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的影子-9

这里可以看到空间站的结构部件,一些横梁,一些电镀过的金属部件。表面上没有固体。里面也很明显冷一些,不完全是因为他刚从温热的空气中过来的原因。真正寒冷的空间其实是在金属板的另一边。炉子也许就设置在这里,但是绝缘效果很好,他们没有往这里抽入热空气,这里的热量是靠热传导来的。比恩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冷了,打从鹿特丹……但是和在冬天的大街上,只穿着很薄的衣物,站在北海吹来的风中相比,这里还是很温暖的。让比恩苦恼的是,他在这里是如此地娇纵自己,以至于他还在意一点点的冷战。他甚至不能制止自己不时的颤抖。即使在鹿特丹,他也没有光着身子过。顺着管道系统,他爬上工人用的梯子向锅炉走去,然后他发现了空气吸入系统,然后顺着它们下去。很容易找到一个检修门进入垂直的主管道去。因为空气吸入的系统中,不需要很大的气压,所以这里的管道不象排气口那么窄。同样,因为如此,这里需要清理污垢,所以这里更需要维修的通路;当空气通过锅炉的时候,它已经能有多干净就有多干净了。因此,不需要在狭窄地管道里面蠕动着上下,比恩可以很容易地顺着梯子爬下去,那些指示每个甲板的每个区域该如何走的标志,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中也能够看清楚。这里的路根本就不是管道了。相反,那是由下面一层的走廊的天花板和上面一层的地板所构成的空间。所有的线路都在这里,有很多水管——冷水的,热水的,污水的。此外,除了工作灯,这里的空间还常常被两侧的通风口透进来的光照亮——那些通风口就是比恩在头一次探险中从地面看到的那些小小的格子。现在他可以很容易地俯视每个教官的住处了。他往前爬,尽可能不发出声音——那是他在鹿特丹的时候练就的技能。他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位醒着的教官。但是没有使用他的小型电脑。比恩不大认识那个男子,因为他监督着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新兵连,而且不担任比恩所上的课程的教师。他正要去洗淋浴。这意味着他会回到这个房间,并且,也许,会再次登录到系统上,这样就会给比恩一个机会来得到他的登录帐号和密码。无疑地,教官们经常改变密码,因此无论他得到什么都不能保持很久。而且,在学生用的小型电脑里使用教官的帐号登录,可能会引起某种警报。但是比恩也很怀疑。整个的安全系统是有意对学员关闭的,那是用来监测学生的行为的。教官们的帐号不会那么被注意。他们不时使用自己的小型电脑,白天的更多时候,他们频繁地使用学生的小型电脑进行登录,来使用他们更强大的工具来帮助解决某个学员的问题,或者给某个学员更加私人化的资源。比恩有理由相信用教官的身份登录系统能够得到的利益与被发觉的风险比起来还是利益更大。当他等待的时候,他听到一些从前面的房间传过来的声音。他离得不够近,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他能冒险错那个淋浴者返回而去听他们谈话么?过了一会,他向下看那个宿舍……只有迪马克自己。有意思。他正在和通过小型电脑和一个人谈话,那个人的全息影象就浮在空气中。比恩注意到那是格拉夫上校。战斗学校的负责人。“我的战略非常简单,”格拉夫正在说,“我放弃,并且给她权限去调用她需要的材料。她是对的,除非我给她那些她要的数据,我不能从她那里得到好点的答案。”“那就是说她什么答案也没有给你了?”“不,那太着急了。但是她给了我一个很好的问题。”“什么问题?”“那个男孩到底是不是人。”“哦?请继续。她是不是以为他是个穿着人类衣服的虫族幼虫啊?”“与虫族无关。基因优化。那就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了。”“那就还是人类了。”“那需要讨论么?人类和黑猩猩的基因差异不大。人类和穴居人之间的差异也很小。究竟要多大的差异才能让他成为一个如此的异类呢?”“一个哲学趣谈,但是在现有的条件下——”“从现有的条件里,我们不知道这个孩子将如何做。这里没有关于他那种类型的数据。他是一个首领,他的建议具有非常强的规律性,但是我们还不能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意图的资料——”“长官,在所有这些应有的尊重之外,他还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人。