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的月亮》[美]罗伯特·海因莱因-11

这些部队是在坡道上被我们解决的。我看到有些士兵渐渐掌握了一点点在月球上走路的窍门,居然下了三层坡道。尽管如此,只有一些趴在坡道项上的狙击手能进行有效射击,那些在坡道上的士兵却只能极力站直不摔倒、不扔掉武器、竭尽全力想到达下一层。  但月球人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男人、女人甚至小孩们包围了他们,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拿起自制的刺刀。我们用我们所能得到的任何东西打倒了他们,杀死了他们。除我以外,周围也有人带激光枪的。  芬的两个士兵冲进一个阳台,蹲伏在那里,将坡道顶部的狙击手消灭。没人告诉他们这么做,没人领导他们这么做,也没有人命令他们这么做,芬根本没有机会控制他半军事化的凌乱的民兵。但战争打起来了,他们自动投身于战斗之中。这就是我们月球人能战胜他们的最主要原因:我们英勇作战。尽管大多数月球人以前从未见到过一个活生生的侵略者,可一旦军队入侵,月球人就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冲上去了——冲上去战斗。没人告诉他们这么做。我们脆弱的组织在对方的突然袭击下垮台了,但我们月球人却能奋不顾身地抵抗,消灭了所有入侵者。没有一个侵略者能在哪个地区下到第六层。在底巷的人们说直到战争结束,他们才知道有侵略者到过月球。  但入侵者打得也不错。这些军队不仅是联合国派出的最精锐的防暴部队,事前还有人给他们灌输了一通,服了兴奋剂。他们被告知他们回地面的惟一希望就是占领月球各区,征服我们。如果他们成功了,他们便可以得到解脱,不用继续在月球上服役。不胜即死。这很明显。要是打不赢的话,运送他们的战舰就不能起飞,因为战舰需要补充反应堆——而这些在占领月球之前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是事实)。  服了兴奋剂,听了别人的动员,再服下能让耗子咬猫的恐惧抑制剂,他们被送上了战场。他们打得非常有专业水准,无所畏惧,最后战死。  在第谷下城和丘吉尔战场,伤亡情况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一边倒。只有那些碰巧穿了增压服的月球人才能抵挡毒气。但结果还是一样的,只是花的时间更长而已。毒气只是把我们击昏而已,因为当局不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他们只想教训教训我们,控制我们,迫使我们上工。  这起偷袭进攻让我们明白了联合国为什么犹豫不决、迟迟没有动手。其实,早在我们实行禁运粮食后不久,他们便做出了决定(这是我们从被俘虏的军官口中了解到的)。他们花了大量时间准备这次袭击——大部分时间花在轨道飞行上。这是一条长长的椭圆形轨道,离月球轨道很远。他们沿这条轨道绕过月球,在巫月点会合。迈克没有发现这支舰队的集结,对方的集结点是他的盲区。他一直用他的雷达监视空中,但雷达的监视距离最远无法超过地平线。地球飞船在一个很小的环形轨道上飞行,各自直达目标,以迅捷的动作登陆月球。不得不承认,联合国维和舰队这个活儿干得实在漂亮。  直到战舰着陆时,迈克才瞥见一千多敌军蜂拥而人,冲进了月城。要是他用安装在昂德兰海弹射器那里的新雷达向东扫描的话,他本可以早几秒发现敌情。但不巧他那时正在训练“他的傻儿子”扫描西面的地球方向。这几秒钟倒也没什么影响。整个偷袭计划设计得如此出色,如此完备,我们还没清醒过来,登陆士兵已在格林尼治时间十九时冲入了月球各地区。当时月球各地区所处的半球正好处于太阳照射下,这不是偶然的。当局并不真正了解月球的情况,但他们知道,除非必要,没有哪个月球人会选择这个时候来到月球表面。即使非上表面不可,他也必须尽快回到下面——并检查有没有受到太阳光辐射的伤害。  所以他们把我们打了个冷不防,许多人没穿增压服,也没准备好武器。  这些士兵虽然都死了,但在月表还有六艘战舰,空中还有一艘指挥舰。  我参加的战斗刚结束,我马上找了个电话。没有孔维勒方面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教授的消息。约汉逊城的战斗已经取得胜利,新利恩也一样——那里的战舰在登陆时损坏了。入侵部队因为在登陆时遭受了损失,兵力本已不足,芬的人员趁机控制了那艘战舰。丘吉尔和第谷下城的战斗仍在继续。其他地区已经没什么事了。  迈克关闭了管铁,正着手恢复各区内部的电话线,以便联络。  丘吉尔下城发生了爆炸,导致气压剧降,没有控制住。  芬已经赶到,我跟他也终于恢复了联系。  我告诉芬进攻月城的那艘战舰的位置,约好在地下第十三道气密闸门相见。  芬跟我的经历差不多——被打了个冷不防,所不同的是他正好把增压服带在身边。他直到战斗结束才控制住他的激光枪队,此前一直一个人在老圆顶孤军奋战。现在他开始召集手下,命令一个军官负责接收从芬自己的办公室发来的报告。  他已经跟新利恩指挥部取得了联系,但他还在为新加坡月城担心,他问我:“曼尼,你说我要不要派人乘管铁过去增援?”  我要他等等。我倒不是怕敌人趁我们乘管铁时袭击我们,只要动力还控制在我们手里,他们没这个本事。我担心的是我们这儿的这艘战舰起飞逃掉。“我们先瞧瞧那艘飞船去。”  我们走出第十三道气密闸门,钻进别人家的私人压力隧道,走进一位邻居的农场隧道(这家人怎么也不相信地球人已经打进来了),利用通向月球表面的气密闸门观察离在我们西面一公里处的飞船。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气密闸门的舱盖,爬出去,躲在一块露出地面的岩石后,用头盔的双目镜四处张望。  然后,我们撤回到岩石后开始讨论。  芬说:“我想我的手下应该能搞定它。”  “怎么搞定?”  “要是我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会绞尽脑汁来反驳我,说这行不通。你就等着看我的好戏吧,老兄。”  听说在军队里,下级是无权叫上级闭嘴的——这就是所谓的“纪律”。但我们是业余的,不是什么正规军,所以有时也允许下级爬到上级头上来。  他花了一个小时将大伙儿召集起来,又花了两分钟时间部署。他利用农民的表层气密闸门,安排了十二个人分散到战舰周围,命令实施无线电静默——其实这些伙计的增压服根本没配无线电对讲机。芬自己占据了最西面的一角。确定大家都准备妥当后,他射出一枚信号火箭。  飞船方面开火了。大家马上开火还击,每人瞄准一根事先指定的天线。  芬的电源也用光了,他换上新的,开始烧灼船壳。  激光枪在船壳上射出樱桃红的一颗小斑点,这颗光斑旁马上多了一颗,接着又多了几颗,几枝激光枪烧灼同一处船壳——突然之间,熔化的钢水飞溅开来,飞船上传来气体外泄的呼呼声。几个人继续埋头苦干,捣了很大一个洞,累得筋疲力尽。  我可以想像船里的情况:警报声长鸣不止,应急舱门紧闭,船员们拼命想修补好三个大洞——芬的手下散布在船体四周,在船体上的另外两点挖出了洞——但根本办不到。他们不准备进攻其他任何地方。这艘船没有空气,其压力船壳与动力设备和油箱是分离的。他们只针对最容易取得战果的地方下手。  芬的头盔顶着我的。“现在它飞不起来了,也说不了话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船体是不是真的密封得能让他们在没有增压服的情况下活下来。