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装扮成施酷刑者和狱吏,而不是别的什么角色。”“不错,”迪克说,“关于那个时代,也有一些好书,有的我曾经读过。可是讲到十九世纪的大进步,我倒看不出来。中世纪的人依照他们的良心行事;这一点可以由你所说的关于他们的上帝的话(你说得对)得到证明,而且他们也愿意忍受他们强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在另一方面,十九世纪的人是伪善者,他们外表装得很仁慈,可是不断地在虐待那些他们胆敢虐待的人,把这些人无缘无故地送进监狱,他们如果有罪名的话,那也是监狱主强加在他们头上的。唉,想到这些真令人痛心!”我说:“不过,也许监狱主不知道监狱是什么样子的。”迪克似乎激动起来,甚至恼怒了。他说:“既然你和我在这么多年代以后都还知道监狱是什么样子,那些监狱主就更加可耻了。你看,邻居,他们总不会不知道监狱的存在对联邦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而他们的监狱更是朝着最坏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的。”我说:“可是你们现在难道完全没有监狱吗?”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我马上觉得我犯了错误了,因为迪克红着脸,皱着眉头,老人则露出惊异和痛苦的样子。迪克立刻愤怒地,然而又好象稍微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似地说:“我的天!你怎么能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我难道没告诉你。从真正可靠的书本里得到的无可置疑的证据,再加上我们自己的想象力,我们知道监狱是什么东西吗?你难道没特别叫我注意到公路上和街道上的人看来都是快快活活的吗?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邻居给关在监狱里,而他们默然容忍这种现象存在,那他们怎么能露出快活的样子呢?如果有人给关在监狱里,你就不可能象隐瞒偶然发生的杀人事件那样,对人们隐瞒这种事情;因为偶然杀人的行为并不象设置监狱的勾当那样是处心积虑的,而且也不象设置监狱的勾当那样,使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得到许多人的拥护。什么监狱,哼!绝对没有这回事!”快活活的吗?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邻居给关在监狱里,而他们默然容忍这种现象存在,那他们怎么能露出快活的样子呢?如果有人给关在监狱里,你就不可能象隐瞒偶然发生的杀人事件那样,对人们隐瞒这种事情;因为偶然杀人的行为并不象设置监狱的勾当那样是处心积虑的,而且也不象设置监狱的勾当那样,使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得到许多人的拥护。什么监狱,哼!绝对没有这回事!”他多少使我感到不舒服;可是他在愤怒中表现得那么慷慨激昂,使我更加喜欢他!于是我说:“不,老实说,这都是我的过错,我那么愚蠢。让我换一个话题问问你:在我们的左边,刚好在那一片法国梧桐树的尽头出现的庄严的建筑物是什么?”“啊,”他说,“那是一座在二十世纪中叶以前建成的老房子,你看,造得奇形怪状,并不漂亮。可是房子里面倒有一些很好的东西,多数是绘画,有的很古老。它叫做国家美术馆;我有时候弄不明白这个名词的意义。反正,现在凡是把绘画当做古董永久保存起来的地方都叫做国家美术馆,也许它们就是沿用这个艺术馆的名字吧。当然在这个国家里,由南到北都有许多美术馆。”我并没有试图向他解释,因为我觉得这个任务过于艰巨;我只是取出我那华丽的烟斗,开始吸起烟来。那匹老马重新缓步前进。在我们走着的时候,我说:“这只烟斗是个很精致的玩艺儿。你们在这个国家里看来很讲道理,你们的建筑物又是那么美好,因此我有点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制造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东西。”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在接受这么精致的礼物之后说这种话,真是有点忘恩负义。