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到即使他能把郁金香藏得叫人找不到,但是由于不得不搬动,它很可能受到损伤。 最后他考虑到,既然他有萝莎房门上的钥匙,只要他什么时候愿意就可以什么时候进去,他考虑到最好还是等到开花的时候再说,在开花的一个钟头以前或者以后把它偷走,立刻动身上哈勒姆,甚至在别人还没有提出收回的要求以前,就把花放在鉴定人面前了。 到那时候,谁要是提出收回的要求,博克斯戴尔就可以控告他偷窃。 这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任何一点都和想出这个计划来的人很相配。 因此,每天晚上,当年轻人在牢房窗洞口度过那个偷快的钟头,博克斯戴尔就走进姑娘的卧房,并不是为了侵犯贞洁的庙堂,而是为了看看黑郁金香花开得怎样了。 在我们讲到的这一晚,他正要跟每天晚上一样到她屋里玄;可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一对年轻人只说了儿句话,高乃里于斯就叫萝莎回去守着黑郁金香。 看见萝莎离开她的房间才十分钟就回来了,博克斯戴尔猜到郁金香已经开了,或者就要开了。 因此,这一天夜里要大大地试一试身手,所以博克斯戴尔带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杜松子酒来找格里弗斯,也就是说每个口袋里一瓶。 格里弗斯喝得迷迷糊糊,博克斯戴尔几乎可以说成了这座房子的主人。 十一点钟,格里弗斯已经烂醉如泥。清晨两点钟,博克斯戴尔看见萝莎离开房间;不过,看得出来,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毫无疑问,就是刚开了花的黑郁金香。可是,她要干什么呢? 她立刻带着它动身上哈勒姆去吗? 一个年轻的姑娘不可能这样在半夜里孤零零地一个人出门。 也许她仅仅是把花带上楼去给高乃里于斯看吧?这倒很有可能。 他赤着脚,掂起脚跟着萝莎。 他看见她走近窗洞。 他听见她叫高乃里于斯。 借着暗灯的灯光,他看见盛开的郁金香,黑得就跟遮蔽着他的黑夜一样。 他听见高乃里于斯和萝莎两人决定派人到哈勒姆去送信。他看见这一对年轻人的嘴唇碰在一起,然后,听见高乃里于斯把萝莎打发走。 他看见萝莎熄掉暗灯,朝她的卧房走去。 他看见她回到她的屋里。十分钟后,他看见她又离开,仔细地把钥匙转了两转锁上门。 为什么她要这么仔细地锁门呢?她一定把黑郁金香锁在这扇门里面了。 博克斯戴尔在萝莎卧房上面一层楼的楼梯口上,什么都看见了,萝莎从她那层楼跨下一磴,他也从他那层楼跨下一磴。所以当萝莎迈着轻捷的步子碰到楼梯的最低一磴的时候,博克斯戴尔的手已经更轻捷地碰到萝莎房门的锁了。这只手里拿的,我们当然能够猜到,就是那把配的,和原来的那把一样容易开开萝莎房门的钥匙。 就是这个缘故,我们才在这一章的开头说:这一对可怜的年轻人确实需要上帝直接保佑他们。资料来源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个人收藏请勿商用第24章 黑郁金香换了主人 高乃里于斯还站在萝莎离开时他站着的那个地方,几乎可以说他正在徒劳无益地寻找承受他的双重幸福的力量。 半个钟头过去了。 黎明的曙光,带点蓝色,非常新鲜,从窗户的栅栏间射进高乃里于斯的牢房,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急促的奔上楼来的脚步声,和越来越近的叫声,吓了一跳。 差不多就在同时,萝莎苍白变色的脸来到他的面前。 他向后倒退一步,也吓得脸色苍白了。 “高乃里于斯,高乃里于斯!”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 “怎么啦?我的天!”犯人问。 “高乃里于斯!郁金香……” “怎么样?” “怎么跟你说呢?” “说吧,说吧,萝莎!” “有人把它拿走了,偷走了!” “有人把它拿走了,偷走了!”高乃里于斯叫了起来。 “是的,”萝莎说,身子靠在门上,免得跌倒,“是的,拿走了,偷走了!” 尽管她努力,她的两条腿还是立不稳,软瘫下去,跪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乃里于斯问,“告诉我,说清楚呀……” “哦!这不是我的错,我的朋友。” 可怜的萝莎!她不敢再叫他“我心爱的”。 “你离开过它!”