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骑着光背的马在翻腾喧嚣的河边平原上奔驰,河流婉蜒穿行在陡峭的峡谷中。被直立的干草遮住的灌木紧靠着山坡生长.掩盖了凸凹不平的峭壁。但是风吹过后,参差不齐的花岗岩裸露出来,到处竖立着一座座高耸的小丘.艾拉到达遇见野牛的地方时,放慢速度,可是野牛不见了.也许是它们感觉到或者听到了人们的修建活动,于是改变了方向.她刚刚进入阳光在陡壁下形成的黑影里,就看见了那些动物,还发现在牛群的后面,巴泽克正站在一个似乎是石标的东西旁边.河边光秃的瘦树丛中,更嫩一些的草把野牛引入峡谷里。伹它们一旦越过了河流。边上的两座陡壁,除了进来的路,就没有出口了,巴泽克和年轻的猎手看到野牛沿着河边前进.仍然不时地停下来吃草,但是野牛在缓慢地往外走,他们曾经暂时把它们赶回来,可是只是暂时的。并使它们聚在一起.下一次更执著地向山谷外前进,决心和挫折会导致它们猛冲。他们四人被派来阻止这些动物走掉,但他们知道根本没法挡住它们猛冲,他们不能没完没了地赶它们回来,这耍花太大的力气。而且巴泽克不想在圈套没设好时,就让它们向另一个方向猛冲。艾拉第一次看见他时,他身边的石堆是堆在一个粗树枝周围的.上面栓95了一块布,正在风中摇摆。然后她又注意到有几堆石头支撑的直立的树枝或兽骨。竖在峭壁和河流之间,彼此距离间隔较近,每个上面都挂着一张睡觉时用的毛皮或一块布,或者有块帆篷。他们甚至使用了小树和灌木等,只要能挂上可在风中飞舞的东西就行。野牛紧张地盯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大威胁,它们不想按原路返回,但是也不想向前走。偶尔会有一只野牛向这些东西走过来.可是那挂着的东西一被风“扑扑”地吹起,它就跑回来了,它们被有效地限制在巴泽克希望的地方,艾拉对这个巧妙的办法很感兴趣。她让威尼靠着峭壁边走,试图慢慢地绕过去,不打破这微妙的稳定局面,她注意到那只断了角的老母牛在向前移动,她不想被困住,看上去准备突围。巴泽克看见了艾拉。又向后看看其他的猎手,然后回头冲她皱皱眉头,费了这么大的劲,他们不想让她把野牛追到另一边,拉蒂来到他身边,他们轻声谈丁几句,但是他仍然担忧地看着女人和马缓慢地朝他们走过来。“其他人哪里去了?”巴泽克问道.“他们正等着呢。”艾拉说.“他们还等什么?我们不能永远把这些野牛留在这儿!”“他们等我们赶野牛.”“我们怎么能赶他们?我们不够用!它们就准备这样冲出去了,我不知道还能在这儿控制它们多久,更不用说把它们赶回包围圈,我们非得让它们猛冲不可。”“威尼会赶它们.”艾拉说。“那匹马会追赶它们?”“她以前就赶过,但最好你们也赶。”达努格和德鲁韦刚才散开来观察牛群,并偶尔投石头。把胆敢接近小旗的野牛赶走,现在他们走近来后,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巴泽克,但是他们这稍一放松的警惕性带来了一个严重后果,不得不结96束了谈论.艾拉看到一只巨大的小公牛。后面还跟着几只往前冲。如果被困的牛群都冲出去,一切就都完了。她放下梭镖和投掷器.让威尼转身,追丁过去,顺路把树枝上飘荡的外套拽了下来。她径直向那只动物冲去,身体向前弯着,向它挥着外套.那野牛躲开了。试图绕过去,威尼又转过身,同时艾拉用皮革拍打在小公牛的脸上,它再次转身,面向狭窄的山谷。朝跟随它的野牛迎面跑去,艾拉骑着威尼挥舞着皮革外套,紧随在后.还有一只动物冲开了。但艾拉又成功地让它调转方向。威尼似乎在野牛动作之前就知道哪只要往外跑.使母马追赶那多毛动物的,不仅是她的直觉.也是女人对她的无意识的信号。她第一次上到马背上纯粹出于一时兴奋,根本没想过控制马或指导马.以后,由于彼此的了解增强了,这种控制主要由她腿部的压力和身体的微妙移动完成。女人和马之间总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她们常常作为一体行动,仿佛她们有着共同的思想。艾拉一动,其他人就了解到了局势.冲上去,挡住牛群。艾拉过去和威尼追赶过兽群,可是没有帮助.她就没法让野牛调转方向,那些庞大的背部隆起的野兽比她想象的要难控制得多。野牛总是不想向他们赶的方向跑.