他不是那些外星的——”“在我们确定我们究竟能信赖他到什么程度之前,这些就是我们所能够发现的事实了。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要更加注意观察他。如果你不能让他玩思维游戏,那么就用其他的方法来琢磨他到底是什么人吧。因为除非我们知道能够在何种程度上信赖他,我们是不能用他的。”比恩想,有意思,他们自己管那个叫思维游戏。然后他意识到他们正在说什么。“不能让他玩思维游戏。”比恩很清楚,他是唯一不玩那个虚幻游戏的孩子。他们正在讨论他。新类型,基因优化,比恩觉得他的心在胸膛里面跳得厉害。我是什么呢?不只是聪明,而且……与常人不同。“安全漏洞怎么办?”迪马克问。“那是别的事了。你必须琢磨出他都知道什么。或者至少知道他透漏多少给别的孩子了。那是目前最大的危险。这个孩子是不是有成为那种伟大的指挥官的可能呢?我们必须足够明智才能在破坏安全系统和毁坏计划之间进行平衡。我想,借着安德,我们本来进行着一场或者全赢或者全输的赌局,但是这个孩子让我们觉得安德看起来好象很容易理解。”“我不认为你是个赌徒,长官。”“我不是赌徒。但是有的时候你会被强迫去玩一个游戏。”“我正在玩,长官。”“你给我的所有与他相关的信息都要加密。不写姓名。和通常不同,不要和其他教官进行讨论。记住。”“当然。”“如果我们唯一能够击败虫族的方法换了新的人的话,迪马克,那我们还能真的拯救人类吗?”“孩子不能随便更换,”迪马克说。“门外可能有人偷听,帐篷外可能有骆驼闻味。避免这种情况。”“‘他们’,长官。”“是的,我是偏执并且排外的。这就是我得到这个工作的原因。培养那些美德,你也可能提升到和我一样高的岗位上。”迪马克笑了。但是格拉夫没有。他的头像从显示器上消失了。比恩警觉地想起他还要等着得到一个密码呢。他退回到那个去淋浴的人的宿舍。他还没有回来。他们讨论的那个安全的破坏是指什么呢?既然他们是如此急迫地讨论着,那一定是最近的事情。这说明那肯定与比恩和迪马克谈到的他在战斗学校到底在干什么有关。那么他猜想战斗已经开始这件事肯定是错的,否则迪马克个格拉夫不会讨论到他们只有一种对抗虫族办法了。如果虫族还没有被消灭,那么安全破坏肯定是指什么别的事情了。那也可能是说他早期猜测的某一部分是正确的,战斗学校从地球上剥夺了可能得到的好的指挥官去对抗虫族。格拉夫和迪马克的恐惧可能是比恩会这些秘密泄露给其他孩子。其中有一些秘密,最少,那可能再次点燃孩子们的对于父母所在的民族、人种、国家的忠诚心。既然比恩已经决定用一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对于学生的忠诚心进行一次调查,现在他需要加双倍的小心,防止引起教官们对他和学员们谈话的注意。他现在需要知道哪些既聪明又优秀的孩子拥有强烈的忠诚心。当然,比恩还要就这一点推算出忠诚心产生的机制,这样他就会了解该如何使之削弱或者加强,该如何开发和转化忠诚感。但是仅仅依靠他们的对话并不能说明比恩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仅仅因为虫族战争的决战还没有开始就说明了他开始的猜测是全盘错误的。他们可以,举例来说,在几年前就发射了一只舰队去攻击虫族的母星。在那种情况下,让格拉夫和迪马克害怕的安全漏洞就是,比恩可能会告诉别的学员人类的处境是多么的急迫和可怕,而这个事实会让别的学员恐惧。值得讽刺的是,比恩认识的学员没有一个可以象他自己那样,把很好地保持秘密。甚至阿契里斯也不行,从拒绝分享颇克的面包这点上,他就露出破绽了。比恩可以维护住秘密,但是他也知道,有的时候他必须暗示别人他知道什么,这样才可以取得更多的信息。那就是比恩和迪马克的交流所揭示出来的。非常危险,但是最后,也许他会被从学校带走以维持秘密的安全性——而不是为了维护秘密而杀掉他——他已经了解了比他告诉他们的更多的信息了。最后,他们能够从他那里了解到的就是有关他自己的东西。但是他能从他们那里学到的是所有其他的东西——更多的知识。对他自己来说。让他们迷惑的是——他是什么人。关心他到底是不是人类,那真的是太愚蠢了!那么他“会”是什么呢?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孩子表现出任何他没有感受过的渴望或者情绪。唯一的区别就是比恩更强壮,从来不让他的需求或者让情绪来控制他的行为。那就让他成外星人了么?他是人——不过更好罢了。那个教官回到了室内。