高乃里于斯悲痛地说。 “只有一会儿,去通知给我送信的人,他住在瓦尔河边,不过五十步远。” “于是,你不顾我的嘱咐,把钥匙留在门上了,不幸的孩子!” “不,不,不;这就是我弄不懂的地方,钥匙没离开过我;我怕它会飞走似的,紧紧地握在手里。” “那么,是怎么搞的呢?” “我怎么知道呢?我把信交给送信的人,看着他动身,我回来,房门锁着;屋里的一切都还跟我离开时一样,只有郁金香不见了。一定有人得到一把我的房门钥匙,不然就是配了一把。”她透不过气来,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高乃里于斯站在那儿一动都不动,愁眉苦脸,听是听着,但是差不多没有听懂,只喃喃地说: “偷走了,偷走了,偷走了,我完了!” “哦,高乃里于斯先生,原谅我!原谅我!”萝莎哭着说,“不然,我活不成了!” 高乃里于斯听见萝莎的话,抓住窗洞的铁栅栏,像疯了似的接紧,叫道: “萝莎,我们遭到了偷窃,真的,可是我们就这样认输了么?不!这是一个大不幸,不过也许还有办法挽救,萝莎!因为我们认识这个贼。” “唉!我怎么能肯定呢?” “哦,我可以肯定,就是那个卑鄙的雅各卜。我们能让他把我们辛勤的果实,我们牺牲许多睡眠的果实,我们爱情的孩子带到哈勒姆去么?萝莎,应该追他,应该追他。” “可是,我的朋友,怎么做才不让爸爸发现我们合作呢?像我这样一个没有自由,没有本事的女人,怎么才能达到也许连你自己都达不到的目的呢?” “萝莎,萝莎,把这扇门打开,你就可以知道我能不能达到目的。你就可以知道,我能不能把贼捉住;你就可以知道,我能不能叫他认罪;你就可以知道,我能不能使他讨饶!” “唉!”萝莎说着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怎么能替你打开门呢?我有钥匙吗?要是我有,你不早就自由了吗?” “你爸爸,你那个卑鄙的爸爸,已经把我头一个郁金香的球根毁掉的刽子手有钥匙。哦,坏东西,坏东西!他是和雅各卜打伙干的!” “看在老天份上,轻点,轻点!” “哦!你要是不给我开门,萝莎,”高乃里于斯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嚷道,“我就毁掉这个栅栏,把监狱里的人杀他个干净!” “我的朋友,可怜可怜我。” “我对你说,萝莎,我要捣毁这座监狱,连一块石头也不剩。” 这个不幸的人的双手,一怒之下力气大了十倍,他开始哗啦哗啦地摇门,声音传到有回音的螺旋楼梯那儿,就像打雷似的,他一点也不顾了。 萝莎很害怕,一再想平息他这场狂怒,可是不成功。 “我跟你说,我要杀死那个格里弗斯!”高乃里于斯咆哮道,“我跟你说我要叫他流血,就像他叫我的黑郁金香流血一样!” 这个不幸的人开始发狂了。 “好,好,”萝莎哆嗦着说,“好,好,不过,你得安静点。好,我去拿他的钥匙,好,我替你开门,好,不过,你得安静点,我的高乃里于斯。” 她话还没说完,有人在她面前大叫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爸爸!”萝莎叫道。 “格里弗斯!”望?拜尔勒愤怒地嚷道,“哈!你这个坏蛋!” 老格里弗斯在这一片闹声中上楼来,他们一点也没听见。 他粗暴地抓住他女儿的手腕。 “停!你要拿我的钥匙?”他说,气得连声音都哑了。“哼!这个卑鄙的东西!这个怪物!这个该吊死的阴谋家,就是你的高乃里于斯。哼!跟国家要犯勾通。好得很。” 萝莎绝望地捶自己的手。 “啊哈!”格里弗斯继续说,他的狂怒的口气变成了得胜者的冷嘲热讽,“哼!无辜的郁金香培植者先生,哼!温雅的学者先生,哼!原来你要杀我,哼!你要喝我的血!好!再好没有了!跟我的女儿串通!耶稣!我落在强盗窝里,落在匪巢里!哼!省长先生今天早上就会全部知道,总督殿下明天就会全部知道。我们懂得法律:凡在狱中谋反者,按第六条治罪。我们要照布依坦霍夫的办法侍候你,学者先生,而且这一次要好好地侍候。嗯,嗯,像关在笼子里的熊那样咬你自己的拳头吧;还有你,小美人儿,拿你的眼睛把你的高乃里于斯吞下去吧。我警告你们,我的小羊,你们不会再有在一起搞阴谋的福气了。好,下去,不孝的女儿!还有你,学者先生,再见吧;放心好了,再见吧!” 萝莎害怕和失望到了发狂的地步,飞了一个吻给她的朋友;然后,准是突然间想起了个好主意,她在朝楼梯奔过去的时候说: “还没有完全失望呢,信任我,我的高乃里于斯。” 她父亲咆哮着跟着她。 至于可怜的郁金香培植者,他渐渐放开他的痉挛的手指抓住的栅栏;他的头发沉,眼睛在眼眶里颤动,他沉重地倒在他的牢房的地上,喃喃地说: “偷走了!