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知道,”乔治爵士说,“女人脑子里想些什么,或是她们可能干出什么傻事来!你同意吧,啊?”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对准白罗发射。“女人?她们是叫人难以预料。”白罗扬起双眉,双手像法国人一样激动地说,布鲁伊丝小姐恼火地擤着鼻子。“她看起来好好的,”乔治爵士说,“对她的新戒指高兴死了,打扮着要在游园会里好好玩一下。一切就像平常一样,并不是我们吵了架或什么的,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关于那些信,乔治爵士..”布鲁伊丝小姐说了个头。“去它的什么鬼信。”乔治爵士说着把咖啡杯推到一边去。他拣起餐盘旁的信件,把它们丢给她。“随你高兴去回吧!我没有心情。”他以受伤害的口气,多少像是在对自己说地继续下去,“好像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甚至不知道那个警察家伙有没有用,讲起话来客客气气的等等。”“我相信,警察,”布鲁伊丝小姐说,“非常能干,他们有很大的能耐查出失踪的人。”“有时候要好几天,”乔治爵士说,“才找到某个离家出走躲在干草堆里的可怜女孩。”“我不认为史达斯夫人可能躲在干草堆里,乔治爵士。”“要是我能做点什么事就好了,”不快乐的丈夫重复说。“我想,你们知道,我要在报纸上登个广告。记下来,阿曼妲,好吗?”他停顿了一下,想着。“‘海蒂,请回家来,为你伤心欲绝。乔治。’,所有的报纸都登,阿曼妲。”布鲁伊丝小姐不悦地说:“史达斯夫人不常看报纸,乔治爵士。她对一切世事、时事都没有信趣。”她接着又说,有点阴险地,然而乔治爵士没有心情去管她阴不阴险,“当然你可以在时装杂志上登广告,那她可能就会看到。”乔治爵士不加思索地说:“你认为什么地方可以就在什么地方登,只要登出去就是了。”他站起来,走向门去。他的手在门把上停顿下来,走回来几步,直接向白罗开口。“听着,白罗,”他说,“你不会认为她已经死了吧?”白罗两眼注视着咖啡杯回答:“我认为作这种断定还太早了,乔治爵士,还没有理由作这种想法。”“原来你真这么认为,”乔治爵士沉重地说,“呃,”他气冲冲地接着又说,“我不认为!我说她相当没事。”他更加气冲冲地连点了数次头,走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带上。白罗若有所思地在一片吐司上涂奶油,在有任何一点怀疑说做太太的被谋杀的案子里,他总是机械式地怀疑做丈夫的(同样地,死的是做丈夫的,他就怀疑做妻子的)。但是在这个案子里,他并不怀疑是乔治爵士干掉了史达斯夫人。从他跟他们的简短谈话中,他深信乔治爵士深爱他太太。再说,就他优越的记忆来说,乔治爵士整个下午都在草坪上,一直到他自己和欧立佛太太离开去船库发现了尸体。他们回来时他还在草坪上。不,乔治爵士不是该为海蒂之死负责的人。这也就是说,如果海蒂死了的话。毕竟,白罗告诉自己,还没有理由这样相信。他刚刚对乔治爵士所说的话是够真实的了,但是在他自己心里,这项断定是不可改变的。这模式,他想,是谋杀的模式——双重的谋杀。布鲁伊丝小姐以恶狠狠几乎带着眼泪的话语打继了他的思路。“男人是这么的傻,”她说“真是傻透了!他们在各方面大多相当精明,然而却完全娶错了女人。”白罗一向乐意让别人讲话。别人对他讲得越多,他们说得越多,越好。在谷糠里几乎总是能找到一两粒谷子。“你认为这是一项不幸的婚姻?”他问道。“悲惨——相当悲惨。”“你是说——他们在一起不快乐?”“她在各方面都对他有彻底的不良影响。”“我发现这非常有意思。什么样的不良影响?”“让他随她呼来唤去的,向他索取昂贵的礼物——珠宝多得一个女人不可能戴得下,还有皮毛衣,她有两件貂皮大衣和一件俄罗斯貂皮大衣。我倒想知道,一个女人要两件貂皮大衣干什么?”