让它在这里待上几天,看他们到底出不出来。要是他们再不出来,我们就推来重型钻机,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我想没有我在旁指点,芬也知道怎样继续这场好戏。于是我重新回到地下,打电话给迈克。要他给我调一节管铁舱,我想去弹道雷达那儿看看。  他问我为什么不待在里面,那样会更安全。  我说:“听着,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半导体组合,你只不过是个不管部部长,而我是国防部长。你能看到大半个克里西姆的情况,我也长了眼睛,为什么不能出来看看整个战况。你他妈的想独占所有的乐子吗?”  他劝我不要暴跳如雷,他可以将他所看到的搬到电视屏幕上来,可以到鸿运饭店号房间看——他不想我受到伤害……还有,听说过让他母亲难过的钻工的笑话吗?  我说:“迈克,请给我派一节管铁舱。我穿上增压服在西站外面等——西站现在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了,我想你一定知道。”  “好的,”他说,“反正命是你自己的。请稍候,就十三分钟。我可以让你一直开到乔治大炮站。”  他真是太好了。我到了那里,继续打电话。  芬已打电话给其他地区,联系上了他的下级指挥官,或是任何愿意负责的人,告诉他们如何给那些已经着陆的运输船制造麻烦——但新加坡除外,因为我们知道地球兵已经控制了新加坡。  “亚当,”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我问他,“你是否认为我们应该派出一支维修队,坐罗林冈运输车去设法恢复与比伊·厄尔的联系?”  “这不是塞勒涅先生。”迈克用另一种嗓音回答,“我是他的一个助手。丘吉尔上城气压骤降的时候,亚当·塞勒涅正好在那里。恐怕我们不得不设想他已经死了。”  “什么?”  “真的很抱歉,先生。”  “别挂电话!”我把几个钻工和一个女孩赶出房间,然后坐下,拉下隔音罩,“迈克,”我轻声地说,“现在就我一个人。你刚才讲什么废话?”  “曼,”他平静地说,“你好好想想。亚当·塞勒涅总有一天要死的。他已完成了他的使命。还有,正像你以前指出的,他几乎不受政府控制。这件事我已经跟教授讨论过了,他的死只是个时间问题。亚当在这次反侵略战争中死去不是很好吗?这样他就成了民族英雄……而一个民族需要一个民族英雄。在你跟教授商量好这事前,我们就说‘亚当·塞勒涅可能已经牺牲了’。这样要是教授还需要亚当·塞勒涅的话,我们就能说他被困在私人压力隧道里,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把他救出来。”  “嗯,也好,先不决定,让它悬着。就我个人而言,我一直更喜欢你的‘迈克’个性。”  “我知道你会这样想的。曼,我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其实我也这样想。这是真正的我,而‘亚当’只是个幌子罢了。”  “嗯,不错。迈克,但要是教授在孔维勒牺牲了,我还是很迫切地需要‘亚当’的帮助的。”  “那么我们先将他‘冰冻’起来,一有需要就可以让他回来。曼尼,等这一切都结束后,你还会抽空和我继续研究‘幽默’吗?”  “我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的,迈克。那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会兑现的。”  “谢谢,曼尼。这些天来你和怀娥一直没有时间过来……而教授想谈论的那些事都不怎么有趣。战争结束后,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们一定会打败他们的,是吗,迈克?”  他格格地笑了。“你有好些日子没问我这个问题了。这是最新的推算结果,从受侵略的那一刻开始的。听好了,曼尼——如今我们成功与失败的机会已经均等了。”  “太好了!”  “好好去干正事吧,好好享受一番。不过你至少得与激光炮保持一百米的距离。激光炮一开火,那艘飞船就可能锁定激光束,迅速反击。我很快就会测定目标,还有二十一分钟。”  不可能离那么远,因为我得在电话连线范围内,最长的电话线也没有一百米长。  我把电话线插进激光炮队长的电话并联口,找了块石头的背阴处坐下。  太阳高高地挂在西边,离地球如此之近,只要遮住太阳刺眼的光芒就能看清地球。地球还是满月,在我们的月光映照下,地球有点发灰,笼罩在薄薄一层不断颤动的大气之中。  我把戴头盔的脑袋缩回阴影处:“弹道控制,奥凯利·戴维斯现在正在乔治大炮站,我是说附近,在离它一百米处。”  估计迈克肯定没法判断我在使用的电话线有多长,除非长度上千米。  “弹道控制明白,”迈克没挑我的毛病,“我会向总部报告。”  “谢谢你,弹道控制。请替我向总部询问,他们今天是否有议员怀娥明·戴维斯的消息。”我担心怀娥和全家的安全。  “我会的。”迈克稍微等了一会儿,又说道,“总部说怀娥明·戴维斯女士正负责老圆顶的紧急救护工作。”  “谢谢。”忽然之间,悬着的心放下了。我并不是偏爱怀娥,把她放在家里其他人之上,可毕竟,她是家庭的新成员,月球又需要她。  “目标测定,”迈克轻陕地说,“所有炮组请注意,高度870,地平经度1930,距表面视差为1300千米,正在追踪监视。我会继续报告。”  我舒展了一下肢体,将膝盖藏在阴影处,开始搜寻刚才所指示的天空,也就是说,差不多在天顶偏南方向。太阳光没有直射我的头盔,我可以看到星星,但望远镜很难调节,转动起来很吃力。没发现什么——举着望远镜,我只看到一些有晕环的星星……那里本来不该出现星星呀。我又注意到距离较近的另一颗星星,盯住它,等着。  嗯嗯,对了!它变亮了,向北缓慢移动——哎哟,不好,这家伙刚好将在我们藏身的地方降落!  但即使它以最快的速度行驶,一千三百公里也是一段很长的距离。我告诉自己它不会降落在我的头上,因为它以椭圆弧线飞行,应该在月球轨道的哪个位置下降——除非那飞船已被调入新轨道。迈克没有提到这个情况。我很想问他,但又决定不问——我希望他能全力以赴分析那艘飞船,我不想打扰他。  所有的炮组都在持续报告肉眼追踪结果。迈克通过同步传感器亲自控制着四门炮。据报告,这四门不用炮兵手动控制的激光炮死死盯住了飞船——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迈克已摸清了那家伙的底细,成功地解决了轨道问题。  不久,我就看到那艘船并没有沿着月球轨道的曲线下降,它准备直接着陆。飞船变得越来越亮,但与星星的相对位置一直不曾改变——该死的,它真要降落在我们头上了!  “它又靠近了五百米,”迈克镇静地说,“准备射击。所有激光炮均远程遥控,下达开火令后再转用手控方式。还有八十秒。”  这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零二十秒——那家伙变大了!迈克每隔十秒报告一次,直到最后三十秒,接着他开始一秒一秒倒计时。“——五——四——三——二——零——射击!”  突然之间,飞船变得光彩夺目。  就在我们开火前(也许是同时),一个小点从飞船迸发出来。  我们简直没看见,但迈克突然说:“对方发射导弹。同步遥控炮组由我控制,不要手控发射。其他的炮组继续盯住飞船。正在准备新的坐标。”  几秒后或许是几个小时后,他给了我新的坐标,并叮嘱道:“密切观测,自由射击。”  