从我这里偷走了!” 这时候,博克斯戴尔从萝莎打开的那扇大门,走出监狱,他用一件大斗篷裹着黑郁金香,跳进一辆在戈尔肯等他的马车走了,我们也可以想到,他没有把他的突然离开通知他的朋友格里弗斯。 现在,我们已经看见他乘上了马车,如果读者同意的话,我们将跟着他一起走完他的旅程。 他走得很慢,因为赶得快,对黑郁金香有害处。可是博克斯戴尔怕到迟了,于是在德耳夫特①定做了一个箱子,四面都用新鲜的青苔衬起来,他就把郁金香放在里面。花不论碰到哪一面都是软软的,而且还有空气从上面透进来,因此马车可以尽快地赶路,而不会造成损失了。 ①德耳夫特:荷兰的一个城市。 第二天早上他到了哈勒姆,累虽累,却很得意;为了消灭行窃的痕迹,他把郁金香换到别的盆里,把本来的瓦盆打碎,抛在运河里。随后,他给园艺协会主席写了封信,说他刚带了一棵全黑的郁金香来到哈勒姆;他带着他的没有受到一点损害的花,住在一家很好的旅馆里。 他就在旅馆里等着。资料来源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个人收藏请勿商用第25章 望?西斯当主席 萝莎在离开高乃里于斯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是把雅各卜偷去的郁金香还他,不然就永远不再跟他见面。 她已经看到可怜的犯人的绝望,双重原因的、无法挽救的绝望。 一方面是因为格里弗斯同时发现了他们相爱和约会的秘密,他们俩非分开不可。 另一方面是因为望?拜尔勒的充满野心的希望整个儿破灭了;而这些希望他抱了七年之久。 萝莎是那种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气馁的女人,她有充分的力量应付极度的不幸,能从不幸本身找出斗争的力量,或者补救的方法。 年轻的姑娘回去,朝她屋里看了最后一眼,看看她是不是弄错了,看看郁金香是不是在她没注意到的哪个角落里。但是萝莎看也是白看,郁金香还是没有;它真的给偷走了。 萝莎把她必需的衣物打了个小包,取出她攒下的三百弗罗林,也就是说她的全部财产,并且把她塞在花边底下的第三个球根取出来,很珍重地藏在怀里;然后把钥匙转了两转,把门锁上,这样好让人在发现她逃走的时候,拖延打开房门所必须的时间。 她走下楼梯,从一个钟头以前博克斯戴尔走的那扇门里走出监狱,到一个马行里去雇马车。 马行老板只有一辆马车,正好已经在头天晚上让博克斯戴尔租去了,现在他正乘着这辆车上德耳夫特去。 我们说他上德耳夫特去,是因为从洛维斯坦因到哈勒姆,得绕很大个圈子;如果笔直走,至多不过一半路程。可是在荷兰,只有鸟儿才能够笔直地旅行。这个国家的江河、溪流、沟渠、运河和湖泊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多。 萝莎只好租一匹马,马行老板认识萝莎是监狱看守的女儿,所以很放心地租给她了。 萝莎希望能够赶上给她送信的那个老实勇敢的小伙子;她带上他,既可以让他领路,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果然她还没走满五公里的路,就看见他在河边一条可爱的大路旁走着。 她催促她的马,追上了他。 那个勇敢的孩子并不知道他送的信有多么重要不过,他还是走得很快,倒好像他完全知道似的;不到一个钟头,他已经走了六七公里了。 萝莎把那封己经没有用处的信收回来,对他说她需要他一块儿去。船夫完全听她吩咐,并且保证跟她的马走得一样快,只要她让他把手扶着马的屁股或者脖子。 年轻的姑娘答应他爱把手扶在什么地方就扶在什么地方,只要不耽误她赶路就行了。 这两个赶路的人已经走了五个钟头,走了三十六七公里的路;老格里弗斯还不知道年轻的姑娘已经离开了监狱。再说,这个看守的心地非常险恶,他还因为吓唬了女儿一顿,正在暗自高兴呢。 二可是,当他庆幸自己有这样好一段故事可以向他的酒友雅各卜夸耀的时候,雅各卜早已经在到德耳夫特去的路上了。 不过,雅各卜坐的是马车,赶在萝莎和船夫前面已经有十七八公里了。 当他想象着萝莎在她房里哆嗦或者生气的时候,萝莎正在一步步朝前赶。 因此,除了犯人以外,谁也不像格里弗斯心里所想的那样。 萝莎自从照顾郁金香以来,很少到父亲那儿去,所以,真到吃中饭的时候,也就是说直到格里弗斯肚子俄了,他才想起女儿赌气赌得已经很久了。 他叫一个助手去叫她;等那人下楼来告诉他,找不到,也叫不到时,才决定亲自去找她,叫她。 