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头脑,还有个迷人的臀部,”奥德丽说,“就算你没有其他什么表现,谁还会在乎呢?”“有意思,”米隆说,“杰西卡从来不这么抱怨。”“至少不会当你的面这么说。”奥德丽微微一笑,“很高兴见到你还这么愉快。”他也微微一笑,耸耸肩。奥德丽向四周看看,确信没人会听到,才说:“我有些消息要给你。”“关于什么的?”“关于离婚案件中的私人侦探。”“格里格雇了个私人侦探?”“是他,或者是费尔德。”她回答道。“我有个线人在‘专业技术’调查公司做电子工作。这家公司负责所有费尔德交代的工作。现在我的这个线人不清楚所有的细节,但他两个月前在格兰珀音特旅馆装了个电子摄影机。你知道格兰珀音特吧?”米隆点点火。“80号公路上的旅馆?离这儿大约五英里?”“就是它。我的线人不知道为什么要装摄录机,也不知道结果怎样。他只知道这项工作是为了格里格的离婚案。他还证实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么做通常是为了抓住一方配偶和别人通奸。”米隆皱起了眉。“这是两个月前的事?”“是。”“但是格里格和爱米莉那时候已经分开了,”米隆说,“离婚事实上已成定局。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离婚,是成定局了,”她同意,“但是争夺孩子抚养权才刚刚开始。”“没错,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基本上她算是个单身女人,跟別人发生关系,在当今的时代,这种事很难用来证明她不适合抚养孩子。”奥德丽摇摇头。“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是什么意思?”“一盘带子里录有一个母亲和某个男人在汽车旅馆里做着上帝知道的事,我们还处在一个有性别歧视的社会里,这已经足够影响法官的判决了。”米隆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但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劲。“首先,你假设法官是男人,而且是个老古板。第二,”他举起手,耸耸肩,“现在是大声疾呼女权的九十年代。一个跟丈夫分居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上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米隆。”“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消息?”“就这么多了,”她说:“但我正在调查。”“你认识菲奥娜·怀特吗?”“利昂·怀特的妻子吗?勉强能打个招呼。怎么了?”“她是个模特吗?”“模特?”她格格地笑。“是,我猜你是会把那个叫做模特。”“她是中心画页上的女郎?”“是的。”“你知道是哪个月的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米隆告诉她电子邮件的事。他现在相当确定F女士就是菲奥娜·怀特,而Sepbabe是9月宝贝的缩写。他敢打赌,她就是那个月的中心页女郎。奥德丽全神贯注地听着。“我能查出来,”他一说完她就接口道,“看她是不是九月份的那个女郎。”“那太好了。”“这能解释清楚,”奥德丽继续说,“唐宁和利昂之间的紧张关系。”米隆点点头。“看,我得快走了,杰西卡正在后面取车,我等你的消息。”“好的,玩得开心点。”他说完话,取下毛巾,开始穿衣服。他想着格里格那个神秘的女友,那个在他房子里的女人。有可能是菲奥娜·怀特吗?如果是这样,那就难怪需要保密。利昂·怀特会不会可能已经发现了呢?在逻辑上,这似乎是以他对格里格的敌意为基础的。那么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这又怎么和格里格的赌博,还有利兹·戈尔曼的敲诈计划联系在一起呢?对了,抓住电话这个线索。暂时不想赌博这事。假如利兹·戈尔曼有格里格·唐宁其他的把柄,一个和欠赌债相比,即使不是同等重要,也会是个更具有爆炸性的秘密。