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假期》-2

当时,正在船上忙碌着的高登、布莱恩特、索维丝和莫科闻声放下手中的活,跑去帮忙。他们飞快地赶到五六百码远的河边。  “过来!”金肯斯喊道。  “过来瞧瞧科斯塔和他的网!”埃文森说道。  “快点,布莱恩特,快!否则它就要逃了!”金肯斯又喊着。“让我下去,让我下去!我怕!”科斯塔恳求道,并打着绝望的手势。  “上去!”托内叫道。他正与科斯塔一起奋战某个游动的动物。  这是只体积庞大的海龟,就是那些经常浮在海面上的大四足动物中的一种。真没想到它会卧在海滩上,现在它似乎在试图恢复本性,继续爬行。  男孩子们用粗绳绕住海龟的脖子想将它掀翻,但没有成功。它不停地以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挪动着,拽着它身后的绳子。出于好玩,金肯斯让科斯塔站到龟壳上,而托内则双腿叉开地站在他后面,当海龟慢慢地向海边移动时,小家伙们因害怕而发出尖叫。  “别动!别动!科斯塔!”高登喊道。  “看住你的坐骑,别让它不听指挥!”索维丝提醒着科斯塔。布莱恩特忍不住大笑,因为其实那儿一点危险都没有。只要托内松开手,科斯塔从龟背上滑下来便没事了。  他们还是得抓住这只海龟。如果布莱恩特、其他旁观者和那些小伙伴一起努力,他们或许可以抓住它,而且他们必须在它重返大海——它的安全老家之前抓住它。  龟壳是防弹的,所以高登和布莱恩特从帆船上带来的左轮手枪在此也无用武之地,而如果用斧子砍,海龟又会将头和鳍缩回壳中,变得坚不可摧。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高登说道:“我们必须把它掀翻!”“可是怎么翻?”索维丝问道,“它至少有300多磅,我们不可能……”  “去拿桅杆!去拿桅杆!”布莱恩特一边叫喊,一边向帆船跑去,莫科则紧跟其后。  现在海龟离大海已不到30码远。高登迅速将科斯塔和托内两人从海龟壳上抱下,接着拽住粗绳,尽全力地拉住海龟,却丝毫不能阻止它向前爬,相反,倒是海龟拉着所有的小伙子们往前走。  值得庆幸的是布莱恩特和莫科在海龟重返大海之前赶回来了!他们将两根桅杆撑在海龟腹部下,在大家的努力下,海龟终于被掀翻在地,终于被小伙伴们所捕获。因为它也不能翻身爬行。它刚伸出头,布莱恩特便一斧子砍下去。海龟一下便死了。  “嘿,科斯塔,你现在还怕这个庞然大物吗?”布莱恩特问道。  “布莱恩特,我不怕了,不怕了!因为现在它已经死了。”  “好!”索维丝打赌说,“但你不敢吃它!  “你敢吗?”  “如果它很好吃,那我也吃!”一想到这,科斯塔舔了舔嘴。  “龟肉可是好东西。”莫科郑重宣布着龟肉的鲜美。  因为想不出办法如何将海龟整个抬走,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原地把它切开。这可不让人感到兴奋,但男孩们已习惯于这种枯燥乏味的克鲁索式的漂泊生活。最难办的是剁龟壳,因为它硬得像金属,以至于斧子都砍卷了,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将一把锋利的凿子钻入了龟壳。接着切成一块块龟肉抬上船。那天男孩子们平生第一次有机会品尝鲜美的海龟汤。更别提那些烤龟肉了,虽然索维丝不小心把龟肉烧糊了一点。连船上的狗“小迷”也用自己的方式表明自己饱食了一顿龟骨头。  从海龟身上共割下五十多磅海龟肉,这可大大增加了船上的补给。  3月份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尔后的三周内,所有的男孩都已为长久地呆在海湾这个地方做了最好的准备工作。冬天来临前,他们还没有解开这儿到底是大陆还是小岛这一谜团。  4月1日,天气有点好转的迹象。温度计缓缓上升,微风缓缓吹过,这些都是些准确无误的征兆,表明将有长时间的晴朗天气。  大男孩子们讨论着探险的事,并开始准备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想明天将再没有什么可阻止我们出发了!”唐纳甘说。  “我希望如此,”布莱恩特表示同意,“我们应该早些做好出发的准备!”  “我知道,”高登又问道:“你在东边看到的水线离海岬只有六七英里远吗?”  “是的,但因为海湾是条大曲线,所以可能海离这儿更近些。”  “那么,”高登接着问道,“你们离开这儿不会超过24小时?”  “如果我们笔直东行,确实如此。但那要看我们离开悬崖后能否在丛林中找到路。”  “哦!那可难不倒我们!”唐纳甘叫道。  “或许不难,”布莱恩特说,“但也许有别的障碍,像河道。沼泽……谁知道呢?我认为最好多带几天口粮!”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若在两天内还未回来,你们可别担心!”  “就算你们多离开半日我也会担心,”高登说,“但这倒不是问题。探险已经过充分准备,就顺其自然吧!你们不用走到东面的大海去,只要侦察一下悬崖后的地方即可。悬崖这面我们一个山洞都没找到,但一旦我们离开帆船,我们必须将船上的东西全搬到一个避风港。要在这个海滩上度过整个雨季似乎是不可能的。”  “你说得很对,高登,”布莱恩特答道,“我们会去找个可供扎营的地方。”  “那至少也得等我们确定不能离开这叫作‘岛’的地方时,才能去找……”唐纳甘依旧和布莱恩特唱着对台戏。  “有一点必须弄清楚,”高登说:“虽然雨季还没有来临,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所以明天你们就出发!”  准备工作一切就绪。肩上背着有四天口粮的袋子、四支长枪、四把左轮手枪、两把斧头、一个袖珍指南针、一个高倍望远镜和一套普通的小餐具、火柴和火绒盒。这些东西对一次并非毫无危险可言的短期探险已足够了。布莱恩特、唐纳甘及同行的索维丝、威尔科克斯四人得保持十分小心谨慎,在没有考虑周全之前是不能贸然采取行动的,并且要互不分离。高登突然想起他原先不该让布莱恩特和唐纳甘两人同行,但他自己最好呆在船上以便照顾那些孩子。所以他单独把布莱恩特找来,让他保证避免一切可能导致争吵或矛盾的话题。  温度计所显示的预兆成真。黄昏前最后一片乌云也消失在西方。海面上海天一线。在这奇妙的令人惊叹的南半球,天空中群星闪烁,南十字星正指南极点。  在他们分别之际,高登与他的伙伴们都十分伤心。他们的眼睛望着天空,一个念头闪入脑海。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父亲、母亲、朋友和家乡了。  第七章 探险勇士凌晨7点,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一行四人离开了帆船。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像北温带里独特的10月天气。天气不冷也不热,如果说还会碰到什么障碍耽搁了行程或使探险失败,那只能是地形地势方面的原因。  年轻的探险勇士出发了。他们在海滩上曲折绕行,到了悬崖脚下。高登告诫过他们把小迷带上,它的本能也许能派上大用场。因此,这只狗也成了探险队的一员。  一刻钟后,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树丛中不见了。飞鸟群集,但由于时间有限,即使唐纳甘酷爱打鸟,他也得忍一忍了。而小迷呢,它知道到处瞎跑是不可取的。因此除了四处侦察一下之外,寸步不离地跟在主人身边。  他们计划沿着崖边走,一直走到海湾北部那个海岬,再从布莱恩特以前看到过的那片水域出发。这条路虽然不是最近的,却是最安全的。并且,多走一两英里,对这些健步如飞身体结实的孩子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当他们到达悬崖边时,布莱恩特认出这儿就是他和高登两人第一次探险时到过的地方。因为在石灰岩悬崖这边向南没有路,所以他们必须向北寻找出路,甚至于他们还要尝试所有可能通向海岬的路。这样做必须花费一天的时间,但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除非悬崖上有向东的通道,布莱恩特将此情况向他的同伴们做了说明。在试图爬上悬崖却徒劳无功地滑下来时,唐纳甘最后也没有提出异议。  他们继续找了一个小时的路,最后确定他们只有绕过悬崖才能到达海岬。布莱恩特迫切地想搞清楚他们的下一步路线。当他们到达海岸时,是否已涨潮了呢?如果涨潮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要浪费半天时间,等待海水退出,直至露出礁石。  在指出涨潮前必须到达礁石处的重要性时,布莱恩特建议说,“走快点!”  “呸!”威尔科克斯说,“我们才不怕海水浸湿我们的脚踝呢!”  “你的脚踝!可能连你的整个身子,甚至连你的耳朵都会被淹没!”布莱恩特答道,“海水至少会涨到五六英尺高,我们最好一刻不停地向海岬走。”  “布莱恩特,你才是向导!”唐纳甘提醒道,“如果我们去晚了,那可是你的错。”  “那么就别再浪费时间了。索维丝呢?”布莱恩特大叫,“索维丝!索维丝!”  索维丝不见了!他和他的朋友小迷一起走丢了,就在悬崖向右一百多码处的拐角不见的。  好像听到有人叫喊的回音,还有狗吠声。索维丝是不是有危险?  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立即奔向他们的同伴。他被一块从悬崖上跌落的岩石——那可是块上了年月的石头——挡住了。因为海水的渗透和海风的侵蚀,这块石灰岩从上到下呈一种半漏斗状,斗尖朝下。此处悬崖因此形成了一个40到50度的斜面,上面还不规则地分布了一串立足点。像他们这样有活力的男孩可以轻而易举地爬到悬崖顶,除非又有块岩石掉下来阻止他们。  