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孩子 (英)汤姆·罗伯·史密斯-4

“现在国家在照顾她们。”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8)2010-6-26 7:18:36 本章字数:666这时,让里奥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囚犯竟然伸过手来摸了摸他的前额,尽管他的双手还被捆绑在一起。年轻军官跳向前,举起那根木警棍,准备重击在他的膝盖上。里奥挥挥手,示意他退后,这名军官很不情愿地退后一步。“你在发烧,你应该待在家里,你们这些人有家吗?你们都在哪里吃喝拉撒?”这个人让里奥感到诧异,即便是现在,他还是一名医生;即便是现在,他仍然表现出不恭敬。他是有胆量的,而且粗鲁,里奥禁不住喜欢起他来。里奥侧过身子,用外套袖子擦了擦湿黏黏的前额:“如果你跟我老实交代,你就会免遭不必要的惩罚。我们审讯的每一个对象都希望坦白从宽。你一言不发,会有什么好处?”“没什么好处。”“那么你是否会把真相告诉我?”“可以。”“你在为谁工作?”“安娜•乌拉迪斯拉沃夫纳,她的猫快要瞎了。还有多拉•安德列娃,她的狗不吃东西。阿卡迪•马斯洛,他的狗摔断了前腿;马提亚•拉克斯,他养了一些珍奇鸟类。”“如果你无罪,你为什么要逃跑?”“我逃跑是因为你们跟踪我,没有其他原因。”“这并不合理。”“我同意,但的确如此。你一旦被跟踪,你总会被拘捕;一旦被拘捕,你总是有罪。清白无辜的人是不会被带到这里的。”“你和美国大使馆的哪些官员合作,你为他们提供了什么信息?”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9)2010-6-26 7:18:37 本章字数:849安纳托里终于明白了。几个星期以前,在美国大使馆工作的一名普通职员带着他的狗来检查,这只狗的身体被割了一道口子,受了些感染。它当然需要一点抗生素,由于一时没有抗生素,他非常仔细地清理这只狗的伤口,给伤口杀菌消毒,并留在宠物医院观察。不久之后,他就发现有个人在他家门口徘徊。那天晚上他整宿未眠,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第二天早上就有人跟踪他去上班,然后又跟踪他回到家里。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天。在第四个无眠之夜之后,他决定出逃。现在,在这里终于道出了他的犯罪细节,是因为他给一个外国人的狗治病。“我相信,你们希望我说什么,我最终都会说什么,但现在我想说的是:我——安纳托里•布洛德斯基,是一名兽医。你们的记录很快就会说我是一名间谍,很快就会有我的签名和招供。你们会强迫我提供其他人的名字,然后会有更多人被逮捕,会有更多人签名,会有更多招供。但无论我最后说什么,不过都是在撒谎,因为我就是一名兽医。”“你不是第一个声称自己无罪的犯人。”“你真的认为我是一名间谍吗?”“仅就从此次谈话,我就足以判定你犯有颠覆罪,你已经明确地表示出自己憎恨这个国家。”“我不憎恨这个国家。你们才憎恨这个国家,憎恨这个国家的人民,要不你们为什么要逮捕这么多人?”里奥开始变得焦躁。“如果你不老实交代,你知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就连孩子也清楚来到这里会有什么下场。”“但你仍然拒绝坦白从宽?”“我可不想让你们轻易就得逞。如果你们希望我承认自己是间谍,你们就来折磨我吧。”“我希望能够避免这种现象。”“你以为在这个地下室里,还能维持尊贵体面吗?去把你们的刀子拿来吧,去拿你们的成套工具。当你的双手被我的鲜血所覆盖时,让我听听你们是否有合理的理由。”“我所需要的就是一份名单。”