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6年,三万英国轻骑兵打败了八倍以上的法国铁甲兵。——译者场,那就让我跟这位编歌人一样留在这儿看上一会儿,他不是也没有带着什么刀剑或者棍棒吗?”场,那就让我跟这位编歌人一样留在这儿看上一会儿,他不是也没有带着什么刀剑或者棍棒吗?”她脸上带着泪痕,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把那捆箭放在树脚边,然后加快脚步穿过果木园回去了。我正想说话,忽然看到威尔·格林把他的手举了起来,就象要我们倾听什么似的。那片众马奔腾的杂沓声本来已越来越近,此时突然停止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嘈杂的人声。“老朋友,快蹲下来,把自己掩蔽起来,”威尔·格林说,“舞蹈快要开场了,你马上就可以听到音乐声了。”果然,正当我顺着那道靠近我站立的地方的荆篱蹲下去的时候,我听到了粗厉的弓弦声,一:二、三,一共三下,几乎是在同一刹那从路上传了过来,甚至还有飞箭穿空的嘘嘘声,虽然它马上就被那方面嘈杂的、然而是高大而含有恫吓意味的呼喊声掩盖住了。之后,弓弦声重又大作,这一次接着听到的是远处兵器接触的铿锵声,随即就是一声那种由一个强壮的男子不由自主地发出来的、与他平时的嗓音完全不同的喊叫,使人想到了死亡。在此之后,有一会儿功夫几乎是鸦雀无声,我们的号角也并没有吹起来,虽然有六七个钩镰枪手已在弓弦第一次作响时跳到了道路的中央。不过不久对面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喇叭和号角的怒号声,随着一条象是由钢铁与五颜六色的短褂子汇成的洪流,冲到了我们面前的田野里。他们朝着我们防线的左面把队伍散开,同时不断地吹着他们的号角。一直在草场上安安静静地吃草的牛只似乎是给这种突如其来的噪杂声吓慌了,都翘起尾巴乱窜起来,并哞哞地叫着。那只老公牛把它的头略微垂下一些,撑开了四条粗而且硬的腿,站得牢牢的,威胁地发出了低吼。同时小溪旁的鹅群一面咯咯哑哑地乱叫,一面蹒跚地四散逃跑。这一切与悬在我们头上的那片刀光剑影所预示的暴死威胁并列在一起,在我们的眼光中显得是这样地奇怪,我们大多数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威尔·格林更摹仿着那只老公牛的样子,把头低下去,咕罗咕罗地低哼着。我们看了,笑得更厉害了。他一面把一支箭搭在弦上,一面掉过脸来对我说:“我希望他们能够再走近五十步,但他们不动了。嘿,杰克·斯特劳,我们放箭吗?”那个名叫杰克·斯特劳的人此时正在我们的近旁,在察看敌人的阵势,他只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话。“杰克,不用担心,他们就是那帮坏家伙,”威尔·格林说。“嗯,嗯,”杰克·斯特劳说。“我们可以再等一等。他们在大路上是没有办法的,他们的两个军曹已经受到灰鹅翎的拜访了。且等一下,他们还没有穿过大路到我们的右方去呢,可能是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埋伏在那面的队伍。”我仔细察看着这个人。他是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肌肉结实的汉子,穿着一副很漂亮的、显然不是为一个普通农民而制的雪亮的钢盔甲,不过他在外面加上了一件普通麻布罩衫或者短袍,就象我们在田里劳动的人现在所穿的或者一向穿惯的那种衣服。他在头盔上插着一根带穗的麦,以代替羽翎。他除了腰间挂着一柄宝剑和颈子上挂着一只大号角之外,还拿着一柄大斧子。我应当说明,我知道在起义者中间,至少有三个名叫杰克·斯特劳的,其中一个在埃塞克斯郡。他除了腰间挂着一柄宝剑和颈子上挂着一只大号角之外,还拿着一柄大斧子。