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梅拉》作者:塞缪森·理查森-13

这个宅第里里外外的各种东西现在所呈现的面貌,在我看来,跟过去是多么不同啊!花园啦,池塘啦,凉亭啦,两旁有榆树的人行道啦。我过去的监狱如今已变成我的宫殿;它四周的一切东西现在都已换上另一副面孔,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在那个宽阔的梯磴上坐下,它是通向大路的。可怜的女人!我心里想,我上次坐在这里时,您对我的态度跟现在相比是多么不同啊!  我最亲爱的人终于回来了,并在那里下了车。当他走近时,朱克斯太太就离开了。“我的帕梅拉,”他吻了我的脸,说,“是什么使你到这里来的?我希望,你是来迎接我的吧!”“是的,先生,”我说。“谢谢你的好意,”他说,“但是你为什么把眼睛转过去呢?为什么低垂着头,仿佛害怕什么似的?”“您不应该这样想,先生,”我答道。“那就让我的心肝重新振作起精神,表现出更加高兴的样子吧。”他说,“把那过分忧虑不安的表情从这张世界上最迷人的脸上驱除出去吧。亲爱的女孩子,你有什么忧虑我可以驱散,有什么怀疑我可以排除,有什么希望我可以鼓励,有什么请求我可以满足的?请说吧,我的帕梅拉;如果我有能力,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会去做;就是要我付出代价来换取你一个微笑,那我也是会去做的!”  “先生,”我说,“我只是觉得,您的善心好意我永远都难以受之无愧,除此之外,我不会有其他任何忧虑或怀疑。我只希望,我将来的所作所为将会招您喜欢;我决意向您表示的恭敬,将会被您很好地接受;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希望了。我只请求您会宽恕我所有的缺点,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请求了。”  “我了解你感激的心情,”他说,“但是,亲爱的,请记住律师告诉我们的话,从法律上看,结婚是最高的考虑。可爱的新娘,这个庄严的仪式已经使你成为我的人,使我成为你的人;因此今后让我们不要再谈不平等的事情;如果把你丰富的智慧与无瑕的贞洁跟我的财产加以衡量,我认为我也不可能受之无愧地得到你,直到我仿效你的榜样,使我今后的生活变得大体和你的生活一样无可指责为止。就我的财产来说,我可以说,那只是一种偶然得来的幸福,而且是我唯一可以夸耀的东西而已。”  “啊先生,”我说,“您使我产生了希望,这使我感到多么高兴啊!您的盛情厚意提高了我的地位,我希望这不仅没有使我陷入任何危险,而且相反的,我所尽的职责还会得到您的确认,我们今后可以相互促进彼此的幸福,直到永远!不过先生,正如您有一次提醒我的,我也不能太死板。得到您这些甜蜜的鼓励之后,我决心在各种事情上成为您希望我成为的人!”他非常亲切地吻了我;这时候我们已走到屋子跟前,于是就一起走了进去。                夜间十点钟  我们坐下吃晚饭时,他不论在行动上还是在语言上,对我都热情体贴地非常和善亲切。他灵敏地注意到我在努力克服我的一些幼稚想法。“以前有一次我曾告诉我亲爱的女孩子,”他说,“我爱慕她的美貌,但我更爱慕她的贞洁。我对你的态度,我对你毫无理由的忧虑所感到的苦闷,一定会使你相信,我确实是这样。你这位最可爱的女人将会看到,我是一位情人,一位丈夫,又是一位保护者,三者融为一体。你信任我,与我结婚,使我能同时做到这心地和善的三种人。”  尽管他亲切地再三劝说,我还是无法品尝一下晚饭的滋味;晚饭后,他让我喝了两杯香槟酒,后来又让我喝了一杯白葡萄酒;那是他采取为你们健康干杯的方式,善意地强迫我喝下的。当就寝的时间临近时,他说,“最亲爱的女孩子,我担心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久了。如果你回到你的内室去半个钟头,你可能会使自己更好地镇静下来。”  我原先就盼望得到这个自由,但不知道怎样把这个建议提出来。“您真好,先生,”我说,这时我大胆地用双手把他的一只手压到我的嘴唇上,他热烈地吻我,并把他这个浑身哆嗦的帕梅拉护送到她的卧室门口,然后离开了。  我走到我的内室。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地上,重新为这一天的幸福感谢上帝,并恳求在我安排未来生活中得到天主的帮助。               星期五,晚上  这个极好的人在一切事情上是多么迁就我啊!由于他采取了落落大方、平易近人的态度,使我每一个钟头都过得比前一个钟头更为快乐。  他没有开一句轻浮、浅薄的玩笑,没有进行任何使人惊慌不安的嘲讽,没有显露任何令人不快的表情,也没有摆出高傲无礼的态度,来污辱或伤害你们三倍幸福的女儿。总之,他说了各种话鼓励我抬起头来看这位豁达大度的人,看这位我幸福的缔造者。  吃早饭时,他跟我谈到你们,亲爱的父母亲,以此来增强我的信心;他知道这是个我能谈的话题;他还向我保证,他将会使你们两人幸福。他说,他想让我给你们寄一封信,把婚礼的情况告诉你们,因为他可以作出安排,让托马斯明天就把信捎去。“我也不要求看你写的东西,亲爱的帕梅拉,”他说,“因为我以前对你说过,我将不再看了;现在我要在每一件事情上对我的新娘严格信守诺言。你可以把你所有的信件都寄给他们,从他们那些已经有了的信件开始,一直到这个幸福的时刻为止;只是让我请求他们阅读过以后把它们退回来,连那些我还没有看的信件一道退回;在没有退回之前我不要求看它们,但在退口之后我将当作你的恩惠来阅读它们。”  “先生,在每件事情上服从您不仅是我的责任,也将是我的快乐;”我说,“我将一直写到这一天结束为止,这样他们可以看到您已使我成为一个多么幸福的人了。”  亲爱的父母亲,我知道,你f(两人将会跟我一道颂扬上帝,颂扬他对你们和对我的仁慈与善意;因为他高兴地向我详细问起你们的境况,还说,他注意到我在最初的几封信中曾提到你们欠债的事情;他给了我五十个基尼,嘱咐我把它们装到我的包包中捎给你们,用来尽量偿还你们的债务(这是他的原话);他还请求父亲应当别再做现在的工作了,要让你本人和母亲衣服穿着得体面些。他说,当他回到贝德福德郡以后,他将找一个好一些的地方给你们居住。他这一切表明善心好意的事例我将怎样来承受呢?  他还给了我不少于一百个基尼;他说,“亲爱的,当你离开这里时,我想请你从这些钱中取出你认为适当的数额给朱克斯太太,就像从你自己的钱中取出的一样。”我要求他指示给多少数额。“那就给她二十个基尼吧。”他说,“给科尔布兰德十个。那两个马车夫每人给五个;给这个宅第里的两位女仆每人五个,给亚伯拉罕五个,给托马斯五个,还有园丁、马夫和帮手,总共给他们二十个基尼。”他又说,“当我跟你回到另一个宅第时,我将把钱和装饰品作为礼物送给你,这样可以体现我对你的爱,并和你现在的地位相称;因为现在,我的帕梅拉,你不要像过去有一次你建议的那样,别去管其他女士会说什么话;你应该穿得像我妻子应当穿的那样。我要让社会上的人们看到,我对你非常尊重,就像尊重一位名门望族、家财万贯的女士一样,如果我跟她结婚的话。”  他看到我不知说什么话好。“亲爱的新娘!我的帕梅拉!我看出了你出于感激的慌乱表情。”当我正在想重新说话时,他吻了我。“我这样就把你的嘴给堵住了;你不要这样老是感谢我;到目前为止,虽然我已告诉你,我将为你做一些事情,但今后即使我做了的事情比那多十倍,那也不能完全表达我对你的爱和由于我使你遭受苦难而感到的内疚。”  然后他觉得我好像还有一些心事,就建议在午饭以前乘马车出去兜兜风;对我来说,这是又一次有趣的安慰,它使我的心情轻松了下来;他还向我叙述了他在各次旅行中种种愉快的见闻,来让我开心解闷,并向我介绍了其他邻居中的一些女士和先生;他对我说,他希望我设法同他们交往。