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火焰-7

步该怎么办。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想如果我们能找到一家报纸,把我们的遭遇讲给许许多多的人听,他们也许会不得不停止对我们的追捕。”一辆破旧的农场卡车吱吱嘎嘎向他们驶来,安迪把手伸了出去。山那边,雷·诺累斯正沿着路肩向山上走着。卡车停了下来,一个头戴棒球球帽的年轻人伸出头来望着他们“啊,有位可爱的小姐。”他微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小姐?”“罗伯塔。”恰莉很快答道。罗伯塔是她中间的名字。“啊,伯比,今天早晨你去哪儿?”司机问道。“我们要去佛芒特。”安迪说,“圣·约斯伯里。我妻子在她姐姐家作客,遇到了点小麻烦。”“是吗?那农场主没再说什么,但他用眼角余光敏锐地打量着安迪。“生孩子。”安迪说着挤出一张大大的笑脸,“这孩子又有了个小弟弟。今天早晨一点四十一分。”“他叫安迪。”恰莉说,“是不是很好听?”“好棒的名字。”农场主说,“你们跳上来吧,不管怎么说,我可以捎你们十英里,让你们离圣·约斯伯里再近点儿。”他们上了车,农场卡车吱吱嘎嘎地开回到大路上,驶进清晨明亮的阳光中。与此同时,雷·诺累斯正爬上山头。他看见一条空旷的高速公路向前一直延伸到梦乡旅馆。再往前,几分钟前经过他们身旁的那辆农场卡车正在从他视野中消失。他认为丝毫没有必要着急。农场主叫曼德斯——伊夫·曼德斯。他刚把一车南瓜送到镇上,把它们卖给了A&P连锁店的老板。他说他以前是跟第一民族商场作生意的,但那儿的老板根本就不了解南瓜。他除了跳起来切肉什么也不懂,这就是伊夫。曼德斯对他的看法。A&P的老板可就不同了,那可是个绝妙的人。他告诉安迪和恰莉他妻子在夏季开一家旅游用品商店,而他在路边摆个小摊卖农产品。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你肯定不愿意我管闲事。”伊夫·曼德斯对安迪说,“不过你和女儿不该在这儿搭车。老天,真不该。现在这路上跑的人可不怎么样。黑斯廷斯。格兰药店后面有个长途汽车站,你们应该去那儿。”“这个——”安迪觉得很狼狈,不过恰莉机灵地插了进来。“爸爸失业了。”她机敏地说,“所以妈妈得到艾姆姨妈家去生孩子。艾姆姨妈不喜欢爸爸。所以我们留在家里,不过现在我们要去看妈妈。是不是,爸爸?”“这是自己家里的事,伯比。”安迪说道,听上去很不自在。他确实很不自在。恰莉的故事中漏洞太多了。“你用不着这么说。”伊夫说,“我了解家庭纠纷。有时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我很理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安迪清清嗓子却没有开口。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一阵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嗨,你们干吗不到我家跟我和妻子一起吃午饭呢?”伊夫突然问道。“噢,不,我们不能——”“我们很高兴去。”恰莉说,“是不是,爸爸?”他知道恰莉的直觉通常都是正确的,而他自己现在身心交瘁,已无力反驳她。她是个有主见。咄咄逼人的小姑娘,安迪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到底是谁在控制局面。“如果你觉得有足够的一”他说。“从来都够。”、伊夫·曼德斯说,将车换到第三档。道路两旁的树木在秋日的阳光中迎风起舞:枫树,榆树,杨树。“很高兴你们能来。”“非常感谢。”恰莉说。