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重来-14

安德鲁借着车灯微弱的光线也侦查了一番,他想知道阿尔伯特的人什么时候回来。“上车吧,”玛丽莎命令道,“开往谷仓的小路就在那里,我们去守在那儿,还有大把的时间,正好吃点儿什么。”玛丽莎重新点火,将车开上环绕谷仓的小路。她在两个谷仓间停下车,然后关掉车灯。等安德鲁的眼睛适应昏暗之后,他才意识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拥有绝佳的视角,正好把公路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而路上的人却丝毫看不到他们。“你姑父的计划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阿尔伯特曾是蒙托内罗斯组织的成员,参加过一些实战,所以说他很有经验。如果他现在和你的年纪一样的话,那么现在坐在这车里的一定就是他本人了。”“我不是他的手下,玛丽莎,请你永远记住这一点。”“你已经和我们重复过好多次了。我懂的。你饿吗?”“不算太饿。”“还是吃一点儿吧,”玛丽莎说着递给他一块三明治,“你需要补充能量。”她打开了车内的顶灯,微笑着看着安德鲁。“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冲我笑?”“因为你。”“我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你的左脸看上去挺不赖的,但你的右脸看起来好像一个木偶人。”“谢谢你的赞美!”“只是半个赞美,一切都取决于我们从哪一侧看你。”“你希望换我来开车吗?”“不,我更喜欢你不好看的那侧脸,这符合我的口味。”“我相信安东尼奥听到这话应该会很高兴的。”“安东尼奥不英俊,但他是个好人。”“这和我没有关系。”“那你,你的妻子,她美吗?”“这也和你没有关系。”“看来我们得在这辆车里待上很久,你希望一会儿我们聊聊天气?”“瓦莱丽非常美丽。”“如果相反的话,我才会吃惊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想你应该是个会因为在散步时手挽一位美丽的女士而自豪的人。”“你弄错了。我们中学时就认识了,那时候的我一点儿都不懂男女之情是怎么回事儿,害羞、笨拙,至今都未改变。”玛丽莎的手机在衣袋中振动起来,她掏出手机,有一条新的短信。奥尔蒂斯的车朝着8号公路过来了,他们最多四小时后到达你们的位置。“我以为这里没有手机信号。”“这需要视情况而定,唯一的信号站在二十公里之外,要是一旦断电,自然就会切断一切通信方式。”安德鲁笑了。“你说得也许有道理,这个晚上越来越有出任务的味道了。”“你看上去还是挺享受这个词的。”“把三明治给我,不要再嘲弄我啦,不然我就要被你的魅力给迷住了呢。”玛丽莎转身去后车座上拿东西,一举一动之间尽显身材,这一切自然无法使安德鲁无动于衷。“拿着,喝点儿咖啡吧。”她说着将一只保温壶递给安德鲁。一小时后,他们听到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声音。玛丽莎立即熄灭了车内的灯。“如果是奥尔蒂斯的话,就太早了。”安德鲁咕哝道。玛丽莎放声大笑起来。“你压低声音真是太对啦,万事小心为妙;我们离公路只有五十米的距离,可能会被人听到的……不,这不会是奥尔蒂斯的。”“好吧,那你为什么要关掉灯?”就在安德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玛丽莎一下子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她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嘴唇,然后吻了他。“闭嘴,”她轻声说道,“你就要结婚了,而我也是,所以我们不会有坠入爱河的危险的。”“鉴于你刚刚还让我闭嘴,你真是个奇怪的饶舌者。”玛丽莎又一次拥吻了安德鲁,他们的身体交缠,寂静的夜里,在后车座上翻滚着。玛丽莎睁开眼睛,看了看表,用手肘推了安德鲁一下。“快醒醒,穿上衣服,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了!”安德鲁忽然清醒过来。玛丽莎一把拿起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有六条未读短信,每一条都是奥尔蒂斯的车刚刚经过的地名。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急忙翻身回到驾驶室。“我的手机没有信号了,他们应该是切断了供电。奥尔蒂斯应该就在不远处,快点儿!”安德鲁穿好衣裤,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四周一片寂静。