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尼不知道“矮子”也在家,否则绝不会冒险把赏钱放在屋里坐着最不舒服的一张椅子的扶手上,来更好地欣赏这枚钱光闪闪的多么漂亮。“矮子”从厨房里进来时,这个残废孩子用手捂住硬币,动作却不够快,未能逃脱他哥哥敏锐的眼睛。 “你那是什么?”“矮子”问他。 “没什么。”康尼说。 “你这个一条腿的大话精!”“矮子”说。 他大步走他弟弟那张椅子前,抓住盖着硬币的那只手。 “松开!”他命令道。 康尼开始哭起来。 “放手,别嚎了。”年龄大的说着猛地把弟弟的手从椅子把手上拽开。 硬币掉到了光地板上,“矮子”扑过去。他咧开薄薄的嘴唇,露出胜利的微笑。 “没什么,嗯?”他说,“好了,要是没什么,你也甭要了。” “还给我。”年龄小的呜咽着说。 “我还给你个满脸花,你这个小滑头!你从哪儿偷的?” “我没偷,就是我的。一个太太给我的,她开车差点撞上我。” “她没撞上你,可惜极了。” “矮子”开始要出门。残废的那个拿起拐杖,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矮子”走过去,嘴里还在呜咽。后者听到他过来,停下了脚步。 “你最好待那儿别动。” “把我的钱还给我。”那个孩子哭着说。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攥紧拿着那枚五角钱的拳头,用尽全力打在他弟弟的嘴巴上。康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拐杖也倒在他身上。“矮子”站在地上倒着的那个身子前。 “够了吗?”他说,“要么你也想这么来一下?” 他对着他那条残废的腿踢了一下。 “我想这下你就老实了。”他说。 地上那个孩子没反应。“矮子”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手里拿着那枚硬币,吹着口哨上了街。 一个钟头后,凯利太太在福克纳干洗店干了一天活回到家里,发现康尼躺在地上,在呻吟。她跪到他旁边,喊了一二十遍他的名字。后来她站起身,脸色煞白,从家里冲了出去。天擦黑时,赖安医生从凯利家出来向霍尔斯特德街走去,经过多根太太家门口时,多根太太看到了他。 “谁病了,医生?” “可怜的小康尼,”他说,“摔得很厉害。” “怎么回事?” “我说不准,玛格丽特,可是我几乎敢肯定他是被打倒的。” “打倒?”多根太太失声叫道,“为什么,谁——?” “你最近见过另外一个孩子吗?” “迈克尔?今天早上以来就没见过他。你不是认为——” “我不排除是他,玛格丽特。”医生语气沉重地说,“那个孩子的嘴巴肿着,也破了,他那条可怜的皮包骨头的细腿上有淤伤,肯定不是自个儿弄的,我想海伦怀疑是另外一个干的。” “天哪!”多根太太说,“我赶紧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是个好人。”赖安医生说,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快到半夜时,“矮子”回来了,他母亲坐在康尼的床边。她没有抬头看。 “哎,”“矮子”说,“怎么了?” 她还是没说话,“矮子”又问了一遍。 “迈克尔,你知道是什么回事。”最后她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矮子”说。 “别跟我撒谎,迈克尔。你把你弟弟怎么了?” “没怎么。” “你打了他。” “好吧,我打了他。那又怎么样?又不是头一回。” 埃伦·凯利紧紧抿着嘴唇,她脸色煞白,从椅子上起身,直直向他走过来。“矮子”后退一步,背靠着门。 “别惹我,妈,我不想打女人。” 她还是呼吸沉重地继续走过来。 “站住别动,妈。”他警告道。 搏斗时间很短,“矮子”的母亲倒在他前面的地板上。 “你没受伤,妈。我没用全力算你走运。我跟你说过别惹我。” “上帝原谅你,迈克尔!” “矮子”在皇家酒馆找到正在玩牌的哈普·柯林斯。 “出来一下。”他说。 哈普跟着他走到人行道上。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矮子”说。 “为什么?” “嗯,家里有点小口角。