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真糟糕!谢谢你来告诉我。……喂,大家都起来,赶快逃走吧。如果稍微耽搁一下,我们的脑袋就会搬家的!” 约翰慌慌张张地带着一家大小,在深更半夜里偷偷地逃出城去。他牢牢地抓着王子的手,一点都不肯放松,一边跑一边悄悄说道: “喂,汤姆,你给我记着:在路上绝不准乱说话。你如果还胡说八道,说些疯话,那就会马上引起警察的怀疑。听明白了没有?只要你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揍死你,你给我记住!” 一家五口,由拉着爱德华的约翰在前面带路,不久,他们就走到泰晤士河边来。 这时,天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天晚上街上的人特别多,大家都从河边朝着伦敦桥那边去,你推我挤的,非常混乱。而且这些男男女女差不多都喝了酒,兴高采烈,有的人在跳舞,有的人在高呼万岁。到处都点着庆祝的灯火,照耀得有如白昼一般,还不断的有烟火飞上天空。约翰一家人就在这时被群众给挤散了。 现在,只剩下王子一个人还被约翰拉着。王子心想,要逃就要趁这乱哄哄的机会快逃,但约翰把他的手抓得很紧,所以一点机会也没有。 “咳!一家人都被挤散了。” 约翰一边在喃喃地抱怨,一边拖着王子,用胳膊推开众人硬向前冲,忽然和一个喝醉了酒的水手撞了个满怀。 水手一把抓住约翰的肩膀,骂道: “喂,老兄,你这样慌张,忙着要赶到哪里去呢?所有的市民,今天晚上都在为王子殿下欢呼万岁,庆祝舞蹈。你这家伙,难道不晓得殿下今晚参加伦敦市的大宴会吗?你为什么这样乱冲乱撞地赶路呢?” “少管闲事!放手!” “哎呀,你怎么这样说话,为了王子殿下,如果你不喝一杯,是不让你走的。来,干一杯!你瞧,这里有酒杯。” “我要赶路啊!好,好,没有办法,那就叨扰一杯吧。” 约翰不知不觉地把拉着王子的手放松了,接过水手递给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一刹那间,王子很敏捷地一闪身,钻进人群里面去撤腿就跑,转眼就不见了。 约翰心想,糟了,这么多的人,简直没有办法找。只好暂时作罢,等以后再想办法。 王子继续在人群里钻,直到认为不会再被约翰捉住了的时候,才稍微放了心。这时,他想到汤姆,忿恨地在心里说: “对了,那个小叫化子汤姆,今天晚上一定会冒充王子,到伦敦市政厅参加宴会的。他真是胆大妄为,我想他一定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篡夺王位。门口那些卫兵、也许跟汤姆沆瀣一气,也未可知。说不定有一帮叛徒,早就潜伏在王宫里面,打算夺取我那王子的宝座!” 王子越想心里越气,认为自己被骗了,也就更加深了疑心。他立刻下了一个决心: “好!我不管叛徒们打算怎样谋害我,全国必定还有很多忠义之士。我这就跑到市政厅去,宣布我的身份,检举那个小坏蛋的阴谋,并且声明:‘真正的王子在这里!’然后,再制裁汤姆这一帮想造反的人,把他们送到伦敦塔去关起来……” 王子这样决定后,匆匆地穿过人群,赶往市政厅去。 市政厅里的大宴会 这时,市政厅的大厅里,正在举行宴会。 汤姆穿着镶满了钻石的华丽衣服,坐在正面高大的椅子上。伊丽莎白公主和珍·葛利郡主,像一对玉人儿似的分坐在两旁。宫廷侍从、贵族和贵夫人们,排成一行地坐在后边椅子上。他们只要稍微有点动作的时候,身上佩带的勋章和宝石,受到灯光的照耀,就像星星似的闪闪发光。 穿着深红色礼眼的市长和市议员们,排列成两三行,坐在离开席位稍远一点的地方;伦敦市的其他要人们,坐在离得更远些的席位上。大家不断地举杯庆祝,音乐响起来了,贵族和贵夫人们的化装舞会开始了。在喜气洋洋的音乐声中,还时时有从外面传来放烟火的爆炸声、放礼炮的隆隆声,以及民众的欢呼声……夜渐渐的深了,市政厅里的人们欢乐、愉快的心情,已达到极点。 汤姆从正面高高的席位上,蛮有兴趣地俯瞰着这豪华的场面,心中不免感慨万干,暗想:啊,昨天我还是沿街乞讨的小叫化子,今天居然变成高高在上的王子了。 人生的遭遇,真是令人莫测!而且,竟没有任何人发觉这种事情的突变,更没有谁知道这位假王子的心情是多么的痛苦。 不过,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他虽然不知道汤姆的心情,可是他确实知道汤姆是假王于,那就是爱德华王子。