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乡消息-13

后来对人说:‘政府企图在监狱里把我们“各个击破”,我们答复了那些为诱探我们而来的非常“聪明而高雅”的人士的甜言蜜语。我们中间有一个人纵声大笑;另一个对来访的使节说了一些荒延不经的故事;第三个拉长了脸,一语不发,第四个把那有礼貌的奸细痛骂了一顿,叫他别废话——这就是他们从我们这儿得到的回答。在我们出狱之后,大家把这些经验交流一下,真①伦敦东区,穷人居住的区域。——译者是觉得怪有意思的。’是觉得怪有意思的。’“他们觉得他们必须做一件事:就是设法使‘叛乱分子’采取行动。于是在第二天上午,也就是罢工的第三天上午,当公安委员会的委员们再度出庭受审的时候,他们被待以上宾之礼——老实说,那样子好象他们是使节或大使似的,而不象是囚犯。总而言之,审判官接到了上司的训令,他在法庭上发表了一篇冗长而愚笨的演说(这篇演说倒很象是狄更斯笔下的讽刺作品),然后便把犯人释放了。委员们回到办事处以后就马上举行会议。他们可以说是回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到了罢工的第三天,群众的情绪已经十分激昂。当然,还有大批工人完全没有组织起来,这些工人过去习惯于在应主的驱使之下,或者应该说在制度的驱使之下进行工作,他们的雇主就是这制度的一部分。这种制度当时已经开始崩溃了,而这些可怜的工人一旦摆脱掉雇主原有的压力之后,仿佛就只能为纯粹属于动物本能的人类需求和欲望所支配了,结果他们就会要推翻一切。幸而广大群众一来已经受到社会主义理论的影响,二来和公开的社会主义有着实际接触(许多社会主义者、其实多数社会主义者都是上述工人团体的成员),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无疑是会发生大骚乱的。“早些年,工人的雇主还被看成是人民的当然统治者,甚至最穷苦的人和最愚昧的人也在被剥削的情况下,依靠他们来维持生存。如果在那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那么社会的总崩溃一定不可避免。可是,在相当长的年代里,工人们已经学会蔑视他们的统治者,已经不再依靠他们了,他们这时开始信赖那些在事变中涌现出来的、尚未取得合法地位的领袖(事实证明这样信赖是有点冒险的)。这些领袖这时多数变成了十足的傀儡,可是他们的名字和声望在这个紧急的时刻还可以起一些约束的作用。“这样,公安委员会的委员获得释放的消息所产生的影响使政府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因为工人以欢欣鼓舞的心情来迎接这个消息,甚至富裕的人也认为他们所畏惧的毁灭可以暂时往后推延了,他们大都把他们的这种恐惧的由来归之于政府的软弱。就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看法也许是正确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政府有什么办法呢?我常常恩政府在这么一种危机中是束手无策的。”老哈蒙德说:“当然我不怀疑事态的变化终归会象当时所发生的那样。可是如果政府能把他们的军队当做真正的军队看待,象一位将军那样地依照战略上的要求来用兵,把人民完全当做公开的敌人,不管他们在什么地方出现就加以射击,把他们驱散,那么,他们当时也许可以取得胜利。”“可是士兵们肯象这样来对待人民吗?”我说。他说:“根据我所听到的材料来说,我想不管他们遇到的群众武装如何简陋,组织如何松懈,他们都会这样做的。同时,尽管他们受过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可是看起来在特拉法尔加广场屠杀事件发生之前,政府一般地还订以依靠他们去对手无寸铁的群众开火。原因是他们害怕那些外表上没有武装的人会使用一种叫做炸药的爆炸物。关于这种炸药,工人们在发生事变的前夕曾经大吹大擂地宣传过,可是事实上作为战斗的武器,它的作用很小。当然部队里的军官竭力煽动这种恐惧情绪,因此士兵们遇到那种场合也许认为他们不得不对一些真正武装起来的敌人背城一战,而对方的武器由于是隐藏起来的,因此就更加可怕。可是,在那次大屠杀之后,正规军队是否还会对没有武装或者半武装的群众开火射击,那就永远是个疑问了。”当然部队里的军官竭力煽动这种恐惧情绪,因此士兵们遇到那种场合也许认为他们不得不对一些真正武装起来的敌人背城一战,而对方的武器由于是隐藏起来的,因此就更加可怕。