老二偷了我五毛钱,我问他要,他拿拐杖打我,我就打了他。老太太拎着一把椅子冲我来,我把椅子夺下来,她摔倒了。” “康尼伤得怎么样?” “不算厉害。” “那你干吗要跑?” “谁他妈说我要跑?我烦别人挑我的刺,受够了,没别的。所以我要离开一阵子,需要一点钱。” “我只有六个钢镚儿。”哈皮说。 “你手气不好,是吗?好吧,给我。” 哈普掏给他。 “你不应该打你们家老二。”他说。 “我没问你我能打谁。”“矮子”生气地说,“再跟我废话,也给你来一下。我走了。” “爱走多远走多远吧。”哈普说,不过只是在他弄准凯利听不见时他才这样说。 第二天一早,“矮子”上了一趟开往密尔沃基的火车。他没买票,可是没人知道他有还是没有,列车员一直待在守车里没过来。 半年后有天晚上,“矮子”急急忙忙从明星拳击俱乐部的“后门”出来赶往隔了两个街区的杜安酒吧。他口袋有十二块钱,是他在首轮垫场赛中六个回合把“魔鬼”邓普西打趴下后的奖金。 这是“矮子”作为职业拳击手,首次在这种男子汉的艺术中参加较量,也是他几个星期以来第一次挣了十二块钱。 去杜安酒吧的路上,他还得经过尼曼酒吧。他把帽子拉到眼睛那儿,加快了脚步,直到走过去。尼曼酒吧里有一个信任他的酒保,他一连十天都请“矮子”喝酒,还让他畅开肚皮吃午饭,前提是他答应过一拿到垫场赛的钱,就马上来结账。 “矮子”大步进了杜安酒吧,把一个一块钱银币啪的一声扔到酒台上,吵醒了正在打盹的酒保。 “给我来一份。”“矮子”说。 “矮子”一份一份喝下去,直到明星酒吧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有些看比赛的人来也来到杜安酒吧的吧台前,跟“矮子”在一起。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年轻的凯利旁边,最后他攒起足够的勇气跟“矮子”搭话。 “你不是打的第一场吗?”他大着胆子问。 “对。”“矮子”回答道。 “我叫赫什。” “矮子”听了这一惊人的消息后没吭声。 “恕我冒昧,”赫什先生又说,“可是我想请你喝一杯。” “好吧。”“矮子”说,“但是请不了别硬请。” 赫什先生哈哈大笑,他示意酒保倒酒。 “你今天晚上真是把那个意大利佬修理了一顿。”酒倒上后,买酒的这位说,“我还以为你把他打死了呢。” “我没收手就会把他打死了,”“矮子”回答说,“我会把他们全干掉。” “你的猛拳可真厉害。”另一位崇拜地说。 “我的猛拳?”“矮子”说,“哎,我像骡子一样有劲儿。你没看见我肩膀上的肌肉吗?” “看见?想不看见都难呢。”赫什说,“我跟我旁边那个人说,我说:‘瞧瞧他的肩膀!怪不得他打得厉害。’我那样跟他说。” “挨我一下就说再见了,宝贝。”“矮子”说,“我会把他们全干掉。” 这场用嘴杀人的事继续进行下去,直到杜安酒吧那天晚上打烊。“矮子”和他的新朋友握了手,约好第二天晚上再聚。 几乎有一星期的时间,这两位几乎一直待在一起。赫什乐于听“矮子”谦虚地自曝其人其事,“矮子”的杯子一空就为他买酒。可是这天晚上,赫什遗憾地宣布自己得回家吃晚饭。 “我约好了八点钟跟人约会,”他透了底,“我可以等到那时候再走,只是我得收拾一下,穿上我最好的衣服,因为她是全密尔沃基最漂亮的小家伙。” “你不可以安排得两对一起约会?”“矮子”问。 “我不知道该找谁。”赫什回答说,“不过对了,我有个妹妹,她不忙的话就行。她自己长得也很不赖。” 结果是“矮子”和爱玛·赫什、爱玛的哥哥还有全密尔沃基最漂亮的小家伙一起在沃尔舞厅相会,半个晚上都在跳舞。“矮子”和爱玛每轮都一块儿跳,因为尽管每跳一会儿一步舞都让人想喝点,卢·赫什却一直太清醒,不去跟自己的妹妹跳舞。 第二天,尽管“矮子”凯利特别有本事让别人来结账,他还是分文皆无了。他找到了明星俱乐部安排比赛的哈蒙特“医生”,让他再给自己订一场表演赛。 “我可以安排你下一场跟特雷西打。”“医生”说。 “挣多少?”“矮子”问。 “打赢给你二十。” “拜托,”“矮子”不愿意了,“那天晚上我不是表得挺好?” “你看着还行。可是你不是弗莱迪·韦尔什,差得远呢。” “我不怕韦尔什,谁都不怕。”“矮子”说。 “好了,我们不是根据谁夸的海口大,就给哪个拳击手多钱。”“医生”说,“我让你跟特雷西比赛。干就干,不干拉倒。” “好吧,我干。”米奇说。他靠着预定这场比赛拿的钱,在杜安酒吧愉快地过了一个下午。 