这时,他正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跑到了市政厅的门前,一面用力挤过人群,一面高声喊叫: “我是真正的王子!现在在宴会上的是冒充的假王子!……喂,喂,不要挡着路,让我过去!让我到市政厅里面去!……” 喝得醉醺醺的群众,看见出现了一个”小疯子”,满嘴胡说八道,不由得哄堂大笑。 王子越是大声喊叫.群众越是笑个不停。其中也有人骂道: “你这个混小子,就算是发了疯吧,也不应当说这种冒犯王室尊严的话呀!” 也有不少人,用手来推他,或是用脚来踢他,不消说,当然没有人会让路给他,反而把他推到人群后边去了。 王子虽然被人家推来挤去,还是继续拼命喊叫: “混帐东西!你们居然敢对我无礼!让开,让开,不管你们怎么拦阻,我一定要走过去,你们等着瞧好了。” 当王子以悲壮的声音这样怒吼着,硬要闯进人群的时候,有一个人用手摁住他的肩膀,劝道: “喂,小伙子,不要再去乱挤了,那样会被人家踩死的!” 那个人接着又说: “我不管你是王子或是乞丐,我认为你是一个勇敢、豪放、不屈不挠的英雄。” “如果这些家伙们都要跟你作对,我跟你做朋友。你放心好了,万一有什么事,碰到紧急关头的话,我会拔剑相助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敲敲挂在腰边的长剑。 这位武士身材高大魁梧,服装奇怪,是半世纪以前的样式,好像刚从哪个化装舞会跑出来似的,但是却长得英俊潇洒,而且神情泰然自若。他头上戴着插有羽饰的帽子,可是大衣、皮靴、衣服等等,都已陈旧不堪,有的脱了线,有的磨光了,有的皱得一塌糊涂,不过,质料做工都很精美,一看便知道是上等货。 无论是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流浪天涯的武士。 群众看见小疯子那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保护人,大感意外,马上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辱骂那人: “嘿!又来了一个疯子。听,他在放什么臭屁?让我们大家来好好地揍他们一顿!” “对,对,一起动手,把这两个家伙揍死!” 当群众蜂拥冲过来袭击他们的时候,武士就飞快地一闪,拔出明晃晃的长剑,大喝一声: “嗨,你们这些坏蛋,不晓得我麦尔斯·亨顿的厉害吗?” 他用剑背,把最先跑过来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打倒了,接着就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后左右挥舞长剑。一眨眼,又打倒了七八个人。他的动作,真是利落极了。 正在危险万分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叫: “让路,赶快让路!” “国王陛下的使者来了!” 黑压压的人群急忙闪出一条路来,一会儿,听见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接着,就看到一队头戴闪亮钢盔的骑兵,穿过人群飞快地向市政厅大门跑了过来。 接着群众纷纷涌了过来。 武士亨顿就趁这个好机会,对王子大叫道: “朋友,快!我们走吧!” 于是,他就拉着王子的手,一口气跑过大广场,跑向远远的黑暗中不见了。 ——这时,市政厅里的盛大舞会,正是热闹非常的时候,忽然听说宫中有急事来报,因此,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喇叭声响起,大家都站了起来,迎接使者。 使者以非常严肃的态度,向静默无声的大众宣布噩耗: “国王陛下驾崩了!” 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大家都低下了头,两三分钟之内,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大家保持静默。表示哀悼与祈祷。过了一会儿,大家又一起跪在地上,朝着汤姆,举起手来大声高呼: “国王陛下万岁!” 汤姆俯视这般光景,非常激动,心里悲痛得很。于是他下定决心:在王子未出现前,自己必须继续干下去,做到哪一天算哪一天,直到王子回来为止。 汤姆下了这个决心以后,就向站在旁边的哈弗特伯爵说道: “哈弗特伯爵,现在我在这里,如果以国王的身份颁布命令,是不是可以?