可是迪克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无礼,只是说:“我有不同的看法。这只烟斗真是一件漂亮的东西;人们要是不喜欢这种东西,尽可不必制造,可是,如果他们喜欢的话,我看不出他们为什么不应该制造这种东西。当然,如果雕刻家人数很少,那么他们就都会忙于建筑方面的工作,这么一来,这些‘玩艺儿’(这是一个好名词)就不会制造出来了。可是既然有许多人——事实上,几乎人人——都会雕刻,既然工作又有点供不应求(至少我们担心工作会有点供不应求),人们对这种次要的工作就不加以阻止。”他沉思一会儿,心中好象有点烦扰不安;可是他的面孔马上又明朗起来,他说:“你到底还得承认,这只烟斗是一件非常漂亮的东西,那树下的小人物都雕刻得那么巧妙,那么可爱;——以烟斗来说,也许是刻得太精致了,可是——啊,它是非常漂亮的。”“太贵重了,也许用起来不大合适,”我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我不明白。·当我刚刚想无可奈何地向他解释时,我们经过一座声音噪杂的大型建筑物的大门,屋里好象正在进行什么工作。“那是什么房子?”我热切他说;因为在这一切希奇古怪的事物当中能够看到一些有点象我平常所看到的东西、使我觉得高兴,“那好象是一家工厂。”象是一家工厂。”我说:“我猜想那儿使用着动力吧?”“不,不,”他说。“人们在他们的住所或者附近的地方都可以使用动力,两三个人可以使用,甚至一个人也可以使用;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何必聚集起来使用动力呢?不,人们聚集在联合工场里从事手工业劳动,在这种生产方式中,合作是必要的或者是便利的;这种工作常常是十分愉快的。比方说,他们在那儿制造陶器和玻璃——喏,你可以看见那些炉子的顶部。啊,有了相当大的炉灶、窑和制造玻璃的坩埚,使它们在许多方面发挥作用,这样当然是很便利的。我们在许多地方当然都有这种工场,因为如果工场大少,人们喜欢做陶器或者吹玻璃的时候,就得搬到有工场的地方,否则就不能不放弃他所喜爱的工作,那可就荒谬可笑了。”“我没有看到炉子在冒烟,”我说。“烟?”迪克说;“你为什么会看到烟呢?”我默然不语。他继续说,“那座房子的外表虽然那么平凡,里面倒是很精致的。讲到手艺,做陶器一定是很有趣的工作。吹玻璃是一种使人汗流泱背的工作,可是有些人非常喜欢它。对于这一点,我并不觉得奇怪。当你掌握了熟练的技术,处理火热的金属的时候,你就会产生一种力量强大的感觉。这种愉快的工作很有必要,”他微笑着说,“因为不管你对玻璃用品用起来多么当心,它们总有一天会打碎,所以工作总是很多的。”我默然不语,堕人深思中。刚在这时候,我们碰到一群工人在修路;这使我们耽搁了一会儿,可是我并不感到遗憾,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所看到的好象仅仅是暑假的生活;而我却想看一看这些人怎样从事一种真正必要的工作。他们已经休息过;当我们走近时,他们刚刚重新开始工作,他们的鹤嘴锄发出来的卡嗒卡嗒声使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们大约有十二人,都是壮健的年轻小伙于,看起来很象我记忆中过去时代在牛津举行划艇比赛的情景,而且他们对工作也同划艇一样,并不觉得厌烦。他们把外衣放在路旁,叠成整整齐齐的一堆,由一个六岁的男孩看管着,男孩伸着胳膊挽着一只大獒的颈项,这只狗露出快活的懒洋洋的样子,好象夏天是专门为它而存在似的。当我皇着那堆衣服时,我看得见衣服上面的金色和丝的刺绣发射出来的光芒!我断定在这些工人当中,有些人的趣味同仅默史密斯的,“金光灿烂的清洁工人”有点相象。那堆衣服的旁边放着一只结实的大篮子,看样于是装冷馅饼和酒类用的。五、六个青年妇女站在旁边看工人干活,或者看那些工人——工人干活和工人都是值得一看的,因为工人大刀阔斧地干着,工作非常熟练,而且他们全是你在夏天所能碰到的最漂亮的。身体均匀的家伙。他们彼此又说又笑,也跟那些青年妇女说说笑笑,非常欢乐。可是过了一会几,他们的工长抬起头来,看见我们去路被阻;于是他便放下鹤嘴锄,喊道:“喂,大伙儿休息一下!有些邻居要走过去。”于是其他的工人也都停止工作,聚集在我们的周围,推动着我们的车轮,以帮助那匹老马走过那段尚未完工的公路。接着,他们象那些要完成称心如意的任务的人那样,连忙继续干活,只是停一停向我们微笑地打招呼。在灰马儿继续前进的时候,鹤嘴锄的声响再度迸发出来。