可是,在那次大屠杀之后,正规军队是否还会对没有武装或者半武装的群众开火射击,那就永远是个疑问了。”“有的,”他说,“我们一会儿就要谈到这一点。”“好吧,”我说,“你最好还是一直讲下去。我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哈蒙德说:“政府连忙向公安委员会妥协,因为他们除了当时的危险局势之外,”简直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们派遣了一个全权代表去和这些委员们进行谈判,委员们已经控制了人民的思想,而这些形式上的统治者则只能支配人民的身体。关于缔约双方停战协定(的确是停战协定)的细节,现在没有叙述的必要。所谓缔约双方,一边是大英帝国政府,另一边是‘一小撮工人’(这是他们当时所得到的轻蔑称呼),在这批工人当中的确有一些很有才干和斗志坚强的人物,虽然象前面所说的那样,比较能干的工人当时还不是被公认的领袖。妥协的结果是:人民的一切具体要求都必须予以接受。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这些要求本身大都是不值得提出,也不值得反对的。可是在当时,这些要求却被认为是极重要的东西,它们对那个已经开始崩溃的悲惨生活制度来说,至少是一种反抗的标志。可是其中有一个要求是极端重要的,具有直接的利害关系,政府想尽办法要规避它,可是对方并不是傻瓜,因此最后只好接受了。这个要求就是正式承认公安委员会和它所支持的一切组织的合法地位。这个要求显然包含着两重意义:第一,使大小‘叛乱分子’得到赦免,此后他们只要没有参加内战的明显行动,就不能再受到侵犯;第二,继续进行有组织的革命变革。政府只在一点上取得了胜利,那就是使对方改变了名称。这个工人组织取消了可怕的革命的称号,以后它和它的支部改用一个文雅的名称,叫做‘调解委员会及其地方办事处’。这个改用新名称的组织在不久以后发生的内战中成了人民群众的领导机构。”“啊,”我有点惊愕地说,“尽管发生了这些事情,内战终究还是打起来了吗?”“打起来了,”他说,“老实说,正是由于政府承认了工人组织的合法地位,因此在一般意义上所谓的内战才有了发生的可能。这使得这场斗争不至于一方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屠杀,另一方唯有忍耐和举行罢工。”“你可以告诉我这场战争是怎样进行的吗?”我说。“可以,”他说;“我们有记录和其他许多有关的资料;我可以用几句话把要点告诉你。我已经对你说过,军队里的士兵不是反动分子可以依靠的力量,可是军官们一般都准备对付一切事变,因为他们大都是国内最愚蠢的家伙。不管政府采取什么行动,上层阶级和中等阶级的相当大一部分人都决心要发动一次反革命的斗争,因为渐露头角的共产主义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不能容忍的。一群群的青年男子,象我刚才告诉你的在大罢工的时候动手抢东西的那些人一样,武装起来了,经过一番训练之后,就开始在街上跟人民挑衅,进行小规模的战斗。政府既不帮助他们,也不加以制止,而是采取旁观的态度,希望这种街头上的小冲突会产生一些结果。这些‘秩序捍卫者’(当时他们叫做‘秩序捍卫者’)起初得到了一些成功,因此就胆大妄为起来;他们得到了正规军曳许多军官的帮助,而且通过他们得到了各种武器弹药。他们的一部分战术就是保护当时的大工厂,甚至派武装人员去守卫。比方说,有一个时期他们控制了我刚才提到的曼彻斯特全境。他们在全国各地进行一种非正式的故争,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成功。政府起初假装没有看到这场斗争,或者仅仅把它当做骚乱,最后竟对‘秩序捍卫者’公开表示支持,尽可能集合正规军和他们联合起来,企图做最后的努力,来镇压那些‘叛乱分子’(工人领袖们这时又被叫做‘叛乱分子’,事实上他们也自称为‘叛乱分子’)。有一个时期他们控制了我刚才提到的曼彻斯特全境。他们在全国各地进行一种非正式的故争,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成功。政府起初假装没有看到这场斗争,或者仅仅把它当做骚乱,最后竟对‘秩序捍卫者’公开表示支持,尽可能集合正规军和他们联合起来,企图做最后的努力,来镇压那些‘叛乱分子’(工人领袖们这时又被叫做‘叛乱分子’,事实上他们也自称为‘叛乱分子’)。“可是人民,那些革命志士,他们是怎样战斗的呢?他们有哪些取得胜利的条件呢?”我提出这个问题来,是想使老人言归正传,免得他陷入年老人必然会有的那种沉思默想中。