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1~3全-14

“我不知道,我们也没去哪儿,可我觉得很开心。”我说。  “嗯,你睡觉的样子看上去也很开心。”他说。  “皮塔,我怎么就从来不知道你是不是做了噩梦?”我说。  “我也说不清,兴许我不喊,不抓或别的什么,我就是不动,害怕得要死。”他说。  “你应该叫醒我。”想到做噩梦时一晚上要把他弄醒两三次,又要用很长时间才能让我平静下来,我忍不住说道。  “不需要,我的噩梦往往是害怕失去你,一旦意识到你在我身边,我就没事了。”他说。  啊唷,在猝不及防时皮塔说了这些话,就好像当胸给了我他只是如实回答问题,并没有强迫我做出反应或发出爱的誓言,可我还是感觉很糟,好像在卑劣地利用他。我利用他了吗?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感觉到让他睡在我身边有点不道德。而最讽刺的是,现在我们已经订婚了。  “回家以后我就得一个人睡,那就更糟了。”他说。  我们回到十二区的当晚要在市长府邸参加宴会,第二天在广场聚会,庆祝收获节。十二区总是在胜利巡演的最后一天举办收获节庆祝活动,但如果有条件,通常人们只是在家中和朋友聚餐。今年的收获节将举办公共庆祝活动。凯匹特将大批分发礼物,十二区的每个人都可以饱餐一顿。  我们大部分的准备工作要在市长府邸进行,回到寒冷的十二区要为户外活动准备皮毛服装。我们只在火车站做短暂停留,进站时对大家微笑、招手,然后上轿车,到晚宴时间才能见到我们的家人。  我们的活动不在法院大楼,而在市长府邸,这让我很高兴。法院大楼存留着关于父亲的记忆,我参加饥饿游戏之前也是在那里向家人告别,因而那里牵动了太多痛苦的回忆。  我很喜欢安德西市长家,特别是在我和他的女儿马奇成为好朋友后,事实上,之前我们一直保持着某种朋友的关系。在参加饥饿游戏前她来向我道别,又送给我嘲笑鸟胸针时,这一点就更加清晰明朗。比赛结束回到家乡之后,我们经常在一起。原来马奇也有很多闲暇时间。我们开始在一起时还真有点不自在,因为我们俩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其他像我们这么大的女孩子会谈论男孩子、谈论其他女孩、谈论衣服,可马奇和我都不喜欢聊别人的事,衣服让我头疼。在经过几次漫无目的闲谈之后,我才知道她特别想去树林子,所以我带她去过几次,教她如何射箭。她也教我弹钢琴,可大多数情况下我更愿意听她弹。有时我们在彼此的家里吃饭,马奇更喜欢我的家,胸父母很和蔼,可我觉得她也不常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她爸爸要料理全区的事务,而妈妈患有严重的头疼病,常一连数日卧床不起。  “也许你应该带她去凯匹特看医生。”一次她妈妈卧床时,我这样建议道。那天我们没有弹钢琴,即使隔着两层楼也会打扰她妈妈休息,使她头疼,“我敢说,医生肯定能把她治好。”  “是的,可是要去凯匹特必须得到他们的邀请。”马奇不快地说。即使市长的权力也受到限制。  当我们一行抵达市长府邸时,我时间很紧,只简单地拥抱了一下马奇,艾菲催促我赶快上三楼去准备。当我穿上银色坠地长裙,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所以我就溜出去找她。  马奇的房间在二楼,那里有几间客房,还有她爸爸的书房。我把脑袋伸进市长书房向他问候,但书房是空的。电视正好开着,上面正在放我和皮塔昨晚在凯匹特参加晚宴的录像。我们跳舞、吃饭、亲吻,此时在帕纳姆全国都在播放这一录像,大家对这一对十二区来的明星恋人肯定早就厌烦了。我知道,我也厌烦透了。  我正要离开书房,突然一阵嘀嘀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转过身,看到电视屏幕变成黑色,之后出现了“八区最新消息”的字样。我马上意识到这是市长专线,我不应该看,而应该走开,很快走开。但相反,我却走到电视跟前。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播音员出现在屏幕上,她留着灰头发,声音沙哑但很威严,她警告说事态在恶化,需启用三级警报,目前部队正在向八区增援,所有的纺织品都已停产。  接着镜头切换到八区广场,上周我刚去过那里,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楼顶还挂着印有我面孔的横标,楼下的广场一片骚乱,到处是呼喊的人群,人们向远处投掷石块,他们的脸隐藏在破布或自制的面罩后面。许多建筑物已经起火。  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但这证明了一件事,斯诺总统所说的暴乱确实发生了。第一篇 星星之火 7、策划逃跑  一个皮革袋子里面装着食物和一壶热茶,一双毛皮镶边的手套,这是西纳落下的,三根刚从光秃秃的树上折下的小树枝摆放在雪地上,指向我离开的方向。在收获节后的第一个周日,我把这些东西放在我和盖尔通常会合的地点。  