发现结果,我们的结论可以用七个字来概述:我们陷入了困境。这次我们在她身上插有各种导线,就像她是要进入太空的宇航员一样。你会发现:D血压在八岁小孩正常范围内,而且当那墙像广岛原子弹一样炸开时,血压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2)异常高的脑波记录;我们称之为她的“想象电路”是很有根据的。你可能同意。也可能不同意我和克拉伯的意见:这种脑波是基本平稳的。这可能说明她正在渐渐掌握这种能力,并且能以更高的精确度操纵这种能力。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熟能生巧。除此之外,我看不出这还能说明什么别的。3)所有新陈代谢的生物遥测结果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有任何奇怪或反常之处。她就好像是在读一本好书或是在写一篇作文,而根本不是在产生你所说的三万度以上的高温。几乎不需卡路里的燃烧!万一你已经忘了你的物理课——由于职业关系——我提醒一下:卡路里即热量单位;确切他说是使一克水温度升高摄氏一度所需的热量。她在这场小小的演示过程中耗费了二十五卡热量,只相当于我们围着大楼走两圈或做六个仰卧起坐所需的热量。但卡路里是热量单位,见鬼,热量,而她所产生的正是热量……是不是?这热量是来自她自身呢还是其它地方的热量通过她传来的呢?如果是后者,它从哪儿来?找出这个答案,那你稳获诺贝尔奖!我认为:如果我们的系列实验像你所说的那样很快就要结束,那我们肯定不会找到答案。结束语:你真的希望我们继续这些实验吗?近来,我只要想起那孩子就会变得坐立不安。我开始思考脉冲星、中微子。黑洞和天晓得的其它什么东西。在这个宇宙中有许多我们甚至还闻所未闻的力量,另外还有一些我们只能在几百万光年的距离之外进行观测……并为它们距离如此之遥而感到庆幸。最后一次看录像时,我开始想这个小女孩也许是在创世的熔炉中的一个暇疵一如果你愿意,叫漏洞也可以。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我觉得如果不说出来我会后悔。作为三个可爱女儿的父亲,上帝宽恕我这样说。但如果她能回复正常,我个人将感到极大宽慰。如果她毫不费力就可以产生三万度的热量,那你是否想过她若是全力以赴将会出现什么后果?布莱德福“我想见我父亲。”恰莉对进来的豪克斯但勒说道。她看上去苍白而惟淬。她已经脱下连衣裙换上了一件旧睡袍,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恰莉——”他开口说道,但他想说的话却突然从脑子里飞走了,布莱德福·海克的备忘录和生理遥测的结果正深深困扰着他。海克敢把最后两段打印出来这件事说明了许多,更提醒了他许多。豪克斯但勒本人也害怕。卡普在批准将小教堂改为实验室时,也同时批准在恰莉的住处增设更多的空调机——不是八个而是二十个。到目前为止还只安装了六台。但在第四次实验后,豪克斯但勒已不再关心是否安装它们。他知道他们就是弄来二百台这见鬼的东西,也丝毫不能阻止她的力量。这已不再是她是否会杀了自己的问题,而是如果她愿意,她会不会毁灭整个伊塔大本营——也许还捎带上整个东弗吉尼亚——的问题。豪克斯但勒现在相信如果她愿意她能够做到这些事情。而这条推理路线上的最后一站甚至更令人不安——现在只有约翰·雨鸟能对她起到有效的抑制作用。而雨鸟本人却是个疯子。“我要见我父亲。”她再次说道。她父亲正在参加可怜的赫尔曼·品彻特的葬礼。他是在卡普的请求下和他一同参加的。甚至看起来和这里发生的事毫无关系的品彻特的死,都在豪克斯但勒心灵上投下一道不吉的阴影。“我想这个可以安排。”豪克斯但勒小心地说,“如果你可以再一一:““我已经让你看得够多了。”她说,“我要见我爸爸。”她的下唇颤抖起来,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你的勤杂工,”豪克斯但勒说,“那个印地安人,说你今早实验以后不愿出去骑你的马。他好像很为你担心。”“那不是我的马。”恰莉沙哑地说,“这里什么东西都不是我的。什么都不是,除了爸爸;我……想……见他!”她泪流满面,愤怒地大叫。“别激动,恰莉。”豪克斯但勒突然感到了害怕。是这里猛地热了起来,还是他的想象?“不要……不要激动。”雨鸟,这本该是雨鸟的活儿,见他妈的鬼。“听我说,恰莉。”他挤出一张友好。愉快的笑脸,“你想不想去佐治亚州的六旗园?它可能是整个南方最棒的游乐园,也许除了迪斯尼世界。我们会把整个公园租一天,就为你。你可以坐费里期转轮,逛鬼城,骑木马——”“我不想去任何游乐园,我只想见我爸爸。