当我担心地提到戴弗斯夫人时,他说,“我姐姐尽管性情暴躁,但我爱她;我知道她也爱我。她的高傲我能稍稍体谅,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不久前也是这样的;还因为她跟我不一样,她不了解帕梅拉和她的优点。不过,亲爱的,你不应当忘记你作为我妻子这个身份应有的风度,也不要低三下四地对她降低自己的身份;虽然我知道你愿意用殷勤的态度设法感动她,使她有一个得体的态度,但我有责任来监督你,你对她不要过分屈服了。  “不过,”他继续说道,“因为我不想在这里宣布我们结婚,所以我希望在我们到达贝德福德郡之前她不会到我们这里来;以后她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那时如果她不愿意和解,那她就会跟我们疏远。但是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了,”他又说,“也不要再谈会使你感到担心的任何事情了。”  于是他就把谈话转到令人感到高兴的话题上去。  午饭后他告诉我,他已写信给他在镇里的绸布商,要求给他提供新的仆人制服;也写信给他已故母亲的绸缎商人,要求把最时髦的绸衣式样给他送来供我挑选。我对他说,我对他的恩惠与慷慨不能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感激;由于对他本人的地位与身份什么最为合适,这一点他知道得最清楚,因此,我自己的一切都听凭他的喜欢来决定;但因他不断慷慨大方地对我赐予恩惠,使我不能不怀着惶恐的心情来看待他把我提高的地位;现在我担心我的言谈举止跟我新的地位难以十分相称,这样就无法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我希望,我不仅能要求他宽厚地包涵我的缺点(我请他相信,那不会是故意造成的),而且还能得到他亲切的教导;他在我的行为中如果看到有任何他不能完全赞成的部分,那就请他让我知道;如他对我那些错误苗头提出批评,我将把它看作是世界上最和善亲切、最情深意重的话语,因为它可以使我免犯更大的过错,并使我能继续幸福地保持他对我的好感。  他非常亲切地回答了我提出的要求,并让我相信,他要有什么见怪的事情,是不会问在心里,不让我有机会来说服他或由他来说服我的。  然后他问我,我愿意在什么时候到贝德福德郡的宅第中去?我说,他喜欢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如果你愿意,”他说,“我们在冬天来临之前再到这里来,以便同彼得斯先生、琼斯夫人和西蒙爵士一家人这些你开始结识的人进一步交往;如果上帝能让我们有时间相互在一起,那么我在冬天将陪你到伦敦去住两三个月,这我已答应过你了。我想,”他又说,“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在下星期二左右就出发到另一个宅第去。”“先生,您建议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反对,”我说,“但是达恩福德小姐曾请求在一个晚上跳舞,您怎样避开它呢?”“如果她们不同意我们不想跳舞,那我们可以在星期一晚上安排那件事。”他答道,“但是如果你同意,我将邀请琼斯夫人、彼得斯先生全家人和西蒙爵士全家人在星期天上午到我们的小教堂来,并留下跟我们一起吃午饭;那时我将向他们宣布我结婚的消息,因为我亲爱的命根子离开这个乡间时,没有理由让任何人怀疑她不是我的妻子。”我极为感激地坐着鞠了个躬。“那样,”他说,“他们也许会同意我们重新回到这个乡间时再举行舞会。还有什么事你希望要做的?”他又说,“如果有,请把你心里的想法全都说出来吧,亲爱的。”  “先生,”我答道,“到目前为止,我的愿望您全都已满足了;不过,既然您十分好意地嘱咐我把我心里的想法全都说出来,那么我必须承认,我想请求您做一两件好事;如果您同意做,那我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是什么事?请说吧,亲爱的。我的妻子(这是一个我过去所看不起的名称,我想我现在对它已愈来愈喜欢了)可以把她心里的想法全都说出来;只要我能欣然同意的事,我就答应依从你的意见去做。”  “那么,最善良、最宽厚、最亲爱的先生,”我说,“请允许我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向您请愿:您有几个仆人曾经由于善意地对待我而得罪了您,我请求您恢复他们原来的职务吧。”  他把我扶起来。“我的帕梅拉采取这种请求的姿态太经常了,”他说,“起来吧,亲爱的,让我了解一下您特别想要恢复谁的职务?”这时他用胳膊把我拉起来,紧紧抱到他的胸前。  “首先是杰维斯太太,先生,”我说,“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在这世上遭遇到不幸,因此您对她生气,解除了她的职务,一定会使她感到极为沉重难受。”  “其次是谁?”“朗曼先生,先生,”我说,“虽然他们曾经对我很好,但如果我不能保证他们为人正直,如果我认为恢复使用他们对他们亲爱的主人并不有利,那么我相信,我就不会提出这个请求。”  “还有其他什么人你要替他们求情的,我的帕梅拉?”“您善良、年老的侍役长;在您还没有幸福地诞生前,他就在您家工作了。请原谅我,先生,他也是个好人。”  “我只想说,这三个人虽然曾经随意损害我的名声,”他说,“但如果他们没有一道去向戴弗斯夫人呼吁求助,给了她一个把柄,使她可以蛮横无礼地来干涉我的事情,我本可以很容易不去追究他们其他行为的;因为我想要使人人都称赞和尊敬我的帕梅拉。但是在你的请求下,我将宽恕所有这三个人。我本人将写信给朗曼先生,让他知道,由于你的调解,他将受到什么恩惠;不过他由于在我家工作挣得了一笔财产,也许会不想再恢复原职了。亲爱的,你是不是写一封信给杰维斯太太,让她去担任她原先的职务?因为现在她将会是你更为亲密的仆人了。我知道你十分喜爱她,因此你到那里去时,看到她在那里就会更加高兴了。不过别以为,”他又说,“我是白白依从你这些请求的。”“啊,先生,”我说,“请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吧;我虽然无权无钱,但心意却是十分良好的。我将片刻也不迟疑地满足您的要求。”“我已愉快地依从了你,”他说,“那就请自愿地用一个甜蜜的吻来报答我吧。”“这是多么宽厚的条件啊!”我说,一边立刻用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毫不难为情地吻了他一次,两次,三次,为每一位被宽恕的人各吻了一次。  “现在,我最亲爱的帕梅拉,”他说,“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要请求的?威廉斯先生早已得到了照顾,而且,我希望,他将会是幸福的。你没有什么话要为约翰·阿诺德说的吗?”  “亲爱的先生,您从我的信中已经看到这位可怜人的忏悔了。”“我看到了,”他答道,“但是他是因为为我效劳时伤害了你而忏悔的;我想,今后他如果想要背叛我,那么我们两人谁也不会宽恕他了。”  “不过,先生,”我说,“请让今天成为一个大赦日吧!这可怜的人!他愈不值得您宽容,您宽容了他,就愈显得仁慈厚道了。请允许我只说一句话:过去他由于一方面对您要效忠尽责,另一方面对我又怀着善良的心意,感到十分矛盾,不知道何去何从,因此当他看到我们两人现在已十分幸福地结合到一起时,他在执行职务中将不会再感到左右为难,因为他为我们不论哪一方服务都不会对不起另一方了;我希望他将会赤胆忠心地为您效劳。”  “唔,亲爱的,那么假定我把朱克斯太太安排到一个什么小旅馆里,并让约翰当她的丈夫,你的意见怎么样?