我继续在寒冷而雾气弥漫的树林里前行,这条路盖尔并不熟悉,但对我来说很好走,这条路通往湖边。对我们通常会面的地点,我已信不过,那里不可能有隐私而言,可我仍需要足够的隐私,以向盖尔倾诉我的心声。但他会来吗?如果他不来,我就得在深夜冒险去他家找他。有些事情他必须知道……我需要他帮我想明白……  今天在安德西市长家,我看完了电视转播后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向门外走廊走去,那会儿离开得正是时候,市长刚好走上楼梯。我还朝他挥了挥手。  “是找马奇吗?”他很和气地说道。  “是的,我想让她看看我的裙子。”我说。  “哦,你知道上哪儿找她。”就在这时,他的书房又传来嘀嘀的声音。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请原谅。”他说着,走到他的书房,关上了门。  我在走廊待了会儿,直到自己平静下来。我提醒自己一定要表情自然,之后来到马奇房间,她正坐在梳妆台旁,对着镜子梳理波浪般金黄的头发。她仍穿着原来在收获节上穿过的漂亮的白色裙子。她看到镜子里的我,笑了起来:“瞧瞧你,像刚从凯匹特的大街上回来的时髦女郎。”  我走近她,手抚摸着嘲笑鸟说:“这简直成了我的胸针了,嘲笑鸟已经成了凯匹特疯狂追求的时尚,你肯定自己不想把它要回去了?”  “别傻了,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马奇说道,边用过节时戴的金色丝带扎起头发。  “那么,这胸针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呢?”我问。  “那是我姨妈的,可我想它在我家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她说。  “真可笑,选了嘲笑鸟。我是说,因为各区叛乱时,叽喳鸟发挥的作用与凯匹特的意图恰恰相反。”我说。  叽喳鸟是凯匹特培育的杂交雄鸟,作为间谍武器,探查各区反叛情况。这些鸟能记住并重复人说的话,因此被投放到反叛的各区,鸟听到消息后把情报送回凯匹特。但大家发现了这点,故意让它们带回假情报。凯匹特发现后,就决定让它们自生自灭。数年时间,野外的叽喳鸟就灭绝了,但在灭绝前,它们与雌性嘲鸟交配,从而出现了一个新品种。  “可嘲笑鸟从未被当作武器,”马奇说,“它们只是会唱歌而已,对吧?”  “对啊,我想是的。”我说。可事实并非如此。嘲笑鸟确实会唱歌,但凯匹特人从未想到会产生这种鸟,他们从未想到纯粹人工培育的叽喳鸟能够适应野外生存环境,并把基因传给其他鸟,产生一种新品种,在野外生存下去。凯匹特人没料到它们有这么强的生存欲望。  此时的野外,我穿行在雪原林地,看到嘲笑鸟在树林的枝一头跃来跃去,不时模仿另一只鸟的叫声,之后又鸣唱出新的曲调。像往常一样,这叫声让我想起露露。我想起昨晚在火车上做的梦,在梦中,我追随着鸟的鸣啭,那是露露。我希望自己睡得再长点,好知道她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  去湖边的路很长,毫无疑问。如果盖尔决定跟随我,那他肯定要花很大的力气,而这力气更应该花在打猎上。很明显,他没有出席市长家的宴会,尽管他的家人都去了。黑兹尔说他病了,待在家里,很显然她在说谎。在收获节仪式上我也没有见到他。维克对我说,他去林子里打猎了,这也许是实话。  大约走了几个小时,我来到湖边的一座破旧的房子。也许“房子”这个字对它来说太大了。这只是一间屋子,大约十二平方英尺。爸爸认为很久以前这地方原有很多房子,一些地基仍依稀可见。人们原来到这里来游玩或在湖里钓鱼。这间屋子比其他屋子保留的时间长是因为它的地板、屋顶和天花板都是水泥的。四扇玻璃窗只有一扇还没坏,但也因天长日久颜色发黄、摇摇欲坠。这里没有上下水管道也没有电,但壁炉还能用,屋角堆放着我和爸爸多年前捡来的木头。我生了一小堆火,希望迷雾能把火堆散发的烟雾遮盖住。趁火苗渐渐旺起来的工夫,我把没窗的地方吹进来的积雪打扫干净,扫地的扫帚还是我大约八岁时爸爸用嫩树枝做的,我过家家时把它当房子。扫完了,我坐在水泥壁炉前的一小块水泥台上,一边取暖,一边等着盖尔来。  我等了没多大会儿,盖尔就到了,这真让人吃惊。一只弓搭在他的肩上,腰带上拴着一只死火鸡,那一定是他在来这里的路上打到的。他站在门边好像在犹豫是否该进来,手里还拿着没打开的食物袋子、茶壶和西纳的手套。礼物他是不会接受的,因为他还在生我的气,这种感受我完全理解。我不是也曾经这样对待妈妈吗?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眼神里的愤怒不能掩盖受到的伤害,我和皮塔订婚后,他肯定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今晚见面将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来挽回一切,使我不至于永远失去盖尔。可我向他解释清楚可能需要几个小时,而即使到那时,他也可以拒绝原谅我。