比赛前那天晚上,“嫩头”特雷西的经纪人走到“矮子”面前。 “这场比赛你感觉怎么样?” “我?”“矮子”说,“我感觉挺好。你什么意思,我感觉怎么样?” “我是说,”特雷西的经纪人说,“我们很想赢,因为这孩子赢了这场的话,就有机会去费城。” “你出多少?” “五十块。”特雷西的经纪人说。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骗子?让我倒下才给五十块,别找我!” “那就七十五吧。”特雷西的经纪人说。 交易在八十块的水平上谈好,很快就敲定了细节。第二天晚上,“矮子”到了第二回合被打败了,当时他的前臂上狠狠地挨了一下。 这次,“矮子”过尼曼和杜安两间酒吧而不入,他在这两间都欠了很多账,这次他去了街上需要走得更远的斯坦酒吧。 他跟特雷西做交易的好处费花完后,他听说——从哈蒙德“医生”还有别的俱乐部安排比赛的人那里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即使是给钱最少的垫场赛,也没人会请他了。只要爱玛和卢还活着,他倒没有饿死或者没酒喝急死的危险,可是在他被“嫩头”特雷西打败后四个月时,他想好了密尔沃基不是他理想的生活地方。 “他们中间最好的我也能打败,”他思忖道,“可是这里对我来说不再有机会了。也许我可以到东部的哪儿。另外——” 可是在“矮子”拿着从爱玛·赫什那里借来的“买鞋子”的钱,刚刚买了张去芝加哥的车票后,一只沉重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转身看到两个陌生人。 “你想去哪儿,凯利?”那只沉重的手的主人问道。 “哪儿也不去。”“矮子”说,“你们他妈的操什么心?” 另外一个陌生人说: “凯利,我是爱玛·赫什的妈妈请的,要保证你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我们想让你待着办完事再说。” “跟我耍这套,只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矮子”说。 不管怎么样,那天夜里他没去成芝加哥。两天后,爱玛·赫什成了凯利太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新郎的礼物是一记重拳打在新娘苍白的脸颊上。 第二天早上,“矮子”离开了密尔沃基,方式跟他来时一样——乘坐货运快车。 “我们别再不把这当回事了,”汤米·黑利说,“他也许能在必要时减到三十七磅,可是他再低于那个重量,连只耗子也能打败他。他是个次中量级,他现在是这个级别的,我知道,他也知道。他这半年狂长肉,我跟他说过,我说:‘你再长膘,就没人跟你打了,除了威拉德他们那些人。’他说:‘好,就算我再长二十磅,也不会看到威拉德就跑。” “他肯定是对自己很不满意。”汤米的弟弟说。 “我还从来没见过好拳击手不是对自己很不满意的。”汤米说,“‘矮子’就是个好拳击手,别搞错了。真可惜没在这孩子长得这么重之前找来韦尔什,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不过要是我们能安排他跟‘荷兰佬’打,我也不叫什么苦了。” “你指谁?” “‘嫩头’戈茨,次中量级冠军。这场比赛也许不会让我们挣多少钱,可是以后我们会财源滚滚。我们会有张王牌在手,因为人们掏钱来看这位能打猛拳的家伙,就是‘矮子’。只要‘矮子’保持这个重量,冠军称号就一直会是我们的。” “你没办法安排跟戈茨比赛吗?” “当然能,因为他需要这笔钱。可是到现在我一直都在小心盯着这孩子,你看我得到的回报吧!冒险又有什么用呢?这孩子一直在进步,戈茨一直在退步,比大块头约翰逊还快。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打败他了,赌上我的性命我都愿意。可是再过半年,根本就没什么风险了。在那之前他就会自己打败自己。那么我们只用跟他签好合同,然后静等裁判来取消比赛。可是‘矮子’现在就特别急着要跟他打,我几乎拦不住他。” 黑利兄弟正在波士顿的一间旅馆吃饭,丹是从霍里沃克来看汤米的,也是来看后者的被保护人跟巴德·克罗斯打十二回合,或者要少几个回合。