那样你那位吉普赛人的预言就会应验了;她将会有一个比她本人年轻的丈夫。”  “我可以落落大方地宽恕可怜的朱克斯太太,先生,并祝她幸福;但请允许我问一下,您这个安排看起来对可怜的约翰不像是个很严厉的惩罚吗?而且会不会看起来仿佛您对其他每个人都很宽厚仁慈,但却不能宽恕他似的?”  “啊我的帕梅拉,”他笑嘻嘻地说道,“从宽恕的精神来说,这些安排对可怜的朱克斯算是最严酷难受了①;但我将永远不会再交给他或其他人去完成这种令人难堪的任务了;如果你能宽恕他,那么我想我也可以;因此约翰就交给你去随意处理吧。现在让我了解一下,我的帕梅拉还有其他什么愿望?”  ①朱克斯太太过去帮助主人迫害帕梅拉,现在看到那些帮助帕梅拉、反对主人的人都得到了宽恕,心中会不好受。  “您千恩万谢的帕梅拉不再有任何愿望了,我最亲爱的先生。您的善心好意使我的心激动万分!”  我高兴得直淌眼泪。他用胳膊亲切地拥抱着我,并用我自己的手绢擦干了我的脸颊,还吻了我。“除了祈祷上帝保佑您长寿、健康、荣耀,并继续让我得到你爱我的幸福外,我没有什么别的要祈祷了;我将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说。  “我最亲爱的人,”他把我紧紧地搂在他的胸前,说,“你有了我,不比像我有了你那样幸福。我过去放荡不羁,寻欢作乐,我现在打心眼里是多么看不起那些胡作非为!从贞洁的爱情中会产生出多么真正的快乐啊!这是放荡不羁的人们那些狭隘的心灵所不能享有的一种快乐。当我本人过去是个放荡不羁的人时,我就完全不知道有这种快乐。  “我原先期望我的帕梅拉要为她自己请求做些什么事情,”他说,“但她所提出的愿望都是在促进别人的幸福,她那宽厚无私的心由于实现了这种愿望而感到快乐;因此应当由我来研究一下,为她本人还该做些什么,好让她不必为这操心费神。”  亲爱的父母亲,你们的女儿有了这样一位丈夫是多么幸福啊!我的心听到他的话时是多么快乐啊!  后来我回到内室,给你们写了这么多,我把我打算装进这个包包中的信写完,并把他送给你们的那笔令人非常感激的礼金也装好;在这之后,我想要再说的只是,我希望不久就看到你们两人,并接受你们对这幸福时刻的祝愿。不过难道我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吗?不,我有。那就是请求你们两人继续共同祈祷,愿我保持一颗谦逊与感激的心,愿我永远怀着感激的心情来赞美创造这一切幸福的仁慈天主;不论人们的身份高低如何,愿我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不会给我宽宏大度的恩人丢脸!现在我急忙要签上我新的姓了。是的,亲爱的父亲,亲爱的母亲,请别以为我高傲得对改姓感到洋洋得意;你们虽然身份低微,但你们的姓对我来说将永远是宝贵的。但是,有了这样一位丈夫,我将说什么好呢?当我能把我自己称做你们永远孝顺的女儿同时,我有权利把自己的姓名像下面这样签署时,我觉得千言万语都难以有力地表达我的感激。                        幸福的,三倍幸福的                           帕梅拉·B          星期六早上,我幸福结婚以来的第三天  我被这样宽宏大度地提高了地位后到现在还没有安定下来,因此我还必须继续写下去,直到以后安定下来,你们可以和我共享我婚后的幸福时为止,那时候你们将和我一道为这位世上最好的丈夫时时刻刻赐予我的大量恩惠而感到快乐。我把给你们的包包收拾完毕以后,就按照B先生亲切的嘱咐,开始给杰维斯太太写信;在我开始签署姓名之前,没有什么困难;当我被召唤去吃晚饭时,我就带着这封没有签上姓的信,下楼去了。  好主人(因为我高兴,并将永远用这个称呼来称他)正在写信给朗曼先生。“亲爱的,”他愉快地说,“请看这里,我给你的某个人写了些什么。”我阅读了以下内容的信;后来经他允许,我抄了一个副本给你们。  “朗曼先生,  “我高兴地告诉您,这个星期四我已跟我心爱的帕梅拉·安德鲁斯结婚了。我过去曾有理由对您、对杰维斯太太和对乔纳森感到不满意,这倒并不是由于你们对她的仁心善意,而是由于你们三人一道向戴弗斯夫人提出请求,要求她来干预一件她不可能做什么的事情,而且它已造成她与我之间的不和。但是因为我的新娘向我提出的首先请求之一,就是要我不究既住,恢复你们三人原先的职务,所以我高高兴兴、毫不迟疑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我将在下星期二或星期三从这里动身到贝德福德郡。我希望在那里看到您和乔纳森已在完全执行委托给你们的任务;你们两人过去任务一直完成得十分完满,无可指责,我感到称心满意。                           您的,等等。  “我妻子亲自给杰维斯太太写了一封信。”  我极为热诚地感谢他,然后把我写给杰维斯太太的信拿给她看。下面是一个抄件。  “亲爱的杰维斯太太,  “我告诉您一个快乐的消息,昨天我已跟那位最好的男子,您和我亲爱的主人结婚了。我现在只告诉您,我宽厚仁慈的恩人不拒绝我的任何请求,甚至在我没有提出之前就已满足了我的愿望。您大概会相信,我不能忘记我亲爱的杰维斯太太,因此我就向他请求,让您回去担任您原先的职务;您过去执行这个职务对主人是十分有利的,而且所有受您指挥的人都感到十分高兴。我的请求一提出,就立刻得到同意了。我今后行使权力时,将使您对一切都感到舒适和愉快;我不久将荣幸地陪同亲爱的B先生到贝德福德郡来;我期望,亲爱的杰维斯太太出于对我的深情厚意,将会高高兴兴地在那里迎接我,这将会使我增添更多的快乐。因为怀着同样的深情厚意和感激之心,我现在是,并将永远是                           您忠实的朋友                            帕梅拉”  B先生阅读了这封信。“为什么不把你的姓写上?”他问。“先生,”我答道,“您的盛情厚意使我有权利姓一个十分光荣的姓。但是由于这是第一次行使这种权利,因此除了在给我爸爸妈妈的一封信中我已签上我的姓外,我认为在其他信中在签上姓以前,我应当把信先给您看看,这样我不会显得似乎是——”  “可爱的人!”他说,同时用一个吻来打断我的话,“这是由于您可爱的谦逊性格,所以才会想到这样做!但是我应当告诉你,你有权利姓我的姓,我心中所感到的高兴时刻都在增加。”然后他亲自拿了一支笔,在帕梅拉三个字之后写上他值得尊敬的姓;我在下面写上:“亲爱的杰维斯太太,我有权利这样签署我的姓名,请为这和我一起感到高兴吧。”  这些信和给你们的包包由托马斯在今天一早捎走了。  我最亲爱的主人刚才骑马出去了;他打算去拜访琼斯夫人、彼得斯先生和西蒙·达恩福德爵士,邀请他们和他们全家人在明天到小教堂来,并到这里吃午饭。由于时间十分短促,他乐意亲自去做这件事;如果派人捎口信去请他们,他们也许会推辞不来的。  我忘记提到,威廉斯先生昨天在这里,请求允许他去看看他新的财产,井准备去领取。主人对我宽宏大度的态度以及对他亲切的接待,他似乎都感到非常高兴。他怀着感激的心情承认,他认为他本人是最幸福的男子之一。  伟大与善良的上帝!您扩大了我的机会,也就扩大了我的意愿,使我能把从您仁慈天意的手中所接受到的充分幸福高兴地分一部分给别人!这样我在我同时代的人当中就不会是个毫无用处的人了!这样您对一个可怜人的仁慈,我就不会一个人独自领受了;在人类的天平上,这个可怜的人本人并没有什么价值,仅仅是一个数字中放在错误位置上的一个零,但应当把她放在正确的位置上①;虽然我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我的地位将会使我变得重要;您的仁慈给我安排了这样良好的命运,使我超群出众,我由此所得到的幸福也将会由于我的地位而倍增。  ①零(0)这个数码本身没有价值,把它放在错误的位置上不会使数字增值,但把它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则会使数字增值(例如,09中的0不会使9增值,但90中的0却会使9增值)。帕梅拉举这个例子来说明,她的地位提高以后可以做一些她本来做不到的事情。  我认为,对地位高贵的人们来说,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伟大的清算日①,当问到他们怎样利用交到他们手中的机会②时,他们只能说——我们只是为自己活着,我们把您给予我们的一切权力财力只限制在利己的狭窄范围内使用;虽然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子孙后代使用财富时会不会比我们使用得更坏,但我们却为他们积聚财富;当他们作出这样回答时,那些穷苦的人们该会怎样谴责他们呀!  ①按照基督教的说法,是指世界末日的大审判。  ②这里的机会,指交到人们手中的权力、财富等。  一个人如果利用自己的财力,对那些迫切需要的人们给予安慰和救济,那他在回想时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崇高的快乐;虽然完全得不到事后的好处,但这种快乐本身对那慈善的心灵是给予了无限的报酬。毫无疑问,上述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们完全不理解这种快乐。  善良的老夫人在世时,我曾十分经常地体验过这种快乐,当时她让我当她的施赈员,我只不过是把她的施舍分发给那些贫穷与病弱的人们罢了!那些悲惨可怜的人们,曾经因为她的慈心善意口口声声不断地祝福她;我是一名身份低微的人员,仅仅把她的抚恤金送到他们手里,但他们也由于这个缘故,口口声声不断地祝福我,这些祝福是多么使我感动啊!有一个特别痛苦的病人,当我生动地报告了他的情况以后,善良的老夫人就增加了救济他的定期津贴,这曾经使我感到多么快乐!  现在,亲爱的父母亲,由于上帝的仁慈和这位亲爱的人的恩惠,救济那些值得救济的穷苦人们已成了我的职责;我要把他们在值得尊敬的夫人逝世以后所遭受的损失弥补过来;让我请求你们跟我一起来不断进行祈祷,使我不会爱财如命,只顾自己过安乐的日子,表现得仿佛对交到我手中的财富已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好做了。总之,不要使我的幸福如意成为束缚我的罗网,也不要由于误用或不去用这些财富而使我陷入不幸。              星期六,晚间七点钟  虽然琼斯夫人一再劝说我心爱的主人在她家吃午饭,西蒙爵士也同样挽留他在他家中吃午饭,但他还是回到家里来吃午饭了。由于时间十分短促,彼得斯先生不能在明天早上为他的教堂找到一个讲道的人(我已说过,威廉斯先生已经离开去看他的新财产),不过他相信他可以找到一个在下午讲道的人,所以他答应他将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并在我们的小教堂里念晚祷。主人于是就邀请达恩福德一家人、琼斯太太以及彼得斯先生一家人来跟他一起吃午饭。他们都答应来。  不过达恩福德小姐愉快地对他说,除非他答应让她参加他的婚礼,否则她就不来。我从这个情况中看出,彼得斯先生遵照主人的要求,确实守口如瓶,没有泄露秘密。  午饭以后,亲爱的B先生高兴地让我乘坐马车出去兜风,并再次热情大方地向我作出了他那些保证。说实话,他对我比过去更加亲切了,如果这是可能的话。有一件表明他善心好意的新事例,我来告诉你们。  我请求他允许我送一个基尼给这个镇中一个可怜的人,我听朱克斯太太说,他躺在床上,病得很重,而且一贫如洗。  他嘱咐我送他两个基尼。  “先生,”我说,“没有事先让您知道并取得您同意,我将永远不会做任何这类事情。”  他慷慨大方地回答道,“照你这么说,你由于不知道我是不是会同意,也许会少做一些好事。其实你处事慎重,我又不是个贪婪钱财的人,因此我希望你没有理由担心我会不同意。  “现在,亲爱的,”他继续说道,“我来告诉你,我们怎样来处理这个问题,这样可以避免使一方有丝毫不安,另一方有丝毫担心。  “首先,关于你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的事情不需要讨论。因为我在心里早已对他们作出了决定,那是这样的:如果他们和你认为我的意见不错,那么他们就到我在肯特郡的小庄园去;亲爱的,这是你曾经拒绝过的一个建议,”他笑嘻嘻地说,“那时候它使我感到痛苦,但现在我认为你那时那样做对我们两人都是好的。那个庄园有一个可爱的小农场,没有租出去,已购置了不少的农具、牲畜,我将为他们再购置一些;因为这一对勤劳的夫妇如果没有一些事情做做,他们将会不知道怎样打发日子。这个小农场将属于他们,用来维持他们的生活;农场上还有一座相当好的房屋,正在进行很不错的修理,它也将属于他们;此外,我每年答应给他们五十镑,这样他们可以用来维修农具、保养牲畜,并善意地照顾你们其他亲戚;在小事情上不用你或我来作主;大一些的事情,如果必要,你将永远有权对他们在资金上予以通融,因为我对你的小心谨慎永远不会提出疑问。只要上帝让我们活着,我们就一年去看望他们一次;他们只要愿意,就常到这里来看望我们,不论来多少次都不会过多;因为亲爱的,我这样安排的意思并不是要把他们从我这里打发走。在我继续往下说之前,我想问一下,我的帕梅拉是不是赞成我所说的话?”  “先生,”我说(我相信,这时我的眼睛由于感激的快乐正在闪耀着亮光),“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充分表达我的感激。亲爱的先生,”我把他的一只手紧紧地压在我的嘴唇上,“如果有其他什么富于表示感激词汇的语言,请教教我吧,那样我就不至于因为找不到想要表达的字眼而这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美女!”他说,“你的心意已经通过你的眼睛用一种确实难以用言辞表达的语言说出来了。当你似乎最缺乏这种语言时,实际上你是最富于这种语言的!但我要求你把这个意见告诉他们,征得他们同意。如果你的意见或他们的意见是想让他们住得离你近一些,甚至就住在同一个屋子里,那我将毫不勉强地表示同意。”  “啊不,先生,”我说(我担心,我在奔放的感激心情中几乎违反礼仪了),“我相信他们不会作出那样的选择。如果他们跟您住在一起,他们也许就不会很好地为上帝服务,因为那时他们将会经常不断地看到那只祝福他们的手,于是他们在感激中可能只看到无数恩惠的施与者,而不能看得更远了①(这也是我必须注意避免的)!”  ①即只能看到B先生的恩惠,而看不到上帝的恩泽。  “好极了的人儿!”他用胳膊紧紧地拥抱着我,说,“你善意地接受了我的建议,这就不仅绰绰有余地报答了这恩惠,而且还使我欠了你的恩情。  “但是现在,我最亲爱的,我来告诉你,在你自己个人的慈善施舍方面,我们将做些什么事。我决不想把我们刚才所谈的问题放在慈善施舍的那个名义下面,因为我刚才提出的建议仅仅是我对两位可敬老人的责任,他们跟我帕梅拉的关系是这么亲近,现在通过她,跟我本人的关系又是这么亲近。”啊这可爱的人儿是多么——但是我要说什么呢?我将继续叙述他在更多方面的慷慨表现。  “这是在一个很小的数额之内,”他说,“我每年将给你二百个基尼,供你本人支配使用,由朗曼按季不断地支付五十个基尼给你,我不要你向我报账。第一个五十基尼将在你住进我另一个宅第去的那一天支付,这样你就可以开始做些事情了。我本可以亲自把钱支付给你,而不是由朗曼按季向你支付;但是如果由我来支付,那看起来就有些像是一笔礼金,而不是一笔应该支付的钱了。我不允许让任何金钱上的事务来降低我对我妻子的爱情,或被人们认为我是用金钱来换取那种感情的;我希望这种感情当然是出于更高尚的品格或动机。”  