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查理说道,终于把他的脸转了过来,“我很高兴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很反感他那样。“继续,”我乞求着,“就说说这件事吧。”他的双脚坠落到地板上。他把笔记本抛到办公桌上。笔记本正好落在“陪乐多”罐子的旁边,罐子离他的绿色士兵玩具只有几英寸远,玩具正好在他电脑显示器上黑白相间的贴纸的下方,贴纸上写着:“我每天出卖自己给那个男人!”“听着,我对那样的冷漠感到难过。”我告诉他。“别把它放在心上,哥——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的。”天啊,具有那种性格。“那么你不对我失望了?”“失望?那是你,傻小子,不是我。”“我明白……只是……你总是嘲笑我变得软弱……”“噢,你的确很软弱——这一切的上流社会,这一切的接触交际——你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婴儿屁股。”“查理……”“但不是一个柔软的婴儿屁股——而是一个坚硬无比的婴儿屁股——就像一个相扑婴儿之类的。”面对这一嘲弄,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它远远没有三个月前的那个笑话好笑,那时他试图整天用海盗的语气说话(他这样做了),不过它会有效果的。“今天晚上过来怎么样,让我用一顿饭表达我的谢意?”查理犹豫了一下,仔细打量着我:“除非我们乘坐一辆私人轿车。”“你还不住口吗?你知道,银行会为我们今晚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你变了,老兄——我再也不认识你了……”“好,好,忘掉轿车吧。计程车怎么样?”“地铁如何?”“我会为计程车买单。”“那不过是辆计程车。”这家伙的行为始终是捉摸不定十分钟后,我们在我的办公室里停留了片刻,然后来到第七层,等候电梯。“思索着他们会给你一枚奖章?”查理说道。“因为什么?”我问道,“因为我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尽到你自己的职责?哦,你现在说起话来像是附近的那些英雄们,他们把许多小猫从燃烧的大楼中拖了出来。面对现实,超人——你刚才把这个地方从四千万美元的梦魇中拯救了出来——而且两者都不是好东西。”“是啊,哦,仅仅帮了我一个小忙,降低了一点广告费用而已。即使它是出于好的动机,我们依然盗用了他人的密码。”“所以?”“所以你明白它们与这儿附近的保安——”没等我说完,电梯铃响了,梯门滑开。此时此刻,我希望里边是空的,可是事与愿违,一个身宽体胖的人斜靠在后壁上,胸膛可与橄榄球员相比。谢普——银行保安科的副科长。穿着只能在本地的高个男装专卖店才买得到的衬衫和领带,谢普懂得怎样收缩自己的肩膀,从而使他那年近四十的身体看起来尽量年轻而强壮。为了他的工作——保护我们的一百三十亿——他不得不这么做。即使他的指尖上拥有达到艺术级别的最新技术,仍然没有一丝诸如畏惧之类的威慑作用——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步入电梯的时候,我决定结束我们关于泰纳的谈论的原因。的确,提到谢普,除非一些短暂的闲聊,银行里没有人真正与他说过话。“谢普!”查理一看见他就喊道,“我那可爱的滥用暴力的人还好吧?”谢普伸出手来,查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指,仿佛它们是钢琴键一般。“你知道他们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发起了什么活动吗?”谢普如拳师一样笨拙地露齿而笑,言语间有一丝布鲁克林的口音,不管他曾经到过哪里,他们将他训练出了这样的口音。“他们找到了一个想在大学男队打球的姑娘。”“好啊——就应该那样。我们什么时候看她打球?”查理问道。“两个星期之内会有一场练习赛……”查理咧嘴一笑:“你开车,我买票。”“练习赛是免费的。”“很好,我会付钱给你的。”查理说道。察觉到我的沉默,他示意我走进电梯,“谢普,你见过我的哥哥吗,卡卢索?”我们相互诚恳地点头致意。“很高兴见到你。”我们同时说道。“谢普去过麦迪逊。”查理骄傲地提及我们在布鲁克林中学的老对手。