他挂上他潮湿的手巾,但是在他穿衣服之前,他坐下并且登录。比恩观察他手指在键盘上移动,它们移动得那么快,敲击模糊。他必须在脑中反复回想才可以确定。但是至少他看到了;没有东西阻碍他的视线。比恩往回退着爬到了垂直的进气管道中。今夜的远征已经使用了他敢于用的时间——他还需要睡觉,每多离开一分钟都着增加了被揭露的危险。事实上,在他头一次借助管道系统的出击中,他已经相当幸运了。偶然地听到了迪马克和格拉夫关于他的讨论,偶然地看到了一个教官轻易给了机会,让他看到了他的登录情况。有一阵子,比恩以为他们也许知道他就在空气系统中,然后给他做了一场戏看,然后观察他会作什么。那也许只是又一个实验。不。那个教官不可能让他侥幸看到他的登录。比恩选择观察他是因为他正要去洗澡,因为他的小型电脑就在桌子上,那样比恩有一个合理的机会看到登录过程。在比恩来说,那是个聪明的选择。他现在已经有了最好的机会,这次探险很值得。对于迪马克和格拉夫来说,有可能是他偶然听到他们的谈话,但是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立刻凑过去听的。而且,仔细思考一下,他选择通过管道探险是因为要探求与迪马克和格拉夫所关心相同的事情。不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在孩子们熄灯之后谈话——那时已经完全安静了,并且责任内的工作都已经结束了,有让格拉夫和迪马克进行交谈的时间,而不需要特别去会面,那样会引起其他教官的疑问。不是幸运,实际上——比恩自己创造了幸运。是他那进入空气系统的迅速决定和立即实施,让他看到了登录,并且听到了谈话。他总是自己制造幸运的。也许那就是格拉夫已经注意到的遗传变易有关的东西吧!“她”,他们曾经说过“她”。“她”提出了比恩是否曾经进行过基因改变这个问题的。一个个正在寻找某些信息的女人,格拉夫被迫放弃,让她有权使用那些原本不许她阅读的资料。既然她开始使用新数据,那说明他也可以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答案。更多关于比恩出身的答案。是凯罗特修女在怀疑比恩是否是正常人么?凯罗特修女,那个在他离开她去太空的时候哭泣的人?凯罗特修女,那个象母亲爱孩子一样爱他的人?她怎么能够“怀疑”他呢?如果他们想找到某些非人的人,某些穿人类外皮的外星人,他们会去花很长时间让一个将孩子视如己出的修女回头去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人类的孩子么?那完全是与童话仙女相反的事。她触摸了一个男孩,然后把他变成别的可怕和吓人的东西。他们谈论的女人不可能是凯罗特修女。一定是其他女人。他猜测是她肯定是个错误,就象他猜测与虫族的决战已经发生过了一样。那就是为什么比恩总是不完全信赖自己的猜测。他作出了这样的结论,但是总是让他自己看到那些错误的可能性。另外,“他的”问题不是要计算出他到底是不是真人。不管他是什么,他就是他自己,他的行为不光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尽量掌握自己的未来。对他来说唯一的危险就是,“他们”正在关心他可能进行过遗传基因的改造的问题。比恩今后的任务就是看上去非常正常,这样他们对于这方面的恐惧就被驱散了。但是他如何装扮成正常人呢?如果他正常的话,他不会被带到这里来;他被带来就是因为他特殊。就这件事情来说,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学校给他们施加了太多的压力,以至于一些人开始明显崩溃。就象波让·马利德,他对安德·维京大肆仇视。所以,实际上,比恩不可能表现得平常,他应该象他们期待地那样表现怪异。不可能那么假装的。他还不知道教官们在学员们的举止中找寻什么征象呢。他可以找十件可以做的事情,并且去做,不去猜测还有九十件他没有注意的事情。不,他必须去做的事情就是不要去用那些可以被预期的方式“做”事,而是去“成为”他们希望的完美的指挥官。当他回到他的宿舍,爬上他的铺位,在他的小型电脑上核对时间的时候,他发现他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去完成所有的事情。他把小型电脑放平以便可以躺在那里回想记忆中那个教官手指的动作,输入。当他已经相当肯定他输入的帐号和密码是什么以后,他允许他自己顺着睡意漂流。直到他开始打瞌睡的时候,他才认识到他的完美伪装将会解除他们的恐惧,并且给自己带来安全和发展。他必须成为安德·维京。