在比赛方面,这场较量不会有多少看头,因为“矮子”已经两次击败了这个巴尔的摩来的年轻人,仅仅是巴德不肯服输的名声才让他们择日再赛。拳击爱好者愿意出钱看“矮子”一拳便能打倒人的左拳,但是他们不想看到对手在第一次受到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后,就跳下拳击台。巴德·克罗斯就是这样的对手,他乐意用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喉咙挡住拳击手套,这让他早就躲开了老老实实工作的可怖生活。巴德是个勇敢的孩子,表现在他被打破了的肿胀而且变了颜色的脸上。 “我觉得,”丹·黑利说,“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你让这个孩子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 “嗯,”汤米说,“到目前为止,他都是乖乖听我的,可是他自信得看不出为什么还要等下去。不过他会听我的,不听就傻了。” “你跟他签合同了没有?” “没有,不过我不需要合同。他知道是我把他从阴沟里捡出来的,现在他能挣到钱,还一定会挣得更多,他不会拒绝我的。他第一次来找我时,要是我没听他说话,他会到了哪儿?到现在很快就两年了,可是好像才是上星期的事。当时我正坐在费城快适俱乐部对面的酒吧里,等麦卡恩点完钱过来。就在那儿,这个小乞丐突然进来,想在酒吧里白喝一杯。他们跟他说没这回事,叫他滚出去。后来他看见了我,走到我坐的地方,问我不是个搞拳击的吗?我说是,他就问我要钱买酒,我让他坐下来,我给他买。 “后来我们就聊了一下,他跟我说了他叫什么,还跟我说他在密尔沃基打过两场垫场赛。我说:‘孩子,我们不知道你有多好或者多糟糕,可是你练那玩意儿,永远不会有什么出息。’他说要是他能打上比赛,就会戒掉。我说要是他跟我说到做到,再也不碰酒,我就给他一次机会。我们握了手,我带他去了我住的旅馆,让他洗了澡,第二天又给他买了几件衣服。我让他洗澡、让他住,一直过了六个多星期。他戒酒戒得不容易,可是最后我觉得可以了,就给了他一次机会。他跟斯迈利打,三两下就把他打败了,让斯迈利觉得他肯定被人下了毒。” “好了,你也知道后来怎么样。他的记录上惟一一次给人打败是在密尔沃基被特雷西一拳击倒,是在他到我这边之前,后来他已经打败了特雷西三次。 “在钱这方面,我对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已经存了七千块钱,对于一个两年前还在阴沟里的孩子来说怎么样?要是他没那么疯狂地喜欢买衣服和非要住好旅馆什么的,他还可以存得更多。” “他家在哪儿?” “嗯,他可以说没有真正的家。他是芝加哥人,他妈把他赶出家门。他妈对他很不怎么样,我想,他说他跟他妈继绝了关系,除非他妈先来找他。他妈很有钱,他说的,所以他不担心他妈。” 正说这位呢,这位就进了咖啡馆,大摇大摆地走向汤米那张桌,整个屋里的人都扭头看他。 尽管一只眼晴有点红,一只耳朵眼儿几乎看不到,“矮子”还是一幅十分健康的样子。可是也许并不是他的健康吸引大家都看他。他的镶钻石马蹄样领带别针,紫色横条纹衬衫,橙色鞋子,还有他的浅蓝色外套,完全是招摇过市的样子。 “你去哪儿了?”他问汤米,“我一直在找你。” “坐下来。”他的经纪人说。 “没时间。”“矮子”说,“我要去码头看卸鱼。” “跟我的弟弟丹握握手吧。”汤米说。 “矮子”跟霍里沃克来的这位黑利握了手。 “你如果是汤米的弟弟,就也是我的哥们儿。”“矮子”说,两兄弟高兴得满脸是笑。 丹润润嗓子,咕哝着不自然地回答了一句,可是这个年轻的斗士没听到。 “借我二十块钱。”“矮子”说,“我很可能用不着,不过我不想要用时钱不够。” 汤米的二十块钱就这样没了,他把这笔账记到一个黑皮小本子上,那是保险公司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他的。 “可是,”他说,“你去看鱼不用花二十块钱啊。想让我也去吗?” “别,”“矮子”马上说,“你和你这位兄弟大概有很多要聊的。” “那好,”汤米说,“别乱花钱,也别跑丢了。你最好四点钟回来躺一会儿。” “打败这个家伙不需要休息,”“矮子”说,“他会也替我好好躺一会儿。” 