“这么说你们也去过羊头湾了?”谢普问道。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然而他说话的语调——让人感觉像是审问。我点头,转身按下了关门按钮。然后我又按了一次。终于,梯门缓缓地关上了。“其他所有人都走了,你们两个家伙在这儿做什么?”他问道,“什么有趣的事?”“没有,”我脱口而出,“与平时一样。”查理向我投来一束恼怒的目光。“谢普以前在联邦经济情报局工作,你知道吗?”他问道。“那太好了。”我说道,我的目光聚焦于警铃的上方,此处张贴着五排菜单。这家银行拥有自己的专用厨师以招待造访的客户。这是让人铭记在心的最简单的方法。今天他们提供了羊排和迷迭香调味饭之类的开胃菜。我猜测是一位两千万到两千五百万的客户。只有当你超过一千五百万时,羊排才会出来。电梯在第五层慢了下来,谢普用肘顶住后壁,向前移动。“我到了。”他大声宣布,一边走向梯门。“周末愉快。”“你也一样。”查理喊道。在梯门关上之前,我们俩没说一句话。“你哪儿不对劲啦?”查理以言辞向我进攻,“你何时变成一个这么讨人嫌的家伙了?”“讨人嫌的家伙?你才变成那样,奶奶?”“我是认真的——他是一个友好的家伙——你不必那样远离他。”“你打算让我说什么呢,查理?这个家伙的行为始终是捉摸不定,而且显得多疑。然后突然间,你走了进来,于是他就成了阳光先生。”“懂了,你就是错在这里了。他一直是阳光先生——实际上,他是水果风味的彩虹——可是你太忙于追逐亨利、泰纳以及所有其他的大人物了,你忘记了小人物也懂得怎样谈话的。”“我让你别再那样……”“你上次与计程车司机谈话是什么时候,卡卢索?我现在谈论的不是说‘第五十三街和莱克斯大道’——我现在谈论的是一次完全合格的交谈:”你过得怎样?你什么时候出发的?你见过有人在后座上跳舞吗?‘““所以那就是你所想的?那么我是一个势利的知识分子了?”认识你是我的荣幸“成为一个势利的知识分子,你还不够聪明——不过你算是有文化的。”梯门滑开了,查理快速走进大厅。大厅里挤满了一排排华丽的古式拉盖书桌,正好增添了适宜的古钱气氛。当客户们走进来,蜂房里塞满了嗡嗡作响的银行职员的时候,他们看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它了——更确切地说,除非我们试图接近某个大客户,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会引领他们绕过私人通道,引领他们直接经过查尔斯厨师,以及他的“仅仅为了我们的利益”、“噢,你应该支付给我们百万美元”的厨房。查理途经厨房的门口。我就在他身后。“不要放在心上,”他大声说道。“我依然喜欢你……即使谢普不喜欢。”我们接近了侧面的出口,在厚重的金属门的键盘上输入了我们的密码。喀哒一声门开了,将我们引入一间狭小的前厅,其远端有一扇旋转门。在行业内部,我们称它为陷阱。在我们身后的金属门关闭之前,旋转门是不会开启的。如果出现了问题,两扇门都会关闭,于是你就被捉住了。漫不经心地,查理关上了他身后的金属门,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咝咝声。钛门闩砰的一声闭合了。这一步骤完成之后,正前方传来了响亮的铿锵声。旋转门的磁锁滑开了。在房间的两端,两台摄像机隐蔽得如此之巧妙,我们甚至不知道它们在何处。“快点啊。”查理说道,一边向前冲锋。我们穿过旋转门,将自己扔进了黑雪线条的派克大街。我们身后,银行柔和的砖墙渐渐地黯淡了,消退为不显眼的低矮的背景——这就是你求助于一家私营银行的真正原因。如同瑞士银行的美国版本,我们在那里保守你的秘密。基于同样的原因,正门外面的惟一标志是一块有意被忽略的黄铜匾,上面写着“格林-格林,不动产。1870.”虽然绝大多数人不曾听说过私营银行,它们其实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接近。每天路过的是那些卑微而朴素的办公室职员。这幢没有标记的建筑,距离自动取款机不远,人们总是在那里纳闷:“那里头到底是什么啊?”那是我们。就在每个人的眼前。我们只不过善于保持沉默罢了。如此说来,那值得额外的报酬吗?我们是这样询问客户的:您最近在邮件里提供过信用卡吗?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意味着有人把你出卖了。最大的可能,是你的银行,后者采集你的个人信息,然后在你的后背上画一个靶心。