假如她通过某种方式发现格里格和他最好朋友的妻子有染。假如她已经决定用这个秘密勒索格里格和克里珀。为了不让他的球迷和队友知道他的背叛,格里格会付多少钱呢?克里珀又会给多少钱来阻止手下爱将在冠军赛进行时爆出丑闻?这一切都值得深人调查。第二十七章米隆在南利物浦街和肯尼迪公园路交叉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这个特别的街区近三十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右边是熟悉的尼罗餐馆的正面砖墙。这儿原来是吉米·约翰逊的牛排屋,但是那至少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另一个角的高尔夫球馆仍然没变,还有一个角是小消防站,最后的一角是尚未开发的土地。他转向霍巴特·盖普路。波利塔一家在米隆六个星期大的时候搬到利文斯通。与世界上其他的一切相比,这儿的变化很小。这么多年来一直看的都是同样的景观,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还不如毫无感觉更能让人觉得舒服些。你不注意任何事,向外看却什么都不人眼。他开到父亲第一次教他骑脚踏车——后面印有蝙蝠侠图案的那辆一一的那条街时,他试着去真正注意那些一直都在他周围的房屋。当然,变化是有的,但在他印象中,这儿还是1970年的样子。他和父亲提到邻电的房屋,仍然说的是那里原来的主人,似乎他们是南方种植园主。比如,拉金一家已经从“拉金之家”搬走十多年了。米隆不知道现在住在基施纳家,罗思家,还有派克家的是些什么人。跟波利塔一家一样,拉金一家和基施纳一家在这儿还是新房子时就搬了进来,那时还能看到施内克特曼农场的残迹,而利文斯通也被看做是很不错的栖身之地,距离纽约市有二十五英里,离西部宾州一样远。拉金家,基施纳家和罗思家都是一大家子住在这里。他们搬来时,孩子都很小,在这里他们抚养孩子长大,在米隆学骑脚踏车的那一条街上他们教孩子们骑车,送孩子们去伯内特山小学,然后是赫里提治初中,最后是利文斯通高中。然后孩子们离家上了大学,只在假期才问来。不久以后,结婚喜帖就发出来了。有几个人开始拿孙子孙女的照片给人看,摇着头难以置信地感叹时光的飞逝。最终拉金、基施纳和罗思家都觉得这儿不适合他们了。这个城区是为抚养孩子而设计的,对他们已不再具有任何吸引力。他们熟悉的房屋突然之间变得太大太空,所以他们把房子送到市场,卖给那些带着婴儿的年轻的新家庭,而那些婴儿也会很快长大,去伯内特山小学,然后是赫里提治初中。最后去利文斯通高中。生活,米隆觉得,和保险广告中的悲惨生活是没什么两样的。还有一些邻居老人们仍然成功地留在这里。通常你能说出哪些房子是谁的,是因为——尽管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又增建了些房屋和漂亮的门廊,草坪被保养得很好。布朗和戈尔茨坦家就是这么做的。当然,还有阿尔和埃伦·波利塔。米隆把他的福特车驶进车道,车灯扫过前院就像是狱中放风时的探照灯。他把车停在离篮圈不远的地方。他关了引擎,盯着篮圈看了一会儿。父亲举着他让他去够篮圈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这究竟是记忆里的还是想像中的画面,他说不出来,也无关紧要。他向房子走过去时,外面的灯通过行动感应器亮了起来。尽管这个感应器已经装了有三年了,却仍然让父母感到无比的敬畏。他们认为这项技术跟火的发现一样先进。行动感应器第一次被装上的时候,父母兴高采烈而又将信将疑地测试这仪器测了很长时间,看看如果他们低到仪器的眼睛下面或是非常缓慢地走,仪器还会不会感应到。有时候在生活中,这就是简单的快乐。他的父母正坐在厨房里。他进来时,他们马上装做在做其他事。〖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Zm 贼吧电子书〗“嗨。”他说。他们仰起头,满怀关切地看着他。“嗨,宝贝。”母亲说。“嗨,米隆。”父亲说。“你们提前从欧洲回来了。”米隆说。那两个人都好像认罪似的点点头。母亲说:“我们想看你打球。”她的声音很轻,好像背着喷气战斗机走在薄冰上一样小心翼翼。“那么旅行怎么样?”米隆问。“非常好。”父亲回答。