“不用谢,小朋友。”伊夫说,“我妻子看见你也会很高兴的。”恰莉笑了。安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左手手指下面那块皮肤的神经似乎已经死亡。无论如何,他可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他强烈地感觉到那些人又近了。二十分钟前在梦乡旅馆为安迪办理退房手续的那个女人现在有些紧张。她已将电视节目忘到了九霄云外。“你肯定是这个人?’、雷·诺累斯已是第三遍这样问了。她不喜欢这个瘦小。齐整。有些严厉的男人。也许他是为政府工作,但这对莱娜·卡宁汉并不是什么安慰。她不喜欢这人的刀条脸,也不喜欢那双冷酷的蓝眼睛旁边的皱纹;而最重要的是她讨厌这人总是把那照片在她鼻子下晃来晃去。“是的,是这个人。”她再次说道,“但并没有一个小姑娘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先生。我丈夫也会这样说的。他值夜班。所以我们除了吃晚饭,很少能见面。他也会——”另外那个人又闯了进来,莱娜更加惊慌地看见这人一手拿着步话机,一手拎着一支大号手枪。“是他们。”约翰·梅奥气急败坏地说。由于愤怒和失望,他已经有些发狂,“有两个人在那床上睡过觉。一只枕头上是金发,另一只是黑发。他妈的那个轮胎!见他妈的大头鬼!浴室里挂的毛巾还是湿的!喷头还在滴水!我们也许只晚了五分钟,雷厂他愤怒地把枪插回肩套。“我把我丈夫叫来。”莱娜蹑嚅道,“没关系。”雷说,他抓着约翰的胳膊把他拉出门外。约翰还在咒诅着那个轮胎。“忘了那轮子,约翰。你和镇上的奥贾通过话了吗?”“我告诉了奥贾,他又告诉了诺威尔。诺威尔正从奥尔巴尼往这儿来,阿尔·斯但诺维茨和他在一起。阿尔不到十分钟前刚刚降落。”“那很好,听着,约翰,想一想。他们一定是搭了车。”“是的,我猜也是,除非他们偷了辆车。”“那男人是个英语老师。他连从盲人院的特许地摊上偷根糖棍都不会。所以他们一定是搭车走的。昨晚他们搭了车,今天早晨又搭了车。我拿一年的工资跟你打赌,我爬那座山时,他们肯定正站在路边伸手拦车呢。”“要不是那个轮胎一一”约翰的眼睛在镜片后显得凄苦万分。他眼睁睁看着一次提升机会慢慢地。懒洋洋地飞走了。“去他妈的轮胎!”雷叫道,“什么从我们旁边经过?轮胎瘪了之后,什么从我们旁边经过?”约翰一边想一边把步话机挂回到腰问。“一辆农场卡车。”他说。“我记得也是。”雷说。他四下扫了一眼,看见莱娜·卡宁汉满月般的大脸正从旅馆办公室的窗子里盯着他们,她看见雷注意到了她便将窗帘放了下来。“相当破旧的卡车。”雷说,“如果他们还在大路上,我们应该能追上他们。”“那我们走吧。”约翰说,“我们可以用步话机通过奥贾与阿尔和诺威尔保持联系。”他们奔向汽车打开车门。片刻之后黑色的福特便狂吼着冲出停车场,后轮下飞溅出片片辗碎的白色石子,莱娜·卡宁汉看着他们离开,大大松了一口气。开个旅馆和以前可大不一样了。她走回房间叫醒了丈夫。约翰·梅奥拿着枪,雷·诺累斯开着车,以每小时七十多英里的速度在40号公路上疾驶(其它十或十一辆类似的现代型号的汽车正从周围搜索地区向黑斯廷斯·格兰集中)。这时,伊夫·曼德斯伸出左手示意,将车开离高速公路;驶上一条大致伸向东北方的没有标志的沥青小路。卡车沿路上下颠簸。吱嘎作响。在他的怂恿下,恰莉已经唱遍了自己所会的九首歌,包括热门金曲如《生日快乐》、《这个老人》,(那稣爱我)和《凯普顿竞赛》。伊夫和安迪与她一起合唱了最后这支歌。道路婉蜒曲折,经过一系列树木掩映的山脊,开始往下向比较平缓的地带延展。这里已被开垦并且收割过。一次,一只鹤鸡从左侧的花草丛中蹿了出来,伊夫大叫:“捉住它,伯比!”恰莉一边用手指比划着一边喊着“砰一吧一砰”,然后开心地咯咯大笑。几分钟之后,伊夫把车开到了一条土路上。走了一英里之后他们看见了一个红。