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在出事的前一天。你知道,他们都到我那儿喝下午茶,我把安雅拉到一边,跟他明讲这件事。我记得我甚至说,这对她们两人都不公平。”“喔,你那么说?”“是的,不过我想他并不了解我的意思。”“也许。”“我告诉他,如果那样做,就是逼凯若琳走上绝路。要是他真想娶那个女孩,就不该让她留在家里对凯若琳耀武扬威,那实在是难以忍受的侮辱。”波罗好奇地问:“他怎么回答?”麦瑞迪厌恶地说:“他说:‘凯若琳必须忍耐。’“波罗扬扬眉。”好像没什么同情心。”“我觉得他太可恶,就忍不住生气了。我说他因为不爱太太所以不在乎她的痛苦,可是那个女孩呢?他难道不了解,她也很为难吗?结果他回答说,爱莎也必须忍耐!然后他又说:‘麦瑞迪,你好像不懂,我现在画的这幅画,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作品。告诉你,这真是一幅好画,两个爱忌妒,好吵嘴的女人,绝对不能阻止我往下画---对,绝对不能阻止。’跟他谈一点用都没有。我说他好像什么常规都不顾了,并且告诉他,绘画并不就是一切。他立刻打断我的话说:‘啊,可是对我却是啊。”“我还是很生气,说他对待凯若琳的态度真是太可耻了。他跟他过日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他说他知道,也很抱歉。抱歉!去他的!他说:‘麦,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这是事实。我让凯若琳过得非常痛苦,可是她一直都尽力忍耐。我想他自己也知道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因为我早就坦白告诉过她,我是个自私自利,生活糜烂的家伙。’“那时候,我很严肃地告诉他,他不该破坏自己的婚姻,应该考虑孩子和其他的一切。我说我很了解像爱莎那种女孩确实会让男人着迷,可是就算为了她,也不该把一切都毁了。她太年轻了,目前也许会盲目地接受,可是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问他难道不能振作起来,把一切作个了断,回到他太太身边吗?”“他怎么说?”布莱克说:“他只是露出尴尬的表情,拍拍我肩膀说:‘麦,你是个好人,可是你太多愁善感了。等一切都明朗化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没做错。’“我说:‘我再也不相信你那一套了。’他只是微笑一下,我又说最好先瞒着凯若琳,等他把画画完再说。他说那不是他的错,是爱莎坚持把事实说出来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她希望把话说清楚,不要闷在心里。当然,从某一方面来说,她这种作法的确没错。不管她的行为有多不对,她至少愿意坦诚。”“有很多悲痛都是因为诚实引起的。“波罗说。麦瑞迪怀疑地看看他,不懂波罗的意思。麦瑞迪叹口气说:“那段时间,我们都过得很不快乐。”“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好像是安雅。”波罗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个十足的自我主义者,我现在还记得他临走的时候对我微笑着说:‘别担心,麦,一切都不会问题的。’”“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波罗喃喃道。麦瑞迪说:“他那种人不会把女人看得多重要,我应该告诉他,凯若琳非常绝望。”“她跟你说过?”“嘴上没说,可是我一直记得那天下午她脸上的表情,既苍白又绝望,她大声尽情地谈笑,可是她的眼睛闪耀着深沉的痛苦,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动人的东西。她实在是温和文雅的人。”波罗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显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么说一个次日就蓄意杀死亲夫的女人有什么不对。麦瑞迪这时已经克服了先前怀疑和有所保留的态度,继续往下说。波罗有专心听人说话的本领,对麦瑞迪这种人来说,把往事倾吐出来是很大的欣慰。现在,与其说是在对客人说话,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我想,我当时应该会起疑心的。是凯若琳先把话题转到我的小嗜好上的。我承认,我对草药很热衷,你知道,英国的草药是一门很有趣的学问呢。用来正式作药的植物非常多,可是其中有很多都没被官方的药典提到。有些简单的草药就能发挥神奇的效力,实在很让人惊讶。大部分时间都用不着请医生。法国人很懂这些,他们有些草药真是一流的。”他已经谈兴大发了。“例如蒲公英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还有玫瑰煮出来的汁---我前几天在一本书上看到,医药界又流行这一套了。噢,对了,我必须承认,我从制草药上得到很大的乐趣---适时采下药草,晒干,浸软等等。