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0)2010-6-26 7:18:39 本章字数:766“事实最顽固,这也是你们为什么这么憎恨事实,因为它们总是冒犯你们。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要说一句,我——安纳托里•布洛德斯基是一名兽医,就会让你们烦躁不安的原因。我的清白冒犯了你们,因为你们希望我有罪。你们希望我有罪,因为你们拘捕了我。”这时有人敲门,瓦西里到了。里奥站起身,嘟囔了一句:“你应该采纳我的建议。”“也许有一天你会理解我为什么不采纳的原因。”年轻军官打开门,瓦西里走了进来。在他被打的地方有一些被消毒的痕迹,里奥怀疑这么做并没有实际效果,不过是为了引起争议,让自己有机会尽可能向更多的人描述事件经过。一名中年男子陪同瓦西里一起前来,这名男子头发稀疏,穿了一身皱巴巴的套装。看到里奥已经和安纳托里在一起,瓦西里似乎颇为关心:“他招供了吗?”“没有。”瓦西里显然松了一口气,示意年轻军官让囚犯站起来,这时,那名身穿棕色套装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走上前,将手伸向里奥:“罗曼•沃斯托夫医生,我是一名精神病医生。”“里奥•德米多夫。”“很高兴认识你。”他们握了握手。沃斯托夫朝囚犯做了个手势:“不要担心他。”沃斯托夫带领他们来到他的诊疗室,他打开诊疗室的门,招呼他们进来,就好像他们就是一帮小朋友,而这里是游戏室。诊疗室小而整洁,一个红色的皮椅子用螺丝锁在白色瓷砖地面上。通过一系列控制杆操作,这个椅子可以平躺成床铺,也可以完全直立起来。在四周墙壁上,有许多玻璃柜,柜子里摆满了药瓶、粉末和药丸,每个上面都贴有干净的白色标签,标签上用黑笔工工整整地写着各种名称。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1)2010-6-26 7:18:40 本章字数:924在柜子下面,是一排铁质医疗器械。屋里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布洛德斯基没有挣扎,因为他已经被绑在椅子上,他的手腕、脚踝和颈脖都用黑色皮带固定。里奥用皮带固定他的双脚,瓦西里系他的胳膊,等他们弄完之后,他已经丝毫不能动弹。里奥退到后面。沃斯托夫在水槽里洗了洗手:“我曾经在靠近莫洛托夫的一个劳改营工作过,医院里到处都是假装精神有问题的人,他们为了不愿配合而装疯卖傻。他们会像动物一样到处乱跑,大声说猥亵的语言,撕扯自己的衣服,当着众人手淫,在地板上大小便,他们想尽各种办法让我相信他们精神错乱。你什么都不能信。我的工作就是识别他们谁在撒谎,谁真的疯了。我们作过无数的学术测试,但囚犯们很快就心领神会,他们之间相互分享这些信息,很快每个人就知道如何蒙混过关。比如,有个囚犯认为自己是希特勒,要么就是一匹马之类的东西,看上去行为古怪,其实在装疯卖傻。于是,囚犯们不再假装自己是希特勒,在欺骗手法上也更为巧妙复杂。最后,想要获得真相,只有一个办法。”他在注射器里注满一种浓稠的黄油,然后将它摆在一个铁盘上,小心翼翼地割开囚犯的衣服,在他的上胳膊处系了一根橡胶止血带,一根粗大的蓝色血管暴露出来。沃斯托夫对囚犯说道:“我听说你有一些医学知识,我准备在你的血液里注射樟脑油,你清楚这会对你产生什么效果吗?”“我的医学经验只局限于救助病人。”“这也是救助,它会帮助那些受蒙骗的人,它会导致发作,当你在发作的时候,就不可能撒谎。实际上,你到时候不可能说太多的话,如果你能够说话,也只会说实话。”“那么开始吧,注射你的樟脑油。听听我要说什么。”沃斯托夫对里奥说道:“我们要使用一个橡胶塞口物,这可以避免他在发作最激烈的时候咬断自己的舌头。但等他平静下来,我们可以安全地拿掉这个塞口物,你们可以继续问问题。”瓦西里拿起一把解剖刀,开始用刀尖清理自己的指甲,然后将脏东西在外套上擦了擦。