第十一章爸爸“长官。我要求与您单独谈谈。”“因为你的安全破坏影响了迪马克的工作,所以他才在这里。”“安全系统破坏!那就是你找我的原因?”“有个孩子使用了你的帐号登录了主教官系统。他找到了登录文件并且改写了它,他给了自己一个教官身份。”“长官,我忠实地遵守所有的规定。我从不在学生面前登入系统。”“每个人都‘说’他们从来不那样登录,但是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还是做了。”“对不起,长官,伯哈纳德不会这样的。当他们抓住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总是正和别人在一起。实际上,他是没有时间的。那让我们都快发疯了。”“你能检查我的登录记录。我从不在教学时间登录。实际上,我从来没在我宿舍外面登录过。”“那么那个孩子怎么可能得到并使用你的帐号呢?”“我的小型电脑就在我的桌子上,就象这样。我可不可以用你的电脑来做示范?”“当然可以。”“我是这样坐着的。背对门口,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从不在其他位置登录。”“很好,看上去不可能有窗户让他偷看到了。”“不,有一扇窗户,长官。”“迪马克?”“那‘就是’窗户,长官。看。那个通气口。”“你是认真地么?你觉得他可以——”“他是最小的孩子,他曾经——”“就是说就是那个小‘比恩’偷盗了我的帐号?”“非常正确,迪马克,你曾经保证不说出那个姓名,还记得么?”“对不起,长官。”“啊!另一个安全的破坏。你会把迪马克和我一起送回家么?”“我不会把任何人送回家的。”“先生,我必须指出比恩闯入了主教官系统对我们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就让这个学员乱动学员数据文件?”“研究比恩的机会。我们不能让他玩虚幻游戏,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他’自己选择了一个游戏。我们观察他侵入系统的哪些地方,他用他给自己创造的身份干什么。”“但是他能够做的破坏也——”“他不会做任何破坏的,长官。他不会做任何可能导致他被送走的事情的。这个孩子过于爱耍街道上的把戏了。那就是他想要的信息了。他要看,而不是改变。”“因此你已经开始能够分析他了,是不是?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了?”“我只知道我们要真想让他去相信什么的话,我们必须让他自己发现。他必须从我们这里‘偷’到这个信息。因此我认为这个小小的安全的漏洞恰恰是弥补更大的漏洞的最好办法。”“我奇怪的是,如果他爬到了管道里的话,他会得知什么‘其他的’信息么?”“如果我们关闭了管道系统,他就会知道他被注意了。然后他就再也不会相信我们让他找到的信息了。”“这么说我们必须允许一个孩子在管道系统中到处爬,并且——”“他不能做很久了。他正在长大,而且隧道极其狭窄。”“那并不让人安慰的。而且,很不幸,因为伯哈纳德了解太多了,我们必须要干掉他。”“我相信你是在开玩笑,是不是?”“当然,我是在开玩笑。你们很快就会把他当作一个学员的。伯哈纳德上尉。非常小心去注意他。只与我一个人谈到他。他是不可预测的和危险的人。”“危险的人。小比恩么?”“他清楚了‘你的’时钟,不是么?”“您的也一样,长官,对不起。”比恩用自己的方式调查战斗学校中的每个学员,每天阅读半打有关学员的报告。他找到了他们的初始成绩,那对他来说真的是最没意思的事了。那些被送回地球的孩子在各个方面取得的成绩也很好,他们之间的差异非常小,简直可以说是琐碎了。比恩的成绩在这里是最高的,他和他下面的最高分获得者,安德·维京,之间的差距非常大——就和安德和他下面的孩子之间的差距一样大。但是那全部都是相对的。如果安德和比恩之间的差距是半个百分点的话。其他的孩子的分数都在百分之九十七到百分之九十八之间。当然,比恩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他可以很容易得到测验的最高分。他可以做得更多更好,但是他已经达到测验能够检测的极限了。他和安德之间的差距比他们所推测的还要大得多。而且……在阅读记录的时候,比恩注意到测试成绩不过是对于孩子的潜在能力的一个索引罢了。教官们的谈话主要是关于那些智慧、洞察力、直觉;那些发展友谊,看透敌人的能力;有勇气大胆的行动,在犯错误前能够及时警觉。考虑到这些后,比恩觉得他不必要在‘这些’方面比其他的学生做得更好。