白。蓝三色的破旧信箱,边上印着“曼德斯”。伊夫将车驶进一条几乎半英里长。布满车辙的车道。“冬天要在这里犁地一定非常困难。”安迪说。“我都是自己干。”伊夫骄傲地说。他们来到一所白色的农场房屋前。房子有三层,四周漆成薄荷绿色。在安迪看来,这类房子在开始时显得很普通,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会变得越来越奇特。屋后有两个小棚子,一个向这边斜着,一个朝那边歪着。南面又加盖了一排温室,一个很大的封闭门廊从北面伸出来,像件浆过的衬衫。房子后面是个曾经很漂亮的红色谷仓。房子和谷仓之间就是新英格兰人所谓的后院——一块平坦的土地,几十只鸡正在上面啄食踱步。当卡车吱嘎着朝它们开去时,这些鸡尖叫着四散奔逃,扑闪着毫无用处的翅膀越过一块劈柴的垫木,垫木上面插着一把斧子。伊夫把车驶进谷仓。谷仓里面有一股稻草甜甜的气息,这使安迪记起了自己在佛芒特度过的夏天。当伊夫关闭发动机后,他们都听到了从谷仓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的一阵低沉。悦耳的哞哞声。“你有一头牛。”恰莉说。一阵像是狂喜的表情掠过她的面颊,“我听到它了。”“我们有三头。”伊夫说,“你听到的是波西——非常新颖的名字,是不是,小朋友?她觉得一天得给她挤三次奶。如果你爸爸允许的话,一会儿你能看见她。”“可以吗,爸爸?”“我想可以。”安迪说。他在心里已经让步了。他们走到路边想搭车,没想到却被带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进屋见见我妻子。”他们慢慢穿过后院,不时停下来等着要和小鸡们玩耍的恰莉。后门开了,一个大约四十五岁的女人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她用手掂住阳光叫道:“是你,伊夫!你带谁回来了?”伊夫笑了:“这个小朋友是罗伯塔。这是她的爸爸。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亲戚。”安迪走上前说:“我叫弗兰克·伯顿,大太,您丈夫邀请我和伯比到家来吃午饭,希望没给您带来什么不便,很高兴见到您。”“我也很高兴。”恰莉说。她对小鸡比对这女人更感兴趣——至少现在如此。“我叫诺玛·曼德斯。”她说,“进来吧,欢迎你们。”但安迪看见她困惑地看了丈夫一眼。他们走进屋,穿过门洞来到一间宽敞的厨房。里边最显眼的是一个炉子和一张铺着红白格油布的长桌。空气中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水果和石蜡的味道。安迪想:罐头的味道。“弗兰克和他的女儿要去佛芒特。”伊夫说,“我想路上吃点热东西对他们没什么坏处。”“当然。”她同意道,“你的车在哪儿,伯顿先生?”“这——”安迪张开嘴。他看了一眼恰莉,可这次恰莉不会帮他忙了;她正踏着小碎步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带着孩子毫不掩饰的好奇心寻视着每件东西。“弗兰克碰到点麻烦。”伊夫·说着,直直地盯着妻子,“不过我们不用谈这些。至少现在不谈。”“好吧。”诺玛说。她长着一张坦诚,甜甜的脸——一个习惯于辛勤劳作的女人。双手通红,很粗糙,“我已经做好了鸡,还可以弄道很好的色拉,还有很多牛奶。你爱喝牛奶吗,罗伯塔?”恰莉没有回头。她忘了这名字,安迪想。嗅,上帝,事情真是越变越好了。“伯比!”他大声说。她转过身笑了笑:“噢,是的。”她说,“我爱喝牛奶。”安迪看见伊夫警告地看了一眼他妻子:不要问问题,现在不要。安迪感到一阵颓丧的绝望。他们的故事中残留的可信部分已烟消云散。