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卑贱透了,她知道安雅爱我,而且打算离开她,所以就杀了他,不让我得到他。”她看看波罗。“你不觉得那很卑鄙吗?”“你不体谅或者同情她的忌妒心吗?”“不,我想我不会。输了就是输了,要是她留不住自己的丈夫,就应该漂漂亮亮地放他走。我不能谅解强占别人的人。”“要是你嫁给他,或许就会体谅她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们不是---”她突然对波罗微笑,他觉得她的微笑有点怕人。“我想把话说清楚,别以为安雅勾引了一个无邪的年轻女孩,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们两个人之中,负责任的应该是我。我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他,就忍不住一见钟情---我知道我一定要占有他---”一幅谐谑的画面---一幅可笑的谐谑画面,可是---‘我会把我所有的财富放在你脚边追随你,直到天涯海角我的主人啊’“就算他结了婚也无妨?”“‘闲人勿入,违者严办’?不是光靠这个牌子就可以逃避现实,要是他跟他太太在一起,不快乐,和我在一起却能得到快乐,那又为什么不可以呢?人只有一辈子可以活啊。”“可是据说他们夫妻处得很快乐。”爱莎摇摇头。“不,他们成天吵吵闹闹的,她老是对他唠叨不停---噢,她实在是个可怕的女人!”她起身点了根烟,微笑道:“也许我对她不公平,可是我真的觉得她好可恨。”波罗缓缓说:“那是一场大悲剧。”“对,是很大的悲剧。”他忽然转身看着他,原本了无生气,平淡疲倦的脸上,忽然露出颤抖活跃的神色。“那件事杀死了我,你懂吗?杀死了我。从那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她骤然放低了声音,“一切都空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条放在玻璃箱里的标本鱼一样。”“安雅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她点点头,那是种奇怪的轻轻颔首---奇怪得让人同情。她说:“我想我一直脑筋很偏狭,”她忧郁地沉思了一会儿,“我想---说真的---我也许应该自杀---像朱丽叶一样。可是……可是那么做等于承认我完了---命运之神已经把我打垮了。”“那又该怎么做呢?”“应该什么都有---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把那些事忘了就好。我确实过了那一关,那些事对我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觉得我应该继续做下一件事。”不错,下一件事。波罗看得出她坦率地努力想实现那种原始的决心,仿佛看到她用美丽,富有,迷人的姿态,用贪婪掠夺的双手去勾引男人,填满她空虚的生命,英雄的崇拜---“嫁一个著名的飞行员---然后是一位探险家,那位魁梧出众的亚诺德。史蒂文生---”也许在体型上类似安雅---最后,又回到具有创造性的艺术家狄提善身边!爱莎说:“我从来不做伪君子!有一句我最喜欢的西班牙谚语:‘神说,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只要付出代价。’我就是那样。我已经拿了我所想要的东西---并且随时愿意付出代价。“波罗说:“可是你不了解,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她凝视着他,说:“我指的不只是金钱。”波罗说:“不,不,我懂你的意思,可是生命里的每一样东西并不是都有代价的,有些东西是‘无价的’!”“胡说!”他淡淡一笑。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当年那个磨粉工人致富后的傲慢心情。波罗忽然觉得对她产生一股同情心,他看着那张不老的光滑脸庞,疲倦的眼神,又想起安雅画中那个女孩……爱莎说:“告诉我关于这本书的事。有什么目的?是谁的主意?”“喔,亲爱的夫人,炒冷饭有什么意思呢?”“这么说,你不是位作家了?”“不,我是个犯罪专家。”“你是说别人向你请教有关犯罪书籍的事?”