白罗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狡猾,”布鲁伊丝小姐继续说,“虚伪!总是假装傻瓜——尤其是有人在的时候,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以为他喜欢她那样!”“那么他喜欢她那样吗?”“噢,男人!”布鲁伊丝小姐说,她的声音颤抖,濒临歇斯底里。“他们不欣赏能干或是不自私,或是总心,或任何这一类品德的女人!要是有个聪明、能干的太太,乔治爵士今天就会有成就了。”“有什么成就?”白罗问道。“呃,他可以在本地的事务中担当显要的角色,或是当国会议员,他是个比可怜的马斯特顿先生能干多了的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马斯特顿先生上台演讲——一个最最没有灵感,最最犹豫的演讲者。他的地位完全是他太太的功劳。幕后掌权的人是马斯特顿太太,她具有一切精力和进取心以及敏锐的政治洞察力。”白罗在内心里暗暗为想到娶马斯特顿太太这样一个女人而颤抖,不过他相当真诚地同意布鲁伊丝小姐所说的话。“是的,”他说,“她是完全如你所说的,一位难以轻视的女性。”他喃喃自语说。“乔治爵士好像没有野心,”布鲁伊丝小姐继续说,“他好像住在这里,到处闲逛,当当乡绅,偶尔上伦敦去开开董事会等等就相当满足了,但是依他的能力他可以比这样更自我发挥一下。他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白罗先生。那个女人从来就不了解他。她只是把他看作是一种会滚出毛皮大衣、珠宝和昂贵衣服的机器,如果他娶个真正赏识他的能力的女人..”她中断下来,声音震颤不定。白罗真正同情地看着她。布鲁伊丝小姐爱上了她的老板,她总实、忠贞、深情地爱上他,而他或许不太知道,而且他确实不会感兴趣。对乔治爵士而言,阿曼妲·布鲁伊丝是一部为他承担日常生活的苦差事、接听电话、写信、管理仆人、订餐食,还有为他把生活中的一切理得平平顺顺的效率十足的机器。白罗怀疑他是否曾经把她当女人想过,而这是有它的危险性在的,他想,女人会在对方不注意之下被她们热爱的男性惹得慢慢行动起来,达到失去理智的最高警戒线。“一个狡猾、阴险、精明的烂女人,那就是她。”布鲁伊丝小姐泪汪汪地说。“我注意到,你用的是‘现在式’,不是‘过去式’。”白罗说。“当然她并没有死!”布鲁伊丝小姐不屑地说。“跟个男人跑了,这就是她干的好事!她是那种类型。”“这有可能,总是有可能。”白罗说。他拿起另外一片面包,发愁地查看桔子果酱瓶,再望望桌面,看看有没有其他任何一种果酱。结果没有,所以他就认命地又抹起奶油。“这是唯一的解释,”布鲁伊丝小姐说。“当然他不会想到。”“有没有过——任何——男人方面的麻烦?”白罗微妙地问道。“噢,她一直非常聪明。”布鲁伊丝小姐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发现过那种人?”“她小心不让我发现。”布鲁伊丝小姐说。“但是你认为可能有过——我该怎么说?——偷偷摸摸的勾当?”“她尽可能玩弄麦克·威曼,”布鲁伊丝小姐说。“这种季节里带他到小茶花园里去看花!装作她对网球馆非常感兴趣。”“毕竟,那是他来这里的工作所在,而且据我了解乔治爵士要建它主要是为了让他太太高兴。”“她网球根本不行,”布鲁伊丝小姐说。“她任何运动都不行。只是想要有个迷人的场所坐一坐,看着其他人累个半死。噢,是的,她是尽可能玩弄麦克·威曼没错,如果不是他‘另有要事’的话,她或许就得逞了。”“啊,”白罗说着自己动手抹了很少的一点桔子果酱,抹在一片面包的角落上,然后怀疑地咬了一口。“原来他‘另有要事’,威曼先生?”“是雷奇太太把他推荐给乔治爵士的,”布鲁伊丝小姐说。“她在婚前就认识他,伦敦西南区和那一切的,我知道,她以前常画画,你知道。”“她看来好像是个非常迷人而且智能非常高的年轻女人。”白罗试探性地说。“噢,是的,她的智能是非常高,”布鲁伊丝小姐说,“她拥有大学学位,而且我敢说能创出她自己一番事业,如果她没结婚的话。”“她结婚久吗?”