他先到她的卧房去;可是他敲来敲去,萝莎也不回答他。 监狱里的锁匠给叫来了;他打开门,可是格里弗斯就像萝莎找不到郁金香一样,找不到萝莎。 萝莎这时已经到了鹿特丹。 所以,格里弗斯在厨房里,也跟在她屋里一样,找不到她,在花园里也跟在厨房里一样,找不到她。 看守在附近打听了一下,知道他女儿租了一匹马,和布拉达芒特①或者克劳兰德②一样,也没有说上哪儿去就动身了,仿佛真是去冒险似的,这时候,我们可以推想得出他有多么生气。 ①布拉达芒特:意大利诗人阿里奥斯多的作品《疯狂的奥兰多》中的人物,她靠了碰到什么,什么就翻身的长矛,立下了很多功绩。 ②克劳兰德:意大利诗人塔索的作品《耶路撒冷的得救》中的人物。撒拉逊人的女战士。 格里弗斯一怒之下,上楼去找望?拜尔勒,骂他,威胁他,摔他那点少得可怜的家具,说要把他关进禁闭室,要让他蹲地牢,还要用鞭子抽他。 看守说的话,高乃里于斯甚至没有听进去,任凭他怎样虐待、咒骂、威胁,始终是那样郁郁不乐、纹丝不动、垂头丧气、无动于衷,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格里弗斯到处找了萝莎以后,就去找雅各卜;可是像找不到他女儿一样,他也找不到雅各卜,从这时候起他疑心雅各卜把她拐跑了。 这当儿,年轻的姑娘在鹿特丹休息了两个钟头,又继续往前赶。 当天晚上,她在德耳夫特过夜,第二天到了哈勒姆,比博克斯戴尔晚到四小时。 萝莎一到就让人领到园艺协会主席望?西斯当先生的家里去。 她发现这位正直的公民正处在这样一个情况之中,如果我们不加以描写,就没有完全尽到作为画家和历史学家应尽的职责。 主席正在草拟一个报告给协会的委员会。 这份报告是用主席的极其工整的字写在一张大纸上。 萝莎的简单的名字萝莎?格里弗斯给通报进去;名字尽管念起来很响亮,对主席却是陌生的,因此他拒绝接见萝莎。在荷兰这样一个到处都是堤防和水闸的国家,要闯进去可不是容易的。 然而,萝莎并没有气馁,她自动承担了这个使命,还曾经对自己发过誓,决不向任何挫折、粗暴或无礼低头。 “请对主席说,”她说,“我是来跟他谈黑郁金香的事的。” 这句话,就像《一千零一夜》①的那句出名的“芝麻开门”②一样具有魔力,成了她的“通行证”。靠了这句话,她一直走进望?西斯当的书房。望?西斯当主席殷勤地站起来迎接她。 ①《一千零一夜》:阿拉伯著名民间故事集,旧译《天方夜谭》。 ②“芝麻开门”:出自《一千零一夜》中“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是句暗语。阿里巴巴靠了这句暗语打开了四十大盔藏宝的石室的天门。 他是个身材瘦小的人,代表一枝花是再恰当也没有了,头是花萼,两条搭拉着的柔弱的胳膊,就像郁金香的两瓣长椭圆形的叶子;还有他那种摇摇晃晃的习惯,完全像一棵在微风中摆动的郁金香。 我们己经说过,他叫望?西斯当先生。 “小姐,”他嚷道,“你说,你是代表黑郁金香来的吗?”对于园艺协会的主席来说,Tulipa nigra③是最高的权威,它是郁金香中的女王,当然可以派出使臣。 ③Tulipa nigra:拉丁文。意思是“黑郁金香”。 “是的,先生,”萝莎回答,“至少我是来跟你谈它的。” “它好吗?”望?西斯当问,带着亲切的敬意微笑着。 “唉!先生,我不知道,”萝莎说。 “怎么!它遇到意外了吗?” “是的,先生,不过不是它遇到,而是我遇到了很大的意外。” “什么意外?” “有人把它从我这儿偷走了。” “有人把黑郁金香从你那儿偷走了?” “是的,先生。” “你知道是谁?” “我怀疑是谁,可是我还不敢提出控告。” “不过,这件事很容易查出来。” “怎么查?” “如果是偷走的,那个贼还不可能走远。”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不到两个钟头以前我还看到它。” “你看到黑郁金香了?”萝莎嚷道,朝望?西斯当先生冲过去。 “就跟我看到你一样,小姐。” “它在哪儿?” “当然就在你主人家里。” “在我主人家里?” “对。你不是侍候依萨克?博克斯戴尔先生的吗?” “我?” “当然是你。” “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先生?” “请问,你把我当作什么人?” “先生,我希望我没弄错,你就是哈勒姆市长,园艺协会主席,可敬的望?西斯当先生。” “你来跟我谈什么?” “我来跟你谈,先生,有人偷走了我的郁金香。” “那么,你的郁金香也就是博克斯戴尔先生的郁金香。