我也有点迷信,有时候会趁月圆或者其他古老传说的日子去采药。我还记得,那天我曾经特别跟客人谈到毒芹硷是一种被人遗忘的药,我相信现代的药典上都没有记载,可是我证明它对百日咳和气喘都很有效,关于那方面……”“那天下午你谈了这么多?”“对,我带他们四处看看,向他们解释各种药---缬草和它吸引猫的方式---只要吸一口,就够猫受的了!后来他们问起莨菪和颠茄精,他们都很有兴趣。”“他们?包括哪些人?”麦瑞迪显得有点意外,仿佛忘了听他说话的人当时并不在场。“噢,我想想看,有菲力浦,安雅,凯若琳,安姬拉,还有爱莎。”“就是这些人?”“对,我想是的,我可以肯定。”布莱克好奇地看着他:“应该还有谁呢?”“我想那位家庭教师也许……”“喔,我懂了,她那天下午没去。我现在已经忘了她姓什么了。她是个好女人,工作很认真。我想安姬拉的确很让她操心。”“为什么呢?”“喔,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太野了点。一天到晚不是耍这个就是逗那个。有一次安雅正在专心画画的时候,她把蛞蝓还是什么的放在他背上,他真是气得七窍生烟,把她从头骂到脚。所以他坚持要送她到学校。”“送她到学校?”“对,我不是说他不喜欢她,只是觉得她有时候太过分了。而且我想---我一直认为……”“什么?”“他有点忌妒她。你知道,凯若琳对安姬拉好得不得了。从某一方面来说,她把安姬拉看得比他还重要,所以安雅很不高兴。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我不想谈那么多,可是---”波罗打岔道:“是因为凯若琳使那孩子变成残疾,所以自责很深?”布莱克喊道:“喔,你也知道?我本来不想提的,事情早都过去了。好吗,你说得没错,我想她确实是因为那件事才会对安姬拉那么好。她好像觉得,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弥补对她的愧疚似的。”波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安姬拉呢?她会不会因此恨她姊姊?”“不,别想得那么远,安姬拉很喜欢凯若琳,我相信她从来也没想过那件陈年旧事。只是凯若琳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安姬拉喜欢去上寄宿学校吗?”“不喜欢,她对安雅非常生气,凯若琳也站在她那边,可是安雅已经决定了。除了脾气暴躁一点之外,安雅在很多方面都很平易近人,可是他一生起气来,谁都得屈服,凯若琳和安姬拉最后只好听他的。”“那她预备什么时候走呢?”“秋天---我还记得他们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我想要不是发生那件悲剧,她过几天就要出发了。那天早上他们还提到替他收拾行李的事。”波罗说:“那家庭教师呢?”“你是指什么?”“她觉得怎么样?安姬拉一走,她就丢了一份工作,不是吗?”“对,我想,从某一方面来说应该是的。小卡拉也跟他学点功课,可是卡拉当时才……多大?六岁左右吧。她自己有护士,他们不会只为她留下威廉小姐。对了,她就是姓威廉。真有意思,有时候突然之间就会想起一些事。”“是啊,你又回想到以往的一切了,不是吗?往事都一幕幕回到你脑海里,那些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脸上有什么表情等等。”麦瑞迪缓缓说:“不错,可是…你知道,还是有点距离,而且可能遗漏很多。例如我记得我刚听说安雅要离开凯若琳时,觉得非常震惊,可是我却记不得是他还是爱莎告诉我的。我记得和爱莎为了这件事大吵特吵,我是说,我想告诉她,这样做实在太差劲了,她只用那种一贯的冷酷表情笑着对我说,我太古板了。不错,我是很守旧,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安雅是有妻,儿的人,他应该跟她们在一起。”“可是葛理小姐觉得你的观念太过时了?”“对,可是别忘了,十六年以前,一般人可不像现在那样不把离婚当一回事。可是爱莎是那种激进的女孩,她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快乐,还不如分手算了。她说安雅和凯若琳一直争吵不休,最好不要让孩子在这种不和谐的气氛下长大。”“你不赞成她的说法?”麦瑞迪缓缓说:“我一直觉得她并不是真的了解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把书上看来或者朋友那里听来的话重复一遍。说起来也奇怪,她多少有点可怜。那么年轻,又那么自信。”停了停,又说“波罗,青春就是有一种非常动人的力量。”波罗用有趣的眼光看着他,说:“我懂你的意思……”布莱克又用更像自言自语的态度继续说:“这也是我为什么规劝柯雷尔的原因。他比她大了快二十岁,看起来太不公平了。”波罗喃喃道:“唉,一个人已经下了决心,尤其是关于女人的事的时候,实在很难让他回心转意。”麦瑞迪说:“对极了,”他的声音有点刺人,“我干涉这件事当然没什么用,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个有说服力的人,从来都不是。”波罗迅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种辛酸的口气是因为对自己缺乏个性而觉得不满。