因为这句俏皮话,“矮子”有点过分地哈哈大笑,在崇拜和惊讶的目光扫射下,他大步走了出去。 “矮子”说去码头,却最多才走到了博伊尔斯顿和特里蒙特两条街的街口,可是等他的那位女士无疑比麻萨诸塞州最走运的渔民所捕到的还要抢眼,还会说话——没准比鱼说得好。 “噢,你这个孩子!”她说,嘴里金牙、银牙乱闪。“噢,你这个斗士!” “矮子”对着她露出微笑。 “我们去哪儿喝一杯,”他说,“一杯没关系嘛。” 在他第三次重新排布了巴德·克罗斯的脸部地图后过了五个月,在新奥尔良,“矮子”完成了跟“荷兰佬”的冠军争夺战的训练。 “矮子”最后一次赛前训练结束后回到他待的旅馆时,抽时间跟北方来的几个小伙子说话,他们从遥远的地方赶来看一位冠军失去称号,因为这场比赛的结果几乎可以说尽在预料之中,连专家也猜得到。 汤米·黑利拿了钥匙和信件来到了凯利的套房。半个钟头后他正在洗澡时,“矮子”进来了。 “有信吗?”“矮子”问。 “在床上。”汤米从浴缸里回答道。 “矮子”拿起那摞信和明信片扫了一眼。从这堆里,他拣出三封,其余的全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拣起那三封,手里拿着坐了一会儿。他往前呆看了一会儿,最后又看了一遍手里的三封信,然后把一封信塞进口袋,把另外两封往垃圾桶扔,没扔进,掉到了地上。 “妈的!”“矮子”说着弯腰把两封信捡了起来。 他拆开一封盖有密尔沃基邮戳的信读: 亲爱的丈夫, 我给你写过那么多信,可是一封回信也没收到。不知道你收到了没有,所以我再 写,希望你收到这封后回信。我不想拿我的麻凡事打扰你,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 我不是要你写回信,只是少寄点钱吧,我不是为我自个要,而是孩子从去年八月以来一 天也没好过,医生跟我说他活不了多久,除非我给他吃更好的东西。可是照现在的情况 不可能。卢一年没工作了,我挣的不够付房租。我不是要你给我钱,只是你应该在方便 时寄来我欠别人的,我想数额是三十六块左右。请尽量寄这笔钱过来,能帮我,可是如 果你没法都寄来,请尽量多少寄点来。 你的妻子, 爱玛 “矮子”把信撕成碎片,扔了一地。 “钱,钱,钱!”他说,“她们肯定以为我是钱做的。我看老太婆也是要钱的。” 他拆开他妈妈写来的信。 亲爱的迈克尔,康尼相让我写,说你肯定会打白荷兰佬,他肯丁你会,相让我说 我们相让你写信给我们说说,可是我才你没时间写,要不这次以前很久就会受到你的信, 可是我相你还是会只写一两行孩子,因为对康尼好过吃一桶药。要是你能时不时能均 出来给我寄点钱会帮我过日子,可是你要是寄不了钱,尽量招时间写封信,只要几行 就能让康尼高兴。只用相相孩子,他三年多没下过床了。康尼祝你好运。 你的妈妈, 爱伦·F.凯利 “早就料到了,”“矮子”说,“全是一路货。” 第三封信来自纽约,写着: 亲爱的:在你获得冠军前,这会是你收到我的最后一封信,可是我星期六会给你发 电报,可是我在电报里没法像这样在信里写很多,我写这封信是想让你知道我在想着你, 祝你好运。 狠狠揍他一顿,亲爱的,快点打败他,别拖延,也别忘了一结束就给我发电报。 用你厉害的左拳照他鼻子上打,亲爱的,别怕毁了他的好模样,因为他根本不会比现 在还要难看。你不怕的,是吗,亲爱的。 唉,亲爱的,我多想到场亲眼看到啊,可是我想和爱我比起来,你更爱黑利,要 不然你也不会让他把我赶走了。可是等你当上了冠军,亲爱的,我们可以想怎么样就怎 么样,就让黑利见鬼去吧。 好了亲爱的,我星期六会给你发电报,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还需要钱,比如说两 百块钱吧,你得在收到这封信后尽快汇给我。你会的,不是吗,亲爱的。 我星期六会给你发电报,记着,亲爱的,我在为你祈祷。 好吧,再见吧,爱人,祝你好运。 格雷丝 “全是一路货,”“矮子”说,“钱,钱,钱。” 汤米·黑利洗了澡后精神焕发,从连着的隔壁进来。 “我还以为你会躺一会儿呢。”他说。 “我会躺的。”“矮子”说着解开他的橙色鞋的扣子。 “我六点钟给你打电话,你可以在这儿吃饭,不让拳击迷们烦你,我要下去把票给他们。” “戈德堡那边有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