我想同时盯着飞船和导弹,结果却是两个都管不住——刚把目光从双目望远镜移开,就突然看见了导弹——看到它正处在我们与弹射器之间。离我们如此之近,甚至不到一公里。不,它并没有发生氢裂变,不然我就完蛋了。它自身炸开了,一次猛烈的爆炸,光芒四射。我估计是导弹体内残留的燃料,在阳光下发出炽热的、银白色的亮光,稍后我才感到地面的震波。但除了几块大石块被震开之外,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飞船仍在继续降落,但现在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只是一颗耀眼的星星。我们能看清楚那是一艘船,但看不出它受了什么损伤。我们随时期待着它能迸出火光,爆炸。  但没有。它一头撞在我们北边十公里处,我们只来得及看到半个弧形,接着它便炸了个粉碎。  迈克说:“报告伤亡,检查所有激光炮。确保安全后,转移到隧道里。”  “艾丽斯炮组,无任何伤亡。”  “邦比耶炮组无任何伤亡。”  “恺撒炮组,有一人被碎石击伤,增压服气压未下降。”  我走到那台电话机前打电话给迈克:“发生什么事了,迈克?对方的导航系统被破坏以后还不肯把飞船控制权交给你?”  “他们把控制权交给我了,曼尼。”  “但太晚了?”  “我把它撞毁了,这样做比较谨慎。”  一小时后我下来跟迈克在一起了,这是四五个月来的第一次。到达政府综合大楼比到月城更快,再说,到了那里,我们能好好谈谈,不像在月城动不动就有人打扰。我需要跟迈克谈谈。  在管铁站时我尽力给怀娥打电话,老圆顶临时医院的一个工作人员接了电话,告诉我怀娥累倒了,躺在病床上。这下她晚上总算可以不用值勤,好好睡一觉了。  芬带着他的手下乘管铁去丘吉尔了,去领导那里对战舰的攻击。  没有斯图的消息。  新加坡和教授方面的消息依然没有恢复。  现在,整个政府好像只剩下了我和迈克。  偏偏在这时,我们必须开始“磐石行动”。  但这计划可不光是投石头就行了,我们还要告诉地球我们将采取什么行动,为什么要采取行动,即我们这样做的正当理由。教授、斯图、希内和亚当都研究过受到攻击时应该采取的行动。如今攻击的时刻到来了,需要重新修改宣传资料,以适应这次事件。迈克已重新写过,并且打印出来,这样我就可以好好研究研究了。我在一卷文件里查找。  “迈克,这些新闻和我们发送给联合国的消息都说我们已经打赢了在新加坡的战争。你有几成把握?”  “大概百分之八十二以上。”  “这个把握是否足够大?把我们打胜的消息发出去不会有事吧?”  “曼尼,即使我们在那边现在还没赢,过不了多久也一定能赢。那艘战舰已不能动了,另外几艘也差不多了。新加坡月城没有那么多核燃料,他们一定会到这里来。那就意味着他们要在太阳照射下乘坐罗林冈运输车横越陆路移动军队——这可是一殴极其艰苦的行程,哪怕月球人也吃不消——再到这里打败我们。但他们不可能打败我们,那艘战舰和军队的装备并不比其余战舰更强。”  “那些到比伊·厄尔的维修人员有什么新消息?”  “我认为还是不要再等了。曼尼,我已经用你的声音做好了一切准备。老圆顶以及其他地方,特别是丘吉尔下的恐怖图片随时可以在电视上播放,还有与之配套的故事。我们应该马上向地球播放新闻,同时宣告执行‘磐石行动’。”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执行‘磐石行动’。”  “你想亲自下命令吗?说得大声点,我再替你选择适当的声音、用词,进一步修饰一下。”  “行,到时候你觉得怎么说好就怎么说吧。用我的声音和作为国防部长、政府代理首脑的权力,干吧,迈克,向他们扔石头!该死,扔大石头!狠狠砸他们!”  “对,曼尼!”第二十五章  “用最小的生命损失来换取最好的教育效果。如果可能,不要有任何生命损失。”这就是教授“磐石行动”的信条。我和迈克也将按这一原则行动。我们的打算是把地球人打得够狠,足以使他们信服,但又要轻到不使他们损失惨重。听起来好像不可能,但等着瞧吧!  当然,从月球扔出的石头要过一阵子才能到达地球。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大胆的话,延迟时间也许只要十小时。离开弹射器的速度非常关键,这个速度若改变百分之一,就有可能加倍或减半从月球到地球的飞行时间。迈克能做得极其精确,就像在家里投球玩一样,能投出各种各样的曲线,真希望他是扬基棒球队的掷球手。但是不管他怎么投掷,石块最后到达地球的速度都差不多——接近脱离速度,即将近11千米/秒。这种可怕的速度是由地球八十倍于月球的巨大质量造成的引力产生的。对迈克来说,无论怎样发射都没有区别,因为真正重要的不是推力,而是那口重力井的深度。  因此迈克能够根据宣传所需时间编制掷石程序。他和教授决定,从发射到击中目标最好有三天间隔,在此基础上还可以增加一点,但增加幅度不能超过地球自转使目标发生明显偏转所需的时间。迈克完全可以使岩石绕过地球,击中地球距月球远端的目标。但如果能够看见目标,他可以做得更精确——用雷达跟踪目标直到最后一分钟,最后关头还可以轻轻推推我们的岩石,让它更加精确。  我们需要极度的精确,才能做到制造最大的恐怖的同时将杀伤力减少到最低程度,甚至减少到零。我们发射,再无比准确地告诉他们将遭到袭击的时间和地点,同时给他们三天时间远离袭击地点。  他们入侵后七小时,也就是在2076年12月13日凌晨2时,我们向地球发出第一个警告,宣告了他们特遣部队的毁灭,谴责他们侵略的残忍,同时宣布我们将进行报复性轰炸,并指明轰炸的时间地点。  我们给每个国家最后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要求它们谴责联合国的行为,承认我们。  这段时间远比迈克需要的长。在撞击目标前,我们的弹射舱还有一段很长的太空之路,它的引导推进器尚未用上,我们有很大的行动自由。只要有大大少于一天的时间,迈克就可以使发射偏离轨道,完全错过地球。即使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他也可以让它坠人海洋。  第一个目标是北美。  我们将打击七个拥有强大维和部队并持有否决权的国家:北美、中国、印度、苏联、泛非洲(乍得除外)、中欧、巴西联盟。  我们的通告中也将一些小国宣布为目标,指明轰炸时间和地点。但我们告诉地球,这个名单中只有百分之二十将遭到实际攻击。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其中原因:一是我们担心钢铁不足,二是这么做能造成最大的恐怖效果。如果比利时在第一轮轰炸中遭到袭击,那么荷兰为了保护自己的沿海圩田,就会在月球再次悬挂在其夜空之前和我们谈判。  每一个目标的选择都避免杀伤任何人。但在中欧要做到这一点相当困难,我们不得不选定深海或高山作为目标,像亚得里亚海、北海、波罗的海等等。尽管地球上有一百一十亿人口在忙忙碌碌,但它的大部分地区还是有足够的开阔地带。  北美的拥挤使我目瞪口呆,但那里的上亿民众却是按地区聚居生活的——有些地方仍是荒原、山地和沙漠。我们在北美上画了一个坐标方格,以此测试我们攻击的精确度——迈克认为五十米就算很大的误差了。我分析地图,迈克则用雷达检测。如果不是城镇,这个地方便有可能入选。如果它的附近就有城镇,保证会有人看着岩石落下、吓个魂飞魄散的话,这个地方人选的可能性就会进一步提高。  我们警告他们,我们的炸弹有相当于氢弹的破坏力,同时强调不会引发放射性灾难,没有放射线——仅仅是一次可怕的爆炸,空气中的冲击波和巨大震动引起的地震波。我们还警告他们远处的建筑可能被震倒,让他们自己考虑该离开多远。