“大约三年了,我相信,我不认为她的婚姻结果很好。”“有——不相容之处?”“他是一个古怪的年轻人,情续非常不稳定,经常自己出外流浪,而且我听说他有时候对她脾气非常不好。”“啊,”白罗说,“这没什么,吵吵合合的,这是早期婚姻生活的一部分,没有这样吵吵合合的,生活可能就单调乏味了。”“自从麦克·威曼来这里,她就经常跟他在一起,”布鲁伊丝小姐说,“我想他在她嫁给亚力克·雷奇之前就已爱上她,也许在她那方面,只不过是调调情而已。”“可是雷奇先生或许会不高兴吧”“从来就不了解他,他那么暧味,不过我看他近来比往常情续更不稳定。”“他爱慕史达斯夫人吗,或许吧?”“也许她这样认为,她认为她只要对任何男人勾勾手指,他们就会爱上她!”“无论如何,如果她是跟一个男人跑了,如同你所猜测的,那么并不是威曼先生,因为威曼先生人还在这里。”“是某个她暗中幽会的男人,我毫不怀疑,”布鲁伊丝小姐说。“她经常偷偷溜出门,自己一个人进树林子里去,她前天晚上就出去过,打着呵欠说她要上床去,我不到半个小时后看见她围着条头巾从侧门溜出去。”白罗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面的这个女人,他不知道是否能信赖布鲁伊丝小姐所说的有关史达斯夫人的话,或者这完全是她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确信,福里亚特太太的看法跟布鲁伊斯小姐不同,而福里亚特太太比布鲁伊丝小姐更了解海蒂,如果史达斯夫人是跟情夫跑了,这显然正合了布鲁伊丝小姐的心意,她会留下来安慰失妻的丈夫,效率十足地为他安排离婚的细节。然而这并不是真的,甚至不可能。如果海蒂·史达斯是跟情夫跑了,那么她是选上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时机。白罗心想,他个人并不相信她那样。布鲁伊丝小姐鼻子吸了一口气,收拾着散落的信件。“如果乔治真的想登广告,我想我还是去办一下的好,”她说,“完全是无聊之举,浪费时间。噢,早安,马斯特顿太太。”当门被打开,马斯特顿威严地走进来时她加上一句话。“调查庭定在星期四,我听说,”她声音震耳地说。“早,白罗先生。”布鲁伊丝小姐停顿下来,满手信件。“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马斯特顿太太?”她问道。“没有,谢谢你,布鲁伊丝小姐。我想你今天上午一定有很多事要办,不过我真想要谢谢你昨天优越的工作表现。你是这么一个有组织能力的人,这么一个卖力工作的人,我们都非常感激。”“谢谢你,马斯特顿太太。”“不要让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只是要坐下来跟白罗先生说几句话。”“我的荣幸,太太。”白罗说。他已经站起来,一鞠躬。马斯特顿太太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布鲁伊丝小姐离开房间,相当恢复她往常能干的模样。“了不起的女人,那个,”马斯特顿太太说。“不知道没有她史达斯夫妇要怎么办,时下要管理一个家不简单。可怜的海蒂不可能应付得来,不寻常的事,这,白罗先生,我来问你有什么想法。”“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太太。”“呃,这是件不好面对的事情,不过我想是我们这里有某个病态的人物,不是本地人,我希望,或许是从收容所放出来的——他们时下老是还没把他们全医治好就放出来了,我的意思是,没有人会想要勒死那个塔克女孩。不可能有任何动机,我是说,除了一些不正常的。而且如果这个人,管他是谁,是不正常的,那么我想他或许连那可怜的女孩海蒂·史达斯也勒死了,她不太有脑筋你知道,可怜的孩子。如果她遇上一个外表普通的男人,要她进树林里去看什么,她或许就乖乖的跟去,相当不怀疑,而且温顺得像羔羊一样。”“你认为她的尸体是在这庄园里的某个地方?”