大家会服从吗?” “殿下……不……陛下,是这样的,陛下的金口玉言,就是最高的法律,任何臣仆都不敢违背的。” 汤姆振作精神,以紧张而严厉的神情点点头,环视了大家一遍,然后以具有威严的声调宣布道: “现在,大家听着:从今以后,国王的法律,是以仁慈为本。现在立刻派人赶往伦敦塔去,宣布我的命令,特别赦免前司仪长诺福克公爵的死罪!” 大家听到“国王”汤姆这第一道仁慈的命令,立刻涌起了震撼大厅的欢呼声: “爱德华六世陛下万岁!” 王子和武士 武士亨顿和王子两个人,幸亏碰到那一队骑兵,才能逃出暴徒的包围。 他们俩沿着大街小巷跑着,不觉来到伦敦桥畔。 这时,这一带也是挤满了人群,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地传布着那件新闻。 “国王陛下驾崩了!” “亨利八世升天了!” 噩耗像晴天霹雳般地震撼了王子的心,他悲痛欲绝,眼泪直流,心想: “父王虽已过世,但叛徒们仍在王宫里,我暂时无法回去。照这样看来,无论我走到哪里,世人都会把我当作疯子看待。现在只有这个武士特别照顾我,成为我的朋友。但他也是把我当疯子看待,他跟大家一样,不相信我是真正的王子。可喜的是这个武士是个忠义之士,曾经解救了我的危难。现在还是暂时依靠他吧,除此而外别无办法了。” 小国王爱德华六世下定这个决心以后,就一只手揩着眼泪,一只手让亨顿牵着走。 亨顿武士住在伦敦桥附近,是一间很小的公寓。 哪晓得,当他们两个人正要走进公寓的大门时,突然有一个人像幽灵似的从背后伸过手来,抓住王子的胳膊。他大吃一惊,回头一看竟是约翰·康蒂。 “喂,小鬼,这回再不让你跑掉啦!” 这时,亨顿站在两个人当中,拦着说: “等一等,你为什么随意打人。这个小孩子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别多管闲事,他是我的儿子。” 王子气得满脸通红,叫道: “不是的!他胡扯!” 亨顿笑道: “嗯,你说得对!不管你是疯了,或是没有疯,我总是相信你的话的。就算这个暴徒是你的真正父亲,可是,他一把就抓住你的胳膊,恨不得一口吞了你,这么蛮横、这么凶的父亲,不跟他在一块还好些。你的意思怎么样,是跟这个家伙回去呢?还是跟我在一起呢?” “求求你,请让我跟你在一起吧。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跟这个家伙回去。” 约翰一听,怒吼道: “呸!别瞎吹!你不回去,是不是?那就凭力气来解决吧。滚过来!” 亨顿手按着剑,骂道: “嘿!你这流氓!如果敢动这孩子一根汗毛,我就让你的脑袋搬家!……你好好听着,我看不惯你这残忍无情的举动,我岂能把孩子交给你这个恶棍!而且,这个孩子刚才也说过,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你去。” “喂,喂,赶快滚你的蛋吧!我可是个急性子的人,不耐烦跟你罗嗦。 如果,你再要纠缠的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约翰虽然厉害,听到这个莽汉这么一说,也吓得不敢再罗嗦了。 “好,你给我记着好了!”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充面子的话,就不见了。 亨顿牵着王子的手,一进公寓大门,就吩咐一个伙计说: “立刻把饭拿来。” 说完就登上三楼,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这是一间简陋的房间,仅有一张破烂的旧床和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 王子一看见床,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他用很疲惫的声音说道: “啊,我累得要死,想睡一会儿。饭好了,再叫我起来。” 说着就上床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了。因为从早晨一起来,他就在紧张、痛苦中度过。 亨顿一边听着他打呼噜的声音,一边很高兴地想道: “瞧,这倒很有趣呢,这个小叫化子跑到人家房里,随随便便躺在床上就睡了,好一副神气的样子!而且,一句客气话也没有,只说了一声:饭好了,叫我起来。哈,哈,不错,他既敢自称王子,自然就有这样高傲的气派。