他转头看了看玛丽莎,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公路上。“快向前看,”她说,“他们马上就要从前面经过了。”“刚刚后座上发生了什么?”安德鲁突然发问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两个有默契的成年人之间美好的一刻而已。”“如何美好?”安德鲁微笑着问道。玛丽莎又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你觉得当你姑父的朋友刚才过来布置现场时,他们看到我们了吗?”“最好是没有,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这样都比较好。现在,祈求上苍我们还没有错过奥尔蒂斯吧。”“如果他的车子已经来过,它应该就停在路当中,不是吗?你看到有车停着吗?”玛丽莎没有回答。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安德鲁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如果不是他们,会如何?”他喃喃说道。“那就是误伤了……很遗憾,但有时候这无法避免!”正当安德鲁忧心的时候,一辆四厢小客车旋风般地在十字架前停了下来。车子的三个轮胎都爆了,司机试图控制车子的运行,但是车子完全不听使唤,歪歪斜斜地又前进了一段路,最后侧翻在地。车子在撞进一个鸡窝之前,又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车子的后车盖被巨大的冲力翻起来,几个酒桶和车子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车前的风挡玻璃完全碎了,在一阵嘈杂之后,是一片死寂。“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安德鲁一边试图下车一边咆哮道。玛丽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强迫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转动车钥匙,将车子开上土路,然后在公路边将车停下,借着远光灯的光线,他们看到了悲惨的一幕。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被甩出车去,他的情况很糟糕,但是还有呼吸。玛丽莎急忙走向出事的车辆,司机满脸是血,已经失去了知觉。后座上一个被变形的车身困住的男人,正呻吟着,他刚刚恢复意识。安德鲁赶去帮忙,他跪下来想砸破驾驶室的玻璃。“帮我一把,”他回头对玛丽莎说道,“我们得尽快把他弄出来,一会儿车子就要起火了。”玛丽莎也跪下来,她冷漠地望着车内受伤的男人。“你听到了吗,这车马上就要起火了。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如果你不想变成烤猪的话,就快点儿回答我们的问题。”“你们是谁?你们想把我怎么样?”那个男人呻吟道。“是我们在问你,你,只能选择回答。”“该死,玛丽莎,别犯傻了,帮我一把。”安德鲁说着想把伤者从车里弄出来。“不许帮他,除非他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你的真名是什么?”她毫不留情地说道。“米格尔·奥尔塔格。”“那我就是贝隆夫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着玛丽莎叼住一支烟。她从口袋中摸出一盒火柴,划燃一根,然后将点燃的火柴凑近奥尔塔格的脸。“我叫米格尔·奥尔塔格!”那个男人大声喊道,“你们都疯了,快把我拉出来!”“请再好好想想,现在漏出的汽油越来越多了。”她说道。安德鲁用尽全力试图将奥尔塔格拉出来,但是这个男人的双腿被驾驶室的座椅紧紧压住,没有玛丽莎的帮助,他也无计可施。“好吧,那我们走吧。”说完玛丽莎将她的火柴扔向车内。火焰摇晃了几下之后就熄灭了。玛丽莎点燃了另一根火柴,然后又用它点燃了火柴盒,用手指捏着它。奥尔塔格看着在自己头顶舞蹈的火焰。“奥尔蒂斯,我叫菲利普·奥尔蒂斯,快把火熄了,求求您,我有一家人要养,请不要这样做!”玛丽莎将火柴盒扔得远远的,然后冲指挥官奥尔蒂斯吐了口唾沫。安德鲁快要气疯了。玛丽莎钻进车厢,推开座椅。安德鲁终于把奥尔蒂斯成功地拉了出来,拖到远离车子的一个地方。“现在我们去救驾驶员。”他的口吻不容置疑。当安德鲁回到车边时,汽车引擎盖下已经有火花刺刺作响,车子开始燃烧。他看到驾驶员的身上着了火。在烟雾遮掩了这噩梦般的一幕之前,安德鲁看到驾驶员的脸可怕地扭曲着。安德鲁双手抱住脑袋,不由自主地跪下来呕吐。当火势渐渐减小时,他回头去找躺在路边的奥尔蒂斯。玛丽莎正坐在他身边,抽着烟。“我们现在就送他去医院,还有那个躺在路上的人。”