我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说道,“我的女孩子似乎想不出说什么话好;如果你赞同我的话,那就像你昨天那样,请用一个亲吻来向我表示吧。”  我毫不迟疑地依从了这个令人感激的条件;虽然我们是在马车中,可是我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并由于他对我的善心好意而为他祝福。“但是先生,”当我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说,“您这样慷慨大方地对待我,我确实担当不起这样的恩情,我对您的善心好意真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亲爱的,不要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感到不安,”这位极为慷慨大方的人说,“上帝恩赐给我一份很好的财产,它现正处于兴旺发达的状况之中。我每年都把钱储蓄起来,而且还购买了大量的公债券和私人债券,因此你将会发现,我到目前为止所答应的款额,跟我财产的那一部分相比,还差好多呢;你作为我的妻子,对那一部分财产是有权享用的。”  你们会说,这次兜风是极为快乐的。马车在晚上把我们拉回家中;接着,我们同样愉快地吃了晚饭。  星期日,我幸福的第四天  今天早上我们不到小教堂去(理由我已跟你们说过了),因此从B先生起来的时候起到我们吃早饭之前的这段时间,我用来在我的内室中进行祈祷和感恩。现在我发现我自己的情绪十分从容自在、高高兴兴和毫无顾虑。特别是,当我在各种场合看到他的性格和态度平平静静,十分可爱,甚至还变得活泼、欢乐时,我心中不能不充满希望:他并没有由于善意地对待我而感到后悔。  我陪他去吃早饭,并愉快地喝巧克力饮料;他显得非常喜欢我,说,“现在我的帕梅拉开始用安详平静的态度来对待我了;这种神态使她的面容显得十分可爱。我将让她有理由保持这种神态,我将永远对此感到高兴。”  “亲爱的先生,”我说,“我的心非常安宁自在,已经不再可笑地烦乱不宁了;过去这种烦乱不宁的情绪和我感恩戴德的心情相互斗争着,我担心它曾使我的言谈举止显得令人讨厌。但是现在我全心全意深深地爱着您,平平静静地感到感激,不再有两种不同的心情了。但是,亲爱的先生,您就没有看到我有什么缺点吗?在我的言谈举止中,在我的服装穿着中,在其他任何事情中,难道我就没有什么不适当的地方,您希望我加以改进的吗?”  “亲爱的,”他高兴地说,“你在各个方面都满足我的愿望。你只要继续像现在这样就行;你可以相信,我将永远爱你,直到我的生命结束为止。  “至于服装(你现在提到它了)和个人的风韵方面,我想对你说,我在结了婚以后的人们当中,常常看到做妻子的对自己的服装愈来愈马马虎虎、毫不注意,我觉得她仿佛不想尽力设法来保持她所已取得的爱情,并向丈夫显示出一种她不曾向情人所显示过的轻视。现在,你应当知道,这常常使我感到不快。那么请允许我说吧,我希望你在吃正餐的时候,永远穿着礼服,除非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妨碍你这样做,那是例外;不论你是到外面去还是待在家里,都要这样。这样就会使你在服装与举止方面继续保持那种从容自在的可爱风度(你在这方面很幸运是个行家),而且不论我领什么人回家来吃饭,你都随时可以接待他们,而不需要对意外来访的客人可笑地进行抱歉,让他们离开后对抱歉者的行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另外,你这样做将会使我相信,你认为在你丈夫面前,就像在你不常见的人们面前一样,你本人也必须保持优美的外观。”  “先生,”我说,“这是个使我极为感激的指示,我将永远注意遵守它。”  “亲爱的,”他说,“你在作息方面可能比你们女性当中半数的人们做得更好;因为她们的作息时间通常很不正常,仿佛她们认为出身高贵、财产富有的人有权把白天变为黑夜、黑夜变为白天似的;她们很少在该坐下来吃午饭的时间以前起床;因此把所有那些良好的古老规则都改变了:她们在该吃午饭的时间吃早饭,在该吃晚饭的时间吃午饭,在该休息的时间吃晚饭;由于她们爱打‘四十张’纸牌,所以有时在该起床的时候去休息。亲爱的,我希望你在其他所有事情上都将成为一位优秀的贵夫人,但在这些事情上别去学她们。我母亲是那些老式夫人当中的一位,同时又是这个王国中最高尚的夫人当中的一位;因此,你仿效她为你所树立的榜样就更不会困难。”  我请求他再给我一些指示:他就进一步提出家庭作息时间方面的规则,这确实是我已故夫人过去一直遵循的;但从他嘴中说出来却使我又喜又惊。他规定吃早饭、吃午饭和吃晚饭的正常时间就是下面这些(和其他家庭相比,这些时间要稍早一些):  “通常,如果没有朋友前来打扰,”他说,“我喜欢在十一点钟休息。在夏季,我现在通常是在六点钟起床;也许你愿意比我多躺半个钟头再起来。  “然后你将会有一些你可以称为你自己的时间,直到九点稍过一些,你请我和你一起去吃早饭。  “然后你又将有几个钟头由你自己支配,直到三点钟,我喜欢在这时坐下吃午饭。  “然后你又将有几个钟头有用的时间去从事你所喜爱的活动。我通常在九点钟吃晚饭。当我们决定尽量遵守这些老式的生活规则时,我们将促使前来访问我们的客人们预料到我们在什么时间作息。我经常指出,人人都有权规定自己的生活规则。只是在开始的时候要顶住几句荒谬的嘲笑,这通常不是那些最值得尊敬的人们说出的;过一些时候,他们会说,‘求他没有用;他愿意按照他自己的方式生活。要他改变他的生活轨道根本办不到。他就像一只钟表那样定时地走动。’他们也许冷嘲热讽一番。但我为什么不应该这样?要知道人就像机器一样不结实,如果生活不规律,就容易像钟表一样出毛病。  “当客人们看到我在我的作息时间内接待他们时,面容愉快,内心欢乐,”他继续说道,“看到我餐桌上菜肴丰盛、品种多样,我们又亲切、热诚地欢迎他们,那时他们对我有规律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亲爱的,说不定我们还会在我们的四邻八舍当中恢复那良好的老式生活规则,这有谁知道呢?至少,我们将朝着这个目标尽我们的一分心力,这也符合我在学校中学到的一个良好教训——如果人人都能改正自己的错误,那么所有人的错误也就得到改正了。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是,当我的一些浪荡哥儿们(就像上星期四闯到我们这里来的那些不受欢迎的人一样)在漫游中如果离开了他们本来要走的路,想到要去谁家吃午饭时,他们就只会说一声‘他吃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这样他们就会考虑今后在更为合适的时间再约定到我这里来,或者是在那天到我这里来吃晚饭或过夜,而不是来吃午饭了。”  “啊我最亲爱的先生,”我说,“您对我没有别的指示了吗?我听您的指示听得既高兴,又得益。”  “现在我没有想到别的,”他说,“因为不用说,你的性情生来和蔼可亲,你那天真活泼的举止又使你可爱的面容增添了风韵,这些都使我对你有很高的评价。但你不要允许任何突然发生的意外事件使你的面容笼罩上阴云。如果有任何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时,我希望,不超过一刻钟,你就要对自己有所注意,快去照照镜子;如果看到脸上已有或正有一丝优郁的神色显露出来,那你就要立即驱除它,恢复你先前高兴的神态;可爱的女孩子一有了心事,一定会在脸上反映出来;因为她不会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因此她将会发现,这也是个使她情绪平静下来的方法。”  