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乡消息-17

我们在沃林福(Wallingford)停下来进午餐。当然,这个古老市镇的街道上的一切污浊和贫穷的痕迹已经一扫而光,许多丑陋的房屋已经拆掉,换上了漂亮的新屋。可是使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市镇看起来依旧很象我记忆中的那个古老的地方,因为它看起来的确很象理想中的样子。在进午餐的时候,我们碰到一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老人,他仿佛就是老哈蒙德在乡间的化身。他对乡间的古代史,由阿尔弗雷德大王时代到议会战争时期②的情况,有着非常丰富的知识,你们也许知道,其中有许多大事件是发生在沃林福附近的。可是,使我们更感兴趣的是,他对于从变革时期到现在的社会情况保存着详细的纪录。他给我们讲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关于居民离开市镇迁居乡村的情况,关于那些生长于市镇和生长于乡村的居民逐渐恢复了他们各自失掉的生活技术的情况。他告诉我们说,放弃技术的情况有一个时期达到很严重的程度,不但在乡村或小镇里找不到一个木匠或铁匠,这些地方的居民甚至忘记了怎样烘制面包,比方说,在沃林福,面包是和报纸由伦敦的早车一起运来的。这种办法当然也能解决问题,但我不能了解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还告诉我们说,到乡间来的市镇居民经常通过细心观察机器运转的情况,由机器学习到手工艺方面的窍门,从而掌握了农业的技术;因为当时农场上和农场附近的一切工作差不多都用精巧的机器去完成,可是工人们对使用这些机器是相当缺乏知识的。另一方面,年老的工人慢慢地把手工技术传授给比较年轻的工人,例如,使用锯和刨子的方法啦,打铁的方法啦,等等;因为,那时候又出现了这么一种情况:一个工人只会用手工把一杆梣木的木柄装在耙子上——甚至一个工人用手工还不能完全做到,因此,为了完成价值五先令的工作,就得使用价值一千镑的机器,发动一大群工人经过半天的旅程去做。他给我们看了一些文件,其中有一个是某村参议会的记录,这个村参议会的先生们在这类事务上花费了很大气力。他们热心地认真地研究一些在过去被认为是十分琐碎的问题,例如,乡村洗衣服的肥皂中所包含的碱质和油脂的适当比例,或者一只羊腿应该在热水达到多少温度时才可以放进去煮——这一切和完全没有党派情绪的现象(在早先,党派情绪就是在村参议会中也是不能避免的)结合起来看,是很有趣味的,同时也是很有教育意义的。在我们吃过午餐休息一会儿之后,这个叫做亨利·莫森的老人把我们带到一个相当大的厅堂,里面陈列着大批由机器时代的末期到当代的工业品和①白马山(whiteHorse)是泰晤士河岸伯克郡旺蒂奇(Wantage)附近的一座白垩土的小山,一面山坡上的草皮被挖去,成马形,长达374英尺,据说是纪念阿尔弗雷德大王(AlfredtheGreat,849—899,不列颠威塞克斯王国国王,生于旺蒂奇)于871年击败丹麦人的阿什当之役(BattleofAshdown)。该山坡上的马形从1736年后就被毁坏了,但此山仍叫白马山。——译者②指十七世纪四十年代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内战。——译者艺术品。他陪我们观看这些展览品,并向我们作了详尽的解释。这些物品标志着由机器的粗制滥造(这在上述的内战开始不久达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时期到新的手工业时代初期的过渡,看起来很有趣味。当然两个时代之间有许多重叠的地方,新的手工业在初期的发展是很迟缓的。艺术品。他陪我们观看这些展览品,并向我们作了详尽的解释。这些物品标志着由机器的粗制滥造(这在上述的内战开始不久达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时期到新的手工业时代初期的过渡,看起来很有趣味。