虽然这个行动有一点危险性,但他们毫不迟疑。  唐纳甘第一个踏上崖底的石堆。  “等等!等等!”布莱恩特叫道,“欲速则不达。”  但唐纳甘却不听规劝,因为他认为这次行动对他在同伴前扬名是十分重要的,特别是在布莱恩特面前。他很快就爬到了悬崖的半空中。  他的同伴们也有样学样,却十分小心地不紧跟着他,以免被他踩松而落下的碎石砸到。一切顺利,唐纳甘也十分满意,因为他在别人之前爬到崖顶。  他已从他们的行装中取出望远镜,仔细地观看绵延向东的丛林。  虽说崖顶的地势比海岬低了几百英尺,看不到那么远,但他所见的全景和布莱恩特早先在海岬上看到的一样,都只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天空。  “什么?”威尔科克斯问道,“你没看到其他东西吗?”  “什么也没有!”唐纳甘答道。  “让我看看。”威尔科克斯说道。  唐纳甘极不情愿地将望远镜递给他的同伴。  “我一点水面都没看见。”威尔科克斯放下望远镜说。  唐纳甘答道,“这已足够证明根本没有海。布莱恩特,你可以看看,我想你会承认你的错误的。”  “我才不在乎!”布莱恩特说道。“我知道我没搞错。”  “你绝对搞错了!”  “根本没错!悬崖比海岬低,视野也窄。如果我们到一个和我以前看的地方一样高的地方,你就能看到一条离你六七英里远的蓝色的线。你若是到我去的地方看,你就知道了。到时你就会明白我决不可能错把它当成云团。”  “说的轻巧!”威尔科克斯说。  “要证明也容易,”布莱恩特答道,“走过这块地方,穿过丛林,直到我们到达海边!”  “很好!”唐纳甘冷笑道。“那我们得走得更远。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呢?”  “那么唐纳甘你呆在这。”布莱恩特反驳道:“我和索维丝一起去!”  “我也要去,”威尔科克斯说,“唐纳甘,一起去吧!”  “那也得等到我们吃些什么后才行!”索维丝抗议道。  这一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半小时后队伍又出发了。  很快他们又走了1英里路。青草地似乎毫无阻碍,有时会看到些长了青苔和地衣的石头,偶尔也有些灌木丛点缀着草地。此外还有羊齿蕨、苔球、荒地冬青以及树叶的腐烂物。这类树种即使在高纬度地区也能生长茂盛。  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穿过一片地势较高的高地后,他们发现在悬崖的这边有和海那边一样高而陡的坡道。如果不是因为被洪水冲击而成的干涸的洼地的路不好走,那他们早就能径直达到海岬了。  到达树林后,路更难走了。倒地的大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些灌木长得过于杂乱茂密,以至于他们时不时地必须砍掉一些树枝。男孩子们抡着斧头,如同一帮闯入新大陆丛林里的创业先锋。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几乎每分钟都得停一下。手可比腿累多了,而正因这些耽搁,他们在黑夜降临之际才前进了三四英里。  似乎从来没有人涉足这片丛林,至少他们都没留下一条可供行走的小径。许多树木倒了,却不是人为的,而是因暴风雨或其自身年岁太老,时不时倒在灌木丛中。灌木丛中到处都可以看到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留下的痕迹,但很少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唐纳甘总有股掏枪的冲动,向那些胆小的四足动物开火。布莱恩特不得不出面阻止他的轻率行为,以免暴露他们的行踪。唐纳甘意识到既然他必须让他心爱的武器保持安静,那他就要口若悬河地多说些话。他们每走一步都会惊飞一群肉味鲜美的鹧鸪或是些岩燕。灌木丛边遍布着野鹅、松鸡及许多其他鸟类。要是开枪的话,可以杀死上百只。如果男孩子们在此停步,那他们的猎枪会给他们带来丰富的食物。这一点唐纳甘不得不承认,因此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现在的遗憾弥补回来。  这片森林的树木主要是白桦和山毛榉,柔韧的绿叶直伸到离地一百多英尺的高空中。此外还有生长茂密的柏树、桃金红木以及数量惊人的冬树,它们的树皮散发出一种肉桂的芳香。  下午2点,他们又在一块林间空地上做了第二次休息。一条狭小的小河流穿过那儿,就是那种在南美洲被称为溪流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缓缓地淌过河底黑石。看着这平静的浅流,没有枯木或是灌木枝漂在上面,没有人会相信它们的源头是如此之远。没有比利用河床上遍布的石块走过这条小河更容易的事了。但有一个地方,一些平整的石头分布得太过对称了,以致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可真奇怪!”唐纳甘说道。  这些石头看起来似乎是河岸与河岸之间的一条堤道。  “可以把它叫作堤坝。”索维丝边走边咕哝。  “等一下!等一下!”布莱恩特提醒他说,“我们必须先研究一下这些石头!”  “他们不可能是自己形成的。”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  “对,”布莱恩情赞同说,“看起来像是某个人筑的一条过河通道,走近点!”  他们检查了这条奇怪堤坝上的每块石头。石头只比河面高几英寸,雨季时它们就会被水覆盖。但这是否就能确定这些石头是人为地放在河水里的呢?不!它们极有可能是由洪水冲下来,日积月累堆积而成的。这可是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经过仔细研究后得出的解释。  左右两岸都没有人行的足迹,并且没什么可证明有人曾涉足过这片丛林。  小溪奔腾向东北方流去,它是否最终汇入布莱恩特在海岬上看到的那个大海呢?  唐纳甘说道,“至少它有可能是向西的某条河的支流。”  “到时就知道了,”布莱恩特不愿再挑起争端,“但既然它向东流,如果河道不是太蜿蜒曲折的话,我们可以顺河而行。”  四个男孩踏上堤坝,跨过小溪,又继续赶路了。沿岸而行是极其简单的,除了时而有些大树根植于水中,枝叶在空中交错,从河岸一边伸展到另一边。虽然他们时不时地要弯腰而行,但指南针显示小溪的大致流向仍是向东。它的源头一定很远,因为溪流的速度并未加快,而且河床也未变宽。  下午约5点半的时候,布莱恩特和唐纳甘被迫承认小溪已转向北流,所以若仍沿河而行那必定会使他们远离原定路线,因此他们不得不弃河东行,钻进了茂密的白桦林和山毛榉树林中。  这个时节的落叶太厚了,因此为了一个紧跟一个,他们必须断断续续地大喊几声。  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却没有丝毫接近大片水域的迹象。布莱恩特开始显得焦躁不安。难道他在海岬顶上所看到的海平面是幻影吗?  “不!不!”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不可能搞错的!不可能的!决不是这样的!”  现在是晚上7点,丛林的尽头还看不到。黑夜即将来临,很快天就会很黑了,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们决定停止前进,并在树下过夜。他们带有一大片可口的牛排,不必担心会挨饿;还有保暖用的铺盖物,他们也不再怕冷。此外,他们还可用一些枯枝烧一堆火,作为防范野兽的最佳措施。如此一来,那些晚上出来觅食的野兽就不会袭击他们了。  “有危险时最好别乱跑。”唐纳甘提醒伙伴们。  所有的人都对此表示同意。大伙都惦记着晚饭,因为他们现在特有胃口。他们吃完了带来的大部分干粮。当他们正准备舒舒服服地躺在一棵巨大的山毛榉下睡觉时,索维丝指向离他们几码远的一个灌木丛。灌木丛中长着一棵中等大小的树,下面的树枝低垂至地。就这样四个人躺在一堆干树叶上,用铺盖紧紧地里着自己。他们年纪这么小的人很容易入睡,所以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留下小迷来守卫他们,可它也跟着他们睡着了。  有一两次,狗听到一阵长嗷。显然有些驯养的或是野生的动物正在林中觅食,但它们并未走近营地。  布莱恩特和其他人醒来时已将近早上7点。太阳光斜斜地透过浓密的树叶,淡淡地照亮了他们昨晚过夜的地方。  索维丝第一个走出灌木丛。突然他大叫:“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到这来!”  “怎么了?”威尔科克斯答道。他这人老喜欢责怪人。“索维丝,你可吓了我们一跳。”  “吓死你更好。”索维丝说,“你看!这里,看我们睡过的地方!”  原来他们睡的地方根本不是灌木丛,而是个用树枝搭成的小屋。一种印第安人叫做“阿久巴”的茅屋,由互相缠绕的树枝构成。这种茅屋岁月已久远,屋顶和墙壁都依树而造,它的风格与那些南美居民的住房一样。  “那么,这儿真的有人吗?”唐纳甘满怀疑惑地说。接着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周围。  “至少曾经有人住过,”布莱恩特说,“因为这个茅屋不可能是天成的。”  “这也解了小溪中间的过道之谜。”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  “对。”索维丝补充道,“如果这儿有人,那他们可都是好人,造了这样一间小屋给我们住。”  实际上现在最不能肯定的就是这群土著人到底是不是好人。显然,他们在不久前或者是很久以前曾经出没于这片丛林地带。