清理完指甲之后,他放下解剖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医生摇了摇头,说道:“请别在这里吸烟。”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2)2010-6-26 7:18:42 本章字数:679瓦西里拿掉香烟。医生检查了一下注射器——针尖上已经渗出一滴黄油。他看上去很满意,将针尖插入布洛德斯基的血管:“我们需要慢慢注射,太快的话,会阻塞他的血管。”他缓慢推动活塞,如糖蜜般浓稠的黄油从注射器进入囚犯的胳膊。没过多久,黄油就发生作用。安纳托里•布洛德斯基眼里的所有智慧顿时消失。他们把他的脑袋转过来,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椅子充了一千伏的电压。注射器的针尖仍插在他的胳膊上,只有一小部分黄油被注射进去:“现在我们再多注射一点。”他们又多注入五毫升,布洛德斯基的嘴角开始出现泡沫,那种白色的小泡沫:“现在我们等一下,等一下,再等一下,现在我们再将剩下的黄油全部注射进去。”沃斯托夫将剩下的樟脑油全部注射进去,拔出针尖,用一块棉球压住胳膊上的注射口。弄完之后,他退到后面。布洛德斯基这时已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失灵的机器,一台被推到极限的发动机。他的身体在被束缚的状态下拉扯着,感觉就像某种外力施加在他身上。突然听到噼啪一声。当他在挣脱束缚的时候,手腕上的一根骨头咔嚓断掉。沃斯托夫盯着这个受伤的地方,这里已经肿胀起来:“这不常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再等一会儿。”两道泡沫从囚犯的嘴角两侧流了下来,泡沫沿着下巴,一直流到大腿。颤抖开始有所缓和。“好了,你们可以提问了。看看他说什么。”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3)2010-6-26 7:18:43 本章字数:493瓦西里走上前,抽掉橡胶塞口物。布洛德斯基吐了他一腿的泡沫和黏液,瓦西里看了看四周,面露怀疑的表情:“他这个样子,能跟我们说什么?”“试试看。”“你在为谁工作?”布洛德斯基脑袋低垂,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沃斯托夫用一块纸巾擦掉鼻血:“再试试看。”“你在为谁工作?”布洛德斯基的脑袋歪向另一侧,就像个酷似实物的玩偶,能够移动,但实则没有生命。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舌头也伸了出来——机械地想要模仿说话,但却没有声音:“再试试看。”“你在为谁工作?”“再试试看。”瓦西里摇了摇头,转身对里奥说道:“这很愚蠢,你试试看。”里奥背靠着墙,似乎尽量保持距离。他走上前:“你在为谁工作?”他的嘴里传出一个声音,声音很滑稽好笑,就像婴儿在急促地胡言乱语。沃斯托夫抱着双臂,盯着布洛德斯基的眼睛看。“正文 莫斯科2月16日(14)2010-6-26 7:18:44 本章字数:570再试试看,开始可以问一些简单的问题,问他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再试试看,相信我,他就快说出来了,请再试试看。”里奥走得更近些,他现在可以伸手摸到他的前额。“你叫什么名字?”他动了动嘴唇。“安纳托里。”“你在为谁工作?”他的身体不再颤抖,他的眼珠转到前方。“你在为谁工作?”沉默片刻之后,他开始说话,虚弱而急促——就像一个人在梦呓:“安娜•乌拉迪斯拉沃夫纳,多拉•安德列娃,阿卡迪•马斯洛,马提亚•拉克斯。”瓦西里拿出便笺本,匆匆记下这些名字,问道:“知道这些名字吗?”是的,里奥知道这些名字:安娜•乌拉迪斯拉沃夫纳,她的猫快要瞎了。还有多拉•安德列娃,她的狗不吃东西。阿卡迪•马斯洛,他的狗摔断了前腿。