“棒级了,”母亲加了句,“那儿的东西太好吃了。”“就是撞少了点。”父亲说。“你说量少是什么意思?”母亲不高兴地打断他。“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埃伦。食物很好吃,但是量少。”“什么,你测过供应的量吗?为什么说量少?”“我看得出量少,那些食物是不多。”“不多。好像他还要吃分量更多的东西。食量大如牛。阿尔,减十磅又不会要你的命。”“我?我还不是很胖。”“不胖?你的短裤越来越紧,你穿起来就好像是舞蹈片中穿紧身裤的演员。”父亲向她眨眨眼:“好像旅行时,你没费多大劲就把它给脱下来了。”“阿尔!”母亲尖叫了一声,但脸上却挂着笑容。“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你有毛病啦?”父亲伸开双臂,看着米隆,“我们在威尼斯,”他解释说:“还有罗马……”“别再说了,”米隆说,“拜托。”他们笑了。笑声渐渐停了后,母亲声音沙哑地问:“宝贝,你还好吧?”“我很好。”他回答。“真的?”“真的。”“我觉得你打得还不错。”父亲说。“你给TC近距离传了几个很漂亮的球,非常漂亮的传球,你看起来还很机灵。”真难为父亲还能发现闪光点。“我还钉牢了那个大块头。”米隆说。父亲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你认为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好受些?”“我知道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我好受点。”“这没关系,”父亲说,“从来都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是知道的。”米隆点点头。他的确清楚。他这辈子见过不少热心的父亲们,他们想在下一代身上实现自己空洞的梦想,逼着孩子们承担自己无法负担的重任。但是他的父亲不是这样,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阿尔从来不需要向孩子灌输运动健将的辉煌故事,也从来不给孩子任何压力,但他却有个神奇的本领。一面能清清楚楚地表明他非常地关心,一面却又显得满不在乎。是的,这是个矛盾——一种置身事外的关心——但是父亲却能设法做到。可惜,米隆这代人很难接受这种奇怪的表现。还没有什么明确的定义可以来形容米隆这代人——他们这代人夹在跳着摇摆舞的垮掉的一代和看着MTV的X—代之间,对“三十而立”这样的广播节目控制电波的时代而言小了点,对现在《贝弗利山90210》和《麦尔罗丝了》这样的电视肥皂剧热播的时代来说又老了点。大多数时候,在米隆看来,他似乎是属于责备的一代。生活是一系列的反应和连锁反应。和那些望子成龙的父亲对待孩子的方式一样,这些孩子们回过头来,把他们以后的失败又归罪于他们的父亲。他这一代人已经学会回头准确地找出在哪个时刻他们的父母毁了他们的生活。米隆从来不这样做如果他要回首往事——如果他要追究父母的过错的话——他只会在自己有孩子之前试着去发掘他们的秘密。“我知道今晚看起来怎样,”他说,“但我真的不觉得有那么糟糕。”母亲抽了抽鼻子。“我们知道她的眼圈红了,又柚了下鼻子。”“你是不会为了这个而哭——”她摇摇头。“你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但是你又像那样跑到篮球场上,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她说不下去了。父亲把脸掉开。三个人都一样,他们沉浸在对往事的固忆之中,就像小明星沉浸在记者的闪光灯下。米隆等到他确信自己可以清晰说话了,才说:“杰西卡想让我搬去和她住。”他以为会有人反对,至少他的母亲不会同意。因为杰西卡第一次离开米隆的事,母亲到现在还没有原谅她;米隆怀疑母亲永远也不会原谅她。父亲,一如既往,像个称职的播音员——态度中立,但你会很想知道在他语气那么平稳的询问后面究竟持有什么样的看法。母亲看看父亲。父亲也注视着她,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肩。