从你的余额,到你的家庭住址,到你的社会保障号码,全部展现在整个世界的面前。然后交易。不必说,富人们不希望如此。跨过一些新近铲起来的积雪,查理直接前往街道。招一下手,我们找了一辆计程车,汽油踏板将我们送到市中心。弟弟的一个眼色示意我询问计程车司机:“你今天过得怎么样?”“相当好。”计程车司机说道,“你自己过得怎样?”“还不错,”我说道,我的目光追踪着车窗外的昏暗的天空。一个小时之前,我接触了四千万美元。现在,我坐在破旧的计程车的后座上。当我们到达布鲁克林大桥的时候,我扭头凝望着后窗。整座城市——伴随着它那炽热的灯火和高耸的空中轮廓线——所有的景色镶嵌在计程车的后窗中。渐行渐远,景色变得越来越小。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它完全消失了。最后,计程车停在一座1920年代的褐砂石房屋的前面,这座房子正好位于布鲁克林高地的外围。从理论上说,它是简陋的红钩区的一部分,但是它仍然属于布鲁克林区的地盘。当然了,门前的台阶上有一两块砖头疏松了,或者不见了,我的地下室公寓的窗户上的铁栏杆有裂缝而且被腐蚀了,房前的走道上仍然有一层光滑的没有铲掉的冰。尽管如此,邻近区域的便宜房租使得我可以自食其力,我很高兴拜访自己的住宅。仅凭那一点就让我平静下来——更确切地说,直到我看见是谁正在我前面的台阶上等着我。噢,上帝啊。现在可不行啊。我们的目光锁定了,我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察觉到我的神色,查理追随着我的目光。“噢,呀,”他压低嗓音说道,“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卡卢索——我仅仅是挑逗而已“喂!付费!”我喊道,一边把我的钱包扔给查理,然后踹开了计程车的车门。他摸索出二十块钱,告诉计程车司机不用找零了,然后,他的屁股从座位弹起。他绝不会遗漏这一步骤的。滑过冰面,我已经处于道歉的状态了:“曼宁,太对不起了——我完全忘记了!”“忘记什么?”她问道,竭力使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愉快。“我们的晚餐……邀请你老远到这儿……”“别担心——它早已准备好了。”她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她那长长的褐色头发吹直了。“不许退票。”查理耳语道,在我身后表现得很无辜。“我有我自己的钥匙,还记得吧?”曼宁问道。她绕到我旁边,可是我仍然困惑。“你去哪儿?”“苏打点心。你们全都出去了。”“曼宁,为什么你不让我……”“轻松一点——我马上回来。”她转身离开我,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查理。“用什么混合,咸肉?”他伸开了双臂,准备拥抱。她没有配合他。“你好,查理。”她试图绕过他,不过他截断了她的去路。“那么,公司会计的生活如何?”他问道。“还不错。”“那么你们的客户呢?”“他们还不错。”“那么你的家人——他们过得怎样?”“还不错。”她微笑着,使尽浑身解数进行防御。不是一种生气的微笑;不是一种厌倦的微笑;甚至不是一种恼怒的“离我的脸远一点,你这个超级小蚊虫”式的微笑。仅仅是一种愉快的、宁静的曼宁式的微笑。“你觉得香草作为冰淇淋调料怎么样?”查理问道,扬起了调皮的眉毛。“查理,”我提醒道。“什么事?”他转身对着曼宁,补充道,“这么说来,你不介意我闯入你们的晚餐啦?”她看了看我,然后回头看着查理。“或许我不打扰你们俩会好一些。”“别傻了,”我插嘴说道。“没事的,”她补充道,挥一挥手,示意我不必担心。她绝不是满腹牢骚的那种女孩。“你们俩应该有一些在一起的时间。卡卢索,我待会打电话给你。”赶在我们阻止她之前,她走上了街段。查理的眼睛注视着她的“比恩”帆布靴子。“我的上帝啊——整个女生联谊会穿的都是那种。”他窃窃私语。我掐住他后背上的皮肤,拧了一下。这并没有使他闭上嘴巴。曼宁远去的时候,她的米色驼毛外套在身后散开了。“就像达斯。维德(《星球大战》中的黑武士)——只是让人厌烦。”查理补充道。他知道她听不见他说的话,那样只会弄得更糟。“为了看见她摔个仰面朝天,我情愿付出我的左脑。”他说道。她沿着街道消失了。“没有这样的运气。再见,宝贝。”我瞪了查理一眼:“你为什么总是要那样取笑她呢?”“对不起——只是她太容易被取笑了。”