当然两个时代之间有许多重叠的地方,新的手工业在初期的发展是很迟缓的。“我没有回答,但心里正在考虑他的话。迪克若有所思似的开口说道:“奇怪吗,邻居?我不敢这么说。我常常听见我的老本家说,在我们的时代以前,人类唯一的目的就是躲避劳动,至少他们认为这是他们的目的。因此,日常生活强迫他们去做的工作当然就比他们好象是自愿做的工作看来更加可厌了。”“的确是这样,”莫森说。“好在他们不久就开始发现他们的错误,他们发现只有奴隶和奴隶主才能够完全依靠机器的运转来过活。”克拉娜脸微微有点发红地插嘴说:“他们的错误难道不也是他们所过的奴隶生活造成的吗?——这种生活老是把人类以外的一切生物和无生物、也就是人们所谓的‘自然’当做一种东西,而把人类当做另一种东西。具有这种观点的人当然会企图使‘自然’成为他们的奴隶,因为他们认为‘自然’是在他们以外的东西。”“不错,”莫森说,“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后来他们发现反对机械生活的情绪正在不知不觉中传开——在大变革之前,有闲暇思考这类问题的人已经开始怀有这种情绪了。最后,被人们认为是享乐而不是劳动的工作开始替代了机械的苦工。在过去的时代,他们对于机械的苦工最多只希望将它限制在狭小的范围之内,而不敢希望完全摆脱它;可是他们发现他们不能如愿以偿,因为他们无法把机械的苦工加以限制。”“这个新的革命在什么时候才酝酿成熟的呢?”我问。莫森说:“在大变革以后的半个世纪中,这个新的革命开始越来越明显,人们以机器不能产生艺术品为理由、以艺术品的需要越来越大为理由,悄悄地把机器一架又一架地搁置起来。你们瞧,”他说,“这里有当时的一些产品——手工很粗糙,技巧不纯熟,可是很实在,证明人们开始在工作中感到了快乐。”我由这个考古学家指给我们看的一堆当时的产品中拿起一件陶器,说道:“它们看来很奇特,一点也不象野蛮人或半开化的人所制造的东西,可是有着过去所谓痛恨文明的烙印。”“是的,”奠森说,“你不能指望在这里找到精致的产品:在那个时期,从一个和奴隶毫无二致的人那里,你只能得到这种东西。可是现在呢,你瞧,”他带我向前走了几步,“我们已经掌握了手工的技术,使最精巧的手艺与自由奔放的思想和想象力结合起来。”他带我向前走了几步,“我们已经掌握了手工的技术,使最精巧的手艺与自由奔放的思想和想象力结合起来。”“今后将会有什么发展呢?”那老人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说,“不过我们一定能够适应将来的发展的。”迪克说:“我们还得走完今天的路程,让我们上街,回到河边去吧!邻居,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散散步吗?我们的朋友对你的这些掌故很感兴趣呢。”“我可以一直陪你们到牛津,”他说;“我打算向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①借一两本书。我想你们今天大概要在那古老的城市里过夜吧?”“不,”迪克说,“我们还要住上走得更远一些;你知道,干草在那边等着我们呢。”莫森点了点头,我们大家一起走到街上,在过了市镇大桥不远的地方上船。正当迪克把桨装上桨架的时候,另一只小船从桥下低低的拱洞里钻了过来。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只非常华丽的小船——船身呈鲜明的绿色,满绘着雅致的花儿。这只船驶出拱洞之后,一个衣饰和船一样鲜艳华丽的人物从船里站了起来;那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她所穿的浅蓝色的绸外衣在桥下随风飘动。我觉得我认识这个姑娘。一点也不错,当她向我们转过头来,显露她那美丽的面孔时,我非常高兴地认出她原来就是伦尼米德茂盛的花园里的那位仙子——爱伦。我们都停下来欢迎她。迪克由船里站起来,热烈地跟她打招呼,我也想显得和迪克一样热烈,可是没有成功。克拉挪挥动着她那纤手和她招呼:莫森在一旁看了不住点头,很感兴趣。