如果他们因为恐慌而不是真正的危险四处逃窜,挤满公路一没关系,老实说,太棒了!  但我们强调只要听从我们的警告就不会受到伤害,首批袭击目标都将是无人区。如果有哪个国家告诉我们说我们的数据已经过时了,我们甚至会跳过这个目标。  (这完全是一句空话,我们的数据以迈克的观测为基础,他的雷达好着呢。)  我们没有说明我们会怎样展开第二次袭击,不过暗示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在北美,坐标设定在北纬35度西经110度、北纬35度西经115度、北纬35度西经120度、北纬40度西经110度、北纬40度西经115度、北纬40度西经120度、北纬45度西经110度、北纬45度西经115度、北纬45度西经120度、北纬50度西经110度、北纬50度西经115度、北纬50度西经120度。总共十二个目标。对每个目标我们都增加了友善的提醒,如:  “目标北纬35度西经115度——袭击将影响西北四十五公里到纽约的区域。附近公民请注意。”  “目标北纬40度西经100度,距堪萨斯州诺顿市二十公里(即十三英里)向西偏北30度。诺顿、比弗、威尔逊市的公民请注意,请远离玻璃窗,爆炸后三十分钟内最好待在屋里,可能会有岩石四处飞溅。裸眼不能接触强光。袭击定于当地时间10月16日3时,星期五,或格林尼治时间9时——祝好运!”  “对目标北纬50度西经110度的袭击将会影响到向北十公里。沃尔什、萨斯喀彻温的人们请注意。”  除了这几个目标,我们另外在阿拉斯加(北纬60度西经150度)也选了一个,在墨西哥(北纬30度西经110度,北纬25度西经105度)选了两个,这样他们就不会感到自己被遗忘了。同时,在拥挤的东部也选择了几个目标,这些地方大多是水,像在芝加哥附近的密歇根湖,佛罗里达的奥基乔比湖。在我们选择水体作为目标的地方,我们要迈克预计冲击可能产生的洪水强度,让他们有时间修筑防洪堤。  整整三天,从13号星期二一大早一直到16号星期五我们开始攻击的那天,我们的警告几乎淹没了地球。  我们提醒英国,多佛海峡北部正对伦敦河日的冲击将会影响泰晤士河。  告诉苏联亚述海也被选为进攻目标。  中国的进攻目标是戈壁沙漠还有她的腹地——西部,我们避开长城,是为了保护她那无与伦比的历史价值。  非洲的维多利亚湖、撒哈拉沙漠的部分、南部的德拉肯斯堡山脉、大金字塔西部二十公里都会有爆炸——除非它们跟乍得一样承认我们独立,我们催促这些非洲国家以乍得为榜样,在格林尼治时间星期四午夜前承认月球。  我们告诉印度要小心一些山峰,还有孟买港。对印度的袭击将与对中国的袭击同时进行。  有人企图阻断我们的消息,但我们用了不同的波长,很难阻断。  警告中还带着宣传,附黑白图像——入侵失败的消息、死者吓人的照片、入侵者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发送给红十字会。我们宣布所有士兵都已被杀,飞船舰长和船员或已被杀,或已被捕。但我们“很遗憾”不能确认指挥舰上的伤亡人员,因为它被击落时已完全坠毁。  但我们还是保留有商量的余地——“地球上的人们,我们不想杀你们。在这次自卫中我们尽最大努力避免伤亡……但如果你们不能或者不想让你们的政府给我们和平,我们只能被迫杀戮。我们在上,你们在下。你们阻止不了我们,请理智些。”  我们一遍遍地解释我们攻击他们有多简单,他们攻击我们有多难。这一点也不夸张,从地球发射导弹到月球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从地球驻留轨道上发射会简单些——但费用昂贵。他们对付我们的最可行的方案就是从飞船上轰炸我们。  我们指出了这一点,并问他们想用多少百万美元来建造轰炸我们的飞船?我们什么都没做,地球却要打击我们,这样做值得吗?他们已损失了七艘最大最好的战舰——难道他们想损失十四艘?如果这样,我们用来对付他们那艘指挥舰“和平女神”号的秘密武器正等着他们呢。  其实我们在吹牛,不过是建立在精确计算之上的吹牛——迈克算出在地球获得有关“和平女神”、号准确消息的可能性低于千分之一。还有,傲慢的联合国肯定猜不到他们的犯人矿工把他们的工具改装成了太空武器。联合国虽有二百多艘太空飞船,却没有多少飞船可以冒险,这些飞船中九成是像“云雀”号一样的轨道飞船,如果要让它飞上月球,只有卸下一切可能卸下的零件,什么都不带。  谁都不会随意建造飞船——那太昂贵了。联合国有六艘巡洋舰,只需换下弹头,装上额外油箱,无需登陆月球就能轰炸我们。还有几艘飞船可以改造成“云雀”号的类型。还有一些运送罪犯的人想给尸体涂防腐剂,作为政党的一个先例。但《月球真理报》指出亚当是个忠诚的保守主义者,肯定不赞赏这种野蛮的特例。所以这个不知名的士兵或公民或公民兼士兵,和其他尸体一样被处理掉了。  我不得不在这里说一件我本来不愿意说的事。怀娥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筋疲力尽罢了。但柳德米拉却永远不会回来了。这事我并不知道——我很高兴我不知道——但是,在博恩·马尔歇对面的斜坡脚下,横躺着许多尸体,而她,正是其中的一具。一颗子弹射中了她可爱的胸脯。带血的菜刀还在手里——我想她一定已经让那帮地球兵付出了代价。  斯图没有给我打电话,他亲自到政府综合大楼来通知我,然后和我一起回去。斯图很好找,战争一结束,他就回到鸿运饭店开始编他的那本特殊的密码簿。姆姆找到了他,他表示愿意暂时中断工作来找我。  我必须回家了,好和大家一起放声大哭——在我和迈克启动“磐石行动”前,没人找到过我。我们到家时,斯图不想进去,好像不理解我们的行为。安娜出来把他拖了进去,他很受欢迎,大家都需要他。许多邻居开始哭泣,来的人并不像以前那么多——那天很多家庭都在悲恸大哭,我们只是其中的一个。  不能这样下去——不能。我必须工作。在和米拉吻别时我仔细地看了看她。她躺在房间里,看上去好像只是是睡着了。在回去工作之前,我和我所爱的家人们在一起待了一会儿。直到那天我才意识到姆姆老了。当然,她见过许多死亡,甚至是她自己子孙后代的死亡。但小米拉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柳德米拉很特别,她是姆姆的外孙女,事实上几乎是女儿。正是因为姆姆,她才会成为例外中的例外,进入我们这个家庭,成为一个妻子。她和姆姆,是我们家最年轻和最年长的妻子。  睡像许多月球人一样,我们保存死者的尸体。幸运的是,我们把野蛮的埋葬制度留在了古老的地球上。我们的方法更好一些。戴维斯家族不愿把米拉放在我们农场隧道中。不,它进入了我们的温室隧道,那里有玫瑰、黄水仙、牡丹,还有嗡嗡唱歌的蜜蜂。听说第一任丈夫布莱克·杰克·戴维斯就在哪儿,许多年的花期后,他的原子仍留在那儿。  一个快乐的地方,一个美丽的地方。  星期五来临了,地球方面仍没有消息。他们似乎不愿相信我们摧毁了七艘飞船和两个团(联合国甚至不能确定战争已经发生了),他们坚持认为我们不可能轰炸地球,哪怕我们干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们仍称其为“恐吓”。我们给地球更多的时间考虑。  斯图为没有收到密码信息的答复而担心。密码是通过月球之家公司的商业交易人转到苏黎世的代理处,并从那里转到斯图在巴黎的经纪人手里的。这个经纪人用秘密渠道找到了张博士,并安排了一条秘密联系通道。我曾和张博士谈过一次,后来斯图也跟他谈过。斯图向张博士说明对中国的轰炸是在轰炸北美十小时后。当对北美的轰炸发生之后,如果中国反应迅速,还是可以避免遭到轰炸。