要是那样的话,我的孩子,你解释得不够清楚;别人偷走的,不是你的,而是博克斯戴尔先生的。” “我再对你说一遍,先生,我不知道这位博克斯戴尔先生是谁;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他的名字。” “你不知道博克斯戴尔先生是谁,你也有过一棵黑郁金香?” “难道另外还有一棵吗?”萝莎哆嗦着问。 “博克斯戴尔先生就有。” “它是怎么样的呢?” ”当然是黑的。” “没有杂色吗?” “没有,一点儿杂色也没有。” “这棵郁金香在你这儿,它给送到你这儿来了吗?” “没有;不过就要送来了,因为在给奖以前,必须给委员会看看。” “先生,”萝莎嚷道,“这位博克斯戴尔,这位依萨克?博克斯戴尔,他自称是黑郁金香的主人……” “他实际也正是黑郁金香的主人嘛。” “先生,他是不是很瘦?” “是的。” “秃顶?” “是的。” “眼睛里带杀气?” “我想是的。” “心神不定,驼背,罗圈腿?” “真的,你一笔不差地给博克斯戴尔先生画了幅肖像。” “先生,郁金香是不是种在一个蓝白两色的瓦盆里,瓦盆的三面有一篮黄花?” “啊,这个我倒不很清楚;我注意的是人,没有注意花盆。” “先生,这是我的黑郁金香,是从我这儿偷走的;先生,这是我的东西;先生,我到这儿来,在你面前提出收回的要求。” “啊!啊!”望?西斯当先生望着萝莎说,“什么!你到这儿来提出收回博克斯戴尔先生的郁金香的要求?哼!你的脸皮真厚!” “先生,”萝莎听到他骂她,有点生气了,“我不是说来要回博克斯戴尔先生的郁金香,而是说我来要回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 “是的,是我自己栽下去,自己种出来的。” “那么好吧,到白天鹅旅馆去找博克斯戴尔先生吧,你可以自己去和他交涉;至于我,这件案子在我看来就跟从前所罗门王①判的案子一样复杂,而且我也不想装得跟他一样聪明,我只需要打报告,确定黑郁金香的存在,吩咐把十万弗罗林交给种它的人。再见吧,我的孩子。” ①所罗门王:圣经另中记载的古代希伯来统一王国国王,曾向上帝求得智慧。此处所提到的案子,指两个女人争一个婴儿的案子。他判决把这个婴儿劈成两半,一人一半,而那个要求取消这个判决,情愿不要一半的女人,他认为是真正的母亲。 “哦!先生!先生!”萝莎坚持说。 “可是,我的孩子,”望?西斯当继续说,“你长得美丽,年纪又轻,看来还没有完全变坏,请你听我的劝告:在这件事上千万要小心,因为在哈勒姆有法庭和监狱;再说,我们在与郁金香的荣誉有关的事情上,可一点也不马虎。去吧,我的孩子,去吧。依萨克?博克斯戴尔先生住在白天鹅旅馆。” 望?西斯当先生又拿起那支生花妙笔,接着写他那份被打断的报告。资料来源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个人收藏请勿商用第26章 园艺协会的一个会员 萝莎想到黑郁金香又找到了,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不知如何是好,几乎到了发狂的地步。她朝白天鹅旅馆走去,后面仍然跟着那个船夫。那个弗里斯的小伙子,身强力壮,一个人可以干掉十个博克斯戴尔。 在旅途上,船夫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发生冲突,他决不会退缩;不过他受到叮咛,万一真的发生冲突,一定得当心郁金香。 可是到达大市场的时候,萝莎突然停下来;一个念头骤然攫住她,就像荷马作品中的密涅瓦在阿喀琉斯①怒不可遏的时候攫住阿喀琉斯的头发一样。 ①阿喀琉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荷马史诗《伊利亚特》描述他在特洛伊战争中英勇无敌。希腊各城邦的统帅阿伽门农抢走了阿喀琉斯的一个女俘虏,阿喀琉斯一怒之下要去杀死阿伽门农,但被女神密涅截正住。 “我的上帝!”她自言自语地说,“我犯了个大错;我也许已经毁了高乃里于斯、郁金香和我自己! “我引起了注意,引起了怀疑。我只是个女人;这些人很可能合起来对付我,我一定完了。 “啊!我完了,倒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高乃里于斯和郁金香呢!” 