然后他谈到,他曾看到有些女士们遇到意外来访的客人时,心绪就烦乱失常。“我相信,”他说,“我将永远不会有理由提醒我的帕梅拉,有任何事情使她的丈夫看上去不怎么欢迎他的朋友,或使她本人没有做好欢迎的思想准备。不过我还是要说,我指望我最亲爱的宝贝习惯于始终殷勤地对待客人。当不速之客前来访问时,不论我们是否有很好的准备,她都不要显露出坐立不安或烦乱失常的神色。她当时不论正在陪伴什么人,都不要流露出丝毫的神色,表示她真不希望这个客人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她要高兴、亲切、谦和有礼地对待所有的人。有的人本来没有丝毫理由指望能得到她的厚待,或者有的人在餐桌上地位是最低的,如果她也能一视同仁地亲切接待他们,那么她不仅能使那猜疑不定的人高兴起来,而且也会使其他所有的人安下心来,把从容自在、高兴欢乐的气氛散播在餐桌周围。  “说过这些话之后,我不用再向我心爱的人提醒,她不该让任何意外事件扰乱她的情绪。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次阿瑟夫人的一位男仆偶然绊倒了,把一盘美味的中国菜摔到了地上;她对这件事十分恼火,竟让她的不满情绪传播到全桌;除了我以外,其他所有的朋友们不是安慰她就是谈论类似的不幸事件;在那天晚上余下的时间里,我们都因此改变了话题,大谈起笨手笨脚的男仆和粗心大意的女仆来了。”  我怀着感激的心情答应注意按他亲切的旨意办事。然后我离开他去穿衣服,把最好的衣服穿到身上;接着,打听到他在花园里,我就走去陪伴他。  我发现他正在小凉亭里看报。“您正忙着哪,先生?”我说。  他把正在阅读的报纸放在一边,说,“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跟你在一起更有意思的了。请坐吧,我的帕梅拉,”这时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的身旁。“你是个谦和有礼的可爱女孩子!我看,我给你的指示(你是这么称呼的),你已遵照其中的一条执行起来了。你已把衣服早早地穿好,而且穿得娇媚可爱!现在,亲爱的,请你指出我的一些缺点,并告诉我,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好让我今后看上去比现在更使你称心满意。”  “啊先生,”我说;如果不是因为害羞的缘故,我本想吻他的;“我没有一件事想要你做的;是的,一件也没有。难道您以为,”我继续说道(因为我不知道怎样停住不说),“您的帕梅拉是没有良心的吗?先生,请您确信,您十分宽宏大度地赐予我的恩惠,哪怕大大低于一半,那也会超过我最大的愿望了。”  “我的天使,”他说,一边热情洋溢地把我的一只手放在他两只手中间,并好像想要说些更令人愉快的话,但我充满感激的心情迫使我(我可以这样说)继续往下说道,“亲爱的先生,您为什么不问我完全相辱的问题呢?难道我不是高兴地看到,您本人的榜样已使您的教训更有说服力吗?因为,首先,先生,您曾嘱咐我在吃午饭以前要穿好礼服,现在您本人已极为漂亮可爱地穿好了。  “还有,先生,您指示我在您的餐桌上要使那些心中猜疑的人高兴起来,要极为亲切地对待那些最没有理由指望得到厚待的人和那些地位最低的人;您本人在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中,是多么亲切地对待您的帕梅拉的啊!用您自己的话来说吧,您是怎样在我的心的周围散播那从容自在、高兴欢乐的气氛的啊!  “再说一点,您嘱咐我不要让意外发生的小事故或来访的不速之客搅乱心情,您本人在遵守这条极好的规则时,曾为我树立了一个多么好的榜样!在我们结婚的那一天,查尔斯·哈格雷夫爵士和其他两位先生闯到我们这里来,妨碍我们在那一天一起吃午饭;您不允许让这件事扰乱您的心情,妨碍您愉快地款待他们,并客客气气地跟他们告别;您教我做的事情,您自己就身体力行,这不是一些有趣的事例吗?”  “亲爱的,你讲的这些话对我十分有益,”他说,“但我担心这些事例太偶然了,这些不足以使我有权利接受你的恭维。因此请允许我说,如果我的所作所为跟我所倡导的宗旨不能经常保持一致,那么我的帕梅拉一定不要指望,我的缺点将成为她不遵守我教训(就像你所称呼的)的一个口实;因为我想,我永远不能像你那样完美无缺,一半也没有。虽然我可能发现我本人在格尽职责方面不能像我应当做的那样取得进步,但我却不能允许你往后倒退,不像原先那样完善。”  “先生,”我说,“我希望,承蒙上帝的恩眷,我将永远不退步。”  他高兴地注意到我的服装,同时张开手指,量一量我的腰围,说,“这里是多么可爱的身段啊!失去它将会令人感到遗憾;不过,我的帕梅拉,我认为只有失去它才能使我的幸福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①。”  ①指帕梅拉今后怀孕后,腰围就不像现在这么纤细可爱了,但B先生盼望她生孩子。认为她生了孩子,他的幸福才会完美无缺。  我大胆地用手堵住他的嘴巴。他吻了我的手,说,“请告诉我!说吧!讲吧!我的帕梅拉会不会不欢迎这种情况?”“先生,我要说,”我把涨红了的脸在他的肩膀上掩藏起来,“您在各种事情上的愿望应当就是我的愿望。”他把我紧紧地搂到他亲切的心窝里,并改变了话题。我希望,我没有太放肆吧?  我们就这样谈着话,直到我们听到辚辚的马车声为止;这时候他说,“请继续待在花园里,亲爱的,我将把这些朋友们领到你跟前来。”他那样做了;我一看到他们,就急忙朝他们走去,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您好,亲爱的!”达恩福德小姐说,“您看起来是这么从容自在,这么高高兴兴;我知道,您将会答应我要对你提出的请求。您知道是什么请求,那就是在您结婚的时候跳舞。说真的,您不应该拒绝我的请求,因为我盼望参加您的婚礼。”琼斯夫人说,我看上去像个天使。彼得斯夫人高兴地说,他们每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都能使他们受益;达恩福德夫人也很好地恭维了我,说,每次她看到我的时候,我看上去都更无拘无束、更从容自在了。亲爱的女士们!我心中想,但愿你们免去这些恭维,因为我担心过一会儿你们就会来跟我开玩笑,让我吃苦受罪了。  彼得斯先生轻声地说,“愿上帝保佑你,亲爱的女儿!但连我的妻子也不知道这件事。”  西蒙爵士最后走到我跟前,把我的手拉过去,双手握着它,说,“B先生,请您允许,”然后把我的手吻了五六次,用他的恭维方式,开了个很放肆的玩笑。  亲爱的母亲,一个年轻的浪荡鬼是不能令人容忍的;但是一个年老的浪荡鬼和一个年老的花花公子却是两种奇异的现象;他有成年的女儿,这一切都是当着她们的面做的!稍稍过了一些时候,我凑着我的B先生[我的B先生,这是个多么令人自豪的词儿啊!]的耳朵,低声说,“我担心,不一会儿,当您把消息宣布之后,西蒙爵士会放肆地开起玩笑来,那样我就要吃苦头了。”“亲爱的,他这人就是爱那样做,”他说,“我们得让他有发言的机会。”  南尼·达恩福德小姐摆出一种半认真和讽刺的神态,对我说,“夫人,请允许我希望,您如果不允许我,那就请允许我的姐姐参加婚礼;她对它真是十分热衷。”我行了个屈膝礼,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全都对我很好,女士们。”  亲爱的B先生[他说,我必须把他既当作丈夫又当作情人来对他说话和写到他)把我拉到一旁,说,“我是不是要把他们领到凉亭里,在那里告诉他们,还是一直等到我们走进去吃午饭的时候?”“先生,”我说,“请推迟到他们走了以后再说。”“到目前为止你一直没让仆人们看到你的戒指。如果你不想让我在那时以前把这件事告诉大家,那么你必须把它取下来,要不然这些女士们和西蒙爵士会看见它的。”  