我应当说明,我知道在起义者中间,至少有三个名叫杰克·斯特劳的,其中一个在埃塞克斯郡。“他们是来招我们投降的。杰克,你要叫他说话吗?”威尔·格林问。“不要,”那一个说。“不过也应当先给他一个警告。我的号角一响你再放箭。”说着他走到荆篱跟前,爬了过去,他穿着铁甲,所以爬得很慢,然后走到田野里十来码的地方站定。对面那个骑马的举起喇叭长长地吹了一通之后,就把一个纸卷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似乎要宣读了。但是杰克·斯特劳提高了嗓子抢先喊道:“别念了,否则我们就要请你去见阎罗王了!我们这儿不要该死的律师和他们的羊皮纸!回到派你前来的人那儿去吧..。”但是那个人却用一种响亮而粗暴的声音插进来说道:“嘿,你们这些老百姓,你们这样拿刀动枪地集合在一起,究竟想干什么呀?”杰克·斯特劳接着高喊说:“呆老爷,闭上你的鸟嘴,听我说,不然我们就要放箭了。你回到派你前来的那些人那儿去,告诉他们说,我们肯特郡的自由人民要上伦敦去和理查王说话,把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就是有一种混蛋和国家的叛徒妄想把铁项圈套在我们的脖子上,要把我们当做牲口使唤。他有权利和义务履行他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命运石坛上行加冕礼和涂油礼时候所作的誓言,惩罚这伙强盗和叛徒。如果他担心他自己的力量不够,我们可以帮助他;如果他不想做国王,那么我们将另立一个能做国王的人做国王,那就是上天之子。所以,现在如果有任何人胆敢阻止我们去见我们自己的王上和主子的这一合法行动,那么清他当心些好了。把这番话带到那些派你前来的人那儿去吧。还有,你仔细听了,你这个舞文弄墨的混蛋!赶快滚回去吧,别在这儿拖延了;我要举三次手,到第三次的时候,你留神一些,因为那时候,你就要听到我们的弓弦声了。在那时之后,直到你听到魔鬼前来迎接你进地狱之前,你就听不到别的声音了。”我们的伙伴们高声呐喊着。但是那个招降的又开始说话了,不过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嘿,你们这些老百姓!你们这样拿刀动枪地集合在一起,究竟想干什么呀?你们可知道吗,你们这样做,对于王上的忠诚的官吏们造成了或者将要造成极大的危害、损失和伤害吗?..”他中止了发言,因为杰克·斯特劳的手第二次放下来了。他回头看了他两旁的人一眼,就抖动缰绳,拨转马头,尽快地逃回他的队伍去了。沿着我们的全线爆发出了一片巨大的哄笑声,杰克·斯特劳在爬过荆篱回到果木园里来的当儿,也咧着嘴笑了。之后,我们看到敌人的队伍又在调动。他们把弓箭手和弯箭手调到我们的左方分布开来,重骑兵和其余的人也在高大的格雷戈里告诉我们的那三面在明净的暮色中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大纛旗之下,散开了一些。转瞬间这个移动着的队伍对着我们排开了,他们的弓箭手当先用一种矫健的步伐向我们走来,重骑兵紧跟在他们的后面。这时我知道他们已经全部在我们长弓的射程之内了,但我们的人没有发箭。他们后来告诉我,他们要象那六七个守在大道上的人那样,等对方一小撮重骑兵看样子要冲过来时才开始射击。在明净的暮色中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大纛旗之下,散开了一些。转瞬间这个移动着的队伍对着我们排开了,他们的弓箭手当先用一种矫健的步伐向我们走来,重骑兵紧跟在他们的后面。这时我知道他们已经全部在我们长弓的射程之内了,但我们的人没有发箭。他们后来告诉我,他们要象那六七个守在大道上的人那样,等对方一小撮重骑兵看样子要冲过来时才开始射击。①因为嘣嘣的弓弦声夹杂着飕飕的飞箭声,离我这么近,确实是够使人胆战心惊的。