但如果这个地方与大陆相连,那他们可能是印第安人或波利尼西人;如果这里是印度群岛中的一座孤岛,那他们甚至可能是吃人的野蛮人。果真如此的话,那他们的危险会更大。因此他们弄清楚这里是岛还是大陆这一疑问就更为重要了。  唐纳甘提议仔细检查这个似乎已被遗弃很久的小屋后,布莱恩特立即开始行动了。他们或许可以发现一些器皿、容器或是工具,搞清楚小屋的来历。  他们很小心地翻动着干树叶堆。索维丝在一个墙角找到了一块烧土的碎片。它原先可能是一个碗或茶杯。这足以显示是一件人工制品,但仅此而已。  他们必须继续前进。7点半钟,他们又踏上了征途。他们手里拿着指南针,笔直向东前进。地势渐渐下降。他们在茂密的灌木丛和小树林里缓缓前进了两个小时,偶尔要用斧子劈出一条路来。  快10点钟时,他们透过树丛看到了地平线。森林尽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零星点缀着乳香黄连树、百里香和灌木丛。再向东2.5英里处,平原的边缘是一条沙带,海浪拍岸,大海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  唐纳甘哑口无言。他发现他的同伴并未搞错,所以显得有点生气。  布莱恩特也没说什么。他并不想在朋友面前炫耀。  他拿起望远镜四处观望。  太阳光照在海滩北面,海岸向左转弯,海滩南面也是如此,只不过弯度更大了。  至此再无疑问可言。帆船遇难的地方不是大陆,而是小岛。除非借助外来的救援,其他所有离开此地的希望都必须放弃。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看到其他岛屿。似乎这个岛是独自浮在广袤的太平洋上。  四个男孩走过平原,到达海滩,在一个沙丘边停了下来,准备吃完午饭,再穿过丛林回营地。如果他们抓紧时间,那还可能在日落之前返回破船上。  这餐饭可吃得不太舒服。他们四人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最后,唐纳甘拾起他的背包和枪支,说了声,“出发吧!”  所有的人都最后望了一眼大海。正准备出发时,突然那只狗却跑向海滩。  “小迷!小迷!小迷!”索维丝大喊。  可是狗仍沿着湿沙地欢快地奔跑,最后冲到大海边饮起水来。  “它在喝海水!”唐纳甘叫道。  一会儿他便也到了海水边,喝着小迷酣饮的水。  是淡水!这是个向东延伸的湖泊!这不是海!  第八章 山洞这样看来,这些男孩子们最重要的安全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勿庸置疑,这里所谓的大海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湖。但另一串疑问又涌上他们心头。这个湖是不是在一个岛上呢?如果他们继续探寻下去,又会不会在远处发现一片大海,而大海是他们没法穿越的。  他们眼前的这个湖相当大,其他三面都是水天相连。正如唐纳甘所指出的那样,他们所在的岛屿更像一块大陆。  “那我们的船肯定是在美洲失事的。”布莱恩特补充道。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唐纳甘说,“现在看起来我没有错。”  “不管怎么说,”布莱恩特指出来说,“在我们的东边,我所看到的确实是一片汪洋。”  “是的,但那并不是大海。”  唐纳甘的自鸣得意之情在他的说话腔调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显露了他爱慕虚荣的本性。布莱恩特没有再说什么。出于对大家的平安着想,他情愿是自己搞错了。只要这里是大陆,他们就不会被禁烟在这小岛上。但他们必须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向东方进发。与他们整队人马做长远的跋涉相比,他们四个人到达这个湖泊的艰难历程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在已经是4月初了,地球南边的冬天比地球北边的冬天来得早。在天气没有好转以前,根本就不要有什么出发启程的奢望。  但是海湾中的那块地方很快就不能做为他们的避风港湾,因为这里正对着海风的吹拂。在这个月底以前,他们将迫不得已放弃这艘帆船。如果在悬崖上不能找到洞穴,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地住在湖边吗?他们是否应该更加仔细地探寻一下附近的地势?尽管他们继续探寻将使他们晚返回一两天,这会让高登焦虑不安。但布莱恩特和唐纳甘在这一点上却丝毫没有犹豫。他们的干粮还能维持两天,而且,这里一点也没有变天的迹象,因此他们决定沿着湖边往南进发。  这样,他们为了另一个目的又开始探险了。  毫无疑问,这是个被人类居住过或经常光顾的地方。小溪中的堤坝和小茅屋明显地表明最近或以前什么时候有人来过这里。根据眼前的事实,如果他们要转移到新的地方去过冬的话,首先把这一切弄清楚确实是明智之举。也许他们还能发现别的情况,如果这里没有野人,肯定是其他失事船只上的海员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直到他们向内陆转移。这个湖旁边的地区确实很值得去探索一番。  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布莱恩特和唐纳甘是该朝南还是朝北走。但向南方走的话,也就是向他们的失事船只靠近。经过考虑,最后还是决定往南走。至于该不该往湖的尽头走,这恐怕得以后才知道了。  当这四个男孩继续他们的行程时,时间大概是8点半左右。他们沿着把这个平原分开的长满青草的沙丘行走。沙丘的西边是一片葱翠的树林。  小迷在前面到处乱窜,惊起许多栖息在灌木丛和蕨类植物中的鸟类。周围到处长满了一簇簇红白相间的越橘树和野芹菜。但是他们不敢打枪,因为这片湖的四周很有可能住有野人。  孩子们沿着湖岸边走着,有时走在沙丘边缘,有时在沙滩中间。因为是白天,他们一下子就走了十几里路,却没有发现有野人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在林中升起的炊烟,更没有发现印在沙滩上的脚印。湿润的沙滩逐渐延伸到湖面,湖面上看不到一艘轮船,连小船只也看不到。整个湖区荒无人烟。如果说这个地方曾经有人住过的话,那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地方根本就没有野兽出现。那天下午,他们好几次看到有几只鸟从树林边上飞过,但很难抓到它们。  索维丝大声叫道,“那是鸵鸟。”  “那就是非常小的驼鸟,”唐纳甘应答说,“因为它们不是很高大。”  “如果那是鸵鸟,”布莱恩特说,“那我们一定位于大陆上面。”  “难道你还认为我们在孤岛上吗?”唐纳甘讽刺他说。  “那一定是美洲大陆,那里有大量的像这样的动物。”布莱恩特继续说道。“这就是我所想说的。”  到了晚上7点钟时,他们停止了前进。如果第二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就可以返回到失事的船上。在这种晚上是不可能赶路的。在他们休息的地方有一条从湖泊中流出来的河流。这条河流需要游泳才能过去。夜幕慢慢降临了,这个地方四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隐约可以看见河的右岸有一片悬崖。  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在迅速地吃完了晚餐后,心里便想着晚上的休息了。虽然没有小屋,但这时天上繁星闪亮,那轮弦月慢慢地沉入太平洋。湖里和岸边到处一片寂静,这四个小家伙互相依偎着靠在一棵很大的山毛榉树下睡得如此香甜,只怕即使突然一声惊雷也不可能把他们唤醒。  像那只狗一样,他们一点没有注意到附近的声音。这种声音可能是胡狼的嚎叫声,或者是从远处传来的野兽的怪叫声。在这个到处都有鸵鸟出现的地方,他们应该想到这儿会有美洲狮、美洲豹、以及在南美洲到处横行的老虎和狮子,但那天晚上竟平安无事地过来了。  凌晨4点钟左右,太阳正要从地平线上升起时,那只狗露出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它汪汪地叫了一阵。它那灵敏的鼻子不停地朝地上乱嗅,好像它想让主人放它去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快7点钟的时候,布莱恩特唤醒他的同伴们。很快他们都醒过来了。当索维丝在啃饼干时,其余的人就在河床附近看了看。  “嗯!”威尔科克斯叫道,“幸亏我们昨晚没涉过这片水域,不然的话我们可能已经陷入了沼泽地中了。”  “是啊,”布莱恩特接着说,“那是一片沼泽,而且它正好向南延伸,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尽头。”  “快看那些鸭子,”唐纳甘说,“还有小野鸭和沙雏鸟。如果我们将栖息之所可以转移到这里来,那我们就可以大放悠心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布莱恩特一边说,一边朝河的右岸走过去。  河的后边是一片高耸的悬崖,悬崖顶部很尖。两侧形成了一个角度,一边临着河岸,另一边坐落于湖中。难道这就是当我们的帆船在海湾中撞坏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悬崖吗?这个问题恐怕要做进一步的探索才能弄明白。  河的右岸有二十多英尺高,并且一直沿绕在这座悬崖的脚下;左岸非常低,几乎难以将它和那片一直向南延伸的平原里的沼泽和水坑区别开来。要分辨出这条河的流向,就必须爬上那座悬崖。