斯图请张博士对中国的目标选定提些建议,这些地方是否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荒芜。  斯图焦躁不安——他对他和张博士建立的类似合作的关系抱有很大希望。我却没抱什么希望。我惟一能确定的事就是张博士自己不会坐在目标上。  我也担心,我担心迈克。当然,迈克曾多次发射弹射舱入轨,但从没同时发射多枚。现在他要发射上百枚,并保证在一秒中内同时发射二十九枚,击中二十九个目标。  还不止这些——他有许多备用弹射舱,可以在第一次发射后的几分钟到三小时瞄准并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六次发射……  几大维和强国和一些小国都有反导弹防御系统,其中以北美的防御系统最为完善。但即便是联合国,对各国防御系统也可能不清楚。所有进攻武器都由维和部队控制,但防御武器却是每个国家自己的秘密事务。关于这方面有许多猜测,有的说印度没有拦截导弹,也有的认为北美能够成功截击导弹,因为北美曾在上世纪的水上鱼雷战中出色的阻击了洲际导弹。  我们的大多数袭击北美的弹射舱都有可能成功地抵达目标,原因很简单,我们的目标完全不值得北美花力气保护。但他们不会让我们袭击长岛和北纬42度30分西经87的目标——密歇根湖以及芝加哥、大瀑布城和密尔瓦基形成的三角中心。强大的引力使截击相当困难,而且花费昂贵。他们只能在值得保护的地方使用拦截导弹。  我们不能让他们成功阻击我们的袭击。一些弹射器备有更多后备舱。带氢弹头的拦截导弹会对岩石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连迈克也不知道——数据不足。迈克认为拦截导弹是由导向雷达控制的——但导向雷达会在什么距离上激活导弹拦截目标?当然,激活点太近会使外覆钢铁的岩石在百万分之一秒内变成炽热气体。但是,拦截导弹的设计用途是拦截氢弹,而几吨石头和线路易出毛病的氢弹的差别太大了。可以破坏氢弹的拦截导弹如果遇上岩石,也许只会把后者推得偏离预定目标,却无法完全破坏它。我们要向他们证明,即便他们用光了昂贵的拦截导弹,(造价百万美元?千万美元?)我们依然能长时间地发射便宜的岩石导弹。如果第一次不能证明这一点,那么,等到地球自转再一次使北美面向我们时,我们将继续轰炸第一次没有射中的目标——我们有后备石块,都已经掷进太空,第二次不行就来第三次,只需要轻轻推它一下,调校方位就行。  如果地球三次自转后,我们的三次轰炸都不成功,我们仍有我们的大尝试。每个地球人都知道,并且到最后他们的报道也一个大大的号,就站在上面等着。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  理查生天文台的反射器使用无线电设备播放特别电视节目,我认为月球人大多在家、酒吧或者在老圆顶——还有少数人选择穿着增压服待在月球表面,用肉眼观看。在陆军准将布罗迪法官的坚持下,我们匆忙在弹射器附近装上天线,这样钻工在待命室就能收看节目。其他地方也许没有一个士兵坚守岗位,都看大场面去了。(武装部队那段时期本来一直处于蓝色警戒状态。)  议会在新剧院召开非正式会议,整个地球被显示在大屏幕上。一些重要人物如教授、斯图、沃尔夫冈等在政府综合大楼的前监守长官办公室观看小屏幕。我有一部分时间和他们在一起,进进出出,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紧张,拿着一块三明治但又忘记吃了。大部分时间我把自己和迈克锁在政府综合大楼下层,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  早上八点,迈克说:“曼,我最亲密的老朋友,我想跟你说件事,希望不会冒犯你。”  “哦,当然,你什么时候担心过冒犯我?”  “一直,曼,自从我知道你会被冒犯就一直很小心。现在离弹射舱命中目标还有3.57×10毫秒……这是我在有限时间内所要解决的最复杂的问题。不管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话,我总要竭尽全力——也许比你想像的要多——需要几百万微秒,尽我最大努力去分析你的话并作出正确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别打扰我,我很忙’。”  “曼,我想做得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我正在扫描。哦——好的,我可以上教授那里去。”  “想去就去吧。但请你千万待在我能联系到你的地方——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最后这句是胡说,我们都知道。迈克的意思是:我也很紧张,希望你能陪我——但你不用讲话。  “好的,迈克。我用电话随时和你联系。我会拨电话给MYCROFT XXX,但我不会说话,所以你也不用回答。”  “谢谢你,我最好的朋友,向你致以深切的谢意。”  “再见。”  我上去了,但一点也不想跟别人在一起。于是我穿上增压服,找了一根很长的电话线,一头和头盔联在一起,绕在手臂上,向月表走去。在气密闸门外的电话亭有一个服务电话,我走进去,拨了迈克的号码。走出来后,我站在电话亭的阴影处,望着地球。  新月已过三天多了,明亮的月亮雍容华丽,像往常一样悬挂在西部的半空中。太阳正滑下西边的地平线,它的余辉笼罩着地球,我戴上遮阳眼罩还是没法看清。于是我回到电话亭后,从那里看被太阳笼罩着的地球好多了。太阳从非洲升起,在陆地上形成斑斑点点,令人眼花缭乱。挺不错的景色。只是南极的白色太刺眼,被月光笼罩的北美看不清楚。  我转过头,拿起望远镜——蔡司高倍望远镜,是监守长官以前用的,性能极好。  北美像一幅阴森森的地图般在我眼前展开。没有云层遮挡,我能够看到城市,像一个个发光点,这真有些不寻常。  8点37分一8点50分——迈克开始倒计时。这件事不费他的精力,自动程序早就提前编制好了。  8点51分——8点52分——8点53分……一分钟——59秒——58秒——57秒……半分钟——29——28——27……10秒——9——8——7——6——5——4——3——2——1——钻石般的光芒瞬间闪现!第二十六章  无须望远镜,肉眼就可以看到我们是如何沉重打击了他们。  我看呆了,轻声道:“太棒了!”  十二条明亮而刺眼的白光形成完美的矩形阵列,慢慢膨胀,变淡,然后渐渐趋向红色,看起来仿佛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还出现了其他爆炸点,但我沉迷于那个完美的矩形,几乎没有注意到。  “是的。”迈克自我陶醉,“该死的。曼,你可以说话了。我现在不忙,只需控制几颗备用导弹。”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还顺利吗?”  “有一个弹射舱偏离了密歇根湖,没有击中目标,它将落在密歇根——我无法控制,它的发射机应答器失去了作用。长岛海峡被直接击中。他们试着中途拦截,但不知为什么失败了。曼,我能阻止即将发生的爆炸,使岩石导弹进入大西洋,并且避开船只。但需要十一秒钟——我应该阻止吗?”  “嗯——行,如果你能避开船只的话。”  “我说过我能。已经完成了。但必须告诉他们我们有后备导弹,还有我们为什么要中止程序,让他们好好想想。”  “迈克,也许我们不应该中止程序。我们本来就是要消耗他们的拦截导弹。”  “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用全力,我们会在科罗拉多斯普林斯那儿向他们证明这一点。”  “那儿发生了什么?”我转过头用望远镜向下看,只看见绵延几百公里的城市带——丹佛-普弗布洛都市带。  “调出来就行。但我敢打赌,明天我们还会再次发射,几率是防御指挥部。你也许看不到第一次袭击的烟尘,但接下来每二十分钟就会袭击一次,你还有机会。我已经把这活儿交给了我的‘傻儿子’,他做得准确无误,只是有点蠢,但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嗯?”  “哦,曼,他不会。他是个傻瓜,永远学不会说话,但他会执行程序,因为星期天他可能要处理各种事务。那一天他们将猛烈攻击我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迈克,你有些话没说。”  “我正要告诉你。我刚刚扫描到。这是反击——就像我们打击他们一样,雷达屏幕上显示有一个光点已经脱离了地球驻留轨道。我不认为它在加速,还要查看一下其他信息。我们离那个光点太远,还无法读取信息,但可以判断是维和巡洋舰,它正向月球驶来。多普勒信号表明它正进入一条新的绕月轨道。除非被调走,否则它将在星期天的九点零三分到达近月点,这是个大约数,再过一会儿会有更精确的数据。曼,要得到精确数据有些困难,它使用了雷达对抗技术,噪音干扰很严重。”  “你确定吗?”  他暗笑。“曼,想骗倒我可不容易,我把我所有的信号都加上了鉴别标识,因此它到达近月点的精确时间应该是:九点零二分四十三秒。”  “它什么时候进入你的射程?”  “它不会,除非它改变航线。但它会在星期六晚将我纳入它的射程范围,具体时间取决于它选择什么射程的导弹。到那时,形势就非常好玩了。他可能会瞄准一个地区——我想必须疏散第谷下城的居民,所有地区应该启用一级应急措施,以应付气压骤降。但它更有可能攻击弹射器。但那样一来,它必须稳定住,尽可能长时间保持弹道,同时尝试发射多批次导弹,每枚导弹跟踪一束雷达波,以摧毁我的全部雷达。”  迈克格格地笑了,“好玩,不是吗?如果我关闭雷达,它的导弹就不可能击中我的雷达。但如果我这么做,我们的激光炮手们一就不知道往哪里开炮,这样就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它轰炸弹射器。真是好玩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真希望我从没干这个劳什子国防部长。  “我们能做什么,放弃吗?迈克!不!只要还能战斗,我们绝不放弃。”  “谁说要放弃?我正在计划对这个方案以及其他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回击,曼。最新数据——第二艘同样型号的小型战舰刚刚脱离了绕地轨道。我们要坚决回击,绝不放弃。伙计,我们要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怎么打?”  “你就等着看你老朋友的拿手好戏吧。这儿有六个弹道雷达,新站点还有一个。我已将新站点的雷达关闭,让我的‘傻儿子’负责这里的二号弹道雷达……我们不用新雷达监视他们的战舰,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有新的雷达。我通过三号弹道雷达监视飞船,每隔三秒检查一次,看有没有新目标离开绕地轨道。我要关闭其他的雷达监视,直到攻击中国和印度时才启用它们。即便到那时,这些战舰也不会发现它们,因为我会避开战舰的路径,这是一个很大的角度。我们将启用雷达警报系统,如果使用它们,我会以不规律的间隔关闭、开启雷达,直到飞船发射导弹。导弹是不长脑子的,曼,我要把它们耍得团团转。”  “船上的火控计算机呢?”  “我要愚弄它们。我能把这儿的两套雷达装扮成一套,信号位置离它们的实际位置差一大截。我能做到,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至于现在——对不起,我又用了你的声音。”  “没关系,我干了什么?”  “如果那个战舰司令够聪明的话,一到极限射程范围,他就会使用一切用得上的武器打击发射弹射舱的旧弹射器。那么远的距离,我们的钻工激光炮组根本够不到他。那样一来我们就很不利了。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们所谓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他都会尽一切力量打掉弹射器,暂时不理会雷达。所以,‘你’命令弹射器作好准备,把我们准备好的所有岩石导弹一古脑儿全发出去。我正在为每颗导弹设计一条运行时间很长的新弹道,设计完成后我们就发射,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让弹射舱尽快进入太空。”  “盲目地?”  “曼,你也知道,发射弹射舱时我从来不用雷达。过去我还用雷达监视它们,其实没有必要,雷达和发射毫无关系。发射只需要前期计算和对弹射器进行精确控制。所以,我们只管把所有旧弹射器的弹药送进慢速弹道。这样一来,战舰司令不得不跟踪雷达而不是弹射器——或者跟踪两者。我们让他忙个团团转。到最后,他只能孤注一掷,冒险降低高度,下来进行近距离射击,我们的炮手便可以趁机击毁他的眼睛。”  “布罗迪的手下很冷静,他们一定会干得很漂亮的。”我改变话题说,“你今天看电视了吗?”  “我监控电视,但不能说我看了,什么事?”  “去看看吧!”  “好的,我看了。怎么?”  “电视台的人用了望远镜拍摄地球,所以电视才有很好的图像。地球人干吗非要在飞船上用雷达?除非想让布罗迪的手下烧掉?”  迈克至少沉默了两秒钟。“曼,我最好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份工作——成为电脑?”  “讽刺我?”  “曼,完全不是,我感到羞愧。理查生天文台的工具——望远镜和其他东西——我在计算时从未把它们包括在内。我承认我很蠢。对对对!不能用雷达,而是用望远镜监视飞船,除非它改变轨道。还有其他可能性——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曼,我怎么就没想到用望远镜?我一直想着用雷达监视,我根本没想过……”  “曼,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你先想到某件事的时候,我道过歉吗?”  迈克慢悠悠地说:“我的职责就是——”  “别啰嗦了,只要主意好,用就是了,也许还会引出更多事呢。通话完毕,我马上就下来。”  与迈克在一起不久,教授就打电话过来:“司令部?有没有戴维斯司令的消息?”  “教授,我在这里,主控电脑房。”  “你可以到监守长官办公室来吗?我们有很多工作和决策要研究。”  ——而选中赖特是因为他是议会一个长于演讲却很少付诸行动的小组的领导。教授的目的是用部长职位把他控制住。但教授有时未免太天真了。对付某些爱说大话的人,最好是把他们扔出隧道,让他们在真空里高谈阔论。  教授让我向内阁简要汇报战况,我当然按自己的一套行事。  “我看芬在这儿,就让他来说说我们在各地区的情况吧。”  赖特说:“尼尔森将军已经说过了,我看没有必要重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眨眨眼睛说:“教授——对不起,总统先生。