“也不一定。这一次,我是受人之托。”“谁?”“我是……怎么说呢?……代表一位有兴趣的人替这本书做调查。”“什么人?”“卡拉·李马倩小姐。”“她是谁?”“安雅和凯若琳的女儿。”爱莎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喔,当然,我想起来了,他们是有个孩子,大概已经长大成人了吧?”“对,二十一岁了。”“她长得怎么样?”“高个子,黑头发,我想也很漂亮。而且有勇气,有个性。”“爱莎沉思道:“我想见见她。”“她未必想见你。”爱莎似乎很意外。“为什么?喔,我懂了,可是那太无聊了啊!她什么都不可能记得,她当时不会超过六岁。”“她知道她母亲因为谋杀他父亲而受到审判。”“她认为那是我的错?”“有这种可能。”“爱莎耸耸肩,说:“真愚蠢!要是凯若琳像个人一样的理智---”“你一点责任也没有?”“我为什么要负责?我没什么可耻的是,我爱他,愿意使他快乐。”她看看波罗,脸上绽出暖意,忽然间很难让人相信地,又露出画中那个女孩的神情。她说:“要是我能让你看到,要是你能从我的观点去看,要是你知道---”波罗俯身向前。“可是那正是我所要的,你看,也是当事人的菲力浦·布莱克先生,答应把他所记得的每件事都写下来给我。麦瑞迪。布莱克先生也一样。如果你---”爱莎深吸一口气,轻蔑地说:“他们两个人!菲力浦一向就笨,麦瑞迪老粘着凯若琳---不过他倒很可爱。可是你别想从他们的报告上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资料。”他看着她,看着他眼中泛出活力,看着一个死气沉沉的女人又恢复了生气。她迅速地几乎有点凶狠地说:“你想知道事实吗?喔,不是为了那本书,只是为你自己。”“如果你不同意,我负责不出版。”“我愿意把事实写下来。”她考虑了一两分钟之后说。波罗看着她光滑的双颊颤抖着,露出年轻的线条。往事又回到她脑海中时,她又恢复了生命力。“重温旧梦---把那些事全都写下来……让你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她眼里闪耀着光芒,胸口起伏着。“她杀了他,她杀了安雅。安雅想要活下去,他热爱生命。恨不应该比爱更强烈---可是她的恨却比爱更强。而我对她的恨---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她走到他面前,弯腰拉住他的袖子,迫切地说:“你必须了解---你一定要了解---我和安雅之间的感受。有些事---我必须让你知道。”她像阵风似的走到房间另一端,打开一个秘密小抽屉。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封折叠的信,信上的墨水已经褪色了。她把信塞进他手里,波罗忽然回忆起一个小女孩把一件心爱的东西塞进他手里的情景---那是海边捡回来的一个别致贝壳,年孩子也像她现在一样,后退一步看着他,既骄傲又害怕,担心他不接受她的珍藏。他打开信纸。------爱莎---你这个美妙的孩子,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像你一样美。可是我担心---我太老了---是个中年,坏脾气,又没有定性的魔鬼。不要相信我---我一点也不好---只有我的作品例外。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我的画。好了,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喔,亲爱的---我要永远拥有你,我愿意和你一起上天入地,我要为你画一幅画,让这个愚蠢的世界喘息,静止!我已经爱你爱疯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爱莎---爱莎---爱莎---我永远是你的---一直到死。安雅------十六年前,墨水都褪色了,纸也折得快破碎了,可是那些字句仍然充满了活力---仍然深深令人心动……他看着收藏这封信的女人。可是,他所凝视的已经不再是眼前这个女人。而是个正在恋爱的年轻女孩。他又想到朱丽叶……第九章 一无所有的小猪“我可以请问为什么吗?”波罗考虑着答案,他可以感到面前那张枯槁瘦小的脸上,正有一对精明非常的灰眼睛打量着他。这里是吉里斯派大厦顶楼的五八四号房,这是专供职业妇女居住的小公寓。