似乎知道那里有圈套在等侯它们.达努格冲上去帮助艾拉。他把最先跑开的野牛赶回去,虽然她正集中精力阻挡那只小公牛,开始几乎没有注意到他.拉蒂看见一只孪生小牛向外冲,她把树枝从石堆里拔出来,跑过去挡住它的去路,她拍打着牛的鼻子,把它赶了回去,而巴泽克和德鲁韦则用石头和皮毛向一个母牛冲去。最后他们终于齐心协力阻挡住了这次的大突围,断角的老母牛和另外几只挣脱开了,但多数野牛沿着小河冲刷出的平原向上游冲去.小牛群越过了花岗石峭壁时,他们终于轻松丫一些,但必须让它们继续走,艾拉耽下马,拾起梭镖和投掷器,然后耽上去继续走。塔鲁特刚刚喝了一口水,就觉得听见一种微弱的震荡声,就像远处传来的低低雷声,他把耳朵贴到河边,听了一会儿.没有意料到会这么快,他伏下身,把耳朵贴到地面。“他们来了2”他跳了起来. .大家马上去找到梭镖,跑到各自占据的位置,弗里贝克、韦麦兹、托奈克和狄琪在陡坡一边排开,准备从后面上来。把门堵住.图丽在敞开的门的是广边,准备在野牛一旦进入圆栏,就把它关上.在围栏和小河间的空地上,雷奈克站在离图丽几步远的地方,乔达拉又离开几步远,几乎到了河边;塔鲁特选择在客人前面一点的地方。站在潮湿的河岸上。每个人都有一块皮革或布,可以向冲过来的动物挥舞.让它们转向一旁.但每人还举起一只梭镰,轻轻耍起来,然后紧紧抓住,准备好姿势一一除乔达拉之外。他右手抓的那只又窄又扁的木器大约有从他肘部到o.尖那么长,中央刻着凹槽,一边有一个钩环,前端两边则都有皮圈,可以把手指放进去。他乎端着投掷器,把梭镣的后端顶在后面的钩环上.梭镖有一个很长的骨尖,削得锋利无比。他用皮圜中的两个手指轻轻地抓住梭镖,左手又拾起另一只梭镖,随时准备第二次投掷。他们等待着,没有人说话.在沉静中徽小的声音都显得很响。小鸟在鸣叫,风嗖嗖地吹过枯枝,水从岩石上飞下。溅得啪啪作响,飞虫嗡嗡地飞过.奔驰的蹄声越来越响。在逐渐临近的轰鸣声中,可以听见咆哮的怒吼声,还有人的叫喊声。人们发现了在下游弯曲处出现的第一头牛,紧接着,出现了几头牛,突然.整个牛群在转弯处奔腾,那些棕黑多毛的、长着凶狠长角的庞然大物正向他们直冲过来.每个人严阵以待,牛群前面是追击开始之前几乎5Qa掉的那头健壮的小公牛.它看见了前面的包围圈,转弯向水里一一还有站在道上的猎手们冲去。艾拉在追赶动物的过程中,一直紧紧地握着梭镖,可是他们一接近最后的弯路,。她便把梭镖握得更紧,随时准备对付会发生什么98事。她看见公牛调转方向……向乔达拉擅过去,其它野牛跟着上来.……。 ’塔鲁特向那野兽跑上去.朝它挥着外套,但那头鬃毛浓密的野牛已经习惯了飘舞的东西,不理会他.艾拉没有多想,身井向前弯,促使威尼全速向前,躲闪着绕过其它奔跑的野牛,她靠近庞大的公牛。就在乔达拉射出梭镖的同时,投出了她的梭镍.第三只梭镖也同时投了出来。 . 一母马越过了猎手们,马蹄踏到河边时,把水溅到了塔鲁特身上。艾拉迅速转身,准备迎战,可这时一切已经结束。大野牛倒在了地上。后面的放慢速度,靠坡地最近的野牛已没有其它路可走.只好向围栏里冲,第一个进了入口后。其余的跟随而来.等最后一个进去之后,图丽迅速把门推上,紧跟着,托奈克和狄琪就用一块大石头把/丁顶住,韦麦兹和弗里贝克把门系在坚固的杆子上,塔鲁特又把另一块石头推到第一块旁边.艾拉从威尼身上滑下来,仍有一点颤抖,乔达拉正和塔鲁特、雷奈克跪在公牛旁。“乔达拉的梭镖从牛的颈部一旁刺入.扎穿了喉咙,我想这一只就可以让它丧命了,不过你的那只也可以刺死它,艾拉,我甚至都没看见你过来。”塔鲁特对她的杰作还有点敬畏.“你的梭镣扎得很深,一直穿过肋骨。”“可是这很危险,艾拉,你有可能受伤。”乔达拉听上去有些生气,不过主要是由于当他意识到她所做的事时。为她感到后怕。然后他看看塔鲁特,指着第三只梭镖说。“这是谁的梭螺?掷得很好,深深地扎进胸膛里,这只也够阻挡它丁。’“那是雷奈克的梭镍。”塔鲁特说。乔达拉转向深皮肤的男人,两人彼此看了看.他们虽然有分歧,而且争风吃醋使他们矛盾加深.但他们首先是人,共同拥有一个美妙,但是严酷、原始的世界,彼此都知道必须相互依存。“我得感谢你。”乔达拉说,“如果我的矛投偏丁。我得感谢你一99辈子.” .“那还要艾拉也没投偏才行。那牛已经死了三次了.它没机会攻击你,看来你命不该绝.你很幸运。