在我没能回答之前,朱克斯太太在南的陪同下,提着两瓶来因白葡萄酒(这是她自己很喜爱的),托着一银盘糖,殷勤地、摇摇摆摆地向我们走来;接着在B先生的鼓励下,很不自然地道了一声歉,一边倒出了一杯酒,然后使他感到吃惊(不过我看到,他并没有感到不高兴),并使我感到更为吃惊的是,她行了个低低的屈膝礼,把它献给我,说,“夫人,是不是请您先喝?”“不,”我说,“当然是主人先喝。”这时我觉得我的脸火辣辣的。  他们全都领会了这个暗示。“如果他们没有偷偷地举行过婚礼,”达恩福德小姐说,“那就绞死我好了。”“一定是这样!”彼得斯夫人说。“啊!彼得斯先生!上星期四上午你和威廉斯先生在哪里?”“让我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西蒙爵士说,“让我一个人来;如果他们偷偷地做了什么事,我会把它查出来;你们知道,我是个治安推事。来吧,夫人,”他拉着我的手,“请以你们发过的誓回答我:你们有没有结过婚?”  B先生看到我非常像个傻瓜的样子,露出了微笑。一求求您,西蒙爵士,”我说。“我刚才就想,”他答道,“你们看到我们时那样笑嘻嘻的,不会没有原因。”亲爱的B先生以极为亲切的态度拉着我的另一只手说,“我最亲爱的宝贝,既然你脸涨得通红,把你的秘密给暴露出来了,那就别因为你的丈夫而感到难为情吧;我是决不会因为我的妻子而感到难为情的。”  “现在,”达恩福德小姐说,“我十分生气。”“我却十分高兴,”达恩福德夫人说,“亲爱的B夫人,请让我祝贺您。”每个人都一一前来向我祝贺,并吻我的脸,向我致意;这时朱克斯太太摇晃着身子,似乎这件事是由于她才让大家察觉的,所以感到十分得意。  “怎么没有人向我道喜,”B先生说。“谁也不需要向您道喜,”琼斯夫人谦和有礼地说,“因为有了这样一位新娘,您就不需要任何良好的祝愿了!”他吻了每一位女士,向她们致意;他走到我跟前时,当着他们大家的面说,“现在,我可爱的新娘,亲爱的帕梅拉,让我跟你最后说一句话,愿我在这世界上活多久就爱你多久!”  大家都鼓掌,称赞他把荣誉给了他本人宽宏大度所选择的人。但我在后来却不得不忍受更多的玩笑。西蒙爵士在作出放肆的行为之前几次说,“来,来,夫人,现在您已成为我们当中的一个人了。请您相信,我将不像过去那么拘谨了。”  当我们走去吃午饭时,亲爱的B先生领我到餐桌的上席。我向他,并向年纪大一些的女士们低低地行了屈膝礼,然后毫不迟疑地在他领我就座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相当沉着镇定地履行着家庭主妇的职责。  B先生困难地说服他们放弃了办舞会的想法,条件是他答应在冬天来临之前再到这里来,并接受邀请,明天晚上在西蒙·达思福德爵士家里会见他们所有的人,以此作为向他们告别的方式,因为他打算在星期三上午动身到贝德福德郡去。  这些客人原打算留下来吃晚饭;但我们吃完午饭以后不久,有一个人骑马专程从B先生的一位熟人卡顿先生那里来,说卡顿先生病情危急,请求尽早能见到B先生。于是他们就全都离开了我们。  卡顿先生住在十六英里以外的地方。他曾把相当大的一部分田产抵押给B先生。他们的交情很好。他在离开我时嘱咐我,如果他在十一点钟还没有回来,那么我在今天夜间就别指望他回来了。“可怜的卡顿先生和我有着相当大的共同利害关系;如果他病得很重,见到我又会得到安慰,那么我出于慈爱之心,是不会拒绝会见他的。”  现在是夜间十一点钟,我担心他不会回来了,恐怕他的朋友病得很重。我想,他那宽厚仁慈的心要是感到什么悲伤,我就会难过。不过世界上的人们总是有许多原因使他们产生忧虑的,甚至在最顺利如意的情况下也是这样。世事从来不会安排得完美无缺,这样倒也合适,因为我们都是些平凡而又可怜的人,往往看不到很远的前程,而是像在归途中的行人那样,只要在途中的什么小旅馆里受到了良好的招待,就会在那里住下来休息,而再也不想继续赶路,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里去了。善良的老夫人曾给了我好多恩情,我记得她常常向我发表她的这个感想。  我让朱克斯太太跟我一起吃晚饭。她说我这样不摆架子,我们坐在一起时我对她又十分随意自如,她感到十分高兴;我从她的态度中可以看到,她回想起她过去对我的某些邪恶行为,心中感到羞愧。她低垂着眼睛,坐在椅子的边沿上,声音十分温柔,“是,夫人”和“不是,夫人”几乎是她仅能说出的话。可怜的坏女人!我有时怜悯她。但愿我有能力用善意来感化她!如果我觉得这可行,那我的善意是不会缺乏的。不过我担心,她改变态度主要是由于她尊敬我现在的地位,而不是出于道德上的信念。不过地位优越者的良好榜样是有很大力量的。我希望,我不会不树立出良好的榜样。  我多么渴望能做些好事!然而过去所有的好事都还是亲爱的主人做的。  愿上帝满足我的愿望,让他平安地回来!自从我和他不见面之后,每个钟头过得似乎都像十个钟头那么长久。如果他不认为我的爱是讨厌的,那么我不仅会非常顺从他,而且还会非常爱他;我确实怀有真正感激的心情;我也应当怀有这样的心情,因为除了我对他的爱之外,我认为我自己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星期一早上,七点钟  刚才我从我最好的伴侣那里收到一封信。下面是一个抄件。由于怕被捎信的仆人知道我们已经结婚,所以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的是我结婚前的姓名。  “最亲爱的宝贝,  “我曾对你说过,如果我在昨夜十一点钟还没有回家,那就请你别再等待我;因此我希望我不在你身边没有使你感到不安。  “我整夜陪坐在我可怜的朋友卡顿身旁。他请求我不要离开他。他在世上还能活着的钟头似乎已屈指可数。大家相信,再过几个钟头,这沉重的场面就会结束。然而他是有知觉的。我已让他以及他的妻子和孩子安下心来,我向他们保证,我会好好地对待他们。我离开这个可怜的人几分钟,让他去祈祷上帝解脱他的痛苦,并为我祝福。  “这令人忧伤的情景使我十分伤感;我真但愿我们原先没有约定在今天夜间去跟西蒙爵士和那些善良的邻居们相聚;但由于约会无法取消,所以我请求你,亲爱的,就在今天乘四轮轻便马车到西蒙爵士家里去;你去得愈早,对所有这些赞美你的朋友们就会显得愈谦和有礼。我希望在下午吃茶点的时候就能在那里跟你在一起。这比我回到家里的路程要缩短六英里;我们虽然没有穿着适合这种场合的服装,但我知道这些好朋友是会原谅的。  “我们短短分离的每个钟头,我觉得都像一天那么长久;最亲爱的宝贝,我怀着极大的诚意,是                           永远属于你的                             W.B  “如果你能和西蒙爵士及那些女士们一起吃午饭,那么他们将会对你的这种随意行动感到高兴;特别是当他们没有期望得到这种厚意时,就更会是这样。”  但愿上帝保护最亲爱的B先生的健康。我希望它不会由于疲乏而受到损害。由于他对患病的朋友和痛苦的家属所表示的善心好意,愿上帝保佑他。他希望我做的事情,只要稍稍暗示一下,对我来说都应当是一道命令。我已嘱咐把马车准备好。我将去和达恩福德夫人一起吃午饭。我已穿好衣服了。  我已派朱克斯太太到楼下去了。这时蹄声得得,马已踩进庭院。来访的客人已经来到。一辆由六匹马拉的四轮轻便马车进来了。马车上还有冠状饰物。他们会是谁呢?他们已经下车了,并走进了屋子。  可怕!可怕!我该怎么办哪?是戴弗斯夫人!戴弗斯夫人,她本人!而我亲切的保护者这时却在好多、好多英里之外!  朱克斯太太气喘吁吁地把这情况告诉了我;并说,戴弗斯夫人问主人和我在哪里。我颤抖得多么厉害!我几乎连笔也握不住了。她好像问朱克斯太太,我是不是还在卖淫?从一位贵夫人的嘴中竟会说出这样一个同儿。朱克斯太太说,她当时不知道怎样回答。“我希望,她没有结婚!”夫人说。“没有,”朱克斯太太答道。“我听到这很高兴!”