席西丽。威廉小姐就住在这个兼卧室,起居室,餐厅以及厨房的小房间里,另外还有一间小浴室。环境虽然很简陋,威廉小姐却使这地方具有她个人的特色。墙壁是浅灰色的,上面挂着各种复制品。但丁在一座桥上遇见碧翠丝---有个孩子曾经形容那幅画是“一个瞎女孩坐在一棵橘子树上,不知道为什么喊道:‘希望’。另外还有两幅威尼斯的水彩画和一幅意大利画家包提柴里的复制名画。矮衣柜上面,是一大堆褪色的照片,从发型看来,应该是二三十年前的东西了。地毯上的毛已经脱光,家具都倾斜了,质料也很差。波罗一眼就可以看出,席西丽。威廉的生活环境非常差,这里没有烤牛肉,这只小猪什么都没有。威廉小姐用清楚,机敏,鲜明的声音说:“你要我回忆柯雷尔的案子?我可以请问原因吗?”波罗有些朋友曾经在他惹得他们最火大的时候说,他喜欢说谎话胜过实话,甚至不惜费心编些谎话来达到他的目的。可是这一回他却立刻做了决定,像很多小男孩子被老师问到:“你今天早上刷牙了吗。安东尼?”的时候,想到过要撒谎,但却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可怜兮兮地答道:“没有,威廉小姐。”威廉小姐就有那种每位成功的儿童教师所有的神秘特性---威严!如果她说:“琼安,去洗洗手。”或者“回去看看有关伊莉莎白时期诗人的这一章,希望下次能回答我的问题。”孩子就一定会服从。威廉小姐从来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不服从她的命令。所以波罗这一次也没提到那本什么有关过去罪案的书,只简单说明了卡拉。李马倩找他的经过。那位穿着整齐旧衣服的瘦小,上年纪的女士专心地听着,她说:“我很想知道那孩子的消息,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模样。”“她现在是个漂亮,迷人的小姐,很有勇气和头脑。”“很好。”威廉小姐简单说。“而且也相当固执,像她那种人,很不容易拒绝或者推却。”往日的家庭教师沉思着点点头,问道:“她有艺术天分吗?”“我想没有。”威廉小姐冷冷说:“那倒要感谢老天。”她显然对艺术家毫无好感。她又说:“照你的说法,我想她应该比较像母亲,而不像父亲。”“很可能,等你见到她之后就可以告诉我了。你愿意见她吗?”“我确实很想见她。看看从前认识的孩子长大的模样,的确很有意思。”“我想,你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很小吧?”“五岁半,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也许太过于沉默了。很爱思考,常常自己一个人玩,不需要别人帮忙。很自然,没被惯坏。”波罗说:“幸好她当时还小。”“是啊,要是再大一点,那场悲剧可能会对她有很不好的影响。”“不过,”波罗说,“不管孩子懂得的是有多少,当时一定免不了有一种神秘和逃避的气氛,而且也一定会要他突然离开,这些对孩子都不大好吧?”威廉小姐若有所思地答道:“也许不如你所想的那么严重。”波罗说:“说到卡拉·李马倩---也就是卡拉。柯雷尔,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你。要是有人能解释这件事的话,我想就是你了。”“什么事?”她的口气并不带有许诺的意味。波罗一边用手势表达他的意思,一边说:“我觉得,每当我提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好像都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问到的人都多少有点意外,好像忘了还有她存在一样。女士,这当然不是正常的现象。对吗?在那种情形下,孩子应该是很重要的,并不是说她本身重要,而是因为她是关键。安雅有他放弃或者不放弃妻子的理由,可是通常婚姻破裂的时候,孩子都是个重点。可是这孩子却好像没什么分量,我觉得很---奇怪。”威廉小姐迅速说:“你说到重点了,波罗先生。一部分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所以我刚才说,把她送到另外一个环境,对他也许有些好处。你知道,等她长大之后,家庭生活中也许会缺少某些东西。”她俯身向前,谨慎而缓慢地说:“当然,在我的工作当中,曾经看过很多亲子之间的问题。