他答道:“啊,他们并不缺少组织者;我对你说过,为了进行斗争,当时有思想的人不再去考虑一般生活问题,而是致力于培养必要的人才。根据我所读到和听到的材料来看,老实说,如果不是发生这一场看上去很可怕的内战,我十分怀疑能在工人之中培养出有相当才干的行政干部来。无论怎样,这种人才终于培养出来了,工人很快就有了比反动派最优秀的人物还要能干得多的领袖。此外,他们在征募士兵方面也没有碰到什么困难,因为军队里的普通士兵都受到革命思想的很大影响,结果大多数士兵、也就是最优秀的士兵,都站到人民这一边来了。可是他们成功的主要因素是:劳动人民只要不受威迫,总是为‘叛乱分子’工作,而不为反动派工作。反动派离开他们势力最强大的区域,就找不到人来给他们工作,甚至在他们势力最强大的区域里,他们也不断受到叛乱的骚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无论在什么地方,反动派要人家做些工作的时候,总要遇到阻碍,遇到愤怒的表情和悻悻然的态度。因此,不但他们的军队给碰到的困难弄得筋疲力尽,就是在他们那一边工作的非战斗人员也给怨恨和千百种小麻烦以及令人讨厌的琐事纠缠着,苦恼着,使他们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生活不下去了。他们有不少人真是由于扰虑过度而死;许多人自杀了。当然,也还有大批的人积极为反动事业效劳,在斗争的狂热中给他们那痛苦的心灵寻找一点安慰。最后,成千上万的人对‘叛乱分子’让步了,屈服了。当‘叛乱分子’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人们终于认清:过去认为毫无希望的事业现在获得了胜利,而现在看来毫无希望的倒是奴隶制度和特权制度了。”第十八章新生活的开始第十八章新生活的开始“人民么?”他说,“当和平来临的时候,大家的确都很高兴,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这是一定会发现的)他们——甚至过去有钱的人——的生活过得并不坏的时候。至于那些过去贫穷的人,在差不多两年的战争时期中,尽管发生战斗,他们的生活情况也一直在改善。当和平终于实现的时候,他们在很短的时期内就向美好的生活大踏步前进。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困难,就是,过去贫穷的人对于什么是人生的真正乐趣只有肤浅的认识,就是说,他们对新社会没有什么要求,也不知道应当有什么要求。在战争中被破坏掉的财富必须饮复,这种情况使他们在和平的初期不得不象在革命以前那样拼命工作,这也许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因为所有的历史学家都承认:在人类历史上,从来还没有一次战争象这次内战把物品和制造物品的工具破坏得那么厉害。”“这一点使我感到惊异,”我说。“你感到惊异吗?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惊异的,”哈蒙德说。“我说:“因为统治阶级假使获得胜利的话。一定要把一切财富当做他们的私有财产,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把一部分财富分给他们的奴隶。在另一方面,‘叛乱分子’作战的目的恰恰就是要占有一切财富。我认为,他们,尤其是当他们看见自己节节胜利的时候,一定会小心谨慎,尽可能使他们不久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少受破坏。”“可是,情况正象我告诉你的那样,”他说。“统治阶级最初由于受惊而感到懦怯。当他们从懦怯的心情中恢复过来的时候——或者应该说,当他们看清楚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们都将遭到毁灭的时候——他们怀着刻骨的仇恨去进行战斗,只要能够伤害那些破坏了他们的生活享受的敌人,他们就不择手段。至于‘叛乱分子’,我已经对你说过,在战争爆发之后,他们对自己原有的一点少得可怜的零碎财产也不大留意加以保存了。他们有一句流行的话,就是:为了使我们不再过奴隶生活,我们宁愿把国内的一切清除干净,只留下英勇的活人!”他默然地坐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战斗一旦真正开始以后,人们就会看到在奴役和不平等的旧世界里,有价值的东西是多么少啊。