而且我一定要见。我希望你听明白了我的话,因为我一定要见!”这里确实热了起来。“你在出汗。”恰莉说。他想起了爆炸的煤渣砖墙,速度之快使你只能在慢镜头中看见燃烧的火焰。他想起了钢制烟灰缸飞过房间。抛洒着燃烧着的木片。如果她将这力量对准他,那他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就会变成一堆灰烬和焦骨。噢,上帝请别——“恰莉,冲我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会的。”她这话完全正确,“这会的。而且我是在生你的气,豪克斯但勒大夫。我确实是在生你的气。”“恰莉,请别——”“我要见他。”她再次说道,“现在你走。告诉他们我要见我父亲,在这之后如果他们愿意,可以让我再做几次实验。我不在乎。但是如果我见不到他,我会干点什么的。你告诉他们这点。”他走了。他觉得自己本应该再说点什么——以挽回些面子,掩饰些恐惧。(“你在出汗。”)她让他大大地丢了面子——但幸而没出什么事。他走了,甚至两人之间的那道铁门也不能完全消除他的恐惧……和他对约翰.雨鸟的愤怒。因为雨鸟预见到了这些,却保持缄默。但如果他这样指责雨鸟,那印地安人会简单地冷笑着问他这儿究竟谁是精神病专家?这些实验消弱了她对引火原有的心理障碍,现在它已像一个从十几处裂缝中向外喷水的泥土大坝。这些实验为她提供了良好的机会,使她能够将一种狂野的力量转变为她能够准确使用的武器,就像一个马戏团的表演者投掷一把加重匕首。而且这些实验是完美的实物教育。它们毋庸置疑地告诉她谁在这里说了算。是她。4豪克斯但勒离开后,恰莉用手捂着脸缀泣着倒在沙发上,一阵阵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内疚、恐惧。愤怒,甚至还有一种恶意的快感。但害怕是其中最强烈的,在她同意与他们合作后,事情发生了很大变化;她害怕事情就这样永远地改变了。现在她不仅是想见她父亲;她需要他。她需要他告诉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起初她获得了一些奖赏——和约翰一起出去散步,为天师梳理皮毛,然后是骑上它兜风。她爱约翰和天师……那个笨蛋根本不知道当他说天师是她的时候,她是多么痛苦,因为她知道天师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只有在她膝陇记得的梦中它才属子自己。但是现在……现在,这些实验本身——使用自己的力量并感觉它的不断强大——这些开始变成了奖赏。这已经变成了一场可怕而又有强烈吸引力的游戏。而且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连事情的表面问题都没有触及到,她就像一个刚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婴儿。她需要父亲,她需要他告诉自己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去继续向前还是永远止步。要是一“要是我能停下。”透过指缝传来她喃喃的自语。这是最可怖的事情——不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停下来。如果她已不能,这意味着什么?噢,这将意味着什么?她再次大哭起来。她从未感觉到过这么可怕的孤独。葬礼是一幅悲惨景象。安迪本来以为自己会没什么事;他的头疼已经消失,而且毕竟参加葬礼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单独和卡普在一起。他从来没喜欢过品彻特,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品彻特为人卑琐,根本就不值得恨。他对能够欺压一个人类同胞而表现出来的难以掩饰的傲慢和毫不掩饰的快乐——所有这些原因,还有他对恰莉表现出来的傲慢的关心,使安迪对自己无意在品彻特脑中引发的反弹效应并不感到内疚——而正是那反弹效应最终毁灭了这个人。以前曾出现过回波效应,但他一直都有机会使事情重新纳入正轨。当他和恰莉不得不逃离纽约市时,他在这方面已相当者练了。在所有人类大脑中似乎都深埋着各式各样的地雷,恐惧,内疚以及自杀型。精神分裂型和妄想型的各种冲动——甚至有谋杀型的。安迪的发功可以引起一种极度暗示性状态,而假如一个暗示沿着某条黑暗小径继续发展,它便可以带来毁灭,在他减肥训练班里曾有一个家庭妇女开始陷入一种极度紧张状态;他的信心俱乐部中的一个成员曾承认自己有一种从壁橱中拿出手枪玩俄国轮盘赌的冲动,而这是受他中学时看过的一本爱德加·爱伦。