因此布莱恩特决定在返回破船之前将这件事做好再说。  现在所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湖的出口处仔细察看一番。河道出口宽度大约为40英尺,随着河口变得越来越宽,水变得越来越深。  “看这里。”威尔科克斯说。他爬上了悬崖的尽头。  一堆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和他们在树林中所看到的一样,这堆石头形成一道水坝。  “这下可没有疑问了吧。”布莱恩特说。  “没有,一点也没有。”唐纳甘一边说,一边指着水沟里的一些木片。  这些东西明显是小船留下来的残骸。有块板子已烂了一半,上面长满了青苔,弯曲成了一个树叉,上面挂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圈。“一个铁圈,一个铁圈。”索维丝大声叫道。  四个男孩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他们左顾右盼着,好像那个用过那条船砌过那条沟的人马上要出现一样。  但什么人也没出现!显然,那条船被扔在那条河里生锈许多年了。船主可能是后来找到了同伴,要不就再也没有离开该岛,并且在这岛上结束了可怜的余生。可以想象,当孩子们看到这些人类居住过的足迹时,他们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此时,小迷又开始到处乱窜,好像它又嗅到一股什么奇怪的气味了。耳朵直竖,尾巴乱摇,鼻子贴在草丛中,好像要在这些灌木丛中找到些什么东西似的。  “看小迷想干什么!”索维丝叫道。  “它可能嗅到了什么东西。”唐纳甘边说边朝小迷走去。  小迷突然停了下来,伸起一只前爪,脖子伸得很长,迅速地冲向湖边悬崖脚下的一堆灌木丛。  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紧紧跟了上去。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棵小山毛榉树前,发现树皮上刻有两个字母和一个日期:F.B. 1807要不是小迷绕着悬崖跑了回去,他们还会静静地站立在刻有字母和日期的树前。  “过来,小迷。过来。”布莱恩特喊道。  小迷就是不回来,但它的叫声却远远地传了过来。  “小心,”布莱恩特提醒其他人说,“不要分开,注意提高警惕!”  实际上,他们已经非常警惕了。生怕有一大群野人就在附近。如果这些野人就是那些经常成群结队出现在南大草原上的印第安人的话,他们会吓得不知所措。  当孩子们绕过悬崖角下,走上狭窄的河岸上时,他们端起了长枪,拔出了左轮手枪。他们走了还不到十几步,唐纳甘屈身从地上拾起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柄把已烂了一半的铁镐。这种铁镐是美洲人用过的,绝对不像那种很笨重而又很古老的工具。和那个在船上捡到的铁圈一样,铁镐也是锈迹斑斑,很像波利尼西亚人制造的,可能是许多年前被遗留在这里的。  在悬崖脚下有一些从事耕作过的痕迹。那里有几片不规则的草地,一小块山芋地,不过因为无人照看,山芋早变成野生的了。  突然一阵低沉的犬吠声传了过来。小迷重新出现在眼前,露出一副躁动的模样。它在主人面前不时转来转去,时而又跑到主人的前面,接着回过头看着他们,好像要他们跟着它走。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布莱恩特想使那只狗平静下来,但是没有用。  “看它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唐纳甘朝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示意说。  大约走了10码左右,小迷在一堆杂乱的灌木丛前停了下来,这堆灌木丛一直延伸到了悬崖脚下。  布莱恩特上前去看是否在灌木丛中藏着什么动物尸体或者是小迷一直跟踪的什么人。他拨开灌木丛,发现了一个很窄的洞口。  “这里有个洞?”他一边惊叫,一边慌乱地退了几步。  “很有可能,”唐纳甘说,“但洞里有些什么东西呢?”  他开始用铲子将洞穴四周缠绕在一起的灌木丛铲开,一边铲一边听,但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可疑的声音。  索维丝正准备钻入洞中时,布莱恩特一把拉住了他。  “先看看小迷在干什么”。  小迷愤怒地叫个不停,好像这个洞的主人马上要出现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孩子们必须弄个明白。布莱恩特取来一把干松枝在入口处点燃,看里面的空气是否可以呼吸。松枝噼哩叭啦的燃了起来。很明显里面的空气是可以呼吸的。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威尔科克斯问道。  “当然可以。”唐纳甘回答说。  “等一会,让我们先看清路线。”布莱恩特插话说。他在附近砍了几把松枝,点燃之后便领着同伴走进了洞穴。  洞穴入口处大约只有4英尺高,2英尺宽。但随着他们的深入,洞穴变得越来越宽,有12英尺高,4英尺宽,地面是干硬的沙地。  在他们匆匆忙忙的前进过程中,威尔科克斯绊倒了一条木凳。木凳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设了一些简陋的炊具,一个石罐、一些当做盘子用的贝壳、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两三个鱼钩、一个小罐头杯。墙的正对面有一个箱子,大概是用钉子将烂船上的一些平板拼凑起来的。箱子里面装着几件杂七杂八的烂衣服。  毫无疑问,这个洞早已被人占据过,但在什么时候?是谁?来到这里的这个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在洞的一端,有一床上面铺有亚麻碎布的草垫;在另一端的长凳上,还有只杯子和一根木制的蜡烛,一只碗里还装着一根划过的火柴棍。  孩子们从草垫处退了回来,以为里面肯定裹了一具尸体。  布莱恩特不顾洞内的恶臭,抖胆翻开了草垫上的覆盖物。  草垫上面什么也没有。  几分钟后,吓得胆战心惊的孩子们又回到了小迷的身旁。只听见它又在忧伤地吠个不停。  他们沿着河岸往下走了大约20码远,突然停了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像钉子钉在那里一样纹丝不动。  在一棵山毛榉树底下,他们发现了一堆骸骨。  原来,那个曾在岛上生活过的人竟可怜兮兮地死在这里。他并没有将他生活的山洞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第九章 弗兰修·鲍定男孩子谁也不敢吱声了。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是不是一个遇难的水手?一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人来救助他?他是哪个国家的人?当他来到地球的这个角落时,他是否很年轻?他死的时候是不是很老?他怎样提供自己所必需的东西?如果是这样,在他的同伴们不幸去世后他是否一直孤身一人生活?洞里面那么多东西是他船上的还是他自己用双手造出来的?他们脑海中一下子涌出这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里的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了!如果这个人找的避难所是一片大陆的话,为什么他不到这块大陆的内地的某个城市去呢?或者到某一海岸港口去呢?难道真的有很多困难阻碍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吗?他回去的路途真的很遥远,以至他不能回去吗?很明显,他是由于生病或因衰老而变得身体虚弱,没有足够的力气返回山洞,以至于不幸死在这棵树底下。如果他因为向北和向东都找不到安全的出路而死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些遇难的孩子们又怎么能逃生呢?  确实很有必要把这个洞再仔细地检查一番。说不定他们可能会找到一份能够把这个人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的文档:他的出生地点、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另一方面,他们还能弄清楚在他们离开破帆船以后,能否在这洞穴里安全过冬。  “小迷,过来。”布莱恩特说道。  接着他们跟在小迷的后面,点着一个松枝火把进了洞里。  他们所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一个靠右墙放着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一大把手工做的蜡烛。索维丝点亮了其中的一根,把它放在木制的烛台上,搜查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首先注意观察了洞穴的形状。显然,这是一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洞穴,形成的地质年代可能很久了。这里没有一点潮湿的迹象,只是通风口只能靠河边的那个入口。洞壁像花岗岩一样干燥。它和其他洞穴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由于潮湿而形成水晶石和钟乳石。