迪克回过头去望着他们,说道:克回过头去望着他们,说道:“对,我也是这么认为,”我说,“可是,老实说,我从来就没有干过这种工作。”“真的吗?”他严肃他说,“那太可惜了,这是锻炼肌肉的很好的劳动,我很喜欢它,不过我认为于这种活的时候,第二个星期比第一个星期更舒服一些。我并不是说我在这方面有什么高超的技术。我记得有一次在干活的时候,大伙儿对我开玩笑地喊道‘划得好,划尾桨的家伙!’‘加一把劲吧,划头桨的家伙!’”“那不是什么笑话,”我说。迪克说:“当我们在干一段有趣的工作,而且周围全是一些快活的好伙伴的时候,一切的事情都好象是笑话;你知道,我们是觉得那么幸福。”我又一次默默地沉思着。第八章一个老朋友第八章一个老朋友“这就是长..街.. ①,”迪克说,“从前在这儿肯定有一块麦田。有些地方已经发生那么巨大的变化,可是还保存着旧名字,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你看看房屋造得多么密集!你瞧,他们还在继续造房子哩!”“是啊,”那老人说,“可是我想那些麦田上的房子一定是在十九世纪中叶以前建造起来的。我听人家说过,这一带是城里最密集的一个地方。我要在这儿下车了,邻居们;我得去访问一个朋友,他就住在长..街后面的花园里。再见,祝你顺利,客人!”他跳下马车,象青年人一样踏着有力的步伐向前走去。“你猜这位邻居多大岁数?”当我望不见他的时候,我问迪克说:因为我看出他已经年迈,可是却象一块老橡木那样地干燥而坚实。这种类型的老人我过去是很少见到的。“呵,我猜想大概九十岁罢,”迪克说。“你们这儿的人寿命多长啊!”我说。“是的,”迪克说,“我们的确已经打破古老的犹太经书上‘人生七十’的说法。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你知道那是根据叙利亚的情况写的,叙利亚是个炎热干燥的国家,那儿的人比我们在气候温和的地方生长得迅速一些。虽然如此,只要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是健康的,快乐的,我想那也没有多大关系。客人,现在离我的老本家的住处很近了。我想你最好还是把想要提出的问题全都留下来问他吧。”我点头表示同意。就在这时候,我们的车子向左转,经过一些美丽的玫瑰花园,走下一个不很陡的斜坡。这些花园的所在地,据我猜想,就是恩德尔街(Endell street)的原址。我们继续前进。当我们经过一条两边疏疏落落有些房屋的、相当直的大道时,迪克勒紧了缰绳。他向左右西边挥动着手说,“那边是霍尔本.. ①,那是牛津街。有一个时候,这儿曾经是罗马和中世纪城邑的古墙外热闹城市的重要区域:据说,中世纪的许多封建贵族在霍尔本两边都有很大的房屋。我想你记得莎士比亚(shakespeare)的剧本《理查三世》(King Richard III)中提到伊里.. ②的主教的房屋;这个建筑物的废墟有一部分还遗留下来。可是,古城和城墙等等既然已经不存在,这条路也就没有过去那么重要了。”他继续驱车前进。这时我在想,人们对于十九世纪曾经说过那么夸大的话,可是在这个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而且没有忘掉中世纪的人的记忆中,十九世纪是毫无价值的;想到这里,我轻轻地微笑着。我们横过大道,走进那些花园之间一条又狭又短的小径,然后再走到一条宽阔的大路,路边有一座又大又长的建筑物,它的山墙背着大路;我立刻认出来这又是一批公用的房屋。这些房屋的对面是一大片长着绿树的广场,四周没有围墙或篱笆。我望过树木,看见树木的后面有一个圆柱廊,觉得十..①长..街(LongAcre),伦敦街名。——译者①霍尔本(Holborn),伦敦中部的一个市区。——译者②伊里(Ely),英国剑桥郡的一个城市,以古寺院和教堂闻名。——译者分熟悉——原来不是别的,正是老相识不列颠博物馆。在我所看见的这样一些奇怪的事物当中碰到它,真使我大吃一惊;可是我沉默不语,让迪克去说话。他说:分熟悉——原来不是别的,正是老相识不列颠博物馆。在我所看见的这样一些奇怪的事物当中碰到它,真使我大吃一惊;可是我沉默不语,让迪克去说话。他说:他红着脸,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并不完全怀着愉快的心情,因此我当然一语不发。他把马儿驱进一个拱廊,我们从那儿走进一个铺着石块的很大的四方庭院,庭院的四个角落各种着一棵大枫树,正中有一个泉水飞溅的喷水池。近喷水池的地方有几个货摊,摊上悬挂着用华丽的条纹亚麻布制成的天幕。