坡的小说影响。在这两件事中,安迪都在回波效应转变为致命的反弹效应前及时地制止了它。对那个俱乐部成员一——个内向的三等银行官员——安迪所做的只是又发了一次功告诉他他根本就没看过那本坡的小说。这种联想——不管它以前是怎样的——就被打断了。然而这种中止回波效应的机会从未降临在品彻特身上。当他们驱车在冷嗖嗖的秋雨中前往墓地时,卡普喋喋不休地谈论着此人的自杀。他似乎是在努力接受这现实。他说他以前从未想到当那些刀锋开始搅动时,一个人竟仍能把……把自己的胳膊放在里边。但品彻特这样做了,不知为何他这样做了。就是在这时,葬礼在安迪眼里显得悲惨起来。他们两个只参加了下葬形式。死者亲属和朋友紧紧挤在一堆黑色伞花下,安迪和卡普远远站在他们身后。安迪发现记着品彻特的傲慢和他的装模作样;记着他没完没了。令人不快的神经抽搐似的笑是一回事;而看着他身穿丧服,头戴面纱的妻子紧紧抓着两个儿子(小儿子大约和恰莉一样大,两个人看上去震惊而又茫然,就像受了药物麻醉)的手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面色苍白。憔悴的她肯定知道那些亲戚,朋友全都明白她丈夫被发现时的样子:穿着她的内衣,右臂已被削到了肘部,洗涤槽中。壁橱上都溅满了他的鲜血,他的肉块——安迪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他在瑟瑟冷雨中俯下身,拼命克制着,前方传来牧师抑扬顿挫的声音。“我想离开。”安迪说,“我们可以走吗?”“当然可以。”卡普说道。他本人看上去也很苍白,显得衰老。身体状况不佳,“我今年已参加了太多的葬礼,所以也就挺得住了。”他们悄悄从人群中走开,并肩朝婉蜒的铺满沙砾的车道走去。卡普的小型雪佛莱轿车停在送葬队伍的尾部。路边的柳枝向下滴着雨水,神秘地沙沙作响。三。四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他们周围晃动。安迪想他现在肯定知道美国总统的感受如何了。“你知道,那谣言对遗孀和两个孩子都很不利。”卡普说。“她会……嗯,得到很好的照顾吗?”“从钱上讲,非常不错。”卡普平淡地说。车道就在眼前了。安迪已经能看见卡普黄色的维加就停在路边上。两个特工悄无声息地坐进它前面的那辆比斯开湾,另外两个钻进了它后面的一辆普次茅斯。“但没人能补偿那两个孩子。你看见他们的脸了吗?”安迪默然。现在他感到了内疚,就像腹部有一把锋利的锯片在搅动。他宽慰自己说他当时的处境岌岌可危,但这并不能减轻他的内疚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恰莉的脸紧紧捧在手里……恰莉和她身后一个险恶的人影,一个叫约翰·雨鸟的独眼海盗。这人骗取了她的信任以便能够早日——他们上车后卡普发动了引擎。·前面那辆比斯开湾启动了,卡普紧随其后。那辆普次茅斯也相继跟上。安迪突然奇怪地感觉到自己肯定再次丧失了特异功能——如果他试一下的话,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是那两个孩子脸上的神情所带来的报应吗?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试一试。“我们要随便聊聊。”他对卡普说着,在脑中“推”了一下。这功能仍在,而且头疼几乎马上就开始了——这是他使用功力过于频繁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这不会影响你开车。”卡普似乎在椅子中坐得很舒服。他伸向方向灯的左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正常。维加车平稳地跟在引道车后面,穿过巨大的石往来到大街上。“当然,我想我们的谈话不会影响我开车。”卡普说。他们离伊塔总部有二十英里远;安迪在汽车离开基地和到达墓地的时候都注意过里程表。大部分路程是在品彻特告诉过他的301号公路上。这是条高速路。他估计自己只有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安排一切。过去的两天中,他基本都是在考虑这件事,而且认为自己已周密地计划好了每个细节……但他非常急切地需要了解一件事。“你和约翰·雨鸟能保证恰莉会合作多长时间,卡普顿·霍林斯特?”“不会大长了。”卡普说,“雨鸟将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巧妙,所以你不在时,他是惟一真正能控制她的人。替身父亲。”