“不,”玛丽莎摇晃着车钥匙回答说,“如果你敢走过来的话,我就把钥匙扔到田野里去。”“已经有人死了,你还觉得不够吗?”“一个人就可以抵上三万人的性命吗?不,这远远不够。现在是比赛的下半场了,显然优势在我这边。如果这个人渣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必须回答我们的问题。拿出你的笔记本和笔,记者先生,你荣耀的时刻到了!”“我很难受,”奥尔蒂斯哀求道,“请送我去医院,我会在路上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的。”玛丽莎站起身,向自己的车走去,打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盒,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把手枪。她用手枪抵住奥尔蒂斯的太阳穴,拉下保险栓。“好吧,那我就充当一回速记员的角色吧,我们现在开始访问。鉴于他现在血流不止,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如果我不肯配合的话,你是不是也会冲我的脑袋开枪?”安德鲁问道。“不,我太爱你了,所以我不会这样做的,但是他不一样,和他清算总账我毫不手软。我甚至开始享受这个过程了。”安德鲁在奥尔蒂斯身边跪下来。“让我们尽快结束吧,这样我才能将你送去医院。我很抱歉,我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你以为他弄坏安东尼奥车子的刹车时有过一丝一毫的抱歉吗,或者是当他派手下潜入你在酒店的房间时?”“你忽然闯入我们的地方,还逢人便打听关于我的事情。我们只是想让你退缩,让你害怕,但我们没想让你出事。”“好啦,当然,”玛丽莎叹了口气道,“你如果在医院碰到安东尼奥,可以慢慢讲给他听。我们,我们也只是想让你害怕,现在我们两清了,不是吗?啊,不是呢,一点儿都不是,看看我朋友的脸,你看得出这是你的手下做的好事吗?”“我什么都看不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安德鲁被奥尔蒂斯的坦诚给说服了。“我叫安德鲁·斯迪曼,《纽约时报》的记者。我目前正在调查阿根廷独裁时期一位飞行员的生平。你就是奥尔蒂斯指挥官吗,在1977年至1983年之间担任海岸护卫队的高级军官?”“直到1979年11月29日为止。这之后我再也没有指挥过一架飞机。”“为什么?”“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上级命令我做的事情。”“那上级布置给您的任务是什么,奥尔蒂斯指挥官?”奥尔蒂斯吐出一口气。“好久都没有人叫我指挥官了。”玛丽莎用手枪抵住奥尔蒂斯的脸颊。“我们不在乎你的心情。你只要乖乖回答问题就行了。”“我受命巡视乌拉圭边界一线。”玛丽莎将枪口移到奥尔蒂斯的大腿处,她用枪口摩擦着一块露出体表的骨头。奥尔蒂斯痛苦地号叫起来,安德鲁猛地一把将玛丽莎推开。“如果您再敢这样做一次,我就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让您独自步行回布宜诺斯艾利斯,我的话明白吗?”“我们现在彼此用‘您’来称呼对方了?”玛丽莎说着挑逗地看了安德鲁一眼。“请开车送我去医院吧。”奥尔蒂斯乞求道。安德鲁又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笔。“你是不是参与过死亡飞行的任务,奥尔蒂斯指挥官?”“是的。”奥尔蒂斯低声说道。“你执行过多少次这样的任务?”“三十七次。”“如果一次按二十人算,那么这个人渣就把七百多人扔进了死亡的海域。”玛丽莎说道。“我一直坐在驾驶舱内,根本看不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每次当飞机的重量忽然一轻,我才隐约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单纯地服从上级的命令。如果我拒绝服从的话,我也会没命的。换作你,你能怎么做?”“我更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不是参与这肮脏的任务。”“你还只是个孩子,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根本不懂独裁专制意味着什么。我是职业军人,天生的使命就是服从,无条件地为我的国家服务。你完全不了解那个时代。”“我就生在那个时代,人渣,我真正的父母就是饱受折磨之后被你们这样的人杀害的。”“我从来没有折磨过任何人。被送上我的飞机的人基本都是死人,或者都是快死的人。如果我想要充当一回英雄的话,我马上就会被枪决,我的家人也会被逮捕,而另一位飞行员将会接替我的位置。”“那你为什么在1979年决定终止飞行生涯?”