因此,我单刀直入。  “斯诺总统亲口对我说要杀死你。”我说。  盖尔轻抬了一下他的眉毛,但却没有明显的恐惧和吃惊,“还有别人吗?”  “唉,他也没明确对我说,但我想八成咱们两家人都在内。”我说。  意识到我说的话的严重性,他赶紧走上前来,蹲在壁炉边,边取暖边说:“除非?”  “没有除非,至少现在没有。”显然我的话需要更多的解释,可我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所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忧愁地盯着炉中的火苗。  大约过了一分钟,盖尔打破了沉寂:“嗯,谢谢你报的信。”  我转向他,正要抢白他,却看到他诡秘的眼神。我忍不住笑了,我恨自己不该笑,这不是笑的时候,毕竟这事对一个人来说不是小事,没多久我们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你听着,我真的有个计划。”  “啊,我敢说这一定是个绝妙的计划。。他说着,把手套扔到我膝盖上,“喏,我可不要你未婚夫的旧手套。”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这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这也不是他的手套,是西纳的。”我说道。  “把手套给我吧,那就。”他说着,戴上了手套,弯了弯手指,点了点头,说:“至少我死时可以舒服点。”  “你挺乐观的,当然了,你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我说。  “说来听听吧。”他说。  我决定从我和皮塔戴上胜利者桂冠的那晚说起,黑密斯警告我凯匹特很生气,自从我回家以后一直十分不安,斯诺总统对我家突然造访,十一区发生了屠杀事件,群众中的气氛很紧张,我们订婚作为最后的防线,总统示意我做得不够,我肯定要付出代价等。  盖尔一直没有打断我。我说话时,他把手套塞进衣兜里,接着又把皮袋子里吃的东西拿出来当作我们的晚餐,烤面包、奶酪、去皮苹果,他拿栗子在火上烤。我看着他的手,这是一双漂亮而灵巧的手,正如我在去凯匹特之前一样,上面有些疤痕,但粗壮有力,他的手既能应付井下的粗活,又能设好精巧的圈套。对这双手我可以信赖。  我停了一下,喝了一口壶里的热茶,接着我准备告诉他回家以后的事。  “瞧,你确实添了不少乱子。”他说。  “还没完呢。”我对他说。  “这会儿我已经听够了。咱们先从你计划的开头说起吧。”他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咱们逃走。”  “什么?”他问,这话出乎他的意料。  “咱们逃吧,逃到林子里。”我说。他面部的表情很难琢磨,他会嘲笑我吗?我心里突然冒火,准备与他辩论。“你自己也说过咱们能行,就在收获节的那天早晨。你说过。。。”  这时他突然上前一步,把我抱住在地上打起转来,我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旋转,我赶紧抱紧他的脖子,他哈哈地笑着,特别开心。  “嘿!”我试图反抗,但我也不停地笑着。  盖尔把我放到地上,抱着我的手仍没有松开。“好吧,咱们逃吧。”他说。  “真的吗?你没觉得我疯了吧?你会跟我一起走?”盖尔可以与我同甘共苦,我感到肩上的千斤重担卸下了一半。  “我确实觉得你疯了,可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走。”他说。他说这话是认真的,不仅认真而且心甘情愿。“咱们能行,这我知道,咱们从这逃走,永远不再回来!”  “你肯定?”我说,“这很艰难,带着孩子们,还有所有的人。我不想在林子里走五英里,然后就。。。”  “我很肯定,我完完全全、百分之百地肯定。”他低下头,抵在我前额上,把我拉得更近。他的皮肤、他的身体因靠近火焰而散发出热量,我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这浓浓的暖意。他的身上散发出烟草和苹果的气味,还有被雪打湿的皮革味。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特殊的气味。这是冬的气息,在其中蕴藏着饥饿游戏前我们所共度的每一刻快乐时光。我不想挪动身体。我为什么要挪开呢?他用轻柔的声音对我说:“我爱你。”  这就是原因。  我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太突然了。几分钟前我们还在商量逃跑计划,而此时……我应该学会应对这种情况,接下来我的回答也许是最糟糕的一种。“我知道。”  太糟了,就好像他情不自禁地爱上我,而我却没有反应。盖尔不由得向后退步,我一把拉住他。“我知道你爱我!而你……你也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这么说还不够,他挣开了我的手。