我转过身,朝门口疾步走去。“怎么啦?”他问道。我叫嚷着,没有面对他,就像爸爸一样:“你或许是个手淫狂,你知道吗?”他思索了一秒钟:“我猜我或许是吧。”再一次地,我不愿面对他。他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别这样,卡卢索——我仅仅是挑逗而已,”他说道,追随我沿着歪歪斜斜的砖块楼梯前进,“我这样说只是因为我暗恋她了。”我把钥匙插进门孔里,假装他不在那儿。那个状态持续了大约两秒钟。“你为什么这样讨厌她呢?”“我不讨厌她,我只是……我讨厌她的一切特征。她的一切:长靴、恬静的微笑、没有能力表达接近于某种观点的任何意见……那不是我所——应该不是你自己所需要的那种人。”“真的吗?”“我可是认真的。”他说道。我处理着第三个插销。“与这个极其狭小的地下室公寓是同一个道理。我是说,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这样如同服用了蓝色药丸,然后在一个梦魇中醒来,就像早期的二十几集的都市情景喜剧一样。”“其实你只是不喜欢布鲁克林高地。”“你并没有居住在布鲁克林高地。”他强调,“你居住在红钩区。懂吗?红——钩——区。”我推开门时,查理跟着我进入了公寓。“噢,魔术笔,描绘我的印象吧。”他说道,一边漫步走进屋内,“看看谁被装点得像王子一样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遗漏了那种隐秘的痕迹“别在我面前假装谦虚了,范思哲。起初你搬进来的时候,有一张从商业友好协会弄来的二手的褪色的床垫,有你从我们以前的卧室偷出来的衣柜,还有我和妈妈从凯马特超市买回来作为乔迁新居贺礼的桌椅。如今,我看看床上有些什么东西?冒牌的卡尔文-克莱因床罩?还有衣柜上的一层马撒-斯图尔特仿古裂纹涂料,还有一张桌子,铺着一块仿制的拉尔夫-劳雷桌布,而这块桌布显然是为两张桌子定做的。别以为我遗漏了那种隐秘的痕迹。尽管我欣赏你的努力,但是正如装饰毛巾的存在一样,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是表面症状,隐藏着一个深层次的问题。”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最后几个字:“隐藏着一个深层次的问题。”他在厨房里停下了脚步,掏出他的记事本,草草地写下这几个字。“对于某些人来说,生活是一次预演。”他补充。他的脑袋来回晃动着,整理着一段快速的旋律。当他变得这样的时候,往往会持续几分钟,所以我对他听之任之。他的手突然在记事本上停了下来,接着又开始涂写了。钢笔在纸页上狂暴地刮擦着。他翻页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张小巧而精美的素描,画中有一个人俯身靠在窗帘的面前。他完成写作了——此刻他正在绘画。就查理而言,它自然是第一件事情,而且如果他愿意,他或许是个难以置信的艺术家。太难以置信了,事实上,以至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宁愿忽略他那具有众多污点的中学记录,并提供他一份全额的学院奖学金。大学两年期间,他们试图指引他进入商业领域,诸如广告和插图。“这是一种优雅的生活,”他们告诉他。可是一看见职业和艺术的会聚,查理就退出了,并结束了他在布鲁克林学院学习音乐的最后两年生活。我一连两天冲他吼叫。他告诉我,除了给一瓶清洁剂设计一个新的商标之外,生活还有更多内容。房间的对面,我听见他漫步于公寓的其他地方,深深地吸着气。“嗯嗯嗯……闻起来像卡卢索,”他大声宣布,“空气清新剂和流浪汉的气味。”“快从我的浴室出来。”我在自己的床上叫唤着,已经打开了我的公文包,打算浏览一些文书。“你从来不停工吗?”查理问道,“现在是周末——放松一些。”“我需要做完这个。”我回视了一眼。“听着,关于那个香草的笑话,我很抱歉……”“我需要做完这个。”我强调了一遍。他熟悉那种语气。沉默渐渐地渗入房间,他在床脚上蜷缩着。两分钟后,达到了消除噪音的目的。“有时我讨厌有钱人。”我终于喃喃诉说了。“不,你不讨厌。”他取笑道,“你喜欢他们。你始终喜欢他们。钱越多,越欢乐。”“我是认真的。”我说道,“这就像,一旦他们得到一些钞票——嘭!——他们对于现实的理解就变化了。我说的是,你看看这个家伙……”我抽出了文件堆里的第一页纸,朝他那边扔过去,“这个白痴把三百万美元放错了地方达五年之久。