他接着用一种低沉、几乎像在唱歌的声音说,“当她父亲不在时雨鸟就是她的父亲。”“而当她不再合作时,她就会被杀死?”“不会马上。雨鸟能让她做得再久些。”卡普打开指示灯开上了301公路,“他会假装我们发现了他们在聊天;发现了他在教她如何应付她的……她的问题;发现了他给你递条子。”他不作声了,但安迪已无需再问。他感到恶心。这些人在孤寂的环境中赢得了她的好感,而一旦骗取她的信任后便误导她为自己的目的服务。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因为如此容易就愚弄了一个孩子而沾沾自喜。在无他技可施的时候,只要告诉她她惟一的朋友、勤杂工约翰将失去工作而且可能还会根据(官方机密法案)的规定被起诉——只因为他是她的朋友,就能使她屈服,恰莉会自愿完成余下实验的。恰莉会同意的。她将继续合作。我希望很快就能见到这个家伙。我真的希望。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而且如果一切都按他的计划进行,他根本就不必见到这个雨鸟。“已经决定让我一个星期后去夏威夷。”安迪说。“是的,不错。……“怎么去?”“坐军队运输机。”“你和谁联系安排这一切?”“帕克。”卡普迅速答道。“帕克是谁,卡普顿·霍林斯特?”“维克多·帕克里治。”卡普说,“他在安德鲁斯。”“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当然”“他是你朋友?”“我们一起打高尔夫球。”卡普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笑意,“他爱打斜线球。”安迪想:好消息。他的头像一颗至牙似的阵阵作痛。“你能不能今天下午给他打电话说你想把航班提前三天?”“嗯?”“这会有麻烦吗?许多书面报告?”“哦不会。帕克会把书面报告砍掉。”刚才那个有点奇怪,并不真正高兴的微笑又出现“他爱打斜线球。我跟你说过吗?”“是的,是的,你说过。”“噢。那就好。”汽车以限速五十五英里的速度前行。雨已经变成了牛毛细雨。刮雨器来回摆动着。“今天下午给他打电话,卡普。一回去就打。”“给帕克打电话,好的。我也正在想是不是该给他打电话了。”“告诉他我必须在星期三被运走,而不是星期六。”四天并不足以让他身体恢复原气,三个星期还差不多——但现在事情马上就要进入一个关键时刻。终局已经开始。安迪必须面对摆在面前的事实。他不愿——也不能——再把恰莉留在这个雨乌的掌握之下。“星期三而不是星期六。”“是的。然后你告诉帕克你将和我一起去。”“一起去?我不能——”安迪再次发功。这给他带来极大痛苦,但他还是‘推得很用力。卡普在椅中猛地一惊,汽车在路上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安迪不禁再次想他简直就是要在这人的大脑中引起回波效应。“一起去,好的。一起去。”“这就对了。”安迪厉声说,“现在——你在安全方面做了哪些安排?”“没什么特别的安全措施。”卡普说,“你已被氯丙嗓弄成了一个废人。况且,你已跟死人差不多,无法再使用你的意念控制力,它已经休眠了。”“啊;不错。”安迪说着用一只颤抖的手扶着额头,‘你是说我将一个人坐飞机走?”“不。”卡普马上答道,“我想我会同你一起去。”“我知道。但除了我们俩以外呢?”“还会有两个伊塔的人,一方面做乘务员,另一方面对你进行监视。你知道这是标准操作规程。保护投资。”“只有两个人和我们一起走?你肯定?”“是的。”“当然再加上机组人员。”“是的。”安迪朝车窗外望去。他们已走了一半路程,下面是最关键的部分;但他现在已经头痛难忍,他担心自己可能会忘了什么事。如果真是那样,他精心建构的小屋将会毁于一旦。恰莉,他想着她,努力坚持着。“从弗吉尼亚到夏威夷路很长,卡普顿·霍林斯特。飞机会中途降落加油吗?”“会的”“你知道在哪儿吗?”“不知道。”卡普安详地说,安迪真想给他脸上一拳。“你把电话给……”那人叫什么?他在自己疲惫,受伤的大脑中拼命寻找,终于找到了,“你打电话给帕克时,问问他飞机将在哪里中途着陆加油。”“行,可以。“要在谈话中很自然地提到这件事。”“好的。我会在谈话中自然地打听出飞机将在哪里着陆加油。”他那双迷茫。若有所思的眼睛瞟了一眼安迪.有一刹那,安迪忽然想到难道就是这人下令杀死了维奇吗?他心中猛地涌起一阵冲动,想把离合器一踩到底冲进迎面而来的桥台。但是恰莉,恰莉!他心中呼喊着。为了恰莉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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