“盖尔,我无论对谁都不能有这种想法了,我每天所想的,从波丽姆的名字被抽中的那一刻起的每分每秒所想的,就是我有多么害怕。我已经没有心思想别的了。要是咱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兴许我会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  我看得出他正竭力忍住内心的失望。“那,咱们逃吧,总会有办法。”他转向壁炉,那些栗子已烤爆了,他把栗子从火里拨出来,“说服我妈得要点时间。”  我觉得他还是会走的,但那份快乐已经不见了,他又恢复到起先的拘谨状态。“我妈也是,我得让她明白,带她去散步,多跟她聊会儿,让她明白我们不逃也活不了。”我说。  “她会明白的。我和她还有波丽姆一起看过很多次比赛。她不会对你说不的。”盖尔说。  “我也希望这样。”房间里的温度好像瞬间降了二十度,“说服黑密斯一定很难。”  “黑密斯?”盖尔说着把手里的栗子都扔了,“你不会叫他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得不叫他,盖尔。我不能把他和皮塔扔下,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就会。。。”他对我怒目而视,我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有那么多人。”他打断我说道。  “那样的话,那些人为了找到我,会把他们折磨死的。”我说。  “那么皮塔家呢?他们肯定不会来。说实话,他们巴不得给我们打小报告呢。皮塔那么聪明肯定也明白这点。要是他想留下呢?”他问。  我尽量显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我的声音还是沙哑了:“那就让他留下。”  “你会让他留下?”盖尔问。  “为了救波丽姆和妈妈,是的。”我回答,“我是说,不!我会让他跟我走的。”  “那我呢?你会让我留下?盖尔铁青着脸说,“假如,我无法说服我妈让她在大冬天拖着三个年幼的弟弟逃到林子里。”  “黑兹尔不会拒绝的,她很明事理。”我说。  “要是她不呢,凯特尼斯。那该怎么办?”他问道。  “那你就强迫她走,盖尔。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瞎编出来的?”我也生气了,提高了嗓门。  “不是,我也说不清楚,弄不好总统也在操纵你。我的意思是,他想促使你赶快举办婚礼。你也看到了凯匹特人对这事有多兴奋。我觉得他未必会杀你,或者皮塔。杀了你们俩,他自己怎么收场?”盖尔说。  “第八区正在暴动,我恐怕他也分不出多少时间给我选结婚蛋糕吧!”我大喊起来。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不迭,恨不得马上收回来。盖尔立刻睁大了他灰色的眼睛,脸上溢出兴奋的光。“八区有暴动?”他压低声音说。  我想挽回这话的影响,竭力使他平静下来,就像我在各区平息事态一样。“我不清楚是不是真正的暴动,只是有些骚乱。人们都上大街了。。。”我说。  盖尔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你都看到什么了?”  “也没啥!没亲眼看到,只是听说。”我这么说着,感到自己的话像往常一样,那么苍白无力,又那么迟疑拖沓。最后我不想再瞒他什么了。“我在市长家的电视上看到的,我不应该看的。电视里看到有很多人,还着了火,治安警在向群众开枪,可人们也在反抗…”我咬住下唇,极力想描绘出当时看到的景象。可最后,我却把长时间以来咬啮我心灵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这都是我的错,盖尔,因为我在竞技场的所作所为。要是我吃了浆果死掉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皮塔会活着回来,每个人都安全了。”  “安全,安全了又怎样?”他用柔和的语气说,“去挨饿?去像奴隶一样扛活?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抽生死签?你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是你给大家带来了机会,一个需要勇气才能抓住的机会。矿井上的人,那些想斗争的人已经议论开了。你难道没看到吗?暴风骤雨已经来了。如果八区发生暴动,十二区为什么不能发生暴动?其他区也一样。这就是最终的结果,我们已经。。。”  “别说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的区的治安警,他们不是大流士,甚至不是克雷!普通百姓在他们眼里猪狗不如!”我说。  “因此我们必须参加战斗!”他粗声粗气地回答。  “不!我们要在他们来杀死我们或更多其他人之前离开这里!”