她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我去找这个博克斯戴尔,结果并不认识他;如果这个博克斯戴尔不是我那个雅各卜;如果他是另外一个郁金香迷,他也种出了黑郁金香;或者,如果我的郁金香不是我怀疑的那个人偷的,而是别人偷了,或者已经转到别人的手里;如果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只认识我的郁金香,又怎么证明郁金香是我的呢? “从另一方面说,即使我认出了这个博克斯戴尔就是化名雅各卜的那个人,谁知道结果又会怎样呢?我们两人一争夺,郁金香就会死掉!哦!圣母,赐给我灵感吧!这关系到我一生的命运,关系到那个不幸的犯人,他这一刻也许正在咽最后一口气呢。” 萝莎祷告完了以后,虔诚地等着她祈求上天赐给她的灵感。 就在这时候,大市场的那一头传来了喧闹声。人们在奔跑,门一扇扇打开;只有萝莎一个人没有觉察到周围的骚动。 “我们得回到主席那儿去,”她喃喃地说。 “那就回去吧,”船夫说。 他们打一条叫巴依街的小街走,这条小街直接通到望?西斯当先生的住宅。 望?西斯当先生还在用他那支生花的妙笔和那笔最工整的字继续写报告。 一路上,萝莎到处都只听到人家谈黑郁金香和十万弗罗林的奖金。消息传遍了全城。 萝莎没遇到一点困难就又见到了望?西斯当先生,因为,他像第一次一样,一听到黑郁金香这个具有魔力的名字就心动了。可是,他心里已经认为萝莎是个疯子,甚至比疯子还要糟,所以他一看到又是她,就勃然大怒,想把她撵走。 然而,萝莎合起双手,用感动人心的真诚的声调说: “先生,看在老天份上,别撵我走;听我把我要说的话说完;即使你不可能对我主持公道,至少你总不会有一天在上帝面前责备自己曾经帮助别人干了一件错事。” 望?西斯当急得直跺脚;这是萝莎第二次来打断他的文思。他的市长和园艺协会主席的虚荣心都要求他把这篇文章写好。 “可是,我得写我的报告!”他嚷道,“关于黑郁金香的报告!” “先生,”萝莎用天真诚实的坚定口气继续说,“先生,如果你不听我说完,你的报告只会是根据罪行的谎话写出来的。我求求你,先生,派人把我断定是雅各卜先生的这位博克斯戴尔找来,我可以在上帝面前起誓,如果我不认识郁金香和它的主人,我一定把所有权让给他。” “见鬼!那有什么用处,”望?西斯当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即使你认识他和郁金香,又能证明什么呢?” “不过,”萝莎失望地说,“你是个正直的人,先生,万一你把奖金给一个人,而这个人不仅没有出过力气,而且还偷了别人的成果,那怎么办呢?” 萝莎的声调也许使望?西斯当心里多少有点相信了,他也许就要比较温和地回答这个可怜的姑娘了,可是就在这时候街上传来很大的闹声,仿佛就是萝莎刚才在大市场上听到而没有重视的那种闹声,不过刚才声音没有这么响,所以没有打乱她的热切的祈祷。 喧闹的欢呼声把房子都震动了。 望?西斯当先生仔细地听了听这片欢呼声,这片欢呼声,萝莎刚才没有注意,现在听见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普通的闹声。 “怎么回事!”市长嚷道,“怎么回事?这可能吗?我没听错吗?” 他奔到前厅去,不再想到萝莎,让她留在他的书房里。望?西斯当先生刚奔到前厅,就大叫一声,因为他看见楼梯上一直到楼梯顶上都挤满了人。 数不清的人陪着一个年轻人,说陪着还不如说跟随着来得正确。这个年轻人很朴素,穿的是一件紫天鹅绒绣银花的衣服,很庄重地慢慢走上雪白干净的石梯。 他后面跟着两个军官,一个是海军军官,另一个是骑兵军官。 望?西斯当在受惊的仆人中挤过去,朝这位造成这一次轰动的客人鞠躬,几乎可以说是一躬到地。 “王爷!”他叫道,“王爷!殿下驾临寒舍,给寒舍带来了永垂不朽的无上光荣!” “亲爱的望?西斯当先生,”威廉?德?奥兰治带着从容的脸色说,这种从容的脸色在他就算是微笑;“我是个地道的荷兰人;我爱水、啤酒和花,有时候也爱那法国人特别欣赏的干酪;在花中间我最喜爱的当然是郁金香。我在来丁听说:哈勒姆终于有了黑郁金香!这件事尽管叫人难以相信,我知道是真的以后,就来向园艺协会主席打听打听情况。” “哦,王爷,王爷,”望?西斯当喜不自胜地说,“园艺协会的工作能使殿下满意,这对园艺协会来说,是多大的光荣啊!” “花在你这儿吗了”亲王问,毫无疑问,他已经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 “唉,不,王爷,不在我这儿。” “那么在哪儿呢?” “在它主人那儿。” “谁是它的主人?” “多德雷赫特的一个老实的郁金香培植者。” “多德雷赫特人?”