“因为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没有故事的人,也不比别人更有勇气。我没法儿公开反抗等级制的专制制度。我很害怕自己最终的结局。11月的一个晚上,我试着将飞机降低飞行高度直接开进河里,只需要一下就行了,但是我的副驾驶阻止了我,他很快将飞机调整到正常的高度。事后他向上级揭发了我的行径。我很快被逮捕,等待着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是一位军队的医生帮了我,他诊断我那时候完全失去了理智,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费布尔对我也很不错。那时候军队的士气已经开始动摇,他觉得枪决我将会使事态越来越严重,倒不如对我宽大处理还能挽回一些军心。于是我就退伍成为了普通百姓。”“你曾参与杀害七百多人,你还指望我们会同情你的遭遇?”玛丽莎的话里满是讽刺。“我没有请你们同情我。这些人的脸,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你是怎么搞到一个新身份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被发现?”安德鲁插话问道。“军队保护了曾经为它服务的人,就等于在保护它自己。‘该死的战争’快结束的时候,费布尔帮了我们的大忙。有人帮我们伪造了新的身份证件,替我们编造过去的经历,还帮我们弄到一小块土地或者一点儿产业以便谋生。”“从受害者那里偷来的土地和产业!”玛丽莎大喊道。“你是阿尔伯特的侄女,是不是?”奥尔蒂斯问道。“你也许已经回归了平民的生活,但是你提供给我们的信息仍然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你太高看我了。我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只是个小商人,有家皮革厂。我认出你了,是当你在杜美尼尔附近游荡的时候。你和他很像,你们说话的方式一模一样……但现在他已经太老了,没法儿自己亲自上阵。”“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安德鲁说着收起了笔记本,“去把你的车开过来,玛丽莎,我们把这家伙弄上车,再去看看另外一个家伙,希望他还有救。快点儿,不然我就要踢你的屁股了。”玛丽莎耸了耸肩,收起武器,慢慢走远,双手插在口袋里。“派人去你住的地方的人不是我,”奥尔蒂斯等只剩下他和安德鲁两人时说道,“一定是阿尔伯特的人。这个家伙比你想象的狡猾多了,从一开始他就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操纵你替他完成他做不了的事情。一定是他计划了今晚的事故,不是吗?你只是他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闭嘴,奥尔蒂斯,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是阿尔伯特让我来阿根廷的。自从有人委托我调查以来,你这条线我已经跟了很久了。”“为什么要调查我,而不是别人?”“生活的偶然吧,你的名字出现在报社收到的材料中。”“那是谁将这些材料交给你的呢,斯迪曼先生?我已经七十七岁了,我的健康状况也很糟糕。我根本不在乎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是否要在监狱中度过,那甚至对我而言可能是一种解脱。但是我有两个女儿,斯迪曼先生,她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小的那个从来不知道我的过去。如果你揭穿我的身份的话,那你折磨的不是我,而是她。我求求你,你可以写出指挥官奥尔蒂斯悲惨的故事,但请不要揭穿我的身份。如果你是想要报复我的话,那么就让我在这里慢慢流血而死吧。这对我来说将是一种解脱。你还不知道摧毁无辜的普通人的生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现在一切都还不晚。”安德鲁重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他将照片拿给奥尔蒂斯看。“你认识这个小姑娘吗?”奥尔蒂斯看了看那个两岁孩子的脸,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这是我养大的孩子。”车开上了7号公路。当安德鲁与玛丽莎将奥尔蒂斯抬上后座时,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保镖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们现在离最近的医院还有多远?”