我又在喊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看不清不可否认的事实?  盖尔粗暴地把我一把推开:“那你走吧,我一万年都不会走。”  “你以前很愿意离开的,八区的暴动只能使我们更该离开。你只对……生气。”不,我不能不管不顾地在他面前提起皮塔。“那你的家人呢?”  “其他人的家人呢,凯特尼斯?那些不能跑的人?你难道看不到吗?这已经不是只关系我们家人,如果发生了暴动,就不光关系到我们的家人了!”盖尔摇着头,毫不掩饰他对我的厌恶。“你能为他们做很多。”他把西纳的手套扔到我的脚下。“我改主意了,凯匹特造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想要。”他说完,抬腿就走了。  我看着地上的手套。凯匹特造的东西?他是在说我吗?他是否认为我是凯匹特的另一个产品而不愿触碰?这太不公平了,我很生气。可想到他下一步可能采取的疯狂行动,我又感到十分害怕。  我颓然倒在壁炉边,此时我多么需要有人能安慰我,帮我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强使自己镇静下来,心想暴动不会在一天内发生,盖尔明天之前不会跟矿工们商议此事,如果我提前告诉黑兹尔,也许她能够制止他。可我现在不能走,如果他在家,他会把我拒之门外。也许今晚,等当大家都睡熟以后,我再…黑兹尔洗衣服常常到深夜,我可以那个时候去,敲敲窗户,告诉她事态严重,不让盖尔做出傻事。  斯诺总统在我家书房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回响。  “我的顾问担心你很难对付,事实上你没有准备这么做,对吧?”  “是的。”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一个女孩不惜一切保全自己的性命,她是不会把它随意丢弃的。”  我回忆起黑兹尔养活这一家是多么的艰难。在这一点上,她肯定支持我。难道她会不支持?  现在一定快到中午了,天很短。如非必须,天黑后最好不要待在林子里。我把微弱的火苗踩灭,收拾一下食物碎屑,把西纳的手套别在腰里。这手套我还要再保留一段时间,万一盖尔改变主意呢。我想起了盖尔把手套扔到地上时鄙夷的表情。他因为这手套、因为我,有多么的不快啊…  我在雪地里艰难地跋涉,天还没黑透,我就走到了我的旧家。我和盖尔显然没有说通,但我仍决意要离开十二区。下一步我准备去找皮塔,他和我在路途上所经所见相同,也许他比盖尔更容易说服,我碰到他时他正要离开胜利者村。  “去打猎了?。他问。看得出,他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没有,你要去城里?”我问。  “是的,我得跟家人一起吃饭。”他说。  “噢,那么至少我可以陪你走一段。”从胜利者村到广场的路没什么人走。在这条路上谈话很安全。可我好像很难开口。与盖尔的谈话已经砸了锅。我拼命咬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广场越来越近,要不说,我很快就没机会了。我深吸了口气,终于把话说了出来。“皮塔,要是我要你跟我一起从区里逃跑,你愿意吗?”  皮塔抓住我的胳膊,停了下来。他不用看我的脸来确定我是否是认真的。“那要看你为什么这么问了。”  “我没能获取斯诺总统的信任。八区发生了暴动。咱们得逃走。”我说。  “你说的‘咱们’就是指你和我吗?不会,还有谁一起走?”他问。  “我家人,你家人,如果他们愿意走的话。也许还有黑密斯。”我说。  “盖尔怎么办?”他问。  “我不知道,他也许有别的计划。”我说。  皮塔摇着头,苦笑了一下:“我想他肯定有计划。当然,凯特尼斯,我会跟你走。”  我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你会,哈?”  “是的,可我肯定你不会。”他说。  我一下子甩开他的手说:“你不了解我。准备好,随时离开。”我大步走开,他在我身后一两步远的地方跟着我。  “凯特尼斯,”皮塔说道。我并没有慢下来。如果他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是我唯一的主意。“凯特尼斯,等等。”我随脚踢开一块脏兮兮的冻雪块,等他赶上来。煤尘把一切都染得黑黑丑丑的。“如果你想让我走的话,我会走的。我只是觉得咱们还得跟黑密斯好好谈谈,确保他不会把大家的事情弄糟了。”他突然仰起头,“什么声音?”  我也抬起头。刚才太专注于自己的烦心事,没注意到广场那边传来的声音。那里有哨声、拍打的声音、还有人群急促的喘息声。  “快点。”皮塔说道,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不知为什么,我无法确定声音的方位,更不用说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一定觉得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当我们来到广场时,看到这里很显然已经出事了,但厚厚的人群挡住了视线,我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皮塔踏上一个靠在糖果店墙边的箱子上,一边朝广场那边看,一边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正爬了一半,他却把我拦住。