至于爱伦,当她将她的船和我们的船靠在一起的时候,她涨红了她那美丽的褐色的脸说:“是这么回事,邻居们,我怕你们三人回来的时候不会再经过伦尼米德,即使你们经过伦尼米德的话,你们也不一定再上岸来。同时,我不能保证我父亲①和我在一两个星期内不会离家出游,因为他要到北方乡下去看望他的兄弟,而我又不想让他独自一个人出门。我想我也许永远不能再见到你们了,我觉得很难过,因此..因此,我就来追你们了。”“啊,”迪克说,“我敢说我们大家看见你来都很高兴。不过,你可以放心,克拉娜和我一定会特地回来拜望你们的,如果我们第一次看见你们不在家,我们也会作第二次访问。亲爱的邻居,你那只船上只一个人,我想你划船一定划得很累了,也许愿意坐着歇会儿,我看最好还是把我们这几个人安排一下,分乘两只船。”“好啊,”爱伦说,“我老早就想到你会这样做了,所以把舵也带来了,你帮我把它装起来,好吗?”①主要在英国外交家托马斯·博德利(ThomasBodley,1545—1613)的资助下于1602年建立起来的牛津大学的一座著名的图书馆,内藏有许多善本古书。——译者①原文如此,应是“祖父”,下同。——译者她走到船尾,抓住我们的船边,让她的船向前移动,使船尾接近迪克的手。迪克跪在我们的船里,她跪在她的船里,象通常那样,两个人摸索着装置船舵。你可以想象得到,在装置游艇的舵这类无关重要的事务上,这些年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当这两张美丽而年青的面孔俯在船舵上的时候,在我看来他们两人好象挨得很近,尽管这只有一刹那的工夫,可是我突然感到一种痛苦。克拉娜坐在她原来的座位上,没有回过头来,但隔不一会儿她就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声调说道:她走到船尾,抓住我们的船边,让她的船向前移动,使船尾接近迪克的手。迪克跪在我们的船里,她跪在她的船里,象通常那样,两个人摸索着装置船舵。你可以想象得到,在装置游艇的舵这类无关重要的事务上,这些年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当这两张美丽而年青的面孔俯在船舵上的时候,在我看来他们两人好象挨得很近,尽管这只有一刹那的工夫,可是我突然感到一种痛苦。克拉娜坐在她原来的座位上,没有回过头来,但隔不一会儿她就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声调说道:我说:“而且我划船的技术除了不使船顺流漂走之外,也许还可以更好一些。”他们听见这句话都笑了起来,好象这是很有意思的笑话似的。我认为爱伦的笑声,尽管和别人的混杂着,却是我一生所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之一。一句话,我得意洋洋地踏上了那只新船,拿起双桨准备炫耀一下我的本领。因为——难道还需要我说吗?——由于我和这位奇妙的姑娘坐在一只船上,我觉得这个幸福的世界仿佛更加幸福了。我应该说,在这个世界我所认识的人里,她是我最不熟悉的人,她和我所想象的人最不相象。比方说,克拉娜尽管是那么美丽、那么伶俐,却和一个很讨人喜欢的、毫不矫饰的年轻女郎没有什么两样。其他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是我在别的时代看见的非常美好的类型的代表人物罢了。可是这位姑娘的美不但和普通一个所谓“年轻女郎”的那种美全然不同,而且在各方面都非常今人感到兴趣。因此我不断地在猜度她下一步将要说出什么话或做出什么动作来使我惊诧或快乐。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她的言语或行动真有什么令人惊诧的地方,而是说它们总是那么新鲜,总是包含着对于人生的不可名状的兴趣和欢乐,这种对于人生的兴趣和欢乐,我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看到,可是在她的身上表现得比我所看见的其他人更加显著,也更具有魅力。我们不久就启程了,以相当快的速度经过了本星顿(Bensing-ton)和多尔切斯特(Dorchester)之间的美丽的河区。