安德·维京确实知道比恩不知道的事情。比恩可能想要象维京一样安排额外训练,好弥补不让他训练的指挥官在他身上做的事情。既然很多事情是不能单独做的,比恩也可以试着找几个学生一起训练。但是维京已经聚拢了所有的追随者,无疑地,战斗室很难同时进行多项训练,而且在教官们的默许下,相较在自己的技巧上花费的时间,他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去训练别人。当然部分是因为他已经不在波让·马利德的战队了,这样他就可以接受正常的训练。但是他坚持与其他的孩子一起训练,特别是那些热衷于领先别人的新兵,他们想比别人更早成为战队的正式成员,这是为什么呢?他正在做和我一样的事情么?了解其他的学员,为不久后地球上的战争做准备?他正在建设一些能够遍及所有军队的网络么?他正在某种方面误导他们,以便将来能够在他们的错误上取得优势么?比恩从他所在新兵连中参加自由训练的孩子们那里听说了一些有关安德·维京的事情,然后他开始了解那是全然不同的事情。维京看上去真的是在尽可能关心其他的孩子。他那么需要别人来喜欢他么?因为那是工作,那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他们崇拜他。但是肯定有什么比对爱的渴望更重要的东西,比恩不能抓住要害。他注意教官们观察的数据,很有用处,但是那不能告诉他维京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一方面他们把思维游戏的观察数据单独存放,比恩不能调用它们。另一方面,教官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维京的思维,因为他们只是在自己的水平面上思考。比恩做了。但是比恩计划对维京的思维进行科学的分析并不是由于好奇,也不是要和他竞争,或者去了解他。他要让自己成为教官们信任、信赖的孩子。被认为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在这个方面维京是他的老师,因为维京做的事情就是比恩需要做的事情。维京做的并不完美。比恩的意思是,不够健全。什么都一样。但是维京每天自动放弃几个小时的时间去训练那些对他没有任何用处的孩子——比恩更多的考虑这件事情,而且得不到任何头绪。维京没有建立支持他的关系网。他没有比恩那样好的记忆力,不能了解战斗学校里每个孩子的思维,并且记住它们。跟他练习的孩子不是最好的,他们经常是新兵中最害怕的,最无助的,或者正规战队里面最差的学员。他们跟随他是因为他是所有战士中最好的,和他在一起训练可以给他们带来好运。但是为什么维京还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呢?为什么颇克要为我而死呢?那是一样的问题,比恩知道。他在图书馆里找到几本关于伦理道德的书籍并且下载到自己的小型电脑上阅读。他很快发现了一个理论,这个理论说利他主义都是在作假。那些年老的生物社会学家举了一个最愚蠢的例子,那个例子说的是一个叔父为了侄子拼上性命——但是现在军队中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那些人都是为了陌生人在拼命。社会理论也很好地解释了——解释人们为何要用传说和仪式来表现对牺牲的英雄的崇拜,但是那还不能解释英雄本身的想法。那就是比恩怎么看维京的。他从根底里是一个英雄。维京对那些其他的孩子比自己还要关心,但是那些孩子根本不值得他花五分钟的时间。然而那种品质可能就是使人们把重心集中在他身上的原因。那也可能就是在凯罗特修女给他讲述的故事中,耶稣的身边总是拥有大批的追随者的原因。也许那就是为什么我是如此害怕维京。因为他“才是”外星人,而不是我。他是无法了解的、不可预知的人。他是那个不依照明显的,可以了解的理由做事情的人。我要生存,只要你知道那一点,就没有更多的需要了解的事情。虽然,他,他能做任何事情。比恩越了解维京,他就揭开了越多的秘密。他就越坚决要象维京一样行动,直到在某些程度,他能够和维京一样看待这个世界。但是即使他追随维京——还是和他有很大的距离——比恩不会让他自己做那些小孩子做的事情,那些维京的追随者做的事情。他不会叫他安德。他会用他的姓来称呼他,这样就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使是一种只有在显微镜下才能够发现的距离。当维京自己在阅读的时候,他学到了什么呢?不是比恩曾经浏览过,而现在正在重新系统学习的军事历史记录,比恩打算把这些都应用到空间战斗和模拟地球战斗上。