“别上来,快走!”他声音很低,但却是命令的口气。  “怎么了?”我问道,一边朝后退。  “回家,凯特尼斯!我一会儿就去找你,我保证!”他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肯定是很可怕的事。我松开他的手,往人群里挤。人们看见我,认出了我的脸,看上去很慌张。有人用手推我,还有人低声说。  “快走,孩子。”  “只会更糟。”  “你想干什么?想害死他?”  这时,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几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无论广场出了什么事,肯定跟我有关。当我最后从人群里挤进去,看到发生的一切时,我才意识到我的猜测没错,皮塔说对了,大伙说得都对。  我看到盖尔双手被绑在一棵木桩子上,他打的火鸡用钉子穿过脖子挂在他头的上方,他的夹克被扔到一旁,衬衫被撕开。他跪在地上,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已经失去知觉。只因为手腕上的绳子拴着他,才没有完全倒下。  一个陌生人站在他身后,我没见过这个人,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穿的制服,治安警长的制服。可这人不是老克雷,他高大结实,裤子被粗大的肌肉撑得净是褶皱。  我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那人又举起了胳膊,要打盖尔,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第一篇 星星之火 8、鞭刑  “不!”我大叫着,冲向前去。拽住他落下的手臂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也没那么大力量。我扑在盖尔身上,同时张开手臂尽全力遮挡着他皮开肉绽的身躯。鞭子重重地抽打在我的左颊。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掠过我的身体,我立刻眼冒金星,跪倒在地。我用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支住地面。我感到被打的地方立刻肿起来,连眼睛也睁不开。我身下的石头已经沾满了盖尔的鲜血,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不要打了!你会打死他的!”我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我看到了打人者的脸,他表情凶残,满脸横肉,头发剃得短到了发根,眼睛黑黑的,几乎都被黑色的瞳孔占据了,长而直的鼻子冻得通红。他看着我,再次举起了粗壮的胳膊。我不自觉地把手举到肩头,多么渴望这时手里有弓箭,可我的弓箭藏在树洞里。我咬紧牙关,等着鞭子再一次落下。  “住手!”一个声音喊道。黑密斯出现了,但却被躺在地上的一个治安警绊了一跤。那是大流士,他的前额上起了一个紫色的大包,已经晕过去了,但还有气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我到来之前他想帮助盖尔吗?  黑密斯没理会大流士,他猛地把我拉起来。“噢,瞧你干的好事。”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她下星期要拍婚纱照。你让我怎么跟她的设计师说?”  拿鞭子的那家伙好像认出了我。因为天冷我穿得厚厚的,脸也没上妆,辫子随意地塞在大衣里,再加上我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要认出我是饥饿游戏的胜利者也并不容易。可黑密斯是电视上的常客,他的脸很难被人忘记。  那人手拿鞭子,叉腰站在那里。“我在惩罚罪犯,可她却闯过来。”  此人操一口奇怪的口音,说话是命令的口气,他的出现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信号。他从哪儿来?十一区?三区?或者直接从凯匹特来?  “她就算把法院大楼炸了我也不在乎!看看她的脸!这个样子一星期后能拍照吗?”黑密斯怒吼起来。  “那不关我的事。”尽管那家伙的语气仍然冷酷,可看得出他也有点拿不准了。  “不关你的事,哈,那你等着瞧,我的朋友。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凯匹特通话,”黑密斯说,“我倒要看看是谁授权你把她的脸给毁了!”  “他去偷猎,这跟她有什么关系?”那人说。  “他是她表兄。”皮塔走上来,小心地扶着我的另一只胳膊,“她也是我的未婚妻,你想罚他,那就得先通过我们俩。”  也许事情就是如此,在十二区,唯独我们三个才能对不平之事做出反抗,尽管这反抗也许是暂时的,有什么样的结果也很难预料。但现在我所关心的一切就是如何让盖尔活下来。警长扫视着他身后的治安警小分队。还好,他们都是熟悉的面孔,是霍伯黑市的那帮老朋友,我不禁松了口气。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也并不乐意看到所发生的一切。  一个叫珀尼亚的女人,也经常在格雷西·塞的摊上喝汤,她直挺着身子,上前一步,说:“先生,我觉得按他的第一个罪名,他挨的鞭子已经够了,除非判了他死刑,那也该由火枪队执行。”  “那是这里的规矩?”治安警长问。  “是的,先生,”珀尼亚答道,另外有几个人也点头,表示同意。我敢肯定他们没一个人知道,在霍伯黑市,大家见到野火鸡,通常的规矩就是抢着为火鸡腿砍价。  “很好,那么,姑娘,赶快把你的表兄弄走。等他醒过来,告诉他,再敢在林子里偷猎,我会亲自召集火枪队的人。”治安警长说着,用手在鞭子上捋了一下,血溅了我们一身,然后他把鞭子盘起来,踱着方步走了。  在场的治安警有一大半列成方队,尴尬地跟在他后面,另外几个七手八脚地抬着大流士的胳膊和腿把他带走。我与珀尼亚的眼神相遇,在她走之前,我用嘴唇无声地说“谢谢”,她没有反应,但我清楚她明白我的意思。  “盖尔。”我转过身来喊着,一边赶紧解开绑着他手腕的绳子。有人递过来一把刀,皮塔把他的绳子割开。盖尔颓然倒在地上。  “最好把他抬到你妈妈那里。”黑密斯说。  可是没有担架。卖布的老年女人把她的柜台板卖给了我们,对我们说:“千万别说这个是从哪儿弄到的。”然后她赶快把剩下的货物收拾干净。广场基本已经没人了,恐惧胜过了同情,发生了这可怕的一切,我也不想责怪谁。  我们把盖尔脸朝下放到板子上,在场的只有几个人留下来帮忙抬他,黑密斯、皮塔,还有两三个和盖尔在一个组干活的矿工把他拾了起来。一个在“夹缝地带”和我们家隔几个门住的名叫丽薇的女孩,扶着我的胳膊,去年她弟弟出麻疹,妈妈救活了他。“需要帮忙把你搀回家吗?”她灰色的眼睛透着恐惧,但却很坚决。  “不需要,你能去找黑兹尔吗?把她叫来。”我问。  “是的。”丽薇说完,转身走了。  “丽薇!”我说,“别让她带孩子来。”  “好的,我会和他们待在一起。”她说。  “谢谢,。我抓起盖尔的夹克,跟在其他人后边快步走着。  “在上面糊点雪,”黑密斯扭头对我说。我抓起一把雪,按在脸上,减轻了一点疼痛,我的左眼在不住地流泪,视线模糊,我紧跟着前面的人走。  我们向前走着,盖尔的矿友布里斯托和索姆断断续续地讲着事情的经过。像以前一样,盖尔肯定去找克雷了,因为他知道克雷总会为火鸡付个好价钱。可是他却碰到了新来的警长,一个据说叫罗穆卢斯·斯瑞德的人。大家都不清楚克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今早还在霍伯黑市买酒喝,显然还统管着辖区的治安警,可现在哪里也找不到他。斯瑞德立即逮捕了盖尔,盖尔当时手里就拿着火鸡,所以也没法为自己辩护。他的事在区里很快传开了,他被带到广场,被迫承认了他的罪行,被判鞭笞。他们说我出现的时候,他都被打了至少四十鞭了。打到三十鞭时,他就昏了过去。  “还好,他当时只拿着火鸡,”布里斯托说,“要是他拿的猎物跟平时一样多,那就更糟了。”  “他跟斯瑞德说他看到那火鸡在‘夹缝地带’边上晃悠,那火鸡越过围栏,他用木棍弄死了它。但还是判了罪。要是那帮人知道他拿武器在林子里打猎,肯定会弄死他。”索姆说。  “大流士是怎么回事?”皮塔问。  “打了二十鞭子,他站出来说够了。只不过他没有珀尼亚那么聪明,要是跟他说这是规定就好了。他抓住斯瑞德的胳膊,斯瑞德用鞭子柄打了他的头。恐怕等着他的也没好事。”布里斯托说。  “恐怕咱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黑密斯说。  天开始下起了雪,纷飞的雪花又湿又冷,使我的视线更加模糊了。我磕磕绊绊地跟在其他人后面往家走,靠听觉而不是视觉来分辨道路。门开了,散射出一股金色的光亮,妈妈出现在门口。我一天都不知到哪里去了,妈妈正在焦急地等待。  “来了个新头。”黑密斯说道,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好像其他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此时的妈妈,从一个连蜘蛛都要我去打的女人,变成了一个无所畏惧的医生,我对她肃然起敬。我觉得,每当病人或垂死的人被送来的时候,也是妈妈唯一对自己的身份最确定的时候。很快,餐厅的桌子就清理干净,消过毒的白布铺在上面,盖尔被抬到桌子上。妈妈一边把开水从壶里倒到盘里,一边让波丽姆给她拿药箱,里面有干草药、酊剂和药店买的成瓶的药。我看着她不停地忙着,纤长的手指气会儿磨碎草药,一会儿在盆里滴入药液。