那颗滞留在里奥腹部未经消化的豆荚突然裂出一道缝来。安纳托里•布洛德斯基是个兽医。安纳托里•布洛德斯基不过是个兽医。正文 莫斯科2月17日(1)2010-6-26 7:18:46 本章字数:11422月17日扎鲁宾医生戴上他的貂皮帽,拿起皮包,在拥挤的有轨电车上边推边向前走,一路敷衍地道歉。人行道上结满了冰,他一边下车,一边扶着电车的一侧作为支撑。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脚步有些打滑,生怕自己会摔倒。有轨电车开走了。他环顾四周,希望自己没有下错站——他对东郊不太熟悉。但是他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他要去的目的地在冬日灰色天空的映衬下蔚为壮观。马路对面绵延数百米的是一排四栋U字形的公寓小区,从周围环境中脱颖而出,建筑成对耸立,仿佛其中一幢建筑是另外一幢建筑的倒影。医生对这种现代设计感叹不已,这里是数千个家庭的住宅。这不仅仅只是一个住房规划,而是通往新时代的纪念碑,再也没有人可以私自拥有一层或两层房产。所有这些已全部消失,被夷为平地,而就在原地耸立着规划完美、政府设计及拥有的公寓,公寓层层叠加,鳞次栉比,全部被漆成灰色。他从未在任何地方看过一模一样的形状朝这么多的方向重复蔓延,每一栋公寓就是下一栋公寓完美的复制。每栋建筑顶层上的厚厚积雪仿佛都是上帝画的一道白线,似乎在说够了,剩下的天空是我的。扎鲁宾心想,这是他们接下来的挑战:剩下的天空。它当然不属于上帝。在这四栋建筑当中,其中124号公寓是国家安全部军官里奥•德米多夫的家。今天早晨,库兹明少校跟扎鲁宾医生说里奥突然离开了。他在一次重要审讯过程的一开始就走开了,声称感觉有些发烧,无法再继续工作。少校对他离开的时间颇为关心。里奥是否真的病了?还是他的缺席另有原因?为什么他确定自己身体没有问题,绝对可以工作,但在审问嫌疑犯之后就改变主意?为什么他企图单独审问那位叛国者?这位医生就被派到这里来调查里奥病情的真实情况。从医学观点来看,即使尚未检查,医生也认为里奥健康不佳是由于长时间接触冰水所造成的,麻醉药的服用也有可能加重了肺炎。如果是这种情况,如果他真的病了,扎鲁宾就会表现得像个医生,帮助他恢复。但如果他装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扎鲁宾就要像国家安全部军官,就假装给他服用普通药物或补药,给他服用一种药效强劲的镇静剂,让里奥在二十小时之内卧床不起,防止他逃跑,这样一来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决定如何处理。根据第一栋建筑底层水泥柱上贴着的建筑平面图,124号公寓就位于第三个小区的第十四层楼。一个金属盒子,也就是所谓的电梯,只能乘坐两人,如果不嫌挤,乘坐四人也未尝不可,电梯咔嗒咔嗒地一直开到十三层楼,在那里稍停片刻,好像是喘息片刻,然后再继续往上走。扎鲁宾需要靠双手扒开转动不太灵活的电梯门。在这个楼层高度,从水泥通道灌进来的风吹得医生两眼蓄泪。他瞥了一眼冰雪覆盖的莫斯科,然后向左转,来到124号公寓跟前。正文 莫斯科2月17日(2)2010-6-26 7:18:48 本章字数:807一名年轻女子打开门。医生看过里奥的资料,知道他跟一个名叫瑞莎•加夫里洛夫娜•德米多瓦的女子结婚,她二十七岁,在学校当老师。资料上没提她是否漂亮。她姿色出众,出众程度足以列到资料当中。这些事情至关重要。他尚未准备好这一点。他是个好色之徒,他不喜欢那种张扬炫耀的美丽,而偏好那种含蓄之美。这个女人就是如此。不是因为她没在自己的外表上下工夫,相反,她是想方设法让自己的美丽不受人注意。如果有款式可言的话,她的发型和衣服都属于最普通的款式。她显然不希望任何男人关注自己,这在医生看来更具魅力。她会成为一个挑战。在年轻的时候,医生就是个沉溺于女色之人,在某些社交圈中也算是个人物。想到自己以前战无不胜的经历,他对她报以微笑。