它刚好背风而立,日光可以照射进去,但照射进去的日光很少。说实在的,只要在洞壁上凿一两个通风窗户,这里完全能容纳15个人。  洞穴面里估计长约20英尺,宽约30英尺。因为面积太小,恐怕不能把它同时用作卧室、餐厅、贮藏室和厨房。但他们只需要住五至六个月。在那之后,他们将向东北方向前进,去寻找波利维亚或是阿根廷共和国的某个城市。要是他们不得不把这里作为永久的栖身之地的话,必须把这个洞挖得更大一些。洞里的石灰石脆碎,很容易挖。如果是这样,到夏天就好过了。  在弄清这些情况之后,布莱恩特列了一份洞内物件的清单。东西不是很多,从这里可以看出那个不幸的人是个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人。他从他那艘船骸中得到了什么?除了些破烂的和无用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几截断了的桅杆、几块木板,这些他都用来铺了床垫,还有一张桌子,一个箱子和几条长凳子,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些失事帆船上的生存者那么幸运。他手边连一套像样的工具也没有。只有那么几件少得可怜的工具——一把铁镐、一把斧子、两三件餐具、一小桶白兰地、一个锤子、两把挫子、一把木锯。这些就是洞里包括的所有的东西。这些东西毫无疑问都是在河坝边上的船骸上捡来的。  布莱恩特这样想着,并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的同伴们。原来他们看到那堆尸骨时惊恐不已,担心他们也会像那个人一样病死或者死在这里。而现在,因为他们拥有许多那个人所没有的东西,心里一下子增添了逃生的信心。  但他是谁?他是哪里人?他是什么时候遇难的?毫无疑问,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那堆摆在树底下的残骸就是很好的证明!而且根据铁镐和铁圈的斑斑锈迹及洞穴入口处茂盛而又杂乱的灌木丛,足以证明他肯定死去很多年了。他们还能找到新的发现,将这些假设变成事实吗?  搜寻继续进行,一些其他的东西陆陆续续被发现;一把刃口残缺的小刀、一套指南针、一把水壶、一个铁圈、一根索针。但没有发现任何航海仪器。没有望远镜;没有海员指南针;连一支火枪也没有。  看来,这个人当时要想生存,只有靠用陷阱捕捉野兽,而不是用枪打猎。他们心里正这样想着,突然威尔科克斯大声叫了起来,“那是什么?”  “什么?”索维丝问道。  “他会玩地滚球?”威尔科克斯说道。  “地滚球?”布莱恩特吃惊地问道。但他一下子明白了威尔科克斯拾起的那两个圆石头的用处。这是一种用绳子将两颗圆石头串起来的一种流星锤,是南美印第安人常用的一种工具。当训练有素的流星锤高手将球扔出去时,两个球中间的绳子会缠住动物的四只脚,这样更便于猎人捕捉猎物。  这个居住在这里的人除制造了这个流星锤以外,还制造了一个用皮革做成的圆环套索。用它来近距离捕捉猎物。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一名军官还是一名很普通的海员?他竟然会将书本中学的东西学以致用。除非能进一步发现有关情况,要不然的话,这一切很难断定。  在床头那块布莱恩特已经扔在一边的破布下面,威尔科克斯发现了一只用绳子挂在洞壁上的手表。  这不是一般水手用的那种普通手表,而是一个做工精湛的手表。表壳、表把和表链都是银制的。  “看!时间,时间!”索维丝尖叫道。  “这表上所显示的时间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布莱恩特说,“这手表可能在这个不幸的人死之前早就停止走动了。”  布莱恩特没费多大劲就打开了表盖。表壳内的铰链已经生锈,指针正指向3点27分。  “但是,”唐纳甘说,“这个表应该有制造商的名字在上面,那样就可能告诉我们……”  “你说得很对。”布莱恩特马上赞同说。  他马上检查了这个表壳。他费了很大劲才辨认出刻在表壳上的字迹——“DelPeuch,Saint Malo.”  这是制造商的名字和地址。  “那他是法国人!”布莱恩特大叫道。  这样看来,在洞穴中一直住到死的人是个可怜的法国人。  当唐纳甘翻开床上的草垫时,他又发现了一本写满铅笔字迹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的纸张早已经发黄。这样,这个推定就更加得到证实了。  值得遗憾的是,笔记本上的大多数字迹已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不过还可以勉强辨认出其中的这个法文字母——Frm-cois Baudoin(弗兰修·鲍定)。这个名字的首字母和他们发现的刻在树上的两个大写字母是一样的。这本笔记本是这个乘船失事者来到这个海岛上所记的一些日常琐碎的事。在这些只言片语中,布莱恩特勉强认出了“都贵亚——特洛伊”这几个字。这显然是那艘在太平洋荒凉角落里失踪的小船的名字。  在笔记本前面,他们还认出了日期——1807.这一日期和那刻在树上的日期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的话,弗兰修·鲍定流落到这个海滩上已有53年了,并且自从他的船遇难后,他就没得到过外界的帮助。既然他没有转移到这块大陆的其他地方去,是不是因为他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呢?  孩子们终于感觉到了事情比以往要严峻得多。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大人尚且难以克服这些障碍,他们这些小孩子们又谈何容易呢?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发现则使他们想要离开这片土地的愿望成了泡影。  唐纳甘在翻阅这本笔记本时,在书页间发现了一个折页。折页上是一张用黑灰和水混合做成的墨水画的地图。  “这里有张地图!”他尖叫道。  “这是弗兰修·鲍定亲手画的。”布莱恩特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这人不是一个普通的海员,而是都贵亚——特洛伊号船上的官员。他画这张地图是为了——”  “这上面画的是真实情况。”唐纳甘打断他的话说。  这幅地图没有什么错误。男孩子们才看了一眼,就辨认出了他们的帆船遇难的海湾、那些暗礁、以及他们宿营的那片海滩。他们沿着边沿向西走过的那片湖泊,海面上的三个岛屿,沿着河岸耸立着的悬崖和那片覆盖在中央地区的树林。  在湖的对岸有一片树林伸向另一片海岸,海岸四周被海水包围。  他们计划向东寻找安全栖身之所的希望已完全破灭。归根结底,还是布莱恩特是对的,唐纳甘则完全搞错了。这块想象中的陆地被海洋四面包围。这是个小岛,难怪弗兰修·鲍定没能够逃离这座孤岛。  很显然,这幅地图是正确的,只是它的距离是靠估计得出的。因为他在这里辗转往返过多次,而不是用三角尺量的。但就他们所知道的情况来看,这些误差也就无关紧要了。  现在什么情况都很清楚了。这位遇难的船员已经走遍整个岛屿,而且他已标明了整个岛屿的一些地理位置。路边的简陋小屋和从河道通往悬崖的砌石肯定是出自他的手修建的。  正如弗兰修·鲍定画的那样,这个岛是一个长椭圆形状,像只张开一对翅膀的巨大的蝴蝶。树林中央是一个长18英里,宽5英里的大湖。因为湖泊很大,那些男孩子们看不到远处的湖岸,尤其是那条经过洞穴前面,流入他们宿营地附近的海湾的河流特别明显。  这个岛上最重要的地方就是靠近岛屿北面的悬崖。岛的南部在地图上所显示的只是一片沙丘和不毛之地。在小河附近有着一片很开阔的沼泽地。一直向南面延伸。岛的东北部和东南部有一片很长的沙丘。看起来这片岸地和他们的那艘帆船失事的海湾完全不同。  根据地图下端的比例尺计算,这个岛从南到北大约有50英里长,从东到西有25英里长。根据它的不规则的形状计算,岛屿周长大约150英里。但不知道这个小岛是属于波利尼西亚群岛中的哪个岛呢还是太平洋上孤孤单单存在的一个荒岛。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不得不呆在岛上,根本就没有途径离开。由于这个山洞提供了天然的避难所,他们最好是在风暴把他们的帆船击碎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山洞里来。  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刻返回他们原来宿营的地方。高登现在肯定很着急。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离开高登已经有三天了。高登肯定在担心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布莱恩特建议他们应该当天11点钟就出发。他们根本不必攀越悬崖,因为地图显示最近的路是沿着河的右岸,从东向西一直走到海湾。中间最多只有7英里,只要走几个小时就到了。  离开之前,男孩子们对这个遇难的法国人表达了他们的最后的敬意。他们用铁镐在弗兰修·鲍定刻名字的榉树下挖了一个坑,埋葬了弗兰修·鲍定的骸骨,并在他的坟上放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作为记号。  完成这个虔诚的纪念仪式之后,他们返回到洞穴,关闭了入口,以免让动物进去。接着他们吃完了剩下的干粮,开始沿着悬崖脚下的河流的右岸一直行走。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那片向西北方向延伸的高地。