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坐下来吃饭,等着看伊夫·曼德斯究竟想干什么。“我们离汽车旅馆有多远了?”约翰·梅奥问。雷看了眼里程表:“十六英里。”他说着把车停了下来,“已经够远了。”“但是没准——……“不,如果我们能追上他们,那现在就应该追上了,我们回去和其他人碰碰头。”约翰将手掌击在仪表盘上。“他们一定是从哪儿下了公路。”他说,“那见鬼的轮胎!从一开始这事就不走运,雷:一个疯子和一个小姑娘。而我们总是抓不到他们。”“不,我想这回我们抓到他们了。”雷说着掏出他的步话机。他将天线伸出窗外,“半小时之内我们要在整个地区设一条警戒线。而且我打赌用不着搜查十几所房子就会有人认出那辆卡车。六十年代后期深绿色的国际收割者,前面带雪犁,车上有载重物的桩杆。我仍然认为傍晚以前我们能抓住他们。”片刻之后,他和已快到梦乡旅馆的阿尔。斯但诺维茨通了话。阿尔继而把情况向他的特工们进行了传达。布鲁斯·库克还记得那辆出镇去的卡车。奥贾也记得。它曾停在A&P连锁店前。阿尔把他们派回小镇。半小时之后,他们就知道那辆几乎可以肯定捎载了两个逃亡者的卡车车主叫伊夫·曼德斯,车号RFD#S,住纽约州,黑斯廷斯·格兰镇,贝灵斯大街。这时时间刚过十二点三十分。午餐非常丰盛。恰莉狼吞虎咽——三份肉片鸡块,两块诺玛·曼德斯做的饼干,一份色拉和三条家制的睫黄瓜。午餐以抹奶酪的苹果馅饼结束——伊夫评论说“吃苹果馅饼而不加奶酪就像搂着个姑娘而不能紧抱。”这话使他妻子用胳膊时亲呢地捅了他一下。伊夫转着眼珠,恰莉放声大笑。安迪的胃口让他自己都吃惊,恰莉打了个嗝,赶紧犯了罪似地捂住了嘴。伊夫朝她笑了:“现在里边又有地方了,小朋友。”“如果再吃,我想我要炸开了。”恰莉答道,“过去我妈妈总……我是说我妈妈总这么说。”安迪疲惫地笑了笑。“诺玛,”伊夫说着站了起来,“干吗不带伯比出去喂喂那些鸡?”“不过,午饭桌子还没有收拾呢。”诺玛说。“我会收拾的。”伊夫说,“我想和弗兰克在这儿聊聊。”“想去跟我喂鸡吗,亲爱的?”诺玛问恰莉。“当然想。”她的眼睛褶褶放光。“那就走吧。你有没有带一件夹克?天气有些凉了。”“哦……”恰莉看看安迪。“你可以穿我的毛衣。”诺玛说。她和伊夫又交换了一下眼神,“把袖子卷起来些就行了。”“好的。”诺玛从门后拿来一件已退色的旧夹克和一件磨边的白毛衣。恰莉松松荡荡套上毛衣,把袖口卷了三。四次还显得长。“它们啄人吗?”恰莉有些紧张地问。“只啄它们的食物,亲爱的。”她们走了出去,将门关上。恰莉还在叽叽喳喳他说着什么。安迪看着伊夫·曼德斯,伊夫平静地注视着他。“来杯啤酒,弗兰克?”“我不叫弗兰克。”安迪说,“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想是的。那你怎么称呼?”安迪说:“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伊夫说:“那么,我就叫你弗兰克好了。”外面隐约传来恰莉惊喜的尖叫。诺玛说了些什么,恰莉同意了。“我想我可以来杯啤酒。”安迪说。“好的。”伊夫从冰箱中取出两瓶尤提卡俱乐部啤酒打开,将安迪的放在桌上,自己的放在长台面上。他从洗涤槽旁边的钩子上取下一条围裙系上。围裙红白相间下摆还镶着荷叶边,不过他穿上并不显得很可笑。“要我帮忙吗?”安迪问。“不用,我知道东西都在哪儿。”伊夫说,“至少大部分东西。她每个星期都要把东西换换地方。没有一个女人想让丈夫在她的厨房里觉得轻车熟路。当然,她们要人帮忙,但如果你总得问她盘子搁哪儿,锅放哪儿,那她会更高兴。”安迪回想起自己在维奇的厨房中作学徒的那些日子,微笑着点头同意。“我并不赞成管别人的闲事。”伊夫说着,打开龙头往洗涤糟里放水并加入洗涤剂。“我是个农民;就像我跟你们说的,我妻子在贝灵斯路与奥尔巴尼高速路的路口开了一家小小的旅游用品商店。我们在这儿已经快二十年了。”