瑞莎瞥见两排长满污垢的牙齿,显然是吸烟太多所致。她也笑了一下,作为回应。即使国家安全部没发出任何警告,但她还是预料到安全部会派人过来,她等着这个人自我介绍:“我是扎鲁宾医生,我被派到这里来给里奥看病。”“我是里奥的妻子瑞莎。你有身份证明吗?”医生脱下帽子,找到身份证,递给她:“请叫我伯里斯吧。”公寓里点着蜡烛。瑞莎解释说现在只是间歇停电——十层以上的楼层定期都会出现停电问题。他们经常会碰到停电问题,有时持续一分钟,有时持续一天。她对此表示道歉,她不知道电什么时候会再来。扎鲁宾说了句话,看似像个笑话:“他会活下去的,他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只要保暖就行。”她问医生是否想喝点什么,也许应该喝点热的东西,因为外面很冷。他接受了她的建议,当她接过外套时,他碰了一下她的手背。在厨房里,医生斜倚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准备茶水。“我希望水还是热的。”正文 莫斯科2月17日(3)2010-6-26 7:18:49 本章字数:578她的声音非常动听,柔和而平静。她在小茶壶里泡了一些茶叶,然后将茶倒进一个高玻璃杯中。茶水很浓,几近黑色,水倒到杯子的一半时,她转身问他道:“你喜欢多浓的茶水?”“你泡多浓都可以。”“就像这样?”“再多点水也许更好。”当她用茶壶将水杯注满时,扎鲁宾的眼神在她身体上下游移,在她的胸部和腰际逡巡。她的衣服有些过时寒酸——一件灰色的棉裙子,厚袜子,白衬衫上罩了一件针织衫。他奇怪里奥为什么不利用职位之便让她穿一些国外裁剪的高级服装。但即使是大路货和粗糙面料也难掩其魅力。“说说你丈夫的情况。”“他发烧了,他说他身体发热,但又感觉到冷。他一直在发抖,不吃东西。”“如果他发烧,最好暂时别吃东西。但他没有食欲也与他服用甲基苯丙胺有关。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如果这与他的工作有关,我一无所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变化?”“他有时候不吃饭,整晚都在外面,但这也是他的工作需要。我注意到他在长时间工作之后,容易有一点神不守舍。”“他健忘吗?”她将水杯递给医生:“要加糖吗?”“果酱会比较好。”正文 莫斯科2月17日(4)2010-6-26 7:18:51 本章字数:817她伸手去够架子最上层,衬衫后面被拉扯上去,露出一块白嫩的肌肤。扎鲁宾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她拿下来一罐深紫色的果酱,转开盖子,递给他一个勺子。他舀出一勺果酱,放在舌头上,啜了一口热茶,果酱顿时在口中融化。他有意火辣辣地盯着她的眼睛,意识到他的欲望,她满脸通红。他看着红晕一直蔓延到她的脖颈。“谢谢。”“也许你想检查一下?”她将盖子拧上去,将罐子放在一旁,朝卧室走去。他没挪窝。“我想先喝完茶,不着急。”她不得不返回。扎鲁宾撅起嘴唇,吹了吹茶水表面。茶水热而甜。她有些紧张不安,而他却享受着让她等待的过程。卧室里没有窗户,空气燥热污浊。扎鲁宾仅从味道就可判断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病了,出乎意外的是,他竟然颇感失望。他坐到里奥的床边,同时思忖如何掩盖这种情绪。他给里奥量了体温,体温很高,但不至于危险。他把听诊器放在里奥胸部,听不出任何异常症状。里奥没有罹患肺结核,所有症状表明他得的就是感冒。瑞莎站在一旁,观察着。医生能够闻到她手上的肥皂香味,他喜欢和她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玻璃瓶,倒出一勺浓稠的绿色液体:“请把他的头抬起来。”她扶起丈夫,让他坐起来。扎鲁宾将液体倒进他的喉咙里。等他吞下去之后,她将里奥的头放到枕头上:“这是管什么用的?”