当时我正蹲在威尔·格林的前面,所以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批努箭手(在我们的前面没有使用大弓的敌人)全戴着雪亮的头盔,穿着厚实的嵌有金属钉头的用熟牛皮做成的护身铠甲,当他们向我们走来时,我从他们的肩头上望过去,看到他们背上还挂着巨大的木头盾牌。在我们左方过去一点的地方,他们的弓箭手差不多是和我们的弓箭手同时放箭的,我听到了或者似乎是听到了飞箭穿过苹果树枝的窸窣声和一个人的呼叫声。但在我们这一边,大弓可比弯弓占了先著。一个弯箭手倒下了。他的大盾牌砉然一声盖在他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了:还有三个弯箭手也中了箭,正在向后面爬去。其余的把他们的大弓架在肩上,正在瞄准,不过我感觉到他们的手很不稳。而且在他们扳机放箭之前,威尔·格林,还有不少其他的人已经又扣上了箭,射了出去。之后是弯箭象木雹子一般劈劈啪啪地从树枝缝里穿进来了,可是都从我们的头顶上飞过,没有一个人被射中。威尔·格林再一次把箭搭上弦去的当儿,一面开弓,一面发出一声洪亮的呐喊。所有我们的伙伴们都响应着。那批夸箭手并没有按照他们这种兵的习惯,掉过身去用他们的大盾牌掩护着自己,以便扳开他们的大弩,作第二次射击的准备,而是只顾拥在一起,向他们的重骑兵跟前逃去。在他们抱头鼠窜的当儿,我们的箭砰砰地宜射穿了他们的盾牌,我看到四个人倒在地上,不是死了,就是受到了重伤。但是我们的弓箭手又高声呐喊起来,人人连续把地上的箭拔起来,敏捷地但是不慌不忙地对着他们前面的队伍发射过去。现在的确是这班厉害的神箭手大显威风的时候了。正如威尔·格林事后告诉我的,他们有把握在五百码的距离内百发百中地把穿布衣服或者牛皮衣服的人射死,而这次他们让那批弯箭手来到几乎三百码之内。这些人这时在离开我们不到五百码的地方,和他们的重骑兵搅在一起,乱成一团。同时后者对待他们也并不太好,似乎由于恼恨他们的望风而逃正在用枪杆痛打他们呢。所以正如威尔·格林说的那样,我们简直和射干草垛一般无二。你们必须知道,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发生在几分钟之内的事情。当我们的人象技术高明的工人做日常工作那样从容不迫地射了几分钟之后,敌人的战线似乎恢复了一些秩序。那面绘有三头红牛的大纛旗移到了队伍的前面,①这里指的是荷马在《伊里亚特》(Iliad)中描写阿波罗(Apollo)大神射箭的那几行诗。——译者和它一起出来的有三个人,从头到脚全包裹在亮光闪闪的盔甲里,只在外面各罩着一件绣有色彩鲜艳的爵位徽章的短褂子。其中的一个(他的褂子上绣着三头牛)转过身去下了一个命令,接着他们的队伍里发出了一片愤怒的呐喊声。他们一直向我们冲过来,那个褂子上有三头红牛的人拿了一把巨大的出鞘的宝剑,率领着他们。要知道,他们全是步行着的。不过等到他们走近一些以后,我看到他们的坐骑由马夫和侍从们牵着,缓缓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和它一起出来的有三个人,从头到脚全包裹在亮光闪闪的盔甲里,只在外面各罩着一件绣有色彩鲜艳的爵位徽章的短褂子。其中的一个(他的褂子上绣着三头牛)转过身去下了一个命令,接着他们的队伍里发出了一片愤怒的呐喊声。他们一直向我们冲过来,那个褂子上有三头红牛的人拿了一把巨大的出鞘的宝剑,率领着他们。要知道,他们全是步行着的。不过等到他们走近一些以后,我看到他们的坐骑由马夫和侍从们牵着,缓缓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然而在他们开始要冲过来的当儿,杰克·斯特劳高喊道:“钩镰枪手上阵,钩镰枪手上阵!”“于是我们所有的钩镰枪手都奔到前面,跳过荆篱,来到草地上,在我们的大弓的掩护下沿着沟渠雄赳赳地屹立着。杰克·斯特劳舞着他的大斧,站在最前列。接着他把大斧交到左手,把他的号角举起来猛吹。重骑兵坚定地逼近来了,有几个在箭雨之下倒了下去,但是为数并不多,因为他们作为目标固然很大,但是坚硬得很,就是那一布码长的箭也射不穿精钢的甲片,何况他们都穿着很厚的盔甲呢。