他朝安迪扫了一眼。“我一看见你们两个站在路边就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头。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姑娘可不是你平常看见搭车的那种人。明白我意思吗?”安迪点点头,小口小口呷着啤酒。“况且,看上去你们刚从梦乡汽车旅馆出来,可你并没有开车,连只旅行皮箱都没有。于是我打算直接开过去。可后来我停车了。因为……不管怎么说,看见糟糕的事却视而不见和不管他人闲事到底是两码事。”“我们看上去那样吗?很糟糕?”“当时是,不是现在。”伊夫说。他正小心翼翼地洗着盘子,然后把它们放在滤干器里,“现在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我第一个念头是你们肯定是警察正在搜捕的那两个人。”他看见安迪蓦地变色。猛然放下了啤酒罐。“我猜是你们。”他轻轻他说,“我一直希望不是。”“什么警察?”安迪哑声问。“他们已封锁了进出奥尔巴尼的所有主要通道。”伊夫说,“如果当时我们再沿着40号公路走六英里,就会碰上设立在40号和第九大道交汇处的一个路障。”“那你为什么不往前开呢?安迪说。“那样对你来说事情就结束了,和你就没关系了。”伊夫开始洗锅了。忽然他停了下来,在洗涤槽上方的橱柜中搜寻着。“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找不到炒锅了,啊,在这儿。我为什么不往前开把你们交给警察?就算是为了满足我天生的好奇心吧。”“你要问些问题,呃?”“所有问题。”伊夫说,“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姑娘要搭车,那小女孩连只皮箱也没有,而且警察在追捕他们。于是我有了个想法,并不离奇的想法,我想也许这位父亲想取得女儿的监护权而得不到,所以他抢走了她。”“对我来说这够离奇了。”“经常发生的,弗兰克。于是我对自己说,那母亲自然不喜欢这样,于是报警要逮捕这父亲。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设置那些路障。只有发生重大抢劫或是……绑架才会设置这么大的搜索范围。”“她是我女儿,但并不是她母亲让警察抓我们的。”安迪说,“她母亲已经死了一年了。”“是啊,我已经差不多打消这个念头了。”伊夫说,“用不着私人侦探也看得出你们俩非常亲密,不管事情究竟怎佯,看起来你并没有强迫她”安迪沉默无语。“于是我有了问题。”伊夫说,“我同意你俩搭车是因为我想那小姑娘可能需要帮助。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看上去并不像个亡命之徒。但无论如何,你和那小姑娘用的是假名,你们编造的故事薄得像面巾纸,不堪一击。而且你看上去有病,弗兰克。你看上去就像一个病得勉强才能站住脚的人。这些就是我的问题。如果你能给我答案,也许对你是件好事。”“我们从纽约来到奥尔巴尼,今天凌晨搭车来到黑斯廷斯·格兰。”安迪说,“知道那些人在这儿很不妙,可我想我早已知道。恰莉可能也知道。”他提到了恰莉的名字,这是个失误,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已无关紧要。“他们干吗要抓你们,弗兰克?安迪沉思了很长时间,然后他遇见了伊夫那双坦诚的灰眼睛。他说:“你从镇上来,对吗?看见什么陌生人吗?从大城市来的?穿着现成的整洁西装,可穿衣服的人一消失你就会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开着没有任何标志的新型号汽车?”这回轮到伊夫思索了。“A&P商店里有两个这样的人。”