这时,下午差不多过去了一半,天气温暖而不炎热,一点风也没有。高空浮动着呈珍珠色的薄云,闪烁发光,减弱了太阳的炙热,可是并没有把全部浅蓝色的天空遮蔽起来,不过这些薄云似乎使天空看起来更加深邃了。总而言之,天空看起来确实象一个拱形的圆顶(正如诗人们有时所比拟的那样),不只是无边无际的大气,而是一个极大的、充满了光亮的圆顶,使人类的精神丝毫不受压抑。丁尼生①在他的诗中说,仙境中永远只有下午;当他写这句诗的时候,他心中所想到的一定是象今天这样的下午。爱伦坐在船尾,身子向后仰靠着,似率非常舒服自在。我看得出她在聚精会神地观察四周的景物,什么也不遗漏。我曾认为她有点爱上了那个伶俐、敏捷、漂亮的迪克,因此她才急着要追随着我们,这使我觉得有点不大舒服;①丁尼生(A.Tennyson,l809—1892),英国诗人。——译者可是现在当我瞅着她的时候,这种不愉快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因为如果她真的爱上了迪克,她一定不能这样忘我地沉醉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片美丽景色中。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她很少说话,可是在我们的船驶到希林福(shil-lingford)桥下时(这座桥是新建的,但样式和旧桥差不多),她终于要我把船停一停,好让她痛痛快快地透过那雅致的拱洞欣赏一下眼前的景致。接着,她转过身来,对我说:可是现在当我瞅着她的时候,这种不愉快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因为如果她真的爱上了迪克,她一定不能这样忘我地沉醉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片美丽景色中。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她很少说话,可是在我们的船驶到希林福(shil-lingford)桥下时(这座桥是新建的,但样式和旧桥差不多),她终于要我把船停一停,好让她痛痛快快地透过那雅致的拱洞欣赏一下眼前的景致。接着,她转过身来,对我说:我并不认为这是她故意给我布置下的圈套,可是我陷入了这个圈套。我说:“我第一次游览吗?我已经来过不知多少次了。我对这一带河区是非常熟悉的。老实讲,我敢说由汉默史密斯到克里克莱德(Cricklade)一带的泰晤士河,一草一木,我无不了如指掌。”她带着惊讶的神情盯住我的眼睛。在伦尼米德,当我说了一些话使人家摸不清我在这新社会的地位时,我就看见过这种惊讶的目光。这时我知道可能发生纠缠。为了掩盖我的错误,我红着脸说:“我真奇怪你竟会没有来过这个上游地带,因为你就住在泰晤士河边,同时划船的技术又那么高明,这对你来说是全不费劲的事情。再说,”我又加上一句奉承她的话,“谁都愿意划着船陪你到这儿来的。”她笑了起来,她笑的显然不是我这句恭维她的话(我所说的是一个很平常的事实,我相信她没有发笑的必要),而是她心里所想到的事情。她依然亲切地盯着我,但眼中还露出了上述那种突出的表情,接着她说:“也许这是令人奇怪的事情,可是我在家里事情多得很,因为我要照顾我的父亲,还要和两三个爱上我的小伙子打交道,而我又不可能同时使他们都称心如意。可是,亲爱的邻居,你熟悉泰晤士河上游,我对它却不熟悉,这在我看来似乎更令人奇怪。因为,据我了解,你来到英国不过几天。也许你的意思是说,你在书本里读到过泰晤士河上游的情况,看见过有关的图片,对吗?——虽然,那算不了什么。”“不,”我说。“我没有读过关于泰晤士河的书。这条河可以说是我们英国人唯一的河流,可是居然没有人想到应该写一本关于它的象样的书,这也是我们时代的一桩小小的蠢事。”这话刚一出口我就发觉我又犯了一个错误。我感到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我当时不想作冗长的说明,也不想开始编造另一套奥德赛①式的谎言。