这时那批弩箭手又在射箭了,不过都射得很高,又不准,所以他们并没有伤害到我们。这时这批在对法国的战争中学到了一些乖的兵士已近在眼前,我们的弓箭手也都撇下他们的大弓,把他们的短剑拔了出来。或者挥舞着他们的斧头,如同威尔·格林那样,只见他一面喃喃地说“现在是必须用霍勃·赖特的家伙来结束这场戏了”,一面舞着大斧——正当这一切在进行着的时候,瞧,突然从我们的右面飞出来一阵乱箭,直向那些军曹所率领着的部队的侧翼射去,这使他们停顿了一下,并不是由于这一阵箭射兀了他们多少人,而是曰为他们开始想到他们的敌人可能很多,并且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了。之后,右面沿路的荆篱前后,似乎满是拿着武器的人,因为我们中间凡属拿得起宝剑或者棍棒的都在那里了。每一个弓箭手也都高举着宝剑或者斧头,跳出我们的果木园的荆篱。在一声大喊之下,钩镰枪手、弓箭手和其他人等一齐向他们猛扑过去,嗯,有几个人还是半身穿着衣甲、半身赤裸着呢。他们一个个都是强壮、健硕、矫捷而灵活,更有敌忾同仇的怒火和过好日子的希望鼓舞着他们的雄心,使他们所向无敌。就这样,双方都混战在一起了。大约有一两分钟光景,只听到一片混乱的喊叫声,还有一片铿锵声,象是钉铁板的声音,又象是从佛罗伦萨城里的铜匠街上所发出的噪音。之后人群豁地分开,那批顶盔贯甲的军曹、扈从和骑士们挤在一起,踉踉跄跄地向他们的马匹奔去,但也有几个把他们的兵器撇下,高举双手,喊着愿意投降、愿出赎金赎身的。另外还有几个坚持不退,拼命死战,他们也杀死了几个人,直到自己在刀斧交加之下被打倒了才罢。这样的人都是领主管家、差役、律师和他们手下的人。他们逃不掉,所以也不希望能够得到饶赦。我好象是在观看一幅图画,感到惊诧不置,我的心则象是在紧张地回忆着某种虽然已经忘记、但仍留有痕迹的东西。我听到了那些抱头鼠窜的重骑兵的杂乱的马蹄声(那班弓箭手和弯箭手早在这场戏结束的几分钟前就逃走了)。我又听到草地那一端响起了杂乱的哗笑和欢呼声;在我的近边习习的晚风在摇拽着小树枝。我还听见远远的地方有恬静的乡间所发出的各种声音,直到光和声二者都从我的意识中消退,而我终于什么都看不见和听不到为止。音,直到光和声二者都从我的意识中消退,而我终于什么都看不见和听不到为止。“好啊,”我说,“有什么故事可以提供给我这编歌人吗?”“就如杰克·斯特劳所说的,”他说,“一天结束了,厮杀也结束了,”说着他指了指半边天空上由落日反照出来的灿烂的晚霞。“骑士们是跑了,郡长死了,两个律师之流的人被杀死在战场上,还有一个被绞死了。残忍的是那些使大家变得残忍的人。三个领主管家的脑袋打开了花,他们全长得很肥壮,可是这样地缺乏思想,以至没有人能在他们的脑壳里我到一点儿脑子。被杀死的还有五个弯箭手和一个弓箭手,以及三十个其他人等,他们大部分是从法国战场上回来的所谓下级骑士,除了为金钱给人打仗而外不会干别的,这是他们为钱卖命的下场。啊,兄弟,除了律师可能没有灵魂而只有羊皮纸的契据和诽谤的诉状之外,请上帝收他们的灵魂去安息吧!”他堕入沉思之中了,但是我说:“我们的人里面,可有什么人被打死的没有?”“镇上的两个善良的好人,霍勃·霍纳和安东尼·韦伯全战死在战场上了,”他说,“霍勃是被射死的,安东尼牺牲在肉搏中间。还有的翰·帕古特的肩头给大刀斫伤得十分厉害,牺牲在肉搏中间的还有另外五个伙伴,至于受伤的也有好几个,幸而伤势都不太严重。至于那些被杀死的,如果上帝能容他们的灵魂安息,那当然很好,因为他们在世的时候,就没有得到过什么休息;可是就我自己来说;我是不希望什么休息的。”我向他看去,我们的颇为慈爱的眼光碰到了一起。我极为惊讶地看到在他的内心里,愤怒和悲伤是怎样和他的善良的本性做着斗争,这在他的脸上表现得多么清楚啊。“现在请走吧,老朋友,”他说,“我想约翰·鲍尔和杰克·斯特劳总还有一番话要在十字架前对我们讲呢,因为这批人把他刚才的演讲打断了。到了那儿,我们才可以知道我们明天该做些什么事情。