他说,”正在跟收款员海尔加说话。好像他们在给她看什么东西。”“大概是我们的照片。”安迪说,“他们是政府特工。他们在和警察一起行动,伊夫,更确切他说是警察在为他门工作。警察并不知道要抓我们。”“我们说的是什么样的政府特工?联邦调查局?”“不。是伊塔。”“什么?那个中央情报局下面的小组?伊夫显然不相信。“他们跟中央情报局根本没关系。”安迪说,“伊塔真正的名字是DSI——科学情报处,大约三年前我读到一篇文章,说有些消息灵通人士根据一本叫(伊塔女神的武器商店)的小说,在六十年代初戏称它为伊塔,小说好像是一个叫冯·维可特的人写的,不过这并不重要,根据他们的纲领,伊塔的主要业务是管理现在或将来对国家安全产生影响的国内科研项目。而在公众眼里,和他们最密切相关的是他们对能源研究的资助和管理——电磁和核能,事实上他们介入的事要多得多。她母亲和我是很久以前一次试验的一部分。那时恰莉还没有出生。可后来她母亲被伊塔谋杀伊夫沉默了一会儿,他放掉洗涤槽的水,擦干手,然后走过来开始擦洗桌面上的油布。安迪拿起自己的啤酒罐。“我不想直接说我不相信你。”伊夫终于说道,“这个国家确有许多秘密勾当而后来又曝光天下。中央情报局将掺有LsD的水给人喝,一些联邦调查局的人被指控在民权运动中犯有杀人罪,还有贪污受贿等等,不一而足。所以我不能直接说我不相信你。那就让我说你还没有说服我。”“我想他们现在真正想要的不是我。”安迪说,“以前也许是。但他们已转移目标。他们现在想要的是恰莉。”‘你是说美国政府为了国家安全正在抓一个一。二年级的小孩?”“恰莉不是个普遍的二年级学生。”安迪说,“她母亲和我曾经被注射过一种代号为命运六号的药物。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它确切是什么东西。我只能推测它是某种合成的腺体分泌物。它改变了我和我未来妻子的染色体。我们把这些染色体遗传给了恰莉,它们以某种全新的方式组合起来。如果她能把这些染色体传给自己的孩子,我想她会被叫做一个突变体,如果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能,或这种变化使她不能生育,那我想她就是一个间生体,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想得到她。他们想研究她,看看是否能找出她能做那些事的原因。而且我认为他们还想把她作为一个展品,用她来重新启动命运六号项目。”“她能做什么?”伊夫问。透过窗户,他们看到诺玛和恰莉正走出谷仓。白毛衣在恰莉身上宽松地摇摆着,下摆已经垂到了她的小腿肚。她双颊啡红正兴高采烈地跟诺玛说着什么,诺玛笑着点着头。安迪轻轻说:“她能点火。”“我也能”伊夫说。他再次坐下,用一种奇怪。警惕的眼光看着安迪。当你怀疑一个人脑筋不正常时,用的就是这种眼光。“她只要通过想就能点火。”安迪说,“它学名叫无源热分裂。这是一种超心理能力,像心灵遥感,通感或心理预感一样——另外,恰莉也具有一些这类能力——但无源热分裂要少见得多……而且危险得多,恰莉自己就很害怕这种能力——这情有可原。因为她并不总能控制它。如果她让自己那样想,她可以烧掉你的房子、你的谷仓和前院。或者她能点着你的烟斗。”安迪疲惫地笑笑,“只是在她为你点烟斗时,她可能把你的房子、你的谷仓和前院都烧掉。”伊夫喝完啤酒.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打电话叫警察去自首,弗兰克。你需要帮助。”“我想这听来相当不可思议,是吗?”“是的。”伊夫严肃他说,“这是我听说的最不可思议的事。”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边上,有些紧张。安迪想,他在等着我一有可能就做出些蠢事来。“我想这并不重要。”