你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吗?在你正在想到的那个时代里,在你似乎对它很熟悉的那个时代里,人们没有希望,只有象磨坊的马在轭的束缚下和皮鞭的成迫下所过的那种黯淡无味的奴役生活。可是在紧接着的斗争时代里,一切都是希望。‘叛乱分子’至少觉得他们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把世界从灰烬瓦砾中重新建造起来——他们的确也这样做了!”老人说,他的眼睛在凸出的前额下闪烁发光。他接着说道:“通过这次斗争,他们的敌人——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阶级来说——终于对过去毫无认识的生活的现实及其苦难至少有了一些认识。一句话,作战的双方,工人和绅士,他们一起——”“他们一起把商业主义摧毁了!”我赶忙接口说。“对,对,完全对,”他说,“就是这样。商业主义也不可能用别的方式摧毁;除非整个社会逐渐降落到很低的水平,最后达到和野蛮人一样粗野的境界,可是并没有野蛮人所有的希望和欢乐。当然,比较剧烈和比较直截的境界,可是并没有野蛮人所有的希望和欢乐。当然,比较剧烈和比较直截“完全正确,”我说。“是的,”老人说,“世界获得了重生:这种变化如果不通过一场悲剧,怎么能够实现呢?再说,请你想一想,新时代的精神,我们时代的精神,就是热爱尘世生活,强烈地、充满了骄傲地爱人类所居住的这个地球的外壳和表面,正如情人对他所爱恋的女子的美好肉体所发生的那种爱一样。这就是时代的新精神。除此之外,其他的心情都已经不存在了:那种对人类的行为和思想的无尽无休的批评和无限的好奇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是古代希腊人的心情,在他们看来,人类的行为和思想与其说是手段,不如悦是目的。在所谓十九世纪的科学中,也的确找不到这种心情的影子;你该知道,十九世纪的科学基本上是商业制度的一种附属物,不,经常还是商业制度的警察的一种附属物。十九世纪的科学尽管表面上好象很有成就,其实是有局限性的、懦怯的,因为它事实上并没有自信心。它是时代的不幸的产物,也是时代的不幸的唯一安慰,这种时代的不幸使人们觉得生活苦不堪言,甚至有钱的人也是如此。你现在亲眼看到:这种时代的不幸已经被大变革一扫而光了。我们的人生观比较接近于中世纪的精神,在中世纪的人的心目中,天堂和来世是一种非常现实的东西,因此他们把天堂和来世看成是尘世生活的一部分。尽管他们的宗教信仰的禁欲主义要他们蔑视尘世生活,他们还是喜爱尘世生活。“可是这种观点,包括把天堂和地狱当做两个可以在其中生活的国家的坚定信仰,也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无论在言论上或行动上,我们所相信的是人类世界的连续不断的生活的巨流,我们个人经历的有限的日子,仿佛都由于人类共同生活的体验而慢慢丰富起来,因此我们是快乐的。你对这一点觉得奇怪吗?在过去的时代,人们的确也听到一些说教,劝他们要爱人类,要相信人道主义的宗教等等。可是,请你注意,一方面,一个人提高了自己的思想和教养,能够重视这种观念,另一方面,组成他所要崇拜的人类整体的许多个人,却有一些显而易见的缺点使他感到厌恶。因此,为了逃避这种厌恶的心情,他只得采用传统的方法,把人类当做一种跟人类很少实际关系或历史关系的抽象观念了。在他的心目中,人分成两类:一类是盲目无知的专制者,另一类是麻木迟钝的卑贱的奴隶。可是现在组成人类的男女至少都是自由幸福的、生气勃勃的,往往身体也很健美,周围全是他们自己所创造的美好的东西,大自然跟人类接触以后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更坏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接受人道主义的宗教有什么困难呢?这就是现代的世界所保留给我们的东西。”我说:“如果我亲眼看到的情况是你们一般生活的典型情况,那么,你说的话看来是真实的,或者应该是真实的。现在你可以把你们在斗争的年代之后所获得的进步告诉我吗?”他说:“我可以告诉你许多东西,只怕你没有功夫听。但我至少可以和你谈一谈我们当时所必须克服的一个困难,那就是:人们在战后开始安顿下来,他们的劳动已经把战争的破坏所造成的财富方面的缺口大体上填补起来;在这时候,我们似乎产生了一种失望的情绪,过去时代某些反动分子的预言看来要成为事实了,我们的愿望和成就看来只不过是达到了一种无聊的舒适的物质生活。