“是一种滋补药——帮助他睡眠。”“他不需要有助于睡眠的药物。”医生没有回答,他不想花心思去编一个谎言。这种伪装成药物的液体实则是医生自己的发明:一种巴比妥酸盐与迷幻药的混合物,并用糖浆调了口味。它的作用是使身体和心智失去能力。口服之后,在不到一小时之内,肌肉首先松弛,哪怕动一下都像是难以想象的高难度动作。没过一会儿,迷幻药就开始发挥作用。正文 莫斯科2月17日(5)2010-6-26 7:18:52 本章字数:779扎鲁宾的脑海里浮现一个想法,瑞莎在厨房里脸红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已成形,等到他闻到她手上的肥皂香味时,这个计划已经具体化。如果他向上汇报,里奥没有生病,他只是借故离开,这个人一定会遭到拘捕和审问。加上关于他行为的其他所有疑虑,他会受到严重怀疑,就极有可能被捕入狱。他的妻子,这位美丽的妻子最终会落得形单影只和脆弱伤感,到时候她就需要一位盟友。扎鲁宾在国家安全部的地位与里奥旗鼓相当,甚至略高一筹,他确定自己到时候能够提供一份令人满意的、舒服的方案。扎鲁宾虽然已婚,但他可以让她成为自己的情妇。他相信瑞莎的生存本能会重新进行调整。但既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可能就没那么复杂了。他站起身来:“我们能单独谈谈吗?”在厨房里,瑞莎抱着胳膊站着。她皱着眉头——本来完美的白皙皮肤上出现一点点细纹。扎鲁宾真想用自己的舌头舔平那道细纹。“我的丈夫会好吗?”“他在发烧,我正准备说这个。”“你准备说什么?”“我准备说他真的病了。”“他真的病了,你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因为你是医生,而我丈夫病了。”“我被派到这里的目的是看看你丈夫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只是想逃避工作。”“但他显然是病了。不管是不是医生,谁都能看得出来。”“是这样的,但只有我在这里,话由我说了算,他们只相信我说的话。”“医生,你刚才说他病了,你说他在发烧。”“如果你准备和我睡觉的话,我准备在记录上这么说。”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她的冷静让扎鲁宾更想得到她,他继续说道:正文 莫斯科2月17日(6)2010-6-26 7:18:55 本章字数:825“当然一次就够了,除非你爱上我,如果是这种情况,关系可能会继续。我们说得更清楚些吧,只要合情合理,你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重点是没有人会知道。”“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就会说你的丈夫撒谎,我就会说他出于我不知道的原因极力想逃避工作,我会建议对他进行调查。”“他们不会相信你的。”“你确定吗?他们本来已经有所怀疑了,我只需要稍微旁敲侧击一下即可。”她没有吭声,扎鲁宾姑且把这当做默许,于是他走到她跟前,试探性地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她没有动弹。他们可以在厨房里做爱,没有人会知道。她的丈夫不会醒来,她可以愉悦地呻吟,想发出什么声音都可以。瑞莎恶心地将目光瞥向一旁,有点不置可否。扎鲁宾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滑:“不用担心,你的丈夫睡得很沉,他不会打扰我们的,我们也不会打扰他。”他的手移到她的裙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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