可怜,这孩子一定是受尽了人间的折磨,才疯了的。唉,以后我来保护他吧。他虽然疯,却不失天真烂漫的本色。 “啊,看他睡觉的样子,一副龙形虎卧的姿态,他的相貌不同凡人:天庭饱满、眉清目秀,的确很像个王子。他现在虽然穿着破烂的衣服又在疯狂中,还这么像模像样的,将来要是清醒过来不发疯了,再穿上漂亮衣服的话,必定会像个真正的王子的。晦,这孩子真可爱,该想个办法先给他治病才好。他一定是受尽折磨才气疯了的,所以只要我亲切地照顾他、爱他,他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对,以后最好顺着他一点,随他的便,他高兴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再看情形,慢慢地来开导他。……啊,就这样睡会着凉的。不过,也没有东西替他盖……对,就把我的上衣亨顿于是脱下自己的上衣,悄悄地给王子盖在身上。 不大一会儿工夫,公寓的伙计就把饭端来了,他往桌子上一放,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就走了。 王子被这声响给吵醒了,在床上坐起来,向四面八方看了一遍,显出悲哀的脸色,意思好像是说: “哎呀,这里不是王宫啊!” 他看到自己身上还盖着上衣,就向亨顿微笑道: “哦,你这人真好,你也冷了吧?赶快拿去穿起来吧。” 王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在洗脸架旁边一直站着不动,脸色显出不悦的样子。亨顿觉得很奇怪,问道: “怎么了?要洗脸吗? “哈哈,这些事情,你用不着预先告诉我。无论是毛巾,或是其它的东西,反正我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不要客气。” 王子一听更生气了,可是还站在那儿不动,表示很不耐烦的样子。亨顿又惊讶地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时,王子终于用很不高兴的声调说道: “给我倒洗脸水来!以后要少说废话,无论什么事情都应当不声不响地去做。” 亨顿心里想: “哈,哈,真滑稽!好大的架子,这简直就像真正的王子殿下嘛!” 于是,他就恭恭敬敬地走过去,把水倒进洗脸盆里,等他洗脸。看情形,他不打算自己动手去拿挂在眼前的毛巾,还要等着人家来侍候的样子。亨顿只好很有礼貌地拿下毛巾递给他。 王子用毛巾擦了脸,把毛巾交给亨顿以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走到桌旁坐下,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亨顿心想: “哎呀,我的天!他倒是真不客气。” 不过,亨顿对于这些情形,不仅没有一点儿不高兴,反而很欣赏这个孩子模仿王子的样子,有板有眼,太逼真了。他觉得又好玩又好笑!他把椅子拉了过来,坐下准备跟他一起吃饭。 王子突然申斥道: “等一等!你这没有礼貌的东西!居然敢在国王面前坐下来吗?” 这两句话可把亨顿吓了一大跳,他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万分地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狂妄的少年。 他心里想道: “真奇怪!这个小疯子越来越自大了。现在,他竟自命为国王起来了。……哎,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孩子病没有好以前,干脆任何事情都顺着他,他要怎样就怎样,不要扫他的兴吧。” 待人温和。好心肠的亨顿,一半是开自己的玩笑,一半是觉得有趣。于是,他忍着饿,规规矩矩地站在王子身后,很有礼貌地侍候着。 “你的姓名是叫麦尔斯·亨顿吗?” “是的,陛下。” 亨顿也把自己的身价,降低为义务的臣仆了。 这时,王于也高兴了,接着问道: “我很想知道你的情形,你可以把你的身世讲给我听听。你的剑术很好,为人又富于侠义精神,品格也很高尚。你是不是贵族出身?” “是,多谢陛下。我的家是最低微的贵族。家父曾蒙先王封为男爵,庄园设在肯特郡乡下,名称是李察德·亨顿爵爷。” “哦,这个名字,我记不得了。你再详细讲讲看。” 亨顿不得已,只好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答道: “是。