鼓舞人努力工作、互相竞争的刺激已经消失了,这种情况对于社会必需品的生产倒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影响,可是如果人们因此用过多的时间去思索或者从事无谓的沉思默想,以致精神不振,那怎么办呢?然而,这种沉闷无聊的乌云只威胁了我们一下,就消散了。根据我过去对你说过的话,你也许可以猜到,对于这种不幸的情况我们采取了什么补救的办法。你应该记住:过去所生产的许多东西一供穷人应用的奴隶物品和供富人使用的纯粹浪费财富的物品——现在已经停止生产了。一句话,我们所采取的补救办法就是进行过去所谓艺术品的生产,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艺术品这个名称,因为艺术已经成为每一个生产者的劳动的必然组成部分了。”对于社会必需品的生产倒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影响,可是如果人们因此用过多的时间去思索或者从事无谓的沉思默想,以致精神不振,那怎么办呢?然而,这种沉闷无聊的乌云只威胁了我们一下,就消散了。根据我过去对你说过的话,你也许可以猜到,对于这种不幸的情况我们采取了什么补救的办法。你应该记住:过去所生产的许多东西一供穷人应用的奴隶物品和供富人使用的纯粹浪费财富的物品——现在已经停止生产了。一句话,我们所采取的补救办法就是进行过去所谓艺术品的生产,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艺术品这个名称,因为艺术已经成为每一个生产者的劳动的必然组成部分了。”哈蒙德说:“你不要以为我们的新艺术形式主要是建立在对过去的艺术的回忆上,虽然,说也奇怪,那次内战对艺术的破坏比对其他东西的破坏要小得多,而且旧形式的艺术,特别是在音乐和诗歌方面,在斗争的后期再度蓬勃地发展起来。我现在所谈到的这种艺术,或者应该称为工作的乐趣,看来几乎是从人们的本能中自发地产生出来的(这时人们已经不再被逼得走投无路,在过度的工作中过着痛苦悲惨的生活了)。这种本能就是希望把自己手里正在做的工作尽量做好,希望能够做出优良的产品。人们这样工作了一个时期之后,心中似乎就产生了一种对于美的渴望,他们开始把自己所制造的物品加以粗糙而拙劣的装饰;他们一旦开始了这方面的活动,艺术便开始发展起来了。我们最近的祖先默然忍受的那种污浊的环境已经消灭了,同时在我们的社会中,悠闲而不乏味的乡间生活越来越受人欢迎(这点我早已对你说过了):这两种情况对于艺术的发展大有帮助。这样,我们终于慢慢地使我们的工作有了乐趣!然后,我们意识到这种乐趣,加以培养,而且尽量享受这种乐趣;我们克服了一切困难,我们获得了幸福。但愿我们能永远象现在这样!”老人堕入沉思之中,我觉得他这种沉思不是完全没有忧郁成分的,可是我不想打断它。最后他突然站起来说:“啊,亲爱的客人,迪克和克拉娜来带你走了,我的谈话也告一段落了,我相信你不会对这一点感到遗憾。漫长的一天将近结束,你要乘车回汉默史密斯去了,祝你一路愉快。”第十九章驱车回汉默史密斯第十九章驱车回汉默史密斯我听了这话,觉得很不舒服,因为那卑鄙可耻的互相争吵的景象,那肮脏而惨痛的人生悲剧(我离开那人生悲剧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突然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仿佛看到我过去所渴求的安静与和平的生活的幻景,我很不愿意再回到我的旧社会里去。可是老人笑着说:“不要怕,迪克。反正我没有对着空气说话,同时我也不只是对我们这位新朋友一个人说话。谁敢说我不是在对许多人讲话呢?因为我们的客人也许有一天会回到他所离开的地方去,也许会由我们这里带去一个信息,这个信息会为他们结出果实来,因此也会为我们结出果实来。”迪克带着迷惑不解的神情说:“老人家,我不完全了解你的意思。我只想说,我希望他不会离开我们;因为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和我们经常所接触到的人完全不同。他至少使我们想起各式各样的事情。我现在已经觉得在跟他谈过话之后,我好象对狄更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是的,”克拉娜说,“我想我们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使他变得更年轻一些。我很想看一看他脸上的皱纹平复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难道不以为他和我们同住一个短时期之后会变得年轻一些吗?”