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博克斯戴尔。” “他住在哪儿?” “住在白天鹅;我就派人去叫他,现在,请殿下赏光到我的客厅里去。他知道王爷在这儿,一定会马上把郁金香送来的。” “很好,派人去叫他吧。” “是,殿下。不过……” “什么?” “哦!没什么重要,王爷。” “世界上什么事都重要,望?西斯当先生。” “好吧,王爷,有了一点困难。” “什么困难?” “已经有人来冒认这棵郁金香。它真的值十万弗罗林哩。” “真的吗?” “是的,王爷,有人来冒认。” “那是犯罪行为,望?西斯当先生。” “是的,殿下。” “你有罪证么?” “没有,王爷,那个女罪人……” “女罪人,先生……” “我是说那个来要求收回郁金香的女人,亲王,就在隔壁房间里。” “就在隔壁?你对她怎么看法,望?西斯当先生?” “我想,王爷,也许是十万弗罗林打动了她的心。” “她要求收回郁金香?” “是的,王爷。” “她提出了什么证据?” “我刚要问她,殿下就来了。” “让我们听听她怎么说,望?西斯当先生,让我们听听她怎么说。我是这个国家的元首;我要听听这个案子,主持公道。” “我可找到了我的所罗门王了,”望?西斯当鞠了一个躬说。他给亲王让路,请亲王先走。 亲王刚走在让路人前面,突然停下来说: “你先走,你就称呼我先生好了。” 于是两个人进了书房。 萝莎还站在老地方,靠在窗口上,隔着玻璃窗朝花园里张望。 “啊!啊!是个弗里斯姑娘!”亲王看着萝莎的金帽子和红裙子说。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但是几乎没有看见亲王,因为他坐在房间最暗的一个角落里。 我们可以了解,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名叫望?西斯当的重要人物身上,而不是在那个跟着主人进来,也许是个无名小卒的普通陌生人身上。 这个普通的陌生人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做了个手势叫望?西斯当开始盘问。 望?西斯当又在穿紫衣服的年轻人的邀请下,坐下来,因为自己被看得这么重要,又是快活又是骄傲。 “我的孩子,”他说,“关于这棵郁金香,你答应我说实话,完全说实话吗?” “我答应你。” “好吧,就在这位先生面前说吧;这位先生是园艺协会的会员。” “先生,”萝莎说,“除了我已经对你说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呢,那就再说说吧。” “我要再一次向你请求。” “请求什么?” “请求你叫博克斯戴尔先生带着他的郁金香上这儿来;如果我认出它不是我的,我会坦白地说;不过,如果我认出它是我的,我就要把它收回来,哪怕要拿着证据去见总督殿下,我也得收回来。” “那么,你有证据吗,美丽的姑娘?” “上帝知道我的权利是正当的,他会给我证据。” 望?西斯当和亲王互相递了一个眼色。从萝莎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起,亲王就在回忆,好像她那甜蜜的声音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似的。 一个军官去找博克斯戴尔。 望?西斯当继续盘间。他说: “你一口咬定你是黑郁金香的主人,有什么根据呢?” “根据一件很简单的事实,就是我在自己的屋里把它栽下去,培植出来。” “在你自己的屋里?你的屋子在哪里?” “在洛维斯坦因。” “你是从洛维斯坦因来的?” “我是监狱看守的女儿。” 亲王心里一动,好像在说: “啊!对了,现在我想起来了。” 他一边假装看书,一边比以前更注意地看着萝莎。 “你很爱花吗?”望?西斯当继续说。 “是的,先生。” “那么,你是个博学的园艺家了?” 萝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用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说:“先生们,我是跟人格高尚的人说话么?” 她的声调非常真诚,望?西斯当和亲王两个人都同时点了点头。 “好吧,不!我不是个博学的园艺家,不是!我只是个可怜的普通女孩子,一个可怜的弗里斯农家姑娘,三个月以前我还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不!