家庭琐事,真不好意思谈起。家父很有钱,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我们兄弟共有三人,哥哥名叫阿瑟,为人很正派;弟弟名叫修,心眼很坏,贪得无厌,是一个坏蛋,我真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弟弟。说老实话,我是受弟弟的奸计陷害,十年前被赶出家门的。讲这种琐碎的事给您听,真是太不敬了。” “什么?你被弟弟的奸计陷害了?哦,你跟我一样嘛!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差不多!你再往下讲。” “是。这真是家门不幸,我只简单他讲吧。哥哥阿瑟因为久病卧床不起,病得很厉害,万一不幸去世,亨顿家的继承人,按照长幼秩序当然是我。我弟弟因为想当继承人,所以就诬陷我是盗贼。有一天晚上,他从家里偷了一笔款子,再故意把我常用的衣物遗落在现场,然后就拿这个做证据,告诉父亲说:‘昨天晚间的事,就是哥哥干的啊。’” “哦,真是一个坏蛋!那么,后来呢?” “哎,说来话长,结果父亲相信了。因为我弟弟不仅诡计多端,而且又能说会道,精明能干,加上他是小儿子,平时父亲就特别喜欢他。所以,当时父亲宣布跟我暂时脱离父子关系三年,剥夺我的继承权,就把我赶出门了。因此我只好离开家,跑到外边去流浪,准备三年后再说。于是我到欧洲大陆去了。当我想成为伟大的军人,正在研究军事的时候,战事发生了,我便参加了几次战役,每次我都表现得很英勇,在一次战争中,不幸被敌军俘虏,坐了七年牢。” “啊呀,在监狱里住了这么久!” “是的。以后就想尽方法,好不容易才逃出监狱,愉渡归国。我是昨天才抵达伦敦的,关于在这十年之间,到底故乡亨顿庄园的情形如何,父亲兄弟们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变化,我是一点儿都不晓得的。” 王子听他讲完,非常同情他,对他弟弟的行为十分痛恨,咚的一下把桌子捶得发响,怒骂道: “好,将来我一定要审判他。我要以国王的名义,处罚你弟弟的卑鄙行为。” 过了一会儿.又说: “嗯,那么,这回该你听我讲讲我的情形了。” 于是,王子就把他的灾难经过,讲了一遍。在他讲的时候,亨顿静静地在听。等他讲完了的时候,大力惊异、心里想道: “瞧,这孩子!真是具有惊人的想象力!如果要写作的话,也可成为一位最富想象力的童话作家!……即使他是在讲疯话吧,脑子里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毫无根据地,而且又是这样合情合理他讲出这样有趣的故事呢?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发疯呢?真是可惜。好,我要尽我的力量来保护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想尽办法把他的病医好。他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时,王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你把我从危险中救出来,你的功劳很大,我很想好好地酬劳你一番。你说说你的愿望看看,无论什么请求,我都会答应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正式变成国王,但是将来回宫后,我会让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亨顿很高兴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恭恭敬敬地答道: “谢谢您的好意,那么请恕我冒昧,我想请求陛下,特准我在陛下面前坐下来,那就不胜荣幸之至了——这或许是不应该的、过分的请求,尚乞陛下恕罪。” “嗯,我答应你,我赐给你此项特权。同时,我还要封你为爵士。” 王子说完了后就站起来,从恭敬地跪在那里的亨顿身上把长剑抽出来,用剑背搁在亨顿的肩上,举行授爵仪式。然后朗声宣布道: “麦尔斯·亨顿爵士站起来!现在,特准你在国王面前坐下!” 亨顿赶快坐到椅子上,心里笑道:这下子可开心了,不仅以后不用罚站了,而且这位童话故事中的国王,还封我为爵士哩。 