他也承认麦瑞迪说得没错,麦瑞迪不是个有力量说服人的人,他的善意只会被人搁在一旁,没有丝毫分量。基本上说来,他是个没有用的人。波罗有意岔开这个痛苦的话题,说:“你那个做草药的实验室还在吗?”“不在了。”麦瑞迪的声音很尖,甚至有点痛苦的意味,他红着脸说:“我把那东西完全拆掉了。我实在没办法再继续做草药,发生那种事之后,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呢?你知道,别人也许会说那件事全都是我的错。”“不,不会的,布莱克先生,你想得太多了。”“可是你难道看不出来,要是我没有收集那些该死的药,没有向那些人炫耀,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注意……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从来没有梦想到---我怎么可能---”“是啊。”“可是我却一路错下去,越弄越糟,对我自己那一点无足为奇的知识洋洋自得。我真是个盲目,愚蠢的傻瓜。我向他们指出毒芹硷,甚至还带他们到书房,把药典上形容苏格拉底的死的那段文字念给他们听。那段文字真美,我一直非常喜欢,可是那件悲剧发生之后,我的脑子也始终抹不掉这个阴影。”波罗说:“毒芹硷瓶子上有没有指纹?”“有她的指纹。”“凯若琳的?”“对。”“没有,我没摸过瓶子,只用手指了一下。”“可是你以前一定摸过吧?”“喔,当然,可是我经常定期擦瓶子---我从来不准仆人进去---那一次,我大概是四五天刚擦拭过。”“你把房门锁着?”“那当然。”“凯若琳是什么时候拿走瓶子里的毒芹硷的?”麦瑞迪不情愿地答道:“那天下午,她最后离开房间,我还记得她匆匆忙忙走出来的时候,我叫住她,她脸颊有点红,眼睛张得大大的,显得很兴奋。喔,上帝,我现在都可以看到她当时的神情。”波罗说:“那天下午你有没有跟她说过话?我是说,你有没有跟她谈到她和她丈夫之间的事?”布莱克缓缓低声说:“没有直接谈到。我说过,她看起来好像很不安。差不多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跟她说:‘亲爱的,有什么不对劲吗?’她说:‘每件事都不对劲……’你要是能亲耳听到她那种绝望的声音就好了。安雅就是凯若琳的整个世界,她说:‘一切都完了,我也完了,麦瑞迪。’真的就是这个意思。说完,她笑着又转向其他人,而且忽然变得非常狂热,非常不自然地快乐。“波罗缓缓地点点头,说:“对,我懂---就是那种情形……”麦瑞迪忽然用拳头敲着桌子,提高声音叫喊似地说:“我告诉你,波罗先生---凯若琳在法庭上说她拿走毒药是想自杀,我相信她说的绝对是真话!当时她根本没想到要杀人,我敢打赌,她绝对是后来才想到的。”波罗说:“你肯定她后来的确想过要杀人吗?”布莱克张大了眼睛说:“对不起,我不懂你的意思---”波罗说:“我是说,你肯定她真的想过要杀人吗?你完全相信凯若琳是蓄意杀人吗?”麦瑞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说:“可是如果不是……你是说……可能是某种意外?”“那也未必。”“这话真奇怪。”“是吗?你说过,凯若琳是个文雅的人,文雅的人会杀人吗?”“她是很文雅……可是……你知道,他们有时候还是吵得很激烈。”“这么说,她也不见得有多文雅了?”“可是她真的---唉,这真难解释。”“我尽量试着了解。”“凯若琳的嘴很快,说起话来很激动。她也许会说:‘我恨你,你死了最好。’可是那并不表示她会真的做什么事。”“也就是说,柯雷尔太太杀人是很不合乎她个性的事?”“你解释事情的方式真奇怪,波罗先生。我只能说---是的---在我看来,这件事的确很不符合她的个性。我只能说,是因为刺激太深了。她深爱她的丈夫,在这种情形下,女人也许会……会杀人。“波罗点点头,说:“对,我同意……”“起初我觉得很震惊,我觉得那不可能是真的。其实那也不是真的---希望你了解我的意思---杀人凶手不是真正的凯若琳。”“不过你还是认为,在法律上来说,凯若琳确实是杀人凶手?”麦瑞迪又看看他,说:“亲爱的先生---如果她不是凶手---”“如果她不是的话,怎么样?”“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了,是意外?绝对不可能。”“我也认为绝对不可能。”“而且我也不相信自杀的说法。律师不得不提出这种解释,可是每个认识安雅的人都绝对不会相信。”“对极了。”“那还有什么可能呢?”麦瑞迪问。波罗冷冷地说:“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杀了安雅。”“可是这实在太荒唐了!”“你觉得这样?”“我肯定没错。除了她,还有谁会想杀他?还有谁可能下手?”“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你总不会真的以为---”“也许不是,不过我觉得考虑一下这种可能也很有意思。希望你仔细想一下,再告诉我你的想法。”麦瑞迪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睛想了一两分钟,最后摇摇头说:“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可能。