老人摇了摇头,恳切地望着我,但没有答复地;有半天功夫,我们谁也没说话。最后克拉娜打破了沉默:“老爷爷,我不喜欢这种气氛,我感到很不舒服,好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你跟这位窖人谈了过去的苦难,回忆了过去的不幸时代,我们的周围充满着这种气氛,使我们觉得好象我们在渴望一种得不到的东西。”老人慈祥地对她微笑着说:“我的孩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去吧,到现实世界中去生活吧,不久你就会摆脱这种感觉。”接着,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客人,你记得在你所来的国家里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吗?”那对情侣现在已转到一边,轻声交谈着,不再注意我们。于是我开口说,可是声音很低:“有过,当我还是一个过着晴朗的假日的快乐小孩,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时候,曾经有过类似的感觉。”“一点也不错,”他说。“关于生活在世界上的第二个童年时代的问题,你记得你刚才还讽刺过我。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幸福的世界,你在这里呆一阵会感到幸福的。”我再一次不喜欢他这种咄咄逼人的话,我开始试图回想我是怎样来到这群古怪的人们当中的。就在这时候,老人用一种欢乐的声调喊道:“我的孩子们,陪你们的客人走吧,好好招待他,因为你们有责任使他皮肤滑润,心境宁静:他的运气没有你们那么好。再见,客人!”他热情地和我握手。“再见,”我说,“多谢你告诉我的一切。等我回到伦敦以后,我马上“再见,”我说,“多谢你告诉我的一切。等我回到伦敦以后,我马上上游干草上市的时候,我准备在于草收获和小麦收获的季节之间,陪他去漫游乡间,看一看我们北方的朋友们怎样生活。随后,在小麦收获的时候,我们打算好好地工作一个时期,我希望这样做——最好是在威尔特郡①。因为他这样过一过户外生活,身体会好一些,我的身体也可以更加健壮。”“你带我一起走,好吗,迪克?”克拉娜说,把她那只漂亮的手放在他的肩上。“我怎么能不带你一起去呢?”迪克兴高采烈地说。“我们要让你每天夜里都拖着十分疲倦的身子上床。你的脖子和双手都会晒得漆黑,而你那被长外衣掩蔽起来的皮肤却跟水蜡树的花一样白,可漂亮啦,你脑子里那些不满意的怪念头也就可以清除一部分了,亲爱的。我们只要干上一星期晒于草的活儿,就可以把你变成这个样子。”姑娘脸涨得绊红,显得很漂亮,这倒不是因为羞惭,而是因为快乐;老人笑着说:“客人,我知道你的日子一定会过得非常舒服,因为你用不着担心这两个人会多事地老缠住你。我相信他们会忙着他们俩自己的事情,不会老打扰你,这对于客人来说是真正的优待。呵,你也用不着害怕会成为多余的人:这一对情侣恰恰喜欢有一个近在身边的好朋友可以谈谈天,好用实在和普通的友情来调剂调剂他们狂热的爱情。况且,迪克和克拉娜,特别是克拉娜,有时也喜欢跟人聊聊天,你知道,情人们只会喋喋不休地谈情说爱,他们只有在碰到困难的时候才会彼此谈心聊天。再见,客人,愿你快乐!”克拉娜走近老哈蒙德,伸出手臂挽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吻着他说:“可爱的老爷子,你跟我开多少玩笑都行,我们不久就会和你再见面的;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使我们的客人快乐。说真的,你的话也有一点道理。”于是我再一次和老哈蒙德握手告别。我们出了大厅,走进走廊,来到街上,看见灰马已经套在车前等候我们了。灰马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一个约莫七岁的小男孩拉着缰绳,正在很严肃地抬头望着它的脸,同时,一个十四岁的姑娘骑在官的背上,跟前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小妹妹,另外又有一个比那男孩大一岁多的女孩骑在马背的后部。三人一边吃着樱桃,一边在灰马身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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