黑郁金香不是我自己种出来的。” “是谁种出来的呢?” “洛维斯坦因的一个可怜的犯人。” “洛维斯坦因的一个可怜的犯人?”亲王问。 萝莎听了他的声音,心里也一动。 “一个国家要犯,”亲王继续说,“因为洛维斯坦因只有国家要犯。” 说完了,他又开始看书,至少是装着在看书。 “是的,”萝莎战战兢兢地低声说,“是的,是一个国家要犯。” 望?西斯当听见她在这样一个证人面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脸都吓白了。 “继续问,”威廉冷淡地对园艺协会主席说。 “啊!先生,”萝莎对她以为是她的真正裁判的那个人说,“我要控告自己犯了严重的罪。” “当然,”望?西斯当说,“国家要犯在洛维斯坦因应该受到严密监禁。” “唉!先生。” “照你说的,听起来,你似乎利用了监狱看守的女儿的地位,跟他暗地联系种花的事情!” “是的,先生,”萝莎恐惧地低声说,“是的,我得承认,我每天都和他见面。” “不幸的姑娘!”望?西斯当嚷了起来。 亲王抬起头来,看到了萝莎的恐惧和主席的苍白脸色。 “这个,”他用清晰而坚定的声调说,“这个与园艺协会的会员无关;他们问的是黑郁金香,不知道犯政治罪的事。谈下去,年轻的姑娘,谈下去。” 望?西斯当用意味深长的一瞥,代表所有的郁金香,向这位园艺协会的新会员道谢。 萝莎受到了陌生人的这种鼓励,把过去三个月中所发生的事,她所做的事情,她所受的痛苦都讲了出来。她谈到了格里弗斯的残酷,第一个球根的毁坏,犯人的悲伤,为了第二个球根成功所作的戒备,犯人的耐心和他在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的痛苦;谈到他因为得不到郁金香的消息,几乎打算饿死自己;谈到他们和好以后他所感到的快乐;最后,还谈到他们看见刚开了花的郁金香,在花开以后一小时就被偷走时两人的失望。 这一切都是用真诚的语气说出来的,虽然没有叫亲王那冷淡的表情有所改变,至少表面上没有改变,却在望?西斯当先生身上发生了效力。 “可是”,亲王说,“你并不是很早就认识这个犯人吧!” 萝莎睁开她的大眼睛,看看这个陌生人,他更往暗处里缩,仿佛要躲开她的眼光似的。 “为什么,先生?”她问。 “因为看守格里弗斯和她女儿搬到洛维斯坦因去,还不到四个月。” “这倒是真的,先生。” “除非你请求把你父亲调走,是为了跟随一个从海牙送到洛维斯坦因去的犯人……” “先生!”萝莎红着脸说。 “把你要说的话说完吧,”威廉说。 “我承认我在海牙就认识这个犯人。” “幸运的犯人!”威廉微笑着说。 这时候,派去叫博克斯戴尔的那个军官回来,向亲王报告,他去叫的人已经带着郁金香跟他一起来了。资料来源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个人收藏请勿商用第27章 第三个球根 刚一通报博克斯戴尔来到,博克斯戴尔本人已经走进望?西斯当先生的客厅,后面跟着两个人,抬着装了那件珍品的木箱,他们把它从木箱里取出来,放在桌上。 亲王听到通报,就离开书房,到客厅去看花,不过一句话也没说,又悄悄地回到暗角落里,坐在他刚才自己搬的那张椅子上。 萝莎浑身哆嗦,脸色苍白,满心惧怕,等着人家叫她去看。她听到博克斯戴尔的声音。 “正是他!”她叫了起来。 亲王做了个手势,叫她过去从半开着的门朝客厅里张望。 “是我的郁金香,”萝莎叫道,“是它,我认识它,哦!我可怜的高乃里于斯!” 她忍不住哭开了。 亲王站起来,走到门口,在亮光底下站了一会儿。萝莎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她更相信自己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陌生人。 “博克斯戴尔先生,”亲王说,“请到这儿来。” 博克斯戴尔连忙奔过来,发现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是威廉?德?奥兰治。 “殿下!”他退缩了一步,叫道。 “殿下!”萝莎也脱口而出地重复了一遍。 博克斯戴尔听见左边发出的叫声,回过头去,看见了萝莎。一看见她,这个忌妒者就像触到了伏打电池①似的,打了一个哆嗦。 ①伏打电池:意大利物理学家伏打于一七九九年发明的最简单的电池。 “啊!”亲王低声地自言自语,“他局促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