很多孩子---应该说大部分孩子---都受到父母太多的照顾,他们太爱孩子,太注意孩子了,所以孩子在潜意识中就很想挣脱束缚,不受人注意。独子或者独女尤其有这种情形。这种婚姻常常很不幸,做丈夫的不愿居于第二位,就会向其他地方寻求安慰或者注意力,迟早会走上离婚的路。我相信对孩子来说,最好是父母双方都适当地放松子女。人口多,经济不好的家庭,这种情形就很普遍。孩子之所以被忽视,是因为母亲实在没有时间多费心。孩子都知道她喜欢他们,所以也不一定要她表现什么。”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有时候由于夫妻双方太过于关切对方,孩子反而好像不属于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在这种情形下,孩子就会憎恨这种事实,觉得受到冷落。你知道,我的意思并不是指‘疏忽’,譬如说,柯雷尔太太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好的母亲,她很注意卡拉的利益和健康---在适当的时候和她一起玩,而且始终都很亲切,很愉快。可是尽管这样,柯雷尔太太还是整个心都系在丈夫身上,可以说完全是为他而活。“威廉小姐顿了顿,然后平静地说:“我想就是这个原因使她最后做出那种事。”波罗说:“你是说他们像情侣而不像夫妻?”威廉小姐轻轻皱皱眉,似乎听不惯这种措词。她说:“当然可以那么说。”“他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吗?”“他们彼此相爱,不过当然啦,他是个男人。”威廉小姐特别强调了最后两个字。“男人哪---”威廉小姐没再说下去。她的口气就像一个规规矩矩的家庭主妇说:“蟑螂!”在她独身的家庭教师生涯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女性主义。任何人一听她说这个字眼的口气,就知道对威廉小姐来说,男人无疑就是她的敌人。波罗说:“你不支持男人?”她冷冷答道:“男人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了,但愿不会永远这样。”波罗思索地看着她,他可以轻易地想象出威廉小姐为了反对男人,不惜坚定忍受一切的情形。他暂时抛开一般男人,提到他们所谈的那个男人,说:“你不喜欢安雅?”“当然不喜欢,也不赞成他的作风。如果我是他太太,早就离开他了。有些事,任何女人都不应该容忍的。”“但是柯雷尔太太却容忍了?”“是的。”“你觉得她做错了?”“对,做个女人,应该有适当的自尊,不必那么低声下气。”“你有没有跟柯雷尔太太谈过这些事?”“当然没有,那不适合我的身份。他们是请我去教安姬拉,不是自作主张地忠告柯雷尔太太。那么做就太鲁莽了。”“你喜欢柯雷尔太太?”“很喜欢。”干练的声音软化了,包含着亲切的感情,“非常喜欢她,也替她难过。”“你的学生---安姬拉呢?”“她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可以说,是我所教过的最有意思的学生。头脑好,不成熟,性急,在很多方面都很难教,可是的确是个好人。”她停一停,又说:“我一直希望她有所成就,现在果然实现了。你看过天她那本有关撒哈拉沙漠的书吧?她还到埃及去挖掘过那些有趣的古墓呢!不错,我对她感到很骄傲。我在奥得柏利没有待多久---只有两年半,可是我一直很高兴我帮她启开心智,并且鼓励他对考古学方面的兴趣。”波罗喃喃道:“据我所知,她后来被送到学校去继续念书,你一定很讨厌那个决定吧。”“不,波罗先生,我完全赞成。”她顿了顿,继续说:“让我把话说清楚,波罗先生。安姬拉是个亲切的女孩,真的非常亲切,心地好,又很冲动---可是她也是个淘气的女孩,换句话说,像她那个年纪的女孩非常难管。女孩子总有一段时间对自己很没有自信,觉得自己既不像女孩,又不像女人。有时候她会很理智,很成熟,完全像个大人,可是说不定过一会儿她就会调皮捣蛋,既没礼貌,脾气又坏。你知道,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非常敏感,跟她们说什么,她们都讨厌。她们讨厌被人看成小孩,可是又不好意思被当做大人。安姬拉就是这样。她常常喜怒不定,有时候好几天愁眉深锁,坐着发呆,有时候又淘气地爬树,和其他男孩子追逐嬉戏,谁的话也不听。”