当然,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国王面前蒙获赐坐的,在英国以他为第一个,此次封爵的事,也真有此事,并非儿戏。 王子被绑架了 当夜,到了就寝的时候,亨顿只好把唯一的一张床让给王子睡,自己就像仆人一样,睡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第二天早晨醒来,走到还在梦乡中的王子身边,悄悄地量他衣服的尺码,然后一面点头微笑,一面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亨顿来到城内,找到两三家旧衣铺,照着刚才量好了的尺码,买了一套男孩的服装。 “这一套马马虎虎可以将就了。现在我也很穷,买不起上等货色,而且这套衣服看来也很合他的身子,让他穿上,我们就马上出发到我的故乡肯特郡,也不过只有两三天的路程。只要到了家里,我就可以买更漂亮的衣服给他穿,弄更好的东西给他吃。……对了,还得买一双皮鞋。这孩子大概一年四季都是赤着脚,穿起皮鞋来,也许会觉得很不习惯。也许会再摆出国王的身份,默不作声把脚一伸,叫我给他穿鞋子呢!哈哈……” 亨顿把买好的童装和皮鞋抱在怀里,兴匆匆地回到寓所,走进房间,跑到床边问道: “陛下,您还没有睡醒吗?” “啊呀?……” 怎么搞的,人怎么不见了?转而一想:“也许是上厕所去了吧?” 正在疑惑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进来的不是王子,而是公寓的伙计送早餐来。亨顿忙问道: “喂,你晓不晓得,那孩子到哪里去了?” 伙汁一听,吃惊得反问道: “哎呀,先生,您还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知道还问你吗?” “先生,您刚出去不久,就有一个青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他说是你叫他到这里来,把小孩子带到萨札克森林去,你在那里等他。” “什么?我没有拜托什么人呀,根本没有这回事。后来怎么样呢?” “我怎么会知道后来的事呢?本来我还信以为真哩。” “嗯,那么,小孩子跟那人说了些什么呢?” “哦,他架子十足地申斥了来人一番,还骂那人混蛋,这么早就把他吵醒!而且,还抱怨您简直没有礼貌;照规矩应当亲自来。” “他发脾气了,有意思。那么,以后呢?” “他一面喃喃抱怨他说:‘既是亨顿派来的人,那就不好意思不去,好,走吧!’就走出去了。” “糟糕!一定是那人等我不在的时候,把他拐走了的!问题严重了,那个青年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是一个人。” “确实是一个人吗?你仔细想想看,是不是还有人在外边等着呢?” “……哦,您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当我偶然从那边窗口向外边望的时候,看见您的少爷和那个青年两个人走到大街转弯的时候,另外还有一个人混在人群里面,跟那个青年使了一下眼色,然后就跟在两个人后边一道走了。” “嗯,我猜得不错,这个在外边街上等着的那个家伙,一定就是昨晚自称是孩子父亲的人,又追来把孩子拐跑了。好!我就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找到。不从恶魔手里把孩子救回来,我绝不甘休!那家伙说他在萨札克森林?对不对?那么,我就先到那里去找找看!” “哦,先生,您还没有吃饭呢!” “笨蛋,我急都急死了,哪里还有工夫吃饭!” 亨顿冲出房门,就三步井作两步地飞跑下楼去了。 替王子挨打的侍童 汤姆变成“国王”的第二天早晨,用完早膳后就驾临宝殿,开始处理各种政务。 这些国家大事,汤姆不懂的地方很多,幸好有“舅舅”哈弗恃伯爵在身边协助,一桩桩、一件件地指点他,许多事情总算应付过去了。——汤姆心想,既然决心暂时做下去,就应当借此机会多学习一番。在王宫之日,务必要保持国王应有的风度才好。 康特伯利大主教前来进谒,讨论关于先王陛下葬礼的事情,并将议院的决议文高声朗诵,奏请裁决。决议文的文章非常深奥,汤姆一点都听不懂。 当哈弗特伯爵问: “陛下以为如何?” 汤姆老老实实地低声说道: “文章太深奥了,我不大懂得。葬礼究竟决定几时才举行?” “定于下月十六日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