然后母亲说:“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回家。”米隆很想问清楚,但他忍住了,只是点点头。三个人聚在厨房桌边,开始闲聊,米隆给自己做了个烤奶酪。母亲没有帮他做。她认为,整大窝在家里的是狗,不是人。她不再做饭。米隆认为这是件好事。她的宠爱之情都是通过语言来表达的,米隆觉得没什么不好。他们告诉米隆有关他们旅行的事。而米隆简单含糊地大概说了为什么他又开始打职业篮球。一小时后他走到地下室自己的房间里。十六岁起,他就住在那儿,那年他的姐姐离家去上大学。地下室有两个房间——一个是起居室,除非有人来,其他时候米隆几乎没用过,自然保持得很整洁,另一个看起来像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卧室。米隆爬上床看着墙上的海报。大多数是他青少年时贴上去的,颜色退了,图钉旁的边角处都磨坏了。米隆一直喜欢波士顿凯尔特人队——他的父亲是在波上顿附近长大的——所以他最钟爱的两张海报是凯尔特人队六七十年代的球星约翰·哈夫利切克和八十年代的球星拉里·伯德。现在他看看哈夫利切克,再看看伯德。米隆应该会是墙上贴在这两个人旁边的一张海报里的人。这一直是他少年时代的梦想。当凯尔特人队召他人队时,他没有感到惊讶。冥冥中自有安排,命中注定他会是凯尔特人队的下一个传奇人物。然后伯特·韦森撞了他。米隆把手枕到脑后,眼睛正在慢慢适应光线。电话响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把手伸向电话。“我们有你正在找的东西。”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说。“什么?”“就是唐宁想买下的那件事,向你要价五万美元,去筹钱。明天晚上我们会电话通知你怎么做。”对方挂了电话。米隆想按*-6-9键打回去,但是电话不是从本地打过来的。他把头放低,枕冋到枕头上。然后盯着两张海报,等着睡意来临。第二十八章马蒂·费尔德的办公室位于商业区和住宅区之间的麦迪森街上,与米隆自己的办公室相距不远。代理处叫做费尔德公司,一个聪明的名字,明确表示出马蒂在麦迪森街上不是-个炙手可热的广告代理商。一个活泼开朗的接待员非常乐意地领着米隆去马蒂的办公室。门已经开着了。“马蒂,米隆想见你。”马蒂。米隆。这是一种办公室类型的叫法。每个人都只叫名,不带姓。每个人的穿着都新潮整洁而随意。马蒂,按米隆的估计有三十多岁,穿着蓝色牛仔衬衫,系着橘色领带。他稀疏的灰色头发贴在头顶上,几乎一把就能梳完,甚至还不够一梳子。香蕉绿的短裤被压皱了。橘黄色的短袜和领带相配,鞋看起来像是“快帕彼”牌轻便软底鞋。“米隆!”他叫了一声,摇着米隆的手。“见到你真高兴。”“马蒂,谢谢你这么快就见我。”他摆摆手。“米隆,拜托,你要见我,随时都可以。”他们在不同的体育赛亊中以及体胄代表出席的场合见过几次面。米隆知道马蒂名声很响,是一个——满嘴陈词滥调——作风强硬却公平的人。马蒂还有一套功夫能使广大媒体都会帮忙掩护他和他的运动员。他写过几本有关成功秘诀的书,帮他提高了知名度,名声也变得更好。除此之外,马蒂看起来就像是你最喜爱的谦和的大叔。人们很快就喜欢上了他。“要喝点什么?”他问“咖啡加奶怎么样?”“不用了,谢谢。”马蒂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米隆,我早就在考虑给你打个电话。请坐。”墙上除了被霓虹灯照得扭曲的大型雕塑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他的桌子是玻璃做的,用玻璃纤维打造而成的组合式桌子。看不见一张纸,任何东西都像太空船内部似的闪闪发亮,费尔德指指桌前的椅子示意米隆坐下。两个人和促膝谈心没仆么两样。桌子没有用来充当分隔物或威胁物。费尔德开门见山地说米隆,不用我来告诉你,你也知道,在我们这行里,你很快就让自己小有名气。你的顾客完全地信任你。球队老板和经理尊敬你,害怕你”——他强调了“害怕”这部分——“这很少见,米隆,非常少见。’他用手拍了下大腿,倾向前说:“你喜欢做运动员经纪人吗?”“喜欢。”“很好,”他用力地点了下头,“喜欢自己做的事很重要。选择职业是你做过的最为重要的选择——甚至比挑选结婚伴侣还要重要。”他抬头看着天花板。“是谁说过,你可能会厌倦和人的关系,却从来不会厌倦你所热爱的工作?”