有些人,多数是妇女和儿童,在那里俏悄地走动着,观看那里陈列着的商品。四方庭院周围建筑物的下层有一排宽大的连环拱廊或回廊,其新奇而坚固的构造使我赞叹不置。这里也有一些人在漫步,或者坐在长椅上看书。迪克用抱歉的语调对我说:“这儿和别的地方一样,今天比较安静。每到星期五,你就会看见这儿拥挤着快活的人群,到了下午,通常在喷水池边总有音乐。不过我想我们在吃午饭的时候,人一定就会相当多。”我们驱车通过四方庭院和一个拱廊,进入对面一个漂亮的大马厩;在那里,我们把那匹老马很快地安顿下来,使它心满意足地吃着草料,然后转身经过市场步行回来;这时我觉得迪克仿佛若有所思。我注意到人们都情不自禁地盯着我看;想到我的衣服同他们的衣服的差别,我并不觉得奇怪;可是每当他们同我的视线互相接触时,他们总是对我表示非常友好的问候之意。我一直走近博物馆的前庭,那里的栏杆已不存在,到处都有树木,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除此之外,似乎什么也都没有改变;还有那些鸽子,有的在房屋的四周盘旋地飞翔着,有的栖息在山墙的饰物上,和我以往看见的一样。迪克仿佛有点心不在焉,可是他还禁不住向我说了一些关于建筑方面的话,他说:“这是一座相当丑陋的老房子,可不是吗?许多人主张把它拆掉重建!如果真没有可以干的工作,那么,我们还是有可能这么做的。可是,我曾祖父也一定会告诉你,这不见得是一种简单的工作,因为博物馆里收藏着各式各样的古董,极为名贵;此外还有一个规模宏大的图书馆,收藏着许多非常美丽的书和许多非常有价值的书,例如真本的史籍,古代著作的原文之类。人们估计在搬动这一切东西的过程中一定会发生许多令人操心优虑的事情,甚至会发生危险,因此这些建筑物终于保存了下来。况且,我们早已说过,把我们祖先认为是漂亮建筑物的证据保留起来,也并不是一桩坏事。因为这种建筑物也曾消耗了大量的劳动力和材料。”“这一点我明白,”我说,“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可是我们现在最好还是赶快去拜访你的曾祖父,你说是吗?”老实说,我不能不注意到他有点磨蹭,浪费时间。他说,“是的,我们马上就到屋里去。我这个本家在博物馆里保管图书已经好多年了,他年纪太大,干不了很多工作;不过,他还是在这儿消磨大量的时间。”他微笑着说,“真的,我觉得他把自己当做图书的一部分,或者把图书当做他自己的一部分,我不知道怎么说才恰当。”他犹豫了一会几,然后涨红着脸,拉着我的手,一边说,“那么,走吧!”一边带我朝着一所古旧的公家房子的门前走去。第九章关于爱情第九章关于爱情要什么美丽的建筑物。”这所房子虽然非常干净,而且粉饰一新,可是除了随处放着一些种着六月花儿的大花盆之外,屋里的确是简陋之极。“呵,这很难说,”迪克有点心不在焉地说。“他的确很老了,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一百零五岁,无疑地他不想搬家。如果他愿意的话,他是可以住进一所更漂亮的房子的;他要住在什么地方,都不受任何限制。这边走吧,客人。”他领先走上楼梯,推开一扇房门之后,我们就走进一间相当大的旧式房间;里面的陈设跟房屋的其他部分一样简陋,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这些家具都很朴素,甚至粗糙,可是很结实,家具上的许多雕刻设计精巧,但刻得颇为草率。在房间最远的角落,避窗户的书桌边,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坐在一只塞满垫子的宽大的橡木椅上。他穿着一件用蓝色哗叽制成的穿旧了的诺福克①式短上衣,短裤也是用同样的料子制成的,脚下是灰色的毛织长袜。他由椅子上跳起来,发出一种对于这么一个老人来说是过于巨大的声音;他叫着说,“欢迎,迪克,我的孩子,克拉娜在这儿,她一定会非常高兴和你见面;所以,鼓起勇气来吧。”“克拉娜在这儿吗?”迪克说;“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带——。至少,我的意思是说,我就会..”他吞吞吐吐,露出狼狈惶惑的样子,显然是因为他生怕说出一些话来使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第三者。可是那老人(他起初并没有看见我)把他救出了窘境。他走过来,用温和的声调对我说:“请你原谅,因为我没有注意到迪克带来一位朋友,你知道他的身体高大到可以把人家隐藏起来。