安迪说,“反正他们很快就会来了。其实警察也许会更好些。至少当警察抓住你时,你不会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伊夫正要答话,门开了。诺玛和恰莉走了进来。恰莉神采飞扬,双眼奕奕生辉。“爸爸!”她说,“我喂了——”她停住了,双颊开始退色。她仔细地在伊夫·曼德斯和父亲之间看来看去。欢乐从她脸上逝去,随之而来的是痛苦的悲哀。就像昨晚看上去那样,安迪想,就像昨天我把她从学校带走时看上去那样。事情何时是尽头?她何时才能得到幸福?“你说了。”她道,“噢爸爸,你为什么说了?”诺玛走上前,保护似地用一只胳膊搂住恰莉的肩膀:“伊夫,这儿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他说,“你说‘他说了’是什么意思,伯比?”“我不叫伯比。”她说,双眼垂泪欲滴,“你知道那不是我的名字。”“恰莉。”安迪说,“曼德斯先生知道有什么事不对头。我告诉了他,可他不相信我。如果你想一想,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我什么也不明白——”恰莉说道,声音尖利刺耳。接着她安静下来,歪着头似乎听到什么,虽然在场的其他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声音。他们看到恰莉的脸忽然变得煞白,好像里面的血一下子都流光了。“怎么回事,亲爱的?诺玛问。她担心地看了一眼伊夫。“‘他们来了,爸爸。”恰莉低声道。她睁大的眼睛中充满恐惧,“他们抓我们来了。”他们在40号公路和那条伊夫走过的没有标号的公路交汇处碰了头——在黑斯廷斯。格兰镇的地图上这条路叫老贝灵斯公路。阿尔。斯但诺维茨终于赶上了他的人,并且迅速而果断地接过了指挥权。他们一共是十六个人,分乘五辆汽车沿着公路朝伊夫·曼德斯家开去,看上去像一列快速行进的送葬队伍。诺威尔。贝茨带着真正如释重负的心情将行动指挥权——和责任——交给了阿尔·斯但诺维茨,并询问了当地警察和州警察参与此事的情况。“暂时还没有告诉他们真相。”阿尔说,“如果我们抓到了他们,那我们就让警察们撤消路障。如果没有抓住,那我们就让他们向封锁地区中心移动。不过私下里说,如果我们十六个人还对付不了他们,那我们就真地无能无力了,诺威。”诺威尔察觉到了话中轻微的责备,没再说话。他知道最好是在没有外界干涉的情况下抓住那两个人,因为一直抓住安德鲁·麦克吉,他马上就会发生二场事故,致命的事故。所以如果周围没有警察闲逛,事情会发生得更迅速些。在他和阿尔前方,奥贾的刹车灯闪了起来,接着汽车拐上了:一条土路。其它车辆随后鱼贯而行。“我一点不明白。”诺玛说,“伯比……恰莉,你不能安静下来吗?”“你不懂。”恰莉声音尖利他说,似乎被人扼住了脖子。看着她,伊夫感到心慌意乱。她的脸看上去像是一只被套住的小兔子。她挣脱开诺玛的手臂奔向爸爸。安迪把手扶在她肩上。“我想他们要杀死你,爸爸。”她说。“什么?”“杀了你。”她重复道,她的眼睛瞪视着前方,闪烁着极大的恐慌。她发疯似地拼命说着,“我们必须逃走。我们必须——”热。这里太热了。他向左边看去。在炉子和洗涤槽之间的墙壁上挂春一个室内温度计,是通过邮购购买的那种。温度计中的水银柱正缓缓上升,像只正在谴责别人的手指。“是的,这就是他们要做的。”她说,“杀了你,就像杀死妈妈那样杀了你,把我带走,我不要。我不要让这件事发生,我不要让.一一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水银柱一样渐渐升高。“恰莉!当心你在干什么?”她疯狂的眼神清醒了些。伊夫和他妻子靠在了一起。“伊夫……什么——?”但是伊夫已经看见了安迪瞥向温度计的那一眼。突然,他相信了。现在这里真热,热得快让人出汗。温度计中的水银柱已经上升到了九十度。