难道我不在时,国防部已经向内阁作过汇报了?”  赖特说:“当然,我们联系不上你。”  教授拿起文件。他看出我已经筋疲力尽,在离开地球以后,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  “请注意秩序。”他温和地说,“联系部部长先生,请你向我陈述你的意见。国防部部长先生,我更正说明一下。国防部并没有向内阁呈交报告,在你到达之前内阁会议也并没有正式开始。尼尔森将军只是非正式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也许我们不该这么做,如果你感到不快的话,我们将设法弥补。”  “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芬,我半小时之前刚刚和你通过话,现在有新情况吗?”  “没有,曼尼。”  “好的,我想你们是想知道月球以外的情况。你们一直在关注着地球,应该知道第一次轰炸已经成功。目前我们正在继续对他们的太空防御总部进行间隔二十分钟的持续轰炸,直至下午一点。晚上九点,我们将攻击中国和印度,以及一些小的目标。凌晨四时我们将轰炸非洲和欧洲。再过三小时后,巴西及它的附近地区将遭到攻击。再等三小时,新一轮攻击又将开始。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否则我们将按计划进行。不过我们这里还有些麻烦。芬,我们必须疏散第谷下城的居民。”  “等一下,”赖特举手对教授而不是对我说,“我有问题。”  “等一下!国防部长说完了吗?”  怀娥坐在后面,我们只彼此笑了笑,仅此而已——在内阁和议会中我们的关系要保密,因为内阁中不允许有两个人来自同一家庭。她摇摇头,向我警告什么。  我说:“这就是关于轰炸的全部情况,还有什么问题吗?”  “赖特先生,你的问题与轰炸有关吗?”  “当然,总统先生!”赖特站起来看着我说,“你知道,我是自由月球政府的知识分子的代表。可以这么说,他们的观点在公共事务中最重要,我想只有那样……”  “等一下,”我说,“我想你代表的是第八新利恩地区?”  “总统先生!能允许我问完我的问题吗?”  “他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演讲。我累了,真的很想去睡觉。”  教授温和地说:“曼尼尔,我们都很累,但我们接受你的观点。议员先生,你只代表你那一区。只不过作为政府的一员,被赋予了某种职责而已。”  “代表什么都一样。”  “并不完全一样。请继续你的问题!”  “嗯……很好!不知戴维斯司令有没有意识到他的轰炸计划完全是个错误?成千上万条生命被毫无目的地杀害。不知他有没有意识到月球知识分子提出的这一严肃的观点?他能对这一鲁莽的行动进行解释吗?没有商量余地的轰炸?他现在是打算修改他的计划,还是继续滥杀无辜?我们的导弹真如他们所说是核武器吗?这在文明国家是禁止使用的。这次行动之后,那些文明国家会怎样看我们的自由月球?”  我看看手表——第一次攻击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教授,”我说,“你能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吗?”  “曼尼尔,对不起,”他温和地说,“我本打算,不,我应该先说说收到的最新消息。你好像觉得被忽视了,但我并没有忽视你。这位部长指的是在你来之前多伦多路透社刚刚发布的消息。我不知道这条消息是否正确。据这条消息说,许多人无视我们的警告,反而聚到目标地区看热闹。很可能有伤亡,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数字。”  “我明白了。我该做什么?拉着每个人的手,领他们离开?我们已经警告过他们了!”  赖特打断我道:“我们知识界认为应该履行基本的人道主义”  我说:“少给我喋喋不休,你给我听清楚了,总统说这消息刚到,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每个人的想法了?”  他的脸红了:“总统先生,他侮辱我!”  “曼尼尔,不要侮辱部长。”  “我只是以牙还牙,他用了他能用的最离谱的话,什么核炸弹,胡说八道!你们都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核武器。”  教授看起来很迷惑:“我也被弄糊涂了。这个消息虽然未经证实,但我们已通过电视看到了爆炸现场,确实是像原子弹爆炸。”  “哦,”我转向赖特,“你那些知识分子朋友难道没告诉你瞬间释放上百万卡路里会发生什么吗?它会产生多高的温度?多少辐射?”  “这么说你承认你使用了核武器!”  “哦,我的上帝!”我头都痛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猛烈的撞击,然后物体擦出巨大的火花,最基本的物理常识,每个人都知道,难道知识分子不知道?我们只不过撞出了人类最大的火。  我高声说:“教授,答案你很清楚!别逼着我说!”  “曼尼尔,我也许知道……但我很累也很迷茫,记不得了。”  赖特突然说:“曼尼尔,解释一下。我也需要听听你的解释。”  我打起精神。“这是一个万有引力的问题。要用电脑才能给出准确方案。下一批弹射舱已经发射出去了,我们能做的只是将它们推离目标,但这样也许会击中一些我们没有警告过的城镇。而且,现在已经不可能把它们扔进海洋了,太迟了。夏延山海拔一千四百米,是座内陆山。轰炸夏延山应该没多大问题,那里什么生物都没有,如果轰炸别的地方的话就会炸死人。至于把发射间隔延长为一小时一次,那是愚蠢的。这不是管铁舱,任你随意启动关闭。这些是导弹,每隔二十分钟轰炸某地的导弹。延迟攻击中国,这种做法同样愚蠢。我们能够中止向中国的发射,但发射的速度已经不能慢下来。而且如果中止发射,导弹就浪费了。你们别以为我们有充足的钢铁覆盖物——你们最好自己上弹射器去看看。”  教授抹了抹额头:“我想他已经回答了所有的问题,至少我满意了。”  “先生,我不满意!”  “坐下,赖特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们不是战争内阁成员。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一我希望没有其他问题了——我将休会。我们都需要休息,让我们——”  “教授!”  “曼尼尔,什么事?”  “我还没有报告呢。明天傍晚或星期天一早我们将受到惩罚。”  “曼尼尔,怎么回事?”  “轰炸。可能有入侵轰炸。两艘飞船已经飞过来了。”  人们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  教授疲倦地说:“政府内阁休会;军事内阁继续。”  我说:“教授,等一下。我们接受任命时,都向你递交过未注明日期的辞呈。”  “是的,但我不希望我们会用上它们。”  “你得用一次。”  “曼尼尔,你在威胁吗?”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指着赖特,“要不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走——要不我走。”  “曼尼尔,你需要休息。”  我硬是眨眼睛忍住眼泪。“我当然需要!马上就去,现在就去!在政府综合大楼随便找个地方凑合着睡一会儿。大约十小时。在那以后如果我还是国防部长,你就把我叫醒。