要是有理由怀疑别人,我真希望相信凯若琳是无辜的,真的但愿她不是凶手。本来我实在不敢相信她杀了他,可是除了她还可能是谁呢?菲力浦?他是安雅最好的朋友。爱莎吗?太可笑了。我自己?我看起来像个杀人凶手吗?是那个可敬的家庭教师?还是那一对忠心耿耿的仆人?或许,你是指安姬拉那孩子?不,波罗先生,不可能是别人,除了安雅的太太,谁也不可能杀了他。不过,也是他逼她走上这条路的。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的确是自杀。”“也就是说,他虽然不是真的自己杀死自己,但是却是他自己造成的后果?”“对,也许这种观点太偏于想象,可是……反正你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布莱克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只要研究一下被害人的背景,差不多都可以找出凶手行凶的动机?”“没有---嗯,我了解你的意思。”波罗说:“除非确实了解被害人是什么样的人,否则就没办法看清犯罪背景,对吗?我要追求的目标就是这个---重新了解安雅这个人,这也是你和令弟帮我得到的东西。”麦瑞迪没理会他话中的重点,只注意到一件事。他迅速说:“菲力浦?”“是的。”“你已经跟他谈过了?”“当然。”麦瑞迪尖声说:“你应该先来找我的。”波罗微笑着做了个礼貌的手势,对他说:“我知道长幼有序,也知道你是长子,可是你知道令弟住得离伦敦近些,先去拜访他比较容易。”麦瑞迪仍然皱着眉,并且不安地牵动者嘴角,说:“你应该先来找我的。”这一回,波罗没有回答。麦瑞迪又立刻接下去说:“菲力浦有偏见。”“是吗?”“事实上,他的偏见一直很深。”他不安地迅速看了波罗一眼,“他一定让你对凯若琳产生偏见。”“要紧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麦瑞迪深深叹口气,说:“我知道。我忘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是那么久以前,凯若琳已经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不愿意你对她有错误的印象。”“你认为令弟可能给我不正确的印象?”“老实说,是的。你知道,他对凯若琳一直存有敌意。”“为什么?”这个问题似乎激怒了布莱克,他说:“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只要一有机会,菲力浦就老是挑剔她。我想安雅和她结婚的时候,他一定很生气。安雅可以说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安雅结婚之后,他有一年多都不理他们。也许正因为安雅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他才觉得任何女人都配不上安雅。而且他也许觉得凯若琳会破坏他们的友谊。”“结有没有呢?”“不,当然没有,安雅还是一样喜欢菲力浦,也一样责备菲力浦爱钱,嗜好庸俗。菲力浦并不在乎,只是笑了笑,说安雅有个可敬的朋友真是件好事。”“令弟对爱莎的事有什么反应?”“这实在有点难说,他的态度很难定义。我想他大概对安雅像个傻子一样地追求那女孩很生气。他不止一次说过,这件事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安雅一定会后悔的。不过我也觉得,他看到凯若琳失望反而有点高兴。”波罗扬扬眉,说:“他真有那种感觉?”“喔,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能说,我相信他内心深处有这种感觉,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我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明白这一点。菲力浦和我没什么相同的地方。可是你知道,血缘相同的人之间总是有些联系,兄弟俩可以经常了解对方的想法。”“发生悲剧之后呢?”麦瑞迪摇摇头,脸上露出一股痛苦的神色,说:“可怜的菲力浦,他难过得不得了,你知道,他一直非常喜欢安雅,我想可能有点崇拜英雄的心理。安雅的年纪跟我一样大,菲力浦小我两岁,他一直很尊敬安雅。对---那件事给他很大的打击,他---他恨透了凯若琳。”“那么,他至少没有怀疑了?”麦瑞迪说:“我们都一点也不怀疑……”他沉默了一会儿,用虚弱,愤怒而坦白的态度说:“事情全都过去---被人忘怀了---现在‘你’却来了---把旧事又全部掏出来……”“不是我,是凯若琳·柯雷尔。”麦瑞迪瞪着他说:“凯若琳?你是什么意思?”波罗凝视着他说:“凯若琳·柯雷尔二世。”麦瑞迪露出轻松的表情,说:“喔,对,是那孩子,小卡拉,我……我刚才误会了你的意思。”“你以为我指原来的凯若琳·柯雷尔?你以为他不会---安息?”麦瑞迪颤抖了一下:“别说了,先生。”“你知道她临死前留了一封信给她女儿,说她是无辜的吗?”麦瑞迪凝视者他,用完全不相信的口气说:“凯若琳那么写?”“是的。”波罗顿了顿,说:“你觉得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