沿着河岸走非常轻松,因为河岸与树林和灌木丛相隔很远。  布莱恩特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记下了河流沿岸的特征。它是从湖泊流向大海的。在他看起来,在河流上游,他们至少可以撑船或推船而行。这样的话,可以使搬运东西变得方便快捷一些。他们甚至可以借助涨潮时的推动力逆流而上。河床中央没有急流,没有很窄或很浅的地方,很适合于通船。走完前面3英里路时,布莱恩特觉得好像任何事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设计好了似的。  但到下午4点钟时,他们不得不放弃沿河岸走的那条路了,因为河床慢慢拓宽变成一大片沼泽。他们不敢冒险前行,只好乖乖地走山林。  布莱恩特手里拿着指南针,带领伙伴们往东北方向走,这样他们可以抄最近的路赶到海湾。但是由于山林的灌木丛很密,再加上高大的桦树,松树和榉树树枝的阻隔,他们一路上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太阳落山时,天一下子就黑了。  他们又费尽艰辛地走完了2英里。在绕过那片向北延伸很远的沼泽地之后,他们最好的计划就是毫不迟疑地返回到河边去。但这样做的话会凭空增加他们的路途。布莱恩特和唐纳甘都觉得不值得去乱费时间。因此他们继续在山林中穿梭。直到晚上7点钟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有点迷路了。  难道他们又得在树底下过夜吗?要是他们的干粮还没有吃完的话,在树底下将就一个晚上倒也算不了什么。  “大家振作起来,”布莱恩特大声叫道,“如果我们一直向西走的话,我们一定能到达营地的。”  “除非这张地图画错了,”唐纳甘说,“或者除非是这条河不是流进海湾的。”  “这地图怎么会画错了,唐纳甘?”  “你凭什么说这张地图不会画错呢,布莱恩特?”  很明显,唐纳甘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还在耿耿于怀。因此他对鲍定的地图表示了怀疑。但既然孩子们是按照地图标的方向行走的,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这幅地图还没被证明是对的呢?  布莱恩特觉得老是喋喋不休的争论下去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他只顾迈开大步向西进发。  到了晚上8点的时候,天色变得如此黑暗,以致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路,倒是树林的尽头好像是遥不可及。  突然,他们透过树丛的空隙,看到一道闪亮的光划破夜空。  “那是什么?”索维丝问道。  “很有可能是陨石。”威尔科克斯说。  “不,那是一颗冲天炮!”布莱恩特回答说。  “是帆船上的人放的冲天炮!”  “那一定是信号!”唐纳甘一边兴奋地说,一边朝天开了一枪作为回应。果然又一颗冲天炮射向了天空。布莱恩特和伙伴们加紧赶路,大约45分钟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帆船上。  第十章 木筏欢迎探险勇士平安归来的喜悦心情可想而知。高登、克罗丝、巴克斯特、加耐特和韦勃等人紧紧地握住了勇士们的手。年龄小些的伙伴们攀住他们的颈部热烈地欢呼着。小迷也加入了他们的欢庆行列,跟着孩子们的欢笑也高兴地欢叫着,仿佛布莱恩特和伙伴们是久别重逢似的。  他们迷路了吗?他们被野人抓走了吗?他们被猛兽叼走了吗?呆在营地的伙伴们脑海中反反复复思索着这些问题。  布莱恩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索维丝到现在才给伙伴们讲述他们的探险经历。因为先天晚上经过长途跋涉之后已显得疲惫不堪,直到第二早上才跟伙伴们谈起他们的经历。  “我们还是在岛上。”  布莱恩特就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这句话足以表露他们目前处境的危险,尽管高登听到这一消息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沮丧之情。  “嗯,我们再等等,”高登自言自语说,“我们可不能盲目行事,自取灭亡。”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4月5日早上。趁其他小伙伴们还在酣睡的时候,三个大男孩子叫上平时爱出好主意的莫科在船头开了个小会。布莱恩特和唐纳甘把他们探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伙伴们。横过小河的砌石,小屋的残骸,所有这一切足以证明这是个无人居住的小岛屿。他们还解释了他们最初误以为是大海的宽阔水域实际上是一个大湖;他们是怎样沿着那些新鲜的印迹找着那个山洞的;小河正是从山洞那里的湖泊里流出来的;他们又是怎样发现了弗兰修·鲍定的骸骨;费兰修·鲍定画的地图又是怎样标示他们帆船失事的位置的。  他们详细地讲述了他们的探险经历。现在他们只有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张地图,眼巴巴地盼着从大海中央过来的救援。  尽管孩子们逃生的前途渺茫,唯一希望也寄托在上帝身上,但其中有一个却没有其他孩子那么惊慌失措,这人就是高登。这位年轻的美国小伙子在新西兰没有任何亲戚。凭他的实践经验。领导魄力和组织才能,就算是必须在这里建立殖民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困难。他知道现在正是该发挥他天生本能的时候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鼓舞着伙伴们的士气,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伙伴们肯帮他,他会带他们度过生存难关。  首先,既然这岛屿有这么大,那么在靠近美洲大陆的太平洋地图上肯定会标出来。他们打开了地图册,却在太平洋各个群岛中没有找到一个这么重要的孤岛。这些群岛包括火地群岛、麦哲伦群岛、荒凉群岛、阿德莱德王后群岛和克拉伦斯群岛等等。如果说这个岛屿是这些群岛中的一个,和大陆只隔一道狭窄的海峡,鲍定肯定会在地图上标出来。但是他却没有标出来。所以说这是一座孤岛。它的位置比其他群岛更加偏南或更加偏北。但是若没有必需的测量工具,根本不可能测定它的位置。  眼下他们只能搬出破帆船,另找一个舒适一点的栖身之地。否则雨季一到,他们想搬家都来不及了。  布莱恩特说,“最好的办法是搬到湖边的山洞里去。那里可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那个山洞住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巴克斯特问道。  “住不下,”唐纳甘回答说,“但我们可以在那里再挖一个洞,我们有工具。”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将就一下,”高登提议说,“实在太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挖。”  “那我们得尽快搬进去。”布莱恩特打断他的话说。  事情变得很紧迫了。正如高登所说的那样,这破帆船越来越没法住了。因为风吹雨打日晒,船身和甲板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用来阻隔风和水的帆布也快不起作用了。船身底部的沙子不断淘空,整个船身向一侧倾斜,深深地陷在沙丘中。如果再有暴风雨降临,破帆船有可能在几小时内被撕成碎片。所以说孩子们越早搬出来越好,他们还得有条不紊地将帆船拆下来,确保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像横梁啦,木板啦,铁皮啦,铜板啦等等,以便用来装饰“法国人穴”。为了纪念那位遇难的法国人,他们将那山洞命名为“法国人穴”。  “拆船过程中我们住哪里呢?”唐纳甘问道。  “住帐篷里,我们可以在河边附近那些树底下搭一个帐篷。”高登回答说。  “这个办法最好,”布莱恩特赞同说,“我们赶紧行动吧!”  把船上的东西卸下来,将船拆掉,造一条木筏用来运载东西,这些事够他们忙上一个月。他们要等到5月上旬才能离开这个海湾。那时北半球恰好是11月上旬,冬天刚刚开始。  高登选择了河边做为搭建帐篷的地方,完全是因为他们得靠乘木筏将东西运走。没有哪种办法比这更简单易行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穿过树林或沿着河岸将帆船上的所有东西带走,但是利用木筏的话,只要一涨潮,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逆流而上。  根据布莱恩特看到的情况,河流上游没有瀑布、急流、沙丘阻碍航行。他们又派人乘小帆船察看了从沼泽地到河口的河流下游。布莱恩特和莫科坚信他们可以在小河上航行。这样他们可以乘木筏从海湾直达法国人穴。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他们在河边布置着他们的宿营地。他们用长长的桅杆将两棵山毛榉下面的树枝和另一棵山毛榉的树枝接起来,用来支撑那块空余的大帆布。帆布四周都接着地面。帐篷搭得结实牢固。他们将卧具、炊具、枪支弹药、包装成袋的生活用品都搬进了帐篷。由于造木筏得使用从帆船上拆下来的木材,所以只有等将破帆船完全拆掉之后才能造木筏。  