“温克·马丁代尔?”米隆说。费尔德轻声笑了,又突然停住,然后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我想你来这儿不是来听我唠叨我的个人哲学,”他说,“那么,让我把事情挑明,开诚布公地跟你说。你觉得到费尔德公司工作怎么样?”“到这儿工作?”米隆说。工作面试原则第一条:用连珠妙语把面试者搞得晕头转向。“这是我的希望,”费尔德说,“我想让你做高级副总裁。你的薪水会很丰厚。对于你所有的客户,你仍然可以用波利塔的个人名义为他们效劳,这也是他们所期望的。而且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拥有费尔德公司所有的资源。考虑一下,米隆。我们这儿有一百多个员工,有自己的旅行社来为你安排一切。我们有——嗯,叫他们什么好呢?——打杂的。他们能帮你处理生意上所有必要的细枝末节的事,这样能让你从琐屑小事中解脱出来专心处理重要的事情。”他举起一只手,仿佛是阻止米隆,但米隆并没有任何举动。“我知道你现在有个助手,艾丝普兰扎小姐。当然,她也会过来。薪水比过去高。而且我知道今年她就要从法律学校毕业。在这儿她会有足够的发展空间。”他做了个手势,然后加了句:“那么,你意下如何呢?”“您太恭维我了——”“别这样。”费尔德打断他。“对我来说,这纯粹是公事。我一眼就能看出哪支股票是好股。”他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身子倾向前。“让别人给客户干跑腿的活儿,米隆。我想让你摆脱这些去做更适合你做的事——招揽新客户,进行谈判。”米隆没有兴趣放弃自己的公司,但是眼前这个人知道怎样让事情听起来极具诱惑力。“我能考虑一下吗?”他问。“当然可以,”费尔德举起双手做投降似的同意状。“我不想逼你,米隆,慢慢考虑。当然,我用不着今天就知道答案。”“非常感谢,”?米隆说,“但是事实上我是想和你谈另外一件事。”“请说,”他靠了回去,叠起双手放在膝上,面带微笑,“直接说吧。”“是关于格里格·唐宁的事。”微笑没有变,但笑容背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格里格?唐宁?”“是的,我想问几个问题。”还在微笑。“你要知道我不会透露任何我认为可能属于个人隐私的事。”“那是当然,”米隆赞同,“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他在哪里。”马蒂。费尔德等待着一次决定性的出击。这不再是买卖交易,现在是谈判。一个成功的谈判者耐心好得让人害怕。而一个好的提问者首先必须是一个好的听众,他必须让对手说话。几秒钟后,费尔德问:“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个?”“我需要和他谈谈。”米隆说。“我能知道要谈些什么吗?”“恐怕得保密。”他们注视着对方,脸色坦然而友好,但现在他们就像两个赌博高手,不想亮出自己的底牌。“米隆,”费尔德开口了,“你得了解我的处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见他,你甚至连一点点暗示也没有,就算我泄露这种消息,我会觉得不自在。”是时候告诉他一点事了。“我加入龙之队不是为了重返赛场,”米隆说,“克里珀·阿恩斯坦请我去找格里格。”费尔德的眉头打了个结。“找他?但是我以为他是躲起来治脚伤了。”米隆摇摇头。“那是克里珀编给新闻界听的故事。”“我明白了。”费尔德一只手托着下巴慢慢点了点头。“所以你要设法找到他?”“是的。”“克里珀雇了你?他亲自挑选了你?这是他的主意?”米隆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费尔德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好像正在暗暗欣赏一个笑话。“我确信克里珀已经告诉过你格里格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是的。”米隆说。“所以我看不出为什么你要这么关心,”费尔德说,“你的好意让人感激,米隆,但是确实没有这个必要。”