否则就让我一直睡好了。”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震惊。怀娥走到我旁边。一句话不说,只是用手悄悄地挽着我的手臂。  教授坚定地说:“战争内阁和赖特先生请留下,其他人请回吧。”他等了一会儿,大部分人鱼贯而出。他说:“曼尼尔,我不能接受你的辞职。但我也不想让你逼我在又疲劳又紧张的时候对赖特先生采取行动。如果你们俩相互道歉会更好,各自体谅对方只是过于紧张。”  “哼——”我转向芬,“他一直在作战吗?”我指着赖特问。“去他的,没有。至少没在我的部队里。赖特,你说呢?地球人入侵时你参加过战斗吗?”  赖特生硬地说:“我没有机会,我知道战争时,它已经结束了。但既然现在我的勇气和忠诚受到指责,我坚持——”  “哦,闭嘴,”我说,“如果你要的是决斗,只要我闲下来,我们马上来一场。教授,既然他的行为不是由战争的紧张造成的,我不会向一个本来就喋喋不休现在还喋喋不休的人道歉。你似乎还不明白,你让这家伙骑在我头上——居然还不阻止他!开除他!或者干脆开除我!”  芬突然大声说:“教授,我支持这个提议。要么开除这个讨厌鬼——要么开除我们俩!”他看着赖特,“至于决斗,我看你还是先来找我吧。你有两只手臂——曼尼没有。”  “对付他不需要两只手臂,芬,但还是谢谢你。”  怀娥正在哭——我虽然没有听到,但能感觉得到。  教授伤心地问她:“怀娥明?”  “教授,对、对不起,我也一样。”  留在这里的人只有“克莱顿”、布罗迪法官、沃尔夫冈、斯图和希内,屈指可数——组成战争内阁。教授看着他们。我看得出他们已经站在了我这边。沃尔夫冈着实挣扎了一番。他一直跟教授工作,而不是我。  教授回头看看我,轻声说:“曼尼尔,你是在逼我辞职。”他向四周看了看,“同志们,晚安。也许应该是‘晨安’,我非常需要补充睡眠。”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赖特也走了。  芬说:“曼尼,我们怎么对付那些战舰?”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星期六下午之前我们不会有事,但你应该赶紧疏散第谷下城,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我跟芬约好晚上九点在监守长官办公室见面,然后怀娥带我离开了,她好像在哄我入睡,我记不清楚了。第二十七章  星期五晚上九点不到,我赶去监守长官办公室跟芬见面,教授也在那儿。睡了九个小时,洗完澡,用过怀娥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早餐,又和迈克谈了一会儿,一切都在按照修改后的计划进行,战舰没有改变航线,对中国的轰炸一触即发。  教授及时赶回办公室通过电视收看轰炸,得知从头到尾一切都很顺利,他便开始处理正事。大家没有提起赖特,也没有提到辞职。后来我再也没碰到过他。我指的是自己没再看见过他,也没问起他。教授和我也没有再提起争吵的事。  我们研究了一下新消息和当前局势。赖特说地球丧失了“成千上万条生命”,这是正确的,来自地球的新闻全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送命。倘若一个人站在爆炸中心点,数吨炸弹击中他,会让他尸骨无存。他们所能统计的只不过是远距离被爆炸气浪杀死的人。仅在北美就有五万人丧生。  人类真的难以理解!我们花了三天时间警告他们——不能说他们没有收到警告,结果却正成为他们去那里的原因。看热闹的、嘲笑我们危言耸听的、还有购买“纪念品”的。甚至整个家庭带着野餐篮子往枪口上撞。野餐篮子!真该死!  而幸存的那些人却高喊要我们为这次“惨绝人寰的屠杀”付出血的代价。四天前地球人入侵月球,对月球展开轰炸,他们没有感到丝毫愤慨——此刻反倒对我们的“蓄意谋杀”悲痛万分。《纽约时报》要求把整个月球暴动政府抓到地球公开处决,该报声称:“真该死,”  我说,“必须疏散。等发现有导弹瞄准第谷蔫蝮转移就太晚了。到时候拼命挤进空间不够的管铁舱,这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芬,让你的部下处理一下。”  教授摇摇头说:“不行,曼尼尔。”  我很生气地说:“你的‘不胁迫’计划已经没用了!你要知道,到时候会天下大乱的。”  “那就大乱好了。但仍然要继续劝说而非胁迫。我们再看看计划。”  计划不多,但我们尽量做到最好。  给每个人发出可能遭轰炸或入侵的警告。芬指挥的民兵开始轮流在各区表层巡逻,监视雷达盲点,以免再像上次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所有繁华街区都采取了最严密的预防措施,人人穿着增压服,以防压力骤降。所有军队及半军事化部队在星期六下午四点执行蓝色警戒,一旦对方发射导弹或飞船偷袭则进入红色警戒状态。  教授的计划是让布罗迪的炮兵进城喝个痛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必须在星期六下午三点之前归队。  芬想让一半人留着值勤。  教授不同意,他认为炮手们在放松享受后能以更好的状态应付长时间的夜岗——我同意教授的看法。  至于对地球的轰炸,第一轮轰炸我们没有任何改变。我得到了来自印度的答复,但令人苦恼的是没有任何中国方面的消息。印度没什么可抱怨的。由于人口太多,除了塔尔沙漠的个别地方和一些山峰外全是人,我们没有采用全方位攻击,目标只限于港口外的沿海水域。  传来消息说,一些圣人以及无数追随者选择攀登我们选定的山峰,试图用精神的力量来拖延我们的报复。我们真应该选择更高的山或给出更少的警告。  我们又一次成了凶手。我们的水上射击杀死了成千上万的鱼和渔民,因为渔民和其他一些水手没有注意到警告。  印度政府似乎对鱼和对渔民的死亡同样愤怒——他们尊重所有生命,但对付起我们来却没有一丝一毫对生命的尊重,他们想要我们的脑袋。  非洲和欧洲的回答更加明智却截然不同。人命在非洲从来没那么神圣,那些因围观而受伤的人几乎没得到什么治疗。欧洲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知道我们将攻击所指定的地点以及炸弹致命的威力。有人死了,是的,尤其是那些顽固的海上船长们。但是被杀的没头脑的人倒不像北美那么多。  巴西和南美其他地区的伤亡更少。  又轮到对北美发射了——2076年10月17日,星期六,09:50:28。  迈克把时间定在月球时间十点整,这样月球公转及地球自转一天后,北美恰好在东海岸时间五点(西海岸时间二点)面向我们。但星期六一大早却爆发了如何处理这个目标的大争论。  教授并没有召集战争内阁会议,但他们——除了回维勒负责国防的克莱顿——都出席了会议,教授、我、芬、怀娥、布罗迪法官、沃尔夫冈、斯图、泰伦斯·席汉——八个人将有八种不同的意见。  教授说得对,三个人以上根本做不出任何决定。  实际上只有六种观点。怀娥一言不发,教授也是,他主持会议。其他的人却嘁嘁喳喳,像有十八个人那样嘈杂。  斯图根本不关心我们攻击的目标,他只关心纽约证券交易所能保证在星期一早上照常营业。“我们星期四卖出了十九个领域的短期债券,买回它们可以大赚一笔,前提是这个国家不能垮台。告诉他们,沃尔夫,让他们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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