我对你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尤其是我希望你会把海外的消息带给一个老头儿,使他开开心,我看得出你是渡过大海,从遥远的国家来的。”他若有所思地,几乎是殷切地望着我,用另一种声调说,“我可以问你从哪儿来吗,因为你显然是个陌生人?”我心不在焉地答道,“我曾经在英国居住过,现在我又回来了;昨天夜里我睡在汉戳史密斯宾馆里。”他严肃地点点头,可是我觉得他对我的答复仿佛有点失望。讲到我自己,我这时正在使劲地望着他,那样子也许已经超过了礼貌的范围;因为他那张干苹果似的脸在我看来的确非常熟悉,仿佛我以前曾经看见过——可能是在镜于里看见过,我对自己说。老人说,“不管你从什么地方来,我们都是朋友。我看出我重孙子理查德·哈蒙德的样子,好象是把你带到这儿来,要我替你做些什么似的。对吗,迪克?”迪克这时变得更加心不在焉,露出局促不安的样子,不断地望着房门。他勉强说,“哦,对啦,老爷子:我们的客人发现情况有很大的改变,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所以我想把他带到你这儿来,因为对于最近二百年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你比什么人都知道得多一些。——谁来了?”①诺福克(Norfolk),英国东部郡名。——译者他又把视线转向房门。我们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房门推开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她一看见迪克,便突然停下来,脸上涨得象玫瑰花那样红,但还是面向着他。迪克使劲地望着她,向她伸出字去,他的整个脸给感情激动得微微地颤动着。他又把视线转向房门。我们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房门推开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她一看见迪克,便突然停下来,脸上涨得象玫瑰花那样红,但还是面向着他。迪克使劲地望着她,向她伸出字去,他的整个脸给感情激动得微微地颤动着。姑娘向迪克伸手,拉着他的手,目不转晴地向前望着,带他走出房间。她之所以脸红,显然不是由于愤怒,而是由于快乐。在人类的心中,爱情的确比愤怒更加容易使一个人自己觉察到。当他们走出去把门带上的时候,老人依然微笑着,转过身来对我说:“老实说,我亲爱的客人,如果你的光临为的是使我的老舌头可以喋喋不休,那就是你对我很大的照顾了。我还保存着欢喜谈天的习惯,或者不如说,这种习惯在我身上已经根深蒂固了。这些年轻人那么庄重地在一起行动,在一起玩耍,好象整个世界是由他们的亲吻支配着似的(的确有点那个样子),看见这种情况虽然也令人愉快,可是我觉得我的关于过去时代的故事却不能引起他们很大的兴趣。最近的一次收成,最近出世的婴儿,和市场上最近雕〖〗刻出来的花结,对于他们就已经是过去的历史了。我想,我在少年时代,情况很不相同;在那个时候,我们和平的、永远富裕的生活还不象今天这样有保障——好吧!我不想盘问你,可是让我问你一句话:我应该把你当做一个对我们现代生活稍有认识的访问者呢,还是把你当做一个来自生活基础和我们大不相同的地方的人呢?——你对我们到底是有点认识,还是毫无认识呢?”他以锐利的目光望着我,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露着越来越强烈的惊异的表情。我低声答道:“我从仅默史密斯到这儿沿途观察,并且跟理查德·哈蒙德提出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他多数不能理解;我对于你们的现代生活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老人听见我这句话就微笑起来。他说,“那么,我说话时就把你当做..”“当做好象来自另一个星球上的生物,”我说。老人(附带说一说,他的姓是哈蒙德,和他的本家一样)微笑着点点头,把他的椅子旋转到我的跟前,叫我坐在一只粗重的橡木椅上。当他看见我的眼睛盯住椅上的古怪雕刻时,他说:“哦,你知道,我跟过去,我的过去,有着很密切的联系。这儿几件家具是我幼年时代以前的东西,是我父亲亲自制作的。它们如果是在最近五十年间制作出来的东西,一定会做得精巧得多,可是我想即使做得精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