维京也花一部分时间进行阅读,但是当他进入图书馆,他好象就是在看战斗录象,他最常看的就是虫族的舰队相关的东西。还有就是那些虫族第二次入侵中,最重要的战役的剪辑,马泽·雷汉在英勇地对抗敌人的那些剪辑。比恩也看了那些剪辑,反复地看——他看过以后,就会把它们记得很牢,甚至能够在脑海里全部重新回想起来,包括所有他开始没有注意到但是可能以后会发现的细节。维京是因为每次都能发现新东西才一次次看剪辑么?或者是他正在寻找什么他没有发现的东西呢?是不是他正在试图理解虫族的思维方式呢?为什么他没有认识到图书馆里简直没有足够的有用剪辑呢?那全部都是宣传资料。他们拒绝展示当飞船被突破时那些肉搏战和与虫人格斗撕杀的镜头。他们没有败北时的剪辑,那些太空中虫族把人类飞船歼灭的剪辑。他们给我们看的战斗就是舰艇在太空中移动,和几分钟的格斗准备。太空中的战斗?这个被讲述的故事是如此令人兴奋,但是事实是如此让人厌烦。虽然这里几乎全然漆黑,但是偶尔还有一线光明。而且,当然,马泽·雷汉胜利的瞬间就是那样的光明。维京到底想要学到什么呢?比恩知道与他所看到的相比,更多的情况被隐藏着。例如,在图书馆里根本没有马泽·雷汉的照片,那不过是个小秘密。执政官的面孔到处都是,还有别的指挥官和政治领袖的照片。为什么没有雷汉的呢?难道他在胜利的时刻就死亡了吗?或者,他也许不过是一个假设中的示例人物,一个特意创造的英雄,这样就可以把胜利归功于一个人么?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可以给他创造一张面孔——那太容易了。难道他很丑陋么?难道他真的,真的很小么?如果我成长为指挥官,指挥人类舰队打败虫族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也会藏起我的相片,只因为一个如此小的人看上去不会象一个英雄?谁在乎呢?我又不想当一个英雄。那是维京的事情。尼可拉就在他的对面。他很聪明,能够猜测到比恩不能先头想到的事情。他发现比恩入侵他的帐号的时候,他显然并不生气。在最后,比恩找到尼可拉的资料时,他曾是充满希望。但教官的评价是消极的。“一个占地方的人”那很残酷——但是是真的么?比恩认识到:我对教官们的评价给予了太多的信任。有任何征象证明他们是正确的么?或者是不是因为我被评价得过高才会相信他们的评价呢?难道我已经因为他们的过分夸奖而满足于现状了呢?如果他们的评价全部都错到无药可救了呢?在鹿特丹的大街上,我没有教官们的文件。我也确实地看透了其他的孩子。颇克——我是独自对她进行的判断,除了偶尔有一点令人惊讶的事情外,我的判断几乎完全正确。萨格纳特——根本一点特别的地方都没有。阿契里斯——我知道,我了解他。那为什么我要和其他的学生隔离开呢?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孤立了我,因为我认为教官们才拥有权威。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只是部分正确。教官们不过是现在、在这里拥有权威,但是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战斗学校,那么教官们怎么看待我又能造成什么困扰呢?我能学习到所有的军事理论和军事史,那就是我希望的。如果他们从不下令指挥我,那对我才没有好处。那样除非他们有理由相信其他的人会跟随我,我不可能有机会去指挥一兵一卒。今天,这里没有男人,只有男孩,绝大部分是男孩,很少的女孩。他们现在还不是成人,但是“将会”成为大人。他们会如何选择他们的领导者?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们跟随一个如此小,如此让他们愤恨的人呢?维京是怎么做的呢?比恩询问了尼可拉,他是比恩所在的新兵连里面跟随维京训练的孩子。“只有一点。而且他们都在开除的边缘上,就是这样?马屁精和吹牛大王。”“但是都是谁呢?”“你打算加入维京的训练么?”“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你想知道什么?”这个问题使比恩感到困扰。他不想太多地谈论到他正在做的事情。但是他从尼可拉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有预谋的样子。他不过是想知道而已。“在学校的历史上,他是最好的,不是么?他是怎么作到的呢?”比恩怀疑用士兵行话提问题是不是听起来够很自然。他还没怎么用过呢。