整整五年时间他忘记了这笔钱!但是如果我们告诉他,我们正打算把它从他身边拿走——等到这个时候,他才会清醒过来,希望重新得到它。”他读着一封署名为“达克沃斯”的信函——“感谢您的来信……提醒您注意,我已经在如下的纽约银行中开设了一个新的账户……请将我的现金余额转到那里。”——然而对于查理来说,它却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电报请求罢了。“我不懂。”我在他的眼前挥舞着那张纸片。“那是一个废弃的账户。”觉察到他迷惑不解,我补充道,“根据纽约州法律,如果一位顾客连续五年没有使用一个账户,其存款将移交给州政府。”“那没有任何意义——谁会抛弃他们自己的钞票呢?”“大部分是死人。”我说道,“这个国家的每家银行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某人死去,或者病重,有时他们会忘记将他们的账户告诉给家人。这笔资金就这样多年搁置于此——而且如果这个账户上没有任何活动,它最终会被标记为闲置的状态。”“这么说来,第五年之后,我们就把那笔钱交送给政府?”“那就是我现在处理的一部分。接近四年半的时候,我们被要求发送一封提醒信函,信中写着‘您的账户将被移交给州政府’。那时,任何依然在世的人通常都会回复,这样对我们更为有利,因为钱依然保存在银行里。”“那么你的职责就是如此了?与死人打交道?老兄,我还以为自己的客户服务很糟糕呢。”“不要笑——这些人中有一些依然健在。他们只是忘了自己把钞票放置在哪儿了。”“你的意思是,就像这儿的三百万美元的达克沃斯先生。”“噢,好家伙,”我说道,“惟一糟糕的是,他想把它转到别处去。”六月十二日的死亡记录低下头,查理重读了一遍传真信上的颗粒状的字体。他的手指划过模糊不清的签名。然后,他的目光投向纸页的最上方。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球。我循着他的手指望去。传真开头的电话号码。他表现的神色就像他闻到了下水道里的污物一样。“你什么时候拿到这封信的?”查理问道。“今天的某个时候,怎么?”“那么这笔钱什么时候被移交给州政府?”“星期一——我认为他通过传真发送它的原因就在于此。”“是啊。”查理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他几乎没有听。他的脸颊完全发红了。我们开始了。“有什么不对劲儿吗?”我问道。“你看这儿,”他说道,指着信件开头回复的传真号码,“你不觉得这个号码看起来比较熟悉吗?”我夺过纸片,凑近观察它:“自从出生以来,我不曾见过这个号码。怎么?你认得它?”“你可以说……”“查理,别绕弯了——告诉我,是什么——”“是银行拐角附近的金考快印店。”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紧张的笑容。“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告诉你——银行不允许我们因为个人私事而使用传真——所以如果弗兰克林或者罗伊斯需要发送给我散页乐谱,他们会直接发送到金考快印店——直接去往那个号码。”我低头看信。“为什么一个百万富翁自己买得起一万台传真机,而且能够直接走进银行,偏偏从拐角处的一家复印店给我们发送传真呢?”查理过于激动地对我咧嘴一笑:“或许我们对付的不是一个百万富翁。”“你说什么?你觉得达克沃斯并没有发送这封信?”“你告诉我——你最近和他说过话吗?”“我们不必去——”我中断了自己的话,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所在。“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寄一封信给他的最后的已知的地址,并且寄一封信给他的家属,”我开口了,“但是为保险起见,有一个地方很晚才关门……”我从床上坐起,喀哒一声按下免提电话,并开始拨号。“你在给谁打电话呀?”我们最初听见的是一段录音:“欢迎拨打社会保——”我根本没听,按着电话上的1键,接着是0键,接着是2键。我以前曾经拨打过这里。扬声器中充斥着背景音乐。“甲壳虫乐队——《随它去吧》。”查理指出。“嘘,安静一点。”我发出嘘声。“感谢您拨打社会保障热线,”终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可以为您效劳吗?”