“是的,白罗先生,我是这样认为。他们一旦搜查完毕就会找到。记住,这里大约六十五亩地的树林,找起来要花一番工夫,如果尸体被拖进矮树丛里,或是被从斜坡上推进树林里去的话,我们需要猎犬。”马斯特顿太太说,当她说着时,她自己看起来正如一只猎犬一般。“猎犬!我要打电话亲自跟警察署长这么说。”“你说的非常可能就是正确的,太太。”白罗说。这显然是唯一能对马斯特顿太太说的一句话。“当然我说的对,”马斯特顿太太说;“不过我必须说,你知道,这令我非常不安因为这个家伙在这附近,我离开这里后要去召集村子里的人,告诉做母亲的人要非常小心看着她们的女儿——不要让她们单独出门,想到有个杀手混在我们里头,这可不妙,白罗先生。”“一个小问题,太太。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进得了船库?那需要一把钥匙才行。”“噢,那个,”马斯特顿太太说,“那够容易的了,是她走出来,当然。”“直出船库?”“是的,我想她一定厌烦了,像一般女孩子一样,也许出来走走看看。最可能的事,我想,是她实际上看见海蒂·史达斯被人杀害,听见挣扎的声音或什么的,走过去看,而那个人,解决了史达斯夫人之后,自然不得不把她也杀掉,他要把她带回到船库里去是够容易的事了,把她丢在那里,出来把门带上,那是耶鲁锁,带上就锁住了。”白罗轻轻点头,他的目的不在于跟马斯特顿太太争论或是向她指出她显然完全忽略掉的有趣事实,如果玛莲·塔克是在船库之外被杀,那么那个人一定对‘寻凶’比赛的活动够了解的了,才会把她放回确切的地方,而且死相也完全跟原先安排的“被害人”一样,他反而温和地说:“乔治·史达斯爵士自信他太太还活着。”“那是他说的,老兄,因为他想要那样相信。他对她非常钟爱,你知道。”她接着又有点出人意料地说,“不管乔治·史达斯的出身背景等等一切,我还是喜欢他,他在郡里面很得人缘,唯一能说他的坏话是他有点势利眼,而社交上的势利派头毕竟无伤大雅。”白罗有点愤世嫉俗地说:“在今天这种时代,太太,当然金钱已经变得像出身良好一样被人接受。”“我亲爱的老兄,我再同意不过的了。他不需要是什么绅士出身——只要买下这个地方,把他的钱丢下去,我们就全都会来登门拜访!不过实际上,他是受人喜欢。这不只是因为他的钱,当然亚美·福里亚特跟这有关,她赞助他们,而你记住,她在这一地带很有影响力。啊,自从都德王朝以来,这里一直就有福里亚特家族的人。”“‘纳瑟屋’里总是有福里亚特家的人在。”白罗喃喃自语。“是的,”马斯特顿太太叹一口气,“说来伤心,战争惹的祸,年轻的死在战场——遗产税等等,后来没有钱维持下去,不得不卖掉——”“可是福里亚特太太,虽然失去了她的家,还住在这庄园上。”“是的,而且她把门房整理得相当迷人,你进去过吗?”“没有,我们在门口分手。”“不会每个人都喜欢。”马斯特顿太太说。“住在老家的门房里,看着外人拥有自己的老家,不过公平评判亚美·福里亚特,我不认为她感到怨恨,事实上,这整个事情是她策动的。无疑的是她鼓动海蒂住到这里来的,而且让她说服乔治·史达斯。我想,亚美·福里亚特无法忍受的事,是看到这个地方变成招待所或会馆,或遭到分割改建。”她站起身子。“呃,我得走了,我是个忙碌的女人。”“当然,你得跟警察署长谈谈猎犬的事。”马斯特顿太太突然低沉地吠笑,“曾经养过他们,”她说。“人家告诉我说我自己就有点像头猎犬。”白罗微微吃惊,而她够快就看出来了。“我猜你一定也这样想,白罗先生。”她说。13马斯特顿太太离开后,白罗走出去,逛进树林子里。他的神经不太像正常时候一样,他感到不可抗拒地想看看每一丛矮树后面,同时想着每一处石南花丛都有可能是藏尸之处。他最后来到怪建筑前,走了进去,坐在石板登上,让他习惯穿着紧紧的尖头亮漆皮鞋的脚休息一下。透过树林,他隐隐可以窥见河流的闪光,以及对岸的树堤。他发觉自己同意那年轻建筑师的看法,这不是建筑这种奇屋的地方。当然,可以砍下一些树来,可是即使那样视界也不恰当。如同麦克·威曼说过的,建在屋子附近的绿草坡地上,就可以欣赏到河流一路到舵口去的美景。白罗的思绪突然转变。舵口,“世界号”游艇,以及伊亭尼·狄索沙。