停顿片刻之后,她又说:“对那个年纪女孩子,上学很有帮助。团体生活的健全纪律,可以帮助她成为社中理智的一分子。安姬拉的家庭环境在我看来不够理想,譬如说,柯雷尔太太就太溺爱她,安姬拉有任何要求,她都一定支持她,弄得安姬拉以为她在姊姊心里应该占有最多时间和注意力,所以她常常因此跟柯雷尔先生发生冲突。柯雷尔先生当然觉得他才是最重要的。他确实很喜欢他女孩,也处得很好,可是有时候会忽然痛恨柯雷尔太太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安姬拉身上,什么都以她优先。因为他跟所有男人一样,像个被宠坏的孩子,希望每个人都把他看得最重要。那时候,他和安姬拉就会真的吵起来,而柯雷尔太太通常都站在安姬拉那边,他就生气了。可是反过来,如果她支持‘他’,安姬拉又要生气了,变得非常孩子气,对他恶作剧。他习惯一口就把饮料喝光,有一次她放了一大把盐在他杯子里,他气得不得了。不过真正使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导火线,是因为她放了一大堆蛞蝓到他床上。他对蛞蝓有一种奇怪的反感,所以气得不得了,坚持要把她送去上学,再也不愿意忍受这些无聊的恶作剧。安姬拉觉得很不安---其实她自己也有一两次表示愿意去上寄宿学校---可是这时却抱怨不已。柯雷尔太太也不希望她去,可是最后还是听了我的劝告,我告诉她,这对安姬拉的好处很大。于是最后就决定秋天送她到南岸一所非常好的赫尔斯顿学校去。可是那些日子柯雷尔太太还是一直闷闷不乐,而安姬拉一想起这件事,就非常怨恨柯雷尔先生。你知道,波罗先生,其实那不是很严重的事,可是却对那年夏天的所有其他事都造成一股暗流。”波罗说:“你是指……爱莎。葛理?”威廉小姐尖声说:“一点也没错。”说完立刻闭紧双唇。“你对爱莎的看法如何?”“我对他一点看法都没有。她是个一点原则都没有的年轻女人。”“她当时很年轻。”“已经大得该懂事了,我觉得她根本没有任何借口。”“她爱上了他,我想---”威廉小姐不屑地打断他的话,说:“爱上他倒是真的。不过我觉得,波罗先生,不管我们内心有什么感受,都应该适当加以节制,这样就能控制自己的行为。那个女孩没有一点道德观念。柯雷尔先生是个已婚女人这件事,对她一点意义也没有,她根本不觉得可耻---冷静而又有信心。也许她没什么家教---我只能替她想出这个借口。”“柯雷尔先生的死,一定使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喔,对,可是那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我不想把话扯得太远,可是波罗先生,要是说有哪个女人快被逼疯了,那就是凯若琳。老实告诉你,有时候我真想亲自杀了他们两个人算了。把那个女孩放到自己太太面前炫耀,让她容忍那个女孩的傲慢无礼---她的确太傲慢了,波罗先生。安雅是罪有应得,任何像他那样对待妻子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他的死正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波罗说:“你很坚持---”他面前的瘦小女人用不屈服的灰眼珠凝视着他,说:“我对婚姻道德观确实很坚持。一个国家要是不尊重提倡这一点,就会越来越堕落。柯雷尔太太是个忠心,爱丈夫的妻子,但是她丈夫却故意愚弄她,把情妇带回家,所以我一点都不怪她那样做。”波罗缓缓说:“我承认,他的行为的确很差劲。可是别忘了,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威廉小姐用力哼了一声,说:“喔,是啊,我知道,现在的人老是拿这个做借口。艺术家!什么样的糜烂生活都拿它做幌子---酗酒,打架,奸淫……柯雷尔先生那种举止,算什么艺术家!他的画也许会暂时流行几年,受人欣赏,可是绝对不会持久,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画画。他的透视画法太可怕了,连结构都不对。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波罗先生,我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