“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费尔德犹豫了。“还是这句话,米隆,我请你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如果你的一个客户不想露面,你是会违背他的意愿,还是会尊重他的权利?”米隆闻到了哄骗的气味。“那得视情况而定,”他说,“如果这个客户有了大麻烦,我很可能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什么样的大麻烦?”费尔德问。“赌博,算是一个。格里格欠了一些坏家伙很多钱。”费尔德还是没有反应。在这种情况下,米隆看出这是个好迹象。大多数人如果刚刚听到一个客户欠了匪徒很多钱,都会或多或少表示出一点惊讶。“你知道他赌博的事,是不是,马蒂?”费尔德说得很慢,仿佛在用手秤衡量自己的每一个字。“米隆,在这行你还是新手。有些激情,却不总是能用对地方。我是格里格·唐宁的体育经纪人,负有一定的责任,但不是教他怎么生活,替他打理一切的人。不管是他还是其他客户在自己的私人时间里做了些什么事,不是,不应该是,也不可能是我要操心的事。从我们的角度来想,我们关心每一个客户,但我们不能代替他们的父母或是生活顾问。要早点学会这一条,这很重要。”和克里珀谈话记录小结:马蒂知道赌博的事。米隆问:“为什么十天前格里格取走了五万美元?”又一次,费尔德没有任何反应。要么他对米隆知道的事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要么他有能力切断脑部和面部肌肉的联系。“你知道我是不会和你讨论这个的——甚至不会确认发生过提款这件事。”他又拍了下大腿,堆起笑容。“米隆,帮我们双方一个忙。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别再想这件事。格里格很快就会自己蹦出来的。他总是这么做。”“我可不是这么确信。”米隆说。“这一次他是真的有麻烦了。”“如果你说的是关于他所谓的赌债——”米隆摇摇头。“我不是指这件事。”“那么是什么?”到目前为止,这个人没有给米隆任何线索。泄露他已知道赌博的事是先退步。他已经意识到米隆知道这件事。加以否认会使自己显得无能,因为自己对此事竟然一无所知;或者会使自己看起来不诚实,毕竟矢口否认的表现过¥激烈。马蒂·费尔德老奸巨猾,他不会走错一步。米隆试着换个角度问:“你为什么要偷拍格里格的妻子?”他眨眨眼:“什么?”“‘专业技术’公司。这是你雇的那家调查公司的名字。他们在格兰珀音特旅馆装了电子摄影监视机。我想知道为什么。”费尔徳看起来好像听了件好笑的事。“米隆,帮忙解释一下。开始你说我的客户有了大麻烦,你说你想帮助他。然后你又宣称知道关于摄影机的事。我很难跟上你。”“我只是尽力在帮你的客户。”“你能为格里格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我是他的支持者,米隆。我真的有兴趣为他做所有对他而言最好的事——而不是对龙之队或克里珀或其他人而言最好的事。你说他有麻烦。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米隆摇摇头。“你先告诉我关于拍录像带的事。”“不。”这就是了。顶级谈判终于谈到了最本质的事。不久他们就会撕破脸皮,针锋相对,但是现在双方脸上都还保持着愉快的神色。他们在玩等待的游戏。谁会是第一个爆发的人?米隆在脑子里细想了一下当前形势。谈判的基本准则就是:不要无视你所想要的和对手所想要的。好吧。那么费尔德有什么米隆想要的东西?关于五万美元,录影带的事,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事。米隆有什么让费尔德感兴趣的东西?不太多。当米隆谈到大麻烦时,费尔德觉得好奇。费尔德可能已经知道格里格陷人了什么样的麻烦之中,但是他仍然想知道米隆知道些什么。分析结果??米隆需要更多的信息。他不得不有所行动。到了先下赌注的时候了。现在不再感到棘手了。“我不一定非得问你这些问题。”米隆说。“什么意思?”“我可以让一个调查谋杀案的侦探来问你这些问题。”费尔德几乎没动,但他的瞳孔放大了,看起来很可笑。“什么?”“某个调査谋杀案的侦探离你有这么近,”米隆伸出拇指和食指,两个指头贴得很近,“就快要发警方通缉令来找格格里格了。”