室内播放着乐曲,这里还不算安静。“你找到的,你告诉我好了。”他自嘲地转着他的眼珠。“我会告诉你的,”比恩说。“我有一个成为象安德那样最好的学员的机会么?”尼可拉笑着。“‘你’也有机会,你用这种方法学习。”“维京的鼻涕不是蜂蜜,”比恩说。“什么意思?”“他和别人一样都是人。我发现了,我告诉你了,可以么?”比恩奇怪为什么尼可拉不指望自己能够成为最好的士兵。那就是说教官们作出的负面的评价是完全正确的了?或者他们无意中让他看到了他们对他的蔑视,然后他相信了他们?从尼可拉那里,已经可以明白了——马屁精和牛皮大王,那样的评价不会错太多——比恩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维京最近亲的朋友的姓名。沈、阿莱、佩查——又是她!但是沈是和他关系最久的。学习时间,比恩在图书馆找到了他。唯一到这里来的理由就是找那些剪辑——所有的书都能从小型电脑里阅读。沈没有看剪辑,他随身带着他的小型电脑,正在玩虚幻游戏。比恩做在他旁边,看着他。一个狮头穿铠甲的人正站在一个巨人面前,他看上去是被要求在饮料中做一个选择——声音很尖锐,比恩从旁边不能听到,虽然沈好象做了回应;他输入了几个字。他扮演的狮头人喝了其中一种东西,然后很快死了。沈喃喃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推开了小型电脑。“那个巨人的饮料?”比恩说。“我好象听说过。”“你从没有玩过么?”沈说,“我‘认为’这里不能赢的。”“我听说过。听上去一点都不有趣。”“‘听上去’有趣?你没有试过么?打到这里不象刚才的选择那么费劲。”比恩耸耸肩,试着使用他从别的孩子那里看到的一些小动作蒙混过去。沈看上去很愉快。因为比恩做了很潇洒的耸肩的动作么?或者是这么小的孩子做这样的动作看上去很可爱?“那么说,你不玩这个幻想游戏?”“你的意思是,”比恩提示他,“你‘认为’没有人赢过他么?”“我看到一个家伙处在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地方。我问他那是哪里,然后他说‘这是巨人的饮料对面’。”“他告诉你怎么到那里了么?”“我没有问。”“为什么不问呢?”沈咧开嘴笑了,转移了视线。“是维京吧,是么?”比恩问。笑容消失了,“我没那么说过。”“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那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你要做什么?你在侦察他么?你是波让派来的么?”现在的情形不太好。比恩没有注意到维京的朋友自我保护的意识有这么强。“我是我自己派来的。看看,我没打算干坏事,OK?我只是——看,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你从开始就认识他,不是么?他们说你从加入新兵连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朋友。”“那你想问什么?”“这么说吧,他有朋友,不是么?象你这样的。可是他在班级中总是很好,总是在每件事上都做得最好,是不是?但是他们并不憎恨他。”“很多的人憎恨他。”“我开始获得一些朋友,男士。”比恩知道他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慈悲。换句话,他应该听上去象一个慈悲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正在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慈悲。因此他用大笑来结束自己的“脆弱”的小小请求。好象他正在试图让人听上去象个笑话。“你非常非常小,”沈说。“在我来的行星上不是这样的。”比恩说。头一次,沈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一个矮人的行星么?”“他们那些男孩对我来说太大了。”“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沈说,“我走路的动作很有趣。有的孩子对我开玩笑。是安德制止了他们。”“怎么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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