之后,请你上我家里去吃饭喝酒吧,哪怕只此一遭,没有下回也好。”于是我们又穿过果木园走回来。其余的人也在我们的周围和近旁走着。我们全部穿过含着露水的草地向十字架前走去。此时,月亮已开始把阴影投射在草地上了。第七章继续在十字架前讲话第七章继续在十字架前讲话我们默默地守在那里,等待约翰·鲍尔指示我们该做些什么事情,不久他开始讲话了:“善良的人们,我们的事业开始了,但还没有结束。你们谁有足够的勇气,敢在明天出发到伦敦去?”“全去,全去!”他们高呼着。“嘿,”他说,“我也认为你们是这样。不过还请留心听着。伦敦是一个巨大而又可悲的城市。你们到了那儿之后,回想到你们所居住的那些小市镇和茅草屋,也许会觉得它太大了,不好对付。“还有,当你们居住在这儿肯特郡里的时候,你们确实是在想着埃塞克斯郡或者萨福克郡里的你们的同胞,不过多半就以此为限了。可是在伦敦,你们也许会得到一个模糊的有关于整个世界的概念,恐怕它会使你们感觉到你们人数既不多,力量又很薄弱,因而会感到这副担子有些过重。“但是我对你们说,你们必须把友爱记在心头。今天,你们所以能取得胜利,是因为对友爱怀着希望的缘故。你们到了伦敦之后,要放聪明些、谨慎些,那也就是说要大胆些、坚强些,因为你们要在这些日子里建造一所永远推不倒的房子;世界容纳它不会失之过大也不会失之过小,因为它实在就是那个肃清了为非作歹的奸人以供朋友们居住的世界本身。”他停了一会儿,但是大家仍静静地听着,似乎知道他还有话要说。果然他又开口了:“明天,我们要上罗彻斯特去。也许我们最好是去看看那儿城堡中的约翰·牛顿爵士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因为那个人还不是一个坏蛋,而且有一条能言善辩的舌头。最好我们能把他请出堡来,和我们一道前去,通过他的嘴巴,把我们的意见,讲给国王听。善良的伙伴们,你们知道得很清楚,当我们到达罗彻斯特的时候,我们的人数一定会增加不少、而在我们进入黑荒草原之前,我们一定会成为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这样等到了伦敦桥,还有谁能抵挡得了我们的大队人马呢?“所以,除非我们自己愿意,除非我们听信那班蓄意要屠杀我们的坏蛋的甜言蜜语,什么也不能够瓦解我们。他们会要求我们各回自己的家里,伴着我们的妻子和孩子,安分守己地过日子,而让他们这些领主和议员,还有律师,来替我们出主意,想办法。甚至我们自己的愚蠢也会要求我们这样做。我们如果听信了这种话,那我们就真的完蛋了。因为他们就要用战争来进攻我们的和平,他们要把我们的妻子和孩子抢去,他们要把我们的一些人绞死,恶毒地鞭打另一些人,其余的人将成为他们的牛马——嗯,甚至连牛马都不如,因为他们还不如牛马能吃的饱。“千万不要听信这种笨伯的话,不管他们是你们的自己人还是你们的敌人,因为两者都会引导你们走上错误的道路。“也决不要和领主进行谈判,因为你们已经知道,他们会对你们说些什么,那就是:‘下流东西,让我来给你们套上宠头,配好鞍靴,把你们挣来的粮食吃掉,而且正因为我要把你们吞吃掉,所以我还要用恶毒的语言骂你们。至于你们呢,除了照我所吩咐的去做之外,不得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的粮食吃掉,而且正因为我要把你们吞吃掉,所以我还要用恶毒的语言骂你们。至于你们呢,除了照我所吩咐的去做之外,不得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所以你们必须勇敢,勇敢,再勇敢!让大家弓上弦,刀出鞘,棍棒在手,在友爱的名义下勇往直前吧!”他在大家的高呼声中结束了讲话。但是跟着就有相应的高呼声和一片繁亢的号角长呜声传入我们的耳中。我以为又有一场新的厮杀要开始了。大伙儿之中,也有一些人拉上弓弦,拿起了他们的钩镰枪。不过威尔·格林却拉了拉我的衣袖说:“从号角的声调来判断,来的人是朋友。老兄,今儿晚上是不至于再有什么事情了。”这时候,杰克·斯特劳也在十字架之前高呼说:“诸位,请定心吧!