当时的天气真是再好不过了。一直没下雨,即使有点风,也是从陆地上吹过来的。孩子们的搬迁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到4月15日,破帆船上已只剩下那些因为太重而搬不动的东西了。这些东西只能等把帆船拆了之后才能搬,其中包括用来压舱的大铅锤,船舱里的水箱,起重用的绞车,船上的厨房。这些东西太重,不借助器械装置是没法弄走的。至于桅杆、桅索。钢丝、缝条、船锚、绳索、钢缆、测深线、毛线等慢慢地被搬到了帐篷外面的地上。  尽管他们每天要忙于搬迁工作,一日三餐的生计也还没有忘记。唐纳甘、韦勃、威尔科克斯每天要抽几个小时去沼泽地里打野鸽或其他鸟类。年纪小的孩子们则在退潮时去捡软体海生动物。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等人像一群在池塘里嬉戏的小鸭子,看了真让人高兴。有时他们因为把裤腿弄湿了而遭到了高登的严厉的责骂,但平易近人的布莱恩特却原谅了他们的顽皮。杰克也跟着小伙伴们出去了,但他从来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发出过欢快的笑声。  搬迁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得归功于高登,他的胆识策略很少出错。即使是唐纳甘也让他三分。要知道唐纳甘在布莱恩情和其他任何人面前是从不让步的。孩子们彼此之间关系融洽了。  但是他们还得加快进程。4月中旬的天气不是太好,日平均气温开始下降,早晨的温度甚至降到零度以下。冬天很快就要来了,伴随而来的将是风雨冰雪天气。  孩子们开始穿上保暖的衣服。他们穿上了厚厚的毛线衣和茄克衫。要找出这些保暖服装实在太容易了,因为高登早已分门别类地将它们记在本子上。布莱恩特则特别关心那些小孩子们。当小孩子们出去游泳时,布莱恩特得关照他们不要冻了脚,不要在寒风中逗留。只要他们稍有感冒发烧的症状,他会让他们睡在日夜燃烧的柴火边上。他会让托内和科斯塔整天呆在帐篷里,而莫科则为孩子们熬粥吃,在帆船上的药箱里为孩子们找出药来。  当帆船上的东西都搬空以后,他们着手拆掉四处裂缝的破船。他们小心翼翼地拆下了船底铜包板。接着他们取来了钳子。铁撬和锤子,取下将横板牢牢地钉成一块的铁钉和木钉。这可是件十分棘手的麻烦事。因为孩子们稚嫩的双手可从来没做过这种粗活。拆船工作进程非常缓慢,直到4月25日的一场暴风雨才帮上他们大忙。  那天晚上,爆发了一场冬季的雷阵雨。闪电划过夜空,轰隆隆的雷声从半夜一直响到日出,吓得小孩子们直打哆嗦。幸好天没有下雨。帐篷好几次被风吹起,但因为帐篷结结实实地固定在树底下,才免遭破坏;但那条破帆船可经不起这么大的风吹浪打。  船终于拆完了,横板被吹裂了,船壳散了架,船脊骨被吹断。整个破船成了一堆残骸。这事已做得无可挑剔了,因为海浪只带走了船上的极少部分东西,况且被冲走的东西很快被礁石挡了回来。第二天孩子们只需将铁皮从沙滩上捡拢来。没有被风浪带走的横梁,木板,水箱横七竖八地躺在沙滩上。孩子们只需将这些东西搬到离帐篷只有几码远的河的右岸。  干这种事是要费力气的。但不管费多大力气,事情总算干完了。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孩子们能齐心协力喊着号子拖走这么笨重的木料。他们将大木料放在圆木上一路滚过去,不时用桅杆撬。船上最难搬的当然是又大又重的绞车,厨炉和铁水箱。这时候,要是有经验丰富的人指导他们该有多好!或者布莱恩特那当工程师的父亲和加耐特那当船长的父亲在场的话,他们就可以帮助他们避免一犯再犯这类错误。巴克斯特是位机械能手,在这时候显示了他的聪明才智和极大热情。根据他的提议,在莫科的协助下,他们在沙土中打进木桩,木桩上装上滑轮,这样孩子们的力量增大了10倍。正是这样,才使他们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总之,4月28日晚上,帆船上所有需搬走的东西部移到了装运地点。毫无疑问,最艰难的任务已告完成,因为他们只要乘筏沿河而上,就可以将所有东西带到法国人穴去。  高登说,“明天我们就开始遣木筏。”  “好的,”巴克斯特提议说,“为了省去将木筏运到河里的麻烦,我们干脆在河上造。”  “只怕没那么容易。”唐纳甘反对说。  “没关系,”高登说,“我们先试试看,这么做虽然增加了难度,但省去了将木筏运进河里的麻烦。”  显然,这是最好的办法。第二天早上,他们就着手造筏身,这筏身必须造得能容纳较重而又较多的货物。  从帆船上拆下来的横梁、‘断成几节的船脊、比原来短了3英尺的甲板上的主桅的前桅、护栏、中梁、斜桅、横桁、主帆杆、斜桁原来都放在河岸边上。涨潮时海水会覆盖它们。孩子们静静地等待着涨潮。涨潮后,孩子们将木料投入河中。最长的木料被整齐摆放在一起,并且用绳子绑紧,其他木料则横着放在长木料上面。  这样他们造成了一个大约长为30英尺,宽为15英尺的固体框架。孩子们整整一天都在忙着造木筏。到傍晚时,木筏框架造好了。布莱恩特小心地用绳索将框架拴在河岸边的一棵大树上。这样,涨潮时框架不会被海水冲到河的上游去;退潮时也不会被冲到大海中去。经过紧张劳累的一天之后,孩子们坐下吃晚餐时食欲特别好,晚上一觉睡到天亮。  天刚拂晓,他们又接着干活。他们在框架上造了一个平台。这时甲板上的横板和船身的列极可派上了大用场。他们使劲用钉子钉,用绳索捆,把所有的板子和木料紧紧地镶在一起。  尽管孩子们使出全身劲儿,一刻也没有耽搁,但还是花了三天时间才造好木筏。礁石周围的水坑和河岸边已结了一块块的薄冰。尽管帐篷里生了火,但还是难以抵御寒冷的侵袭。尽管高登和伙伴们拥挤着入睡,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他们还是冷得受不了。因此很有必要加快搬进山洞的进程,希望能在那里安全度过这高纬度地区的严冬。  木筏甲板造得坚固结实,以便不至于在航行途中散架。真要是木筏散架了,所有货物都将沉入河底。为了避免这种灾难,他们还是决定推迟一天出发。  “不管怎样,”布莱恩特说,“我们绝不能拖到5月6号之后。”  “为什么?”高登问道。  “因为后天是新月,5月6号之后几天的潮水会涨得高一些,潮涨得越高,我们越容易逆流而上。试想想,如果我们必须撑着杆子或拖着这么笨重的木筏逆流而上会有多么困难!我们绝对不能违背事物的常规做事。”  “你说得对,”高登回答说,“我们最迟三天内要出发。”  5月3日,他们开始往木筏上搬东西。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持木筏在水面的平衡。各个人都根据自己的力气参加了搬运工作。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负责把炊具、工具和仪器等轻东西搬到甲板上,然后再由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按照高登的指挥放好。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则忙着搬笨重的东西,像炉灶、水箱、绞车、铁器、船底包板、帆船剩余的肋材、横板、甲板护栏等等。一袋袋的食品,一桶桶的白酒和葡萄酒,以及在礁石上发现的几袋食盐也搬到了木筏上。为了便于搬运,巴克斯特竖了两根桅杆,桅杆用四根钢丝固定,钢丝末端装上一个滑轮。这样可以直接将东西吊起来,慢慢由高向低地滑向木筏。  一切进行得非常谨慎小心,孩子们热情很高。到5月5日下午,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了。只等第二天早晨8点左右开船起航,那时候河口的海水刚好开始涨潮。  孩子们满以为没有别的任务了,可以轻轻松松度过那一个下午,但没想到高登又临时提出还有一件事要完成。  “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海湾,”高登告诉伙伴们说,“我们再也看不到远处的海面,即使在岛上可以望见救生船,我们也没有办法发出求救信号。所以我认为最好在悬崖处树立一根桅杆,挂上一面国旗,让它在空中迎风飘扬。这样,凡经过这个岛屿的船只都会引起注意。”  因此,造木筏时没有用掉的中桅被拖到了悬崖脚下。虽然说靠近河岸的悬崖斜坡坡度不是很大,但他们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中桅拉上与悬崖顶端相邻的崎岖的斜坡上。但不管怎样,事情总算办成了。桅杆被牢牢实实地固定在地上,巴克斯特利用升降索将一面英国国旗升了上去。唐纳甘一见国旗升了起来,便放了一枪,以示向国旗敬礼。  “嘿!”高登对布莱恩特说,“唐纳甘已将该岛据为他们英国人所有了。”  “这有什么,这岛不属于英国的领地才怪呢!”布莱恩特说。  高登的回答实出无奈,因为他每次说话言必称“我的岛”,好像他早已将该岛据为他们美国人所有了。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出来,一切便骚动起来。他们将帐篷拆下来,把卧具搬到木筏上。然后用帆布将木筏上面盖住,以防刮风下雨。事情进展非常顺利,只是风向有所改变,将大海上空的浓雾吹了进来。  7点钟时,一切准备就绪。木筏上装得满满的,莫科已做好足够他们在船上吃两三天的饭菜,航行期间不必再生火做饭了。  8点半时,男孩子们聚集到了木筏上。年纪稍大的男孩子们手里都拿着竹竿或桅杆,准备撑筏前进。因为是逆流向上,光靠掌舵是不起作用的。  快9点钟时,海水开始涨潮了,筏身开始发出吱嘎的呻吟尸。  “大家当心!”布莱恩特大声喊道。  “准备好啦!”巴克斯特回答说。  他们在解开将木筏拴住在河岸附近的钢缆。  “都准备好啦!”唐纳甘也跟着说。他和威尔科克斯站在木筏前头。  