安德鲁看了一眼两个伤者问道。“桑安德烈·德·基尔的那家离这里有四十公里,我们半小时后能到。”“那就快开吧,如果你希望我们的乘客到时候还是活着的话。”玛丽莎猛地踩下离合器。“当然我希望我们到时候也还活着。”安德鲁说着系上了安全带。“别担心,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他的口供,我可不想他就这样死了。他会被交到法官手上,并为他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的。”“你这话可真让我意外呢!”“为什么这么说?”“见到法官你打算怎么说呢?是说为了让他招供你把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还是说这场车祸其实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如果法官偏袒我们的话,我们倒也可以请他允许我们与奥尔蒂斯住在同一间牢房,然后继续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和你姑父忘了在他那潮湿的酒吧外,还有不能无视的法律的存在。我们是一起谋杀案的同伙,甚至有可能是两起,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到医院的话。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发表我的报道了!”“这是一次意外,我们和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正好经过,只能救出两个男人,这就是你可以讲述的唯一版本。”“严格地说,这是我们向医院讲述的版本。至少只要我们及时赶到的话,奥尔蒂斯就不会清醒过来揭穿我们。”“你就让事情这样算了?”“那你还想我怎样解释自己得到消息的方式?告诉我的上司,我参与了一起有预谋的谋杀?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个解释的,这是报社的最爱。你和你姑父让我这几周的工作都打了水漂。”玛丽莎猛地踩下刹车,车子的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车最后横着停在公路上。“你不能放弃。”“你还想我怎么做?在阿根廷的监狱待上十年,公义必须得以执行,不容置疑!在我发怒之前继续上路吧,不然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开车!”玛丽莎加快了车速,奥尔蒂斯在后座上呻吟着。“真是好极了,”安德鲁叹了口气,“给我你的手枪。”“你要打死他?”“不,但如果你能够不再说这些蠢话的话,我就能省心很多。”“就在副驾驶的储物盒里。”安德鲁取出手枪,转过身去看着奥尔蒂斯,决心用枪柄把他打昏。但过一会儿他的手臂却慢慢地垂了下来。“我做不到。”“该死,直接打他呀,如果他揭穿我们的话,一切就都完了。”“你们事先就该想到这一点。不管怎么说,我想他肯定会告发我们的,只要他的状态好一些。”“但这样你至少有时间离开这个国家,你可以搭早班的飞机回纽约去。”“那你呢?他知道你是谁。”“我,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不,不行,我们是两个人一起卷进这个疯狂的冒险的,要全身而退也必须两个人一起。”安德鲁收起了手枪。“也许我有个主意……快开车,还有别说话,我需要好好想想。”当玛丽莎的车开到医院急诊大楼的门前时,奥尔蒂斯又一次昏了过去。玛丽莎猛按喇叭,冲两位从急诊室里出来的担架员喊道还需要另一副担架。她向实习医生解释说他们是在经过迦南时发现这次车祸的。她和她的朋友只来得及救出车上的两个人,而驾驶员已经葬身火海。实习医生请护士马上通知警方,然后在将伤者送进手术室之前,他叮嘱玛丽莎在原地等他回来。玛丽莎回答说自己先去停车,一会儿回头来找他。“这就是你现在的打算?”再次上路之后玛丽莎问道。“等待。”“很明智。”“我们不想告诉他我们的故事,而他也不想告诉我们他的故事。一个做警察的朋友曾对我说,要是抓到罪犯却不知道他的犯罪动机,并不能算是完全完成了任务。如果奥尔蒂斯告发我们,那么他就必须向法官解释我们为什么要设陷阱对付他。我们现在由同一个秘密紧紧联系起来。只要他的身体情况好转,我就会回去见他,向他提出一个交易。”“所以他就能这样全身而退了?”“我们可以看看谁笑到了最后。不是只有你姑父喜欢棋牌游戏,我也很擅长下棋,我知道怎样抢占先机。”21.接近真相清晨的时候,玛丽莎将安德鲁送回酒店。“我先去把车还给阿尔伯特,一会儿见。”“这真的是他的车吗?”“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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