“一个调查谋杀案的侦探?”“没错。”“是谁被杀了?”米隆摇摇头。“先告诉我录影带的事。”费尔德不是个会跳脚的人。他又费起双手,放在膝盖上,抬头向上看,轻轻用脚敲着地面。他在争取时间,考虑事情的前前后后,所得所失,所有的一切。米隆甚至有些以为他会开始画表计算一番。“你从来没有开业做过律师,是不是,米隆?”米隆摇摇头。:“我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仅此而已。”“你真幸运。”他说。他叹了口气,做了个疲惫的手势,。“你知道为什么人们爱编各种各样的笑话来讲律师是如何卑鄙的?因为他们的确卑鄙。这不是他们的过错,不全是。是司法系统造成的。这个系统鼓励欺骗、撒谎和基本的卑鄙行为。假如你参加一场少年棒球联赛。假如你告诉孩子们今天没有裁判——他们就会自己来当裁判。这会不会带来一些小小的不合传统的行为?很有可能会。但是你又告诉小孩子们不管怎样他们必须贏,告诉他们惟一的任务就是贏,应该忘掉公平竞赛、体育精神之类的事。米隆,我们的司法系统就像这样。我们允许在抽象而又动听的‘好’的名义下做着虚假欺骗的事。”“真是个糟糕的类推。”米隆说。“为什么?”“关于没有裁判的那部分。律师不得不面对法官。”“不都是这样。大多数案件在法官看到之前就已经定了下来,你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关系。我已经表明了我的观点。这个系统鼓励律师在维护客户最佳利益的幌子下肆意撒谎和歪曲事实。维护最佳利益这个谎话已经成了为所欲为的全能借口。正是这毁了我们的司法系统。”“精辟,非常精辟。”米隆说。“所有这些和录影带的联系……”“很直接,”费尔德说,“爱米莉·唐宁的律师说谎,歪曲事实。她做事走了极端,不合规矩,也没有必要。”“你指的是孩子抚养权的事吗?”米隆问。“是的。”“她做了些什么?”费尔德微微一笑。“我给你一个提示。这种特殊判决现在在美国每三起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案件中就有一起。这几乎已经成了标准的恶行。尽管它毁掉了人们的生活,但却好像米饭在实际婚姻生活中一样随处可见。”“你是指虐待孩子?”费尔德懒得回答他。“我觉得我们需要减少这些恶毒而又危险的谎言。这么说吧,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持平衡。我不会以此为荣。我们中没有人会。但我也不会以此为耻。如果你的对手坚持戴着铜节指套来攻击你,你不可能和他进行公平的比赛。首先你必须竭尽所能生存下来。”“你做了什么?”“我们偷拍了爱米莉·唐宁,她当时的情况很微妙。”“你说的微妙情况,是什么意思?”费尔德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他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一卷录像带。然后他又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是电视机和录像机。他把带子放进机器,拿起遥控器。“现在轮到你了,”他说,“你说格里格有大麻烦。”是该米隆说些什么的时候了。谈判的另一条准则就是:不要像猪一样贪婪,总是一味索取。时间一长,反而会适得其反。“我们认为一个女人可能敲诈过格里格,”他说,“她有好几个化名。通常叫卡拉,但是她还用过萨莉、利兹这样的名字。上星期六晚上她被人杀了。”这句话震住了马蒂,或者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惊呆了。“警方背定不会怀疑格里格——”“不,他们怀疑。”米隆说。“但是为什么呢?”米隆说得比较模糊。“在她遇害当晚,别人看到格里格是最后一个和她在一起的人。谋杀现场有他的指纹,警方还在他的房里找到了凶器。”“警方搜查了他家?”“是的。”“但是他们不能这么做。”已经摆出了准备扭曲事实的律师架势。“他们有搜查令。”米隆说。“你认识那个女人吗?那个卡拉或萨莉?”“不认识。”“那你知道格里格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