“那稣基督。”他哑声道,“是她干的,弗兰克?”安迪没有理他。他的双手仍扶在恰莉肩上。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恰莉——你觉得已经晚了吗?你觉得怎样?”“是的”她说。她的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他们沿着上路来了。噢爸爸,我害怕。”“你能阻止他们,恰莉。”他静静地说。她看着他。“是的。”他说。“可是——爸爸——这不好。我知道这不好。我会杀了他们。”“不错。”安迪说,“也许现在就是杀或是被杀。也许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并不是坏事?”她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到。“是。”安迪说,“是坏事。永远不要骗自己说这不是。而且如果你控制不了就不要做,恰莉。即使为了我也不要。”他们彼此对视着,安迪疲惫的眼睛布满血丝、充满恐惧;恰莉的眼睛茫然地瞪着,似乎已被催眠。她说:“如果我……做了什么……你还爱我吗?”这问题悬在两人中间,缓缓地翻腾着。“恰莉。”他说,“我会永远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爱你。”伊夫本来站在窗口,这时他穿过屋子走向父女俩。“我想我应该说声非常报歉。”他说,“整整一队汽车从路上开来。如果你们愿意,·我将和你们站在一起。我有猎鹿枪。”但他看上去突然害怕了,像生了病似的。恰莉说:“你用不着拿枪。”她从父亲手下脱开身,朝纱门走去。穿着诺玛·曼德斯的白毛衣,她显得更加瘦小。她跨出门外。片刻之后,安迪也站了起来,跟着她走了出去。他感到胃部冰凉,好像三口就吞下了一支硕大的冰淇淋。曼德斯夫妇留在屋内。安迪最后看了一眼那男人困惑。恐惧的脸,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随意的念头——这会给你个教训,不要再随便让人搭车。他和恰莉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注视着第一辆车开上长长的车道。母鸡们尖叫着上下扑腾。谷仓里,波西又在哞哞叫着呼唤人们去给她挤奶了。十一月稀薄的阳光洒在这纽约北部小镇树木掩映的山脊和秋日褐色的田野上。逃亡已炔一年,安迪惊奇地发现在自己的恐惧中还掺杂着一种奇怪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曾听说过当一只兔子被猎狗们追赶时,在它将要被撕裂的一刹那,被激起的原始野性也会使它转过身来面对追捕者。无论如何,不用再逃亡总是件好事。他站在恰莉身旁,阳光轻柔地照在她金色的头发上。“噢爸爸。”她吟唤道,“我快站不住了。”他把胳膊放在她肩上,将她紧紧地搂在身边。第一辆车在门前庭院前停了下来,两个男人走了出来。“你好,安迪。”阿尔·斯但诺维茨说道,而且他微笑了,“你好,恰莉。”他两手空空,但外套敞开着。在他身后,另外那个人警觉地站在车旁,两手叉腰。第二辆车停在第一辆车后,又下来四个人。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停下,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安迪数了十二个人后便不再往下数了。“滚开。”恰莉说。在下午清凉的空气中她的声音又尖又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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