爱伦似乎看出这一点,她并没有利用我的错误来使我难堪;她眼中那种突出的表情变得坦率亲切了,她说:“不管怎样,我很高兴和你一起在这一带河区旅行,因为你对我们这条河流十分熟悉,而我对潘博恩以上的河区却知道得很少,我想知道的情况你都能告诉我。”她停了一停,接着又说:“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对我所熟悉的那一部分也和你一样的了如指掌。如果你以为我对象泰晤士河这么一条美①《奥德赛》(Odyssey),据传说是古代希腊大诗人荷马(Homer)所作的史诗,叙述英雄人物奥德修斯(Odysseus)在特洛伊(Troy)城战后漂泊十年的冒险故事,史诗中充满着神话。——译者丽有趣的河流会漠不关心,那可太遗憾了。”丽有趣的河流会漠不关心,那可太遗憾了。”我非常高兴。可是我看得出,她只不过暂时把她对我的疑问保留起来,等到下一次有机会再提罢了。不久我们就到戴斯(Day’s)水闸,看见迪克和他的两个同伴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了。他要我上岸,好象要带我去看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什么东西。在爱伦的陪伴之下,我欣然跟着他去参观我很熟悉的那些水坝以及在坝后边的那座大教堂,多尔切斯特善良的居民依然在利用这座教堂从事各种活动。附带说一说,多尔切斯特村中的宾馆依然保存着那块旧招牌,就是过去人们把招待宾客当做生意的时代的那块以百合花为标志的招牌。可是,这一次我没有表示我熟悉这些地方,只是当我们坐在水坝上仰首眺望锡诺顿(Sinodun)及其轮廓鲜明的沟渠和惠登汉(Whittenham)的圆丘时,在爱伦严肃的凝视的目光下,我感到有点不安,差点儿喊了出来:“这儿的变化多小啊!”我们也在阿宾顿(Abingdon)停了一会儿,这个地方和沃林福一样,在我看来既是老样子又有新面貌,因为它已经完全摆脱了它在十九世纪时的堕落状态,但在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改变。当我们经过奥森奈(Oseney),沿着牛津的边缘前进时,太阳已经西沉。我们在靠近那古堡的地方停了一两分钟;让亨利·莫森上岸。牛津这个城市曾经一度是文人学士荟萃的地方,它的高塔和尖顶只要在河上望得见的,我当然都看到了。至于四周的草地,我最后一次经过那里时已经变得越来越脏,“十九世纪的杂乱和文人生活”的烙印越来越深刻:现在这些草地再也没有过去那种学究气,而是重新恢复了美丽的真面目。同时,兴克塞(Hinksey)的小山丘——丘上新近长出了两三座很漂亮的石头房子(我故意用“长”字;因为那些房子仿佛就是山丘的一部分)——怡然自得地俯视着高涨的河水和随风摆动的青草。这些青草要不是浴在一片夕阳中就可看出由干草籽很快就要成熟,已经变成灰色了。铁道已不存在,泰晤士河上各式各样的平桥也没有了。我们不久就经过梅德利(Medlev)水闸,驶入那冲洗着波特(Port)草地的辽阔的水流,波特草地上的鹅群并不比从前稍小。从古老的、有缺点的公社时代起,经过私有财产权的混乱斗争和专制的时代,到目前完整的共产主义的安宁幸福的时代,波特草地的名称和作用并没有改变,想到这一点,我觉得很有意思。在戈斯托①,我又一次被人带上岸去参观那古老的女修道院的遗迹,我看见那里的情况和我记忆中的没有多大差别。纵使是在黄昏时分,我从附近沟渠的高桥上,也能够看见那个村落及其灰色的石头房子比以前漂亮得多了;因为我们这时已经来到以石头为建筑材料的乡间,在这一带,房子的墙壁和屋顶都必须是以灰色的石头建成的,否则便会成为风景上的污点。然后我们继续前进,我的船由爱伦划。不久我们划过了一个水坝,又划了三英里,我们再一次在月光下来到一个小市镇,在那里的一座公寓里歇宿。公寓里的人不多,因为他们多数都住到干草场上的帐篷里去了。①戈斯托(Godstow),泰晤士河上游的一个小地方,上面有一座著名的古老的女修道院。——译者第二十八章小河第二十八章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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