“你好,我是卡卢索,从纽约的格林-格林银行打来的。”我用那种极其甜美的声音说着,我知道这样会倒查理的胃口的。那是我为客户服务代表积攒的语气——而且不管查理如何鄙视它,在内心深处,他知道它管用。“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困难,”我继续说道,“我们正在办理一份借款申请,我们希望核实一下申请者的社会保障号码。”“你们有没有路由号码?”女人问道。我把银行的九位标识符给了她。一旦他们得到那个东西,我们就得到了全部的私人信息。法律就是如此。愿上帝保佑美国。我等候着安全检查,没法安静地坐着不动,我的手指摆弄着我灰绿色的羊毛围巾的线缝。不久它就松开了。“那么你们想要核对的号码是?”女人问道。朗读着废弃账户的打印项目,我将达克沃斯的社会保障号码给了她:“它在马蒂或者达克沃斯的名下。”一秒钟过去了。然后又是一秒。“你刚才是不是说,这是关于一份借款申请?”女人迷惑不解地问道。“是啊,”我不安地说,“怎么了?”“因为根据我们这儿的存档,我有一份六月十二日的死亡记录。”“我不明白。”“我只是将显示的记录告诉给你,先生。如果您正在寻找达克沃斯,他六个月前就去世了。”一项技艺精湛的犯罪我挂上电话,和查理一起俯身凝视着传真:“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也不相信,”查理哼哼道,“此刻的《X档案》作何解释?”“这可不是一个玩笑,”我强调,“无论是谁发送的这个——他们几乎顺手拿走三百万美元。”“你说什么?”“你仔细想一想,这真的是一项技艺精湛的犯罪。冒充一个死人,索求他的钱,而一旦账户被恢复,你就停止业务,并且溜之大吉了。达克沃斯不大可能会控诉的。”“可是政府呢?”查理问道,“他们不会注意到他们的资金失踪吗?”“他们不知道。”我说道,一边挥动着废弃账户的持有人的名单,“我们给他们发送一份打印文件,其中没有被恢复的一切。他们无偿得到一些钞票就很高兴了。”查理慌张地从床上跳起来,我可以看见他的轮盘正在旋转。当你吃蒲公英的时候,每一件事情都是激动的旅行。“你认为是谁干的?”他脱口而出。“难住我了——不过肯定是银行内的某个人。”此刻,他的眼睛张大了:“你认为?”“我们寄出最终的提醒信函的时候,还有谁会知晓呢?不必提及的事实是,它们从拐角处的一家金考快印店传真出来……”查理有节奏地点着头:“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一直等到星期一,然后我们告发这个冒牌货。”查理不再点头了:“你确定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确定么?我们还会做点别的什么?将它纳为己有?”“我不是说那个,可是……”查理的脸再一次激动得发红了,“拥有三百万美元,那将会是多么爽啊?我的意思是,那就像……就像——”“就像拥有金钱。”我打断道。“而且不止是钱——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三百万美元。”查理猛地跳起来,加快了说话的速度:“你给我那样一笔钞票,我就会……我会给自己买一套白色西装,举起一杯红酒,说这样的话,‘我正宴请一位老朋友……’”“我不会。”我说道,一边摇着我的脑袋,“我会偿清医院的债务,处理那些账单,然后取出每个美分并进行投资。”“噢,别这样,守财奴——你出了什么毛病啦?你得有一些疯狂的浪费……成为十足的艾尔维斯……那你会买什么呢?”“那么我必须买点什么吗?”我思考了一会儿,“我会买一副毛毯,可以铺满整个地板……”“铺满整个地板的毛毯?那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为了我的软式飞艇!”我大声说道,“一艘软式飞艇,我们会用锁链把它系在院子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查理大声地笑了起来。游戏正在进行。他眯着眼睛,接受了挑战:“我会买一个马戏团。”“我会买太阳马戏团(CirqueduSoleil)。”“我会买太阳马戏团,并且将它更名为‘专有马戏团(CirqueduSole)’。这将会是一次占用三个圆形场地的豪华而盛大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