很快,木筏浮起来了。  “开航!”布莱恩特发令说。  钢缆解开了,满载重荷的木筏开始逆流而上,后面拖着那艘小帆船。  每个人都高兴地看到木筏开始移动。要是这些男孩子们能造一艘迎风破浪的大轮船,那他们该有多么高兴啊!孩子们这种成就自豪感实在无可厚非!  河的右岸比左岸要高一些,右岸周围长满了树,左岸周围则全是沼泽地。布莱恩特、巴克斯特、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和莫科竭尽全力使木筏不至于撞上两岸。因为一旦木筏再搁浅,他们便无计可施了。同时他们又要保证木筏不横行,因为沿河右岸的潮水冲力要大一些,河岸的高度可有利于他们撑竿而行。  出发两小时后,他们行驶了大约1英里。他们的木筏既没有搁浅也没有中途停泊。但根据布莱恩特的估计,河流大约有6英里长。他们又不可能指望在每次涨潮时航行超过两英里。也就是说,起码要涨两三次潮水,他们才能抵达目的地。  实际上,海水在11点左右便开始退潮。男孩子们只好手忙脚乱地将木筏停下来,以不至于被海水冲回到大海中去。  到了晚上,他们也不敢航行,因为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们不能做蠢事,”高登解释说,“我们绝不能让木筏遇到撞击或搁浅。一旦撞击很重,木筏便会散架。我看还是等到明天涨潮时再继续航行。”  大家异口同声地接受了这一明智的主张。虽然他们得等待24小时,会耽搁一段时间,但这总比拿船上的人的性命和宝贵的货物去冒险要安全一些。  这样,整个下午和晚上,他们只能停在原地不动。  在小迷的陪同下,唐纳甘和他那帮好动的朋友迅速爬上了河岸。  高登吩咐他们不要走得太远,他们也听从了他的吩咐。不久他们洋洋得意地提回来两只肥壮的鸨鸡和一串(共鸟)鸟,莫科负责去毛清洗之事,准备将这些野味留作到达法国人穴之后的第一顿饭——早餐,中餐或晚餐。  白天,唐纳甘在树林中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但他看到一些巨大的鸟儿从空中飞过,可惜没有辨认出来是什么鸟。  到了晚上,巴克斯特、韦勃和克罗丝三人守夜。必要时随时准备加固拴筏的钢缆或者在涨潮时将钢缆解松一些。整个晚上平安无事。第二天上午10点差一刻左右,海水又涨上来了。又可以继续航行了。晚上的天气很冷,白天也是这样。所以说,木筏越早日抵达目的地越好。但要是河道结冰了怎么办呢?或者湖里的大冰块顺河而下向他们的木筏漂来又怎么办呢?这些都是孩子们要考虑的问题。一路上他们担心这担心那,一直放心不下,直到他们平安抵达法国人穴。  他们既不能航行得比涨潮海水还快,也不能在潮水退去之后逆流而上,也不能一个半小时航行超过1英里。他们的航程总算完成了一半。大约下午1点钟左右,他们在一块沼泽地附近将木筏停了下来。这块沼泽地是布莱恩特曾经绕过之后才回到破船上的。现在又刚好可以利用停泊的空隙去探测河岸附近的地势。莫科、唐纳甘、威尔科克斯分别划着小帆船向北行驶了1英里半。因为那里水浅,不能再继续前进了。眼下的这块沼泽地好像是原来河左岸沼泽地的延伸。这里似乎有许多水鸟。为了增添食物,唐纳甘拿枪射杀了好几只沙雏鸟。  到了夜晚,万籁俱寂,寒气袭人,刺骨的寒风悄悄袭过河谷,河面上结起了冰块,但冰块很薄,只轻轻一撞或一划便碎了。尽管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暖,但在木筏上怎么也驱赶不了寒气。金肯斯、埃文森等小孩子们情绪低落,心里不断埋怨他们不该离开帆船。布莱恩特只好把他们抱在怀里,哄着他们入睡。  最后,在第二天下午,因为涨潮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半,这样,在潮水的帮助下,木筏上的人终于望见了大湖。他们终于在法国人穴入口处前面将木筏靠岸了。  第十一章 猎物在小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中,木筏终于靠岸了。对小孩子们来说,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变化都会令他们感到新鲜。托内在河岸边蹦蹦跳跳;埃文森和金肯斯则飞快地跑到湖边去了;科斯塔拉住莫科问道,“你不是答应过给我们做顿好吃的吗?”  “是的,但你恐怕吃不成。”莫科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今天根本没时间做饭。”  “什么!你不做饭?”  “是的,但晚餐还是要有吃的东西,我们正好可以吃鸨鸟肉。”  莫科说完之后便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那小不点调皮地朝莫科捅了一拳之后飞快地跑到他的伙伴中去了。这时布莱恩特吩咐他们不要跑得太远。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布莱恩特问弟弟说。  “我不想去,我宁愿呆在这里!”杰克回答说。  “你应该多活动活动,”布莱恩特说,“我对你很不放心,杰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什么事也没有!”  杰克总是用这样的口气回答,惹得布莱恩特很生气。他决心哪天一定要杰克把事情说清楚,即使倔强的弟弟发脾气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但目前要想去法国人穴里过夜的话,他必须抓紧时间做事。  搬进山洞之前,必须先领着那些没去过洞内的人参观一下。当木筏在远离河道急流的一弯静水中安全靠岸停泊之后,布莱恩特立即让伙伴们跟着他走。莫科带上了帆船上用的灯盏,灯盏上的火苗因为有玻璃镜的折射而发出了格外明亮的光线。  首先,男孩子们得清除洞口的障碍物,因为布莱恩特和唐纳甘在洞口放了一些树枝。一方面是便于他们寻找,另一方面则是防止别人和野兽进入洞内。  把洞口的树枝弄走之后,孩子们弓着腰从狭窄的洞口爬了进去。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之下。山洞比前次用树脂做成的蜡烛照明时好看多了。  “嗯!我们住在这里很合适。”巴克斯特一边测量山洞,一边说;“对!”加耐特大声说,“如果我们像在船上那样将床叠放的话!”  “为什么要叠放呢?”威尔科克斯问道。“我们可以将床并排摆放在地上。”  “那样的话,”韦勃说,“我们活动的空间就不多了。”  “哼,”布莱恩特告诉他说,“你别指望在洞内活动了吧!你能为我们再找一所更好的住所吗,韦勃?”  “不行!但!”索维丝打断他的话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地方躲避风雨。韦勃的意思也不是说他想找一座高级别墅,里面有客厅、卧室、饭厅、吸烟室和浴室。”  “时,那是不可能的,”克罗丝说,“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吗?”  “有,可以在外面做饭。”莫科回答说。  “一旦天气不好会很不方便,”布莱恩特提出来说,“我们明天应该把炉灶搬到洞里去。”  “难道要在我们既要用来吃饭又要用来睡觉的洞内做饭吗?”唐纳甘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情大声说。  “对,你可以使用嗅盐来除掉异味,唐纳甘少爷!”索维丝一边说。一边大声笑了起来。  “到时候我会的,伙计!”唐纳甘皱着眉头说。  “别争啦!别争啦!”高登出面制上说。“不管事情是好是坏,我们必须马上决定!如果把烟炉灶放在洞内做饭,有利于大家取暖,至于以后在岩石中再挖出一个洞穴的事可以推到冬天再干。但现在只能在法国人穴里将就一番,先尽快搬进去再说。”  他们很快将床具搬了进去,整齐地摆放在洞内的沙地上。由于事先在小船舱里住习惯了,尽管这里很窄,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这样,一天的剩余时间又过去了。他们将船上的大桌子摆放在洞中央,加耐特和小伙伴们还在上面铺了一块桌布。  莫科和索维丝早已出色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他们在悬崖脚下的两块大石头间架了一二个炉灶,烧着由韦勃和威尔科克斯在树底下捡来的干柴。大约6点钟,他们就烧好了热汤,煮好了肉饼,这些东西只要放在火上煮几分钟便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烤叉上串着12只(共鸟)鸟。在纯火的炙烤之下,鸟身上绽出的油直往烤肉盘里滴,惹得科斯塔只想伸手抓起就吃,而托内和埃文森则在一边翻弄着烤(共鸟)鸟。小迷饶有兴趣地跟着他们转。  不到7点钟,男孩子们都围坐在洞中央的桌旁了。这山洞现在成了孩子们的餐厅和宿舍。船上的长凳子、折叠椅、藤椅都搬了进来。这一顿饭可够丰盛的。有热汤、成牛排、烤鹅鸟、取代面包的饼干、白开水、白兰地酒、一些乳酪、还有用作点心的几杯雪莉酒,真让这些好几天没吃饱饭的孩子们吃饱喝足了。  因为劳累了一天,吃饱喝足之后,孩子们便只想着要睡觉了。但由于受宗教观念的影响,高登提议去拜访一下法国人鲍定的墓地,因为他们现在占据了他的住所。夜幕降临了,再也望不到湖水的尽头,但湖水映衬了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他们总算找到了埋葬鲍定的小土墩和立在土墩旁边的木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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