夫人说。朱克斯太太由于否认我已结婚而向我抱歉,因为这件事现在还必须保密。  我现在不能再写下去了。愿天主保佑我!我感到非常恐惧。我要设法逃走。  亲爱的母亲,让我把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你。我曾经可怕地——不过你将会听到发生的一切情况。  “我想逃走,朱克斯太太,”我说。“让那辆马车拉到那条两旁有榆树的人行道另一头去,我将在人们不察觉的情况下飞快地赶到那里。”“但是她问起您在哪里,夫人。我对她说,您在屋子里,正要到外面去。她说,趁着她还有耐性的时候,她要立刻见您。”“她管我叫什么,朱克斯太太?”“管您叫东西,夫人。‘趁着我还有耐性的时候,’她说,‘我要立刻见那东西。’”“唉,不过这东西如果做得到,她不想见她。”我答道,“朱克斯太太,请帮帮忙,这一次请让我逃走吧,因为我惊恐得不得了。”  “我将遵照您的命令,嘱咐把那辆马车拉到那里去,”她说,“并在那里等着您来。我下楼去,把前厅的门关上,以便您走过的时候不会被人察觉;因为她坐在正对着楼梯的客厅里,让她自己冷静下来。”“朱克斯太太这样可真太好了!”我说,“请问跟她一道来的有谁?”“她的侍女,”她答道,“还有她的外甥;不过他是骑马来的,现在到马厩去了;他们有三个男仆。”“我真但愿他们现在全都在三百英里以外的地方!”我说,“我将怎么办哪!”  朱克斯太太对我说,我必须下楼去,否则夫人会上楼来。“她现在管我叫什么?”“管您叫妞儿,夫人。‘嘱咐那妞儿下楼到我这里来。’她的外甥和侍女跟她在一起。”  “我不能去!”我说,“她这些话已够我受了。如果您愿意,您可以想出个法子让我逃出去。”“夫人,我确实想不出法子,因为我本想把那扇门关上的,但是她嘱咐我让它开着,她就坐在正对着楼梯的那个地方。”“那么,”我说,一边用扇子搧着我自己,“我想我就从窗子里出去;我吓得不得了!”“夫人,我纳闷,您为什么会这样焦急不安!”朱克斯太太说,“我毫不怀疑,您是站在正确的一边;如果我是您,那么不论是谁来我都不会这样心绪不宁。”“唉,”我说,“各人的素质不一样,对这您有什么办法?要是换了您,我想您就不会像我这样心绪不宁了。”“确实,夫人,如果我是您,我就会摆出这个宅第女主人的气派,堂堂正正地走去向她这位夫人致意,并向她表示欢迎,因为您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女主人嘛。”“您说得倒是漂亮!”我答道,“我要是这样做,她就会对我的礼貌臭骂一顿啦!您的好主人这时候到外面去了,真是多么不幸!”  “她等待着见您,夫人。我怎样答复她呢?”“告诉她我病倒在床上;告诉她我快要死了,不该受到打扰;告诉她我出去了;告诉她什么都行!”  这时她的侍女上楼来了。“您好,帕梅拉姑娘!”她说,并张大眼睛凝神看着我,我猜想是因为看到我盛装打扮的缘故。“夫人想跟您说话。”现在,我必须去,我心里这样想。我希望,她不会打我。啊,我亲爱的保护者现在要是在家里那该多好啊!  我跟随她的侍女下楼去;我戴着手套,手里拿着扇子,以便当可以离开时,我可以随时走进我的马车中去。我原先希望,引起我颤抖的原因已经过去了,但这时我却颤抖得很厉害,不过我决心摆出一副从容自在的神态;我走进客厅,很低地行了个屈膝礼,“好夫人,您的仆人向您致敬,”我说。“我也要说一声,夫人,您的仆人向您致敬,”她说,“因为我想,您穿着得就像一位夫人一样。”  “不过她真是个迷人的女孩子!”她那位轻浮不正的外甥说,并发了个大誓,“亲爱的夫人,请原谅我,我一定要跟她亲个嘴。”然后他就走到我跟前来。  “放规矩些,没礼貌的先生,”我说,“不许您放肆地对待我。”  “杰基,”夫人说,“坐下,不许碰那东西。她早已够高傲的了。请你相信,自从我上次见到她以来,她不论在服装上还是神态上都已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唔,孩子,”她冷笑地说,“您觉得自己怎么样?你的情况最近有了很大的进展!我听到关于你的奇怪消息!我恐怕你已上当受骗,正在做着黄粱美梦吧;但是如果你认为我弟弟竟会为了你的一张娃娃脸让他的家庭出丑丢脸,那么你不久就会发现你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我看,”我十分恼怒地说,这时她的侍女与外甥在旁微笑着,“夫人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因此我请求您允许我离开这里。”  “沃登,”她对她的侍女说,“把门关上;我年轻的夫人不应该这么快就跟我分手。”  “你那位礼貌周全的欺骗者到哪里去了,孩子?”她问道。  “夫人如果愿意把话说得明白易懂些,”我答道,“那我就知道怎样来回答了。”  “唔,不过亲爱的孩子,”她嘲笑地说,“也不要太没规矩。你将会发现,你主人的姐姐对你放肆的态度不像你那位谦恭有礼的主人那样容易忍受,一半也没有。因此你的态度稍稍谦虚、恭敬一些,要比你现在故意摆出的一副神态对你更为合适;我母亲的侍女过去经常显示的态度就是很谦虚、恭敬的。”  “我想请夫人行个好,”我说,“如果您想要我保持与您的距离,那么请您别忘记您本人的地位。”  “唔,没规矩的姑娘,假定我忘记了我的地位,难道你就不与我保持距离了吗?”  “夫人,”我说,“如果您本人缩短了那个距离,那么您就把您本人降低到接近于您认为我那样的水平了。我原希望戴弗斯夫人为了她本人的体面,不会降低身份这样做的。”  “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杰基?我不是已跟你说过,根据她对我的态度是毫无规矩还是恭恭敬敬,就会知道对她目前的境况该得出个什么看法来了。啊,女孩子呀,女孩子!”  她的外甥像一位神气十足的先生那样,每说一句话就发一个誓,这时敲了一下东西,严厉地发了个誓,并嘲笑地说,“我想,帕梅拉姑娘,如果我可以冒昧地说一句,那么您应当知道,您现在是在跟戴弗斯夫人说话!”“先生,”我对夫人所说的话和他的嘲笑感到十分气恼,就答道,“由于没有必要由您提供这个信息,因此我希望您别指望我会对您表示感谢;您似乎认为提供这个信息时需要发誓赌咒,我对这也感到遗憾。”  他没预料会得到这样的申斥,看上去比我更傻(如果可能的话)。最后他说,“唔,帕梅拉姑娘,您那诙谐的责备弄得我有些局促不安了。”  “先生,”我说,“您似乎是位很好的先生,不过,我希望,您能够感到局促不安。”  “喂,设规矩的人,”夫人说,“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夫人,我请您原谅!唯恐我会更加忘记我自己——”  于是我行了个低低的屈膝礼,转身要走。但是她站起来,把我一推,并把椅子拉过去,挡住门的背后,在上面坐下来。  “唔,”我说,“夫人所做的一切事情我都能忍受。”  可是我都快要哭出来了。我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坐下来,用扇子搧着自己。  她的侍女一直站着,这时轻声说,“帕梅拉姑娘,您不应当在夫人面前坐下来。”夫人虽然没有听到她的话,但却说,“孩子,当我在房间里的时候,你应当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后才能坐下来。”  我站起来,说,“当夫人几乎不允许我站的时候,您也许可以允许我坐下来吧。”  “但是我刚才问你,”她说,“你的主人到哪里去了?”  “到一位卡顿先生的家里去了,夫人,这位先生病得很重,他家离这里十六英里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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