这都是我们的朋友,今儿晚上来做客的。他们是从梅德韦(Medway)这一边小路来的。他们所以经过我们这儿,是因为他们选择的是朝拜圣地的这条道路,这一带要算这条路修得最好,同时也是上罗彻斯特去的最近的一条。你们完全不必担心今儿晚上会突然遭到敌人的袭击,因为我早已派人分头在各条路上巡查和守望了。无论他是人养的还是马养的,都不能躲过我们的耳目,来偷看我们。现在,我们去欢迎我们的朋友吧。老实说,我早就盼望他们了。如果他们早到一个钟头的话,今儿晚上睡在羽毛床垫上的脑袋总有几个这会儿已经倒在满含着冷露的青草上了。不过也就随它去吧,既然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大家请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和朋友、和自己人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喝酒、吃饭、安睡一宵吧,哪怕是最后一次呢,也要好好痛快一下。不过要清醒些,不要喝醉了酒胡闹,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还有,照这位教士所说的,请你们把阵亡者——朋友和敌人都在内——抬到教堂的圣坛所里,他今儿晚上要在那儿为他们守灵呢。可是过了明天,只有让死者留着去掩埋死者了!”他说完这话,就从十字架前一跃而下。我和威尔·格林也挪动脚步,与那批新来者混在一起了。他们一共有三百多人,除了五六个人的甲胄在月光下象坚冰一般闪着寒光而外,衣着和武装全同我们镇上的人一样。威尔·格林没费多少时间就和他们之中的十来个人讲妥了,到他家里去吃饭和住宿。之后,我有好几分钟没看到他。我掉过身去,忽然看到约翰·鲍尔正站在我的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兴高采烈、吵吵嚷嚷、快乐成性的高地居民。“来自埃塞克斯郡的兄弟,”他说,“我今儿晚上还能再看到你吗?我很想和你谈谈,你似乎比一般人的阅历多一些。”“好的,”我说,“如果你能够上威尔·格林的家里去的话,因为我已经应邀到他家去了。”“我可以上他家去,”他慈祥地微笑着说,“我要不认识他,这儿就没有我认识的人了。你瞧,威尔·格林好象在寻找什么人,他找的就是我呀。不过在他的屋子里将有许多许多朋友的唱歌声和谈笑声,而我倒有好些话,迫切地希望在一个清静的所在倾吐出来,好使我说的每句话都得到答复。如果你不怕那些今儿早上还活着、并且负有罪孽的死者的话,就请你吃过晚饭之后跟我一起上教堂里去,我们在那儿可以畅所欲言地谈一谈。”他话还没说完,威尔·格林已经站在我们的旁边了,他把手按在教士的肩头上,等他把话说完。我向约翰·鲍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候,威尔·格林插进来说:他话还没说完,威尔·格林已经站在我们的旁边了,他把手按在教士的肩头上,等他把话说完。我向约翰·鲍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候,威尔·格林插进来说:于是我们一同转入了村里那条小街。不过在约翰·鲍尔边走边和我谈话的当儿,我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我心里所要说的话比我通晓的语言所能清晰地表达出来的还要多,并且仿佛我必须从别人那里去学一套新的语言似的。此外,在我们再次走上那条街的时候,我再一次为那无比美丽的景色所感动:那些房屋,那所在月光下洁白如雪、有新的圣坛所和高塔的教堂,老百姓们穿的服装和武器,那些男人和女人(她们现在已和男子们混在一起了),他们的庄重而清朗的语言和古雅而有节奏的词令——这一切再一次使我惊奇不置,使我感动得几乎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