这整个事情一定有某种模式,但是他看不清是何种模式,只有一些零星显露出来的诱人线索而已。某个发亮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他俯身把它捡起来,它是掉在水泥基础上一个小裂缝里的东西。他把它放在手掌心里,似曾相识地看着它。是一个小小的飞机型黄金装饰物,当他对着它皱眉头时,一幕景象闪入心头。一只手镯,一只黄金手镯吊着各种晃来晃去的护身符的装饰物,他再度坐在帐篷里而朱莉卡夫人的声音,也就是莎莉·雷奇,正在谈着他的手相。是的,她是戴着一只吊着各种黄金饰物的手镯。那种模仿白罗年轻时候见过的模式,或许就因为这样才命他印象深刻。想必是雷奇太太某个时候曾经坐在这里,而有一个饰物从她手镯上掉下来了。或许她甚至没注意到。这可能是几天以前的事——或许几个星期。或者,可能就是昨天下午。白罗考虑着最后一点,然后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猛然抬起头。一个人影来到怪建筑前,停了下来,见到白罗而吓了一跳。白罗打量着那穿着一件印满了各种龟类的衬衫,瘦长、金发白皮肤的年轻人。这件衬衫是错不了的,他昨天在那穿着的人丢椰子时就仔细地观察过。他注意到这年轻人几乎不寻常地慌乱,他以外国口音快速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白罗温和地对他微笑,不过带着责备的意味。“恐怕,”他说,“你是闯入了私人住地。”“是的,对不起。”“你从招待所来的?”“是的,是的。我以为也许可以从这树林子到码头上去。”“恐怕,”白罗温和地说,“你得走原路回去,此路不通。”年轻人露出一口牙齿表示和善地微微一笑,再度说:“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他一鞠躬,转身离去。白罗走出怪建筑,回到小路上,望着退下去的男孩。当他走到小路尽头时,他回过头看,看见白罗在看他,他便加快脚步,消失在拐角处。“啊,”白罗对自己说,“这是不是凶手?”年轻人昨天确实出现在游园会里,在跟白罗碰撞时一脸不高兴,因此他确实一定相当清楚这树林子并没有小路通往渡口。如果,他真的是在找通往渡口去的小路,那么他就不会走怪建筑旁这条小路,而是会沿着靠近河流的较低地势走。再说,他来到怪建筑前的模样像是来跟某人会合,结果发现在会合地点上的人不对而吓了一大跳。“看来像是这样没错,”白罗自言自语。“他是来这里跟某人会面,他来跟谁会面?”他事后想到又加上一句,“还有,为什么?”他逛到小路拐角处,看着小路蜿蜒通进树林子的地方。现在没有了那个穿着乌龟衬衫的年轻人影子。想必是他认为尽快退回去为妙。白罗摇摇头,往回走。他在沉思中悄悄来到怪建筑一旁,在台价上停住脚步,轮到他吓了一跳。莎莉·雷奇跪在那里,低头向着地上的裂缝,她跳了起来,吓了一跳。“噢,白罗先生,你吓死我了,我没听见你来的声音。”“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吧,太太?”“我..不,其实不是。”“你丢了什么东西,或许吧,”白罗说。“掉了东西。或者也许..”他采取大胆无赖的态度,“或者,太太,也许这是个幽会地点。很不幸的,我不是你要会见的人?”现在她已经恢复了沉着。“有人在这上午十点左右跟人幽会吗?”她质疑地问道。味地说,“有时候会嫉妒。”“我怀疑我的丈夫是不是会。”莎莉·雷奇说。她说得够轻淡了,不过白罗听出了其中怨恨的意味。“他那么全神贯注在他自己的事情上。”“所有的女人都这样抱怨丈夫。”白罗说。“尤其是英国丈夫。”他加上一句。“你们外国人比较殷勤。”“我们知道。”白罗说,“每个星期至少一次,最好是三四次,告诉女人说我们爱她是必要的;而且带一束花回去给她,恭维她几句,告诉她她穿的新衣服戴的新帽子很好看,这也是聪明之举。”“你是这样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