她把一块布浸在很热的药水中,指示波丽姆准备第二次调制药液。  妈妈转向我,说:“伤到眼睛了吗?”  “没有,只是肿得睁不开了。”我说。  “再多敷点雪。”她对我说。但妈妈显然现在顾不上我。  “您能救活他吗?”我问妈妈。她顾不上说话,把布拧干,然后打开稍微凉一凉。  “别担心,”黑密斯说,“克雷当警长之前,有很多人挨鞭子,我们总是把他们带到你妈这儿来。”  我记不得克雷当警长之前的事了,那时的警长也随意给人施加鞭刑。那时候妈妈肯定就像我这么大,还在娘家的制药铺里,那时她就能给人疗伤了。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盖尔后背绽开的皮肤。我真是忧心如焚,可我再着急也没有用。雪水从我的手套上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皮塔让我坐在椅子上,然后用一块布裹着新拿来的雪给我敷在受伤的地方。  黑密斯叫布里斯托和索姆先回家,我看到他在他们俩的手里塞硬币。“不知你们班上的工人会怎样。”他说道。他们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这时黑兹尔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地跑了进来,头上满是刚落下的雪花。她一句话也不说,一屁股坐在桌子边的一张凳子上,她拉起盖尔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妈妈甚至没意识到她的到来,她已经进入到一种只有她自己和病人,也许偶尔还有波丽姆的意识状态。我们其他人都在焦急地等待。  虽然妈妈清理伤口驾轻就熟,但也用了很长时间,她把破损的皮肤慢慢处理好,涂上药膏,轻轻打上绷带。当盖尔皮肤上的淤血被清理干净之后,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次鞭子落下的痕迹,我仿佛感到他正经受着和脸上的伤疤同样的彻骨疼痛,我试着想象自己的伤口在受到两次、三次直至四十次鞭打之后,会是什么感觉,我真希望盖尔不要醒来。当然,这是非分之想。最后打绷带时,他嘴里发出了轻轻的呻吟,黑兹尔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的耳边轻语着。妈妈和波丽姆正在给他上所剩不多的止疼药,通常只有医生才能开到这种止疼药,这种药很贵,也很难得到,总是供不应求。妈妈要把最强力的止疼药留到他最疼的时候。可何时才是最疼的时候?对我来说,现在就一直是最疼的时候。要是我是医生,我一天就会把药用完,因为我最看不了别人受疼。以前妈妈总是尽量把药留给那些快死的人,好减轻他们离世前的痛苦。  盖尔正在渐渐恢复意识,所以她准备给他一些口服药。“那药不够,不够,我知道吃那药的感觉,连头疼都治不了。”我说。  “嗯,我们会和安眠糖浆一起用,凯特尼斯,他能挺过来。那些草药主要是为了消炎”妈妈平静地说。  “给他吃药!”我冲她喊道,“给他吃药!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他能承受多大痛苦!”  盖尔听到我的声音,想挪动身体,他把手伸向我。但他一动就鲜血直流,浸湿了绷带,嘴里也不住地呻吟起来。  “把她带出去。”妈妈说道。黑密斯和皮塔把我架了出去,我嘴里不住地冒着脏话。他们把我摁在一张床上,直到我不再挣扎为止。  我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眼部肿起的缝隙里流出来。这时我听到皮塔在对黑密斯说起斯诺总统、八区暴动的事。“她想让咱们都逃走。”他说。可不管黑密斯是怎么想的,他却并没有立刻表态,  过了一会儿,妈妈进屋来给我处理伤口。之后她拉着我的手,为我揉胳膊。黑密斯把盖尔的事告诉了她。  “这么说又开始了?就像以前一样?”她说。  “看样子是,”他答道,“谁能想到我们这么不愿意看到老克雷离去啊。”  克雷经常身着警服在十二区招摇过市,所以他向来不招人喜欢,可真正让他背上骂名的原因却是他总用金钱引诱那些挨饿的女孩子上床。年景不好的时候,饥肠辘辘的女孩子在夜晚争相登门,出卖自己的肉体,想赚几个铜板,好让自己的家人不被饿死。要是爸爸去世时我也够大,也许我也在这些女孩的行列中。可是,我那时学会了打猎。  我不知道妈妈说“又开始了。是什么意思,可我此时又疼痛又生气,也懒得去问了。但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门铃一响,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都深夜了,这个时间谁会来呢?回答是,治安警。  “不能让他们把盖尔带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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