我的朋友,天母一定偏爱你,是不是你一切都幸运7”雷奈克说着看了看艾拉,眼里充满了崇敬和更多的东西。雷奈克看见她奔来时,她不顾锋利的长角有多危险,头发飞舞,眼里充满恐惧和愤怒,控制着坐骑,就像马是她的延伸,她像一个复仇的灵魂。又像一个保护孩子生命的母亲。似乎她不在乎人和马会被野牛轻易捅穿,她仿佛是天母下凡,控制野牛像控制马一样容易.雷奈克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健壮、无畏、体贴和助人的人.她是完美的女人,她具有他所喜欢的一切.乔达拉看到了雷奈克是怎样看她的,内心又烦乱起来,艾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她怎能不做相应反应呢?他害怕会输给那个精神饱满的深皮肤男人,不知道如何对付。他紧唆着牙关,在愤怒和沮丧中,前额打成一个结,他走开了,试图掩盖自己的感受。他也曾见过许多男人女人像他现在这样难受,他怜悯他们,并且有点轻蔑,这是孩子的所为,一个没有见过世面,没有处世经骏的孩子才这样作。他想他不应那么狭隘,雷奈克已经试图救他的命,而且他也是男人,他能因他被艾拉迷上而指责他吗?难道她没有自己作主的权利吗?他为自己的感觉而痛恨自己,可是却又忍不住,乔达拉猛地把梭镖从野牛身上拔出来,然后走开了。屠杀已经开始了,猎手们躲在安全的围栏后,向里面惊慌失措、四处乱跑的野牛投掷梭镖.艾拉爬上来,找了一个方便的地方,看着雷奈克准确有力地投出一只梭镍,一只巨大的母牛摇晃着跪倒在地上,德鲁韦紧跟着投了一只,不知谁从另一个方向又掷来一只。这只后背高耸的长毛野兽瘫软下来,低沉的巨头跌撞在膝盖上.她意识到在这里投掷器没什么优势,他们用手投的办法就很有效.突然一只公牛向圃栏冲来,用几吨的力量擅了进去,木头断裂]00了,系带拉松了。柱子也移了位。艾拉感到围栏摇晃。于是跳了下来,但还没有完,野牛的角拔不出来了!‘它摇晃着整个围栏,想挣脱开来,艾拉看到围栏就要散架了.塔鲁特爬到摇摇欲坠的门上,举起大斧一下劈开了庞然大物的头颅,牛脸上喷出血.脑浆流了4u来.野牛身体垂落下来,由于角还在夹着。把脆弱的门和塔鲁特一并带了下来。整个门倒时,魁梧的头人敏捷地跳开。然后跑了几步,对着最后一只惊慌的野牛又是一斧.砍得脑浆进裂。门已经完成使命了。“现在该干活了,”狄琪指着临时围栏内的地方说。四处倒伏的动物就像深棕色的羊毛堆成的座座小丘。她先走近第一只野牛,从鞘里拔出燧石刀,跨在牛头上方,割开了牛的喉咙,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然后慢慢地在口鼻处流成深红色的一滩,血渐渐渗入地面,晕圈越发扩大,把暗褐色的土地染成黑色。“塔鲁特!”狄琪走到了另一牛旁,牛腰部的梭镖还在抖动,“过来结束它的痛苦吧,不过尽量保存住牛脑,我拿它有用.’塔鲁特很快处理了受罪的动物。接着就是血腥的掏内脏,剥皮和切割等一系列工作.艾拉走到狄琪身边。帮她把一只大母牛翻过来。露出腹部.乔达拉向她们走过去,可是雷奈克离得近一些,先到了那里。乔达拉看着他们,不知道如何插手,还怕别人认为他碍事。他们从牛的肛门开始。割开腹腔,直到喉咙处,将充满奶水的乳房割掉。艾拉抓一侧。雷奈克抓另一侧.撕开体腔。狄琪几乎爬进丁仍然温暖的内脏里,这时他们把胃肠、心脏和肝脏等内脏器官取出来,动作很快,因为肠气不久将把尸体胀起来,这样他们就不会让肠气污染牛肉.接着他们开始剥牛皮.很显然,他们不需要帮助,乔达拉看见拉蒂和达努格正费力地撕一个较小的动物,他轻轻把拉蒂推到一边,双手用力地一下将它撕开.但屠宰是艰苦的工作,等到他们准备剥皮时,他所花的力气已经驱散了他的怒气。]0]艾拉对这个过程并不生疏,她已经自己作过很多次了,牛皮与其说是割掉的,不如说是剥掉的.一旦从腿部割开,皮就轻易地从肌肉上剥开.在有连筋的地方.他们使用一种特殊的剥刀,刀有一个骨柄,两边有锋利的燧石刀刃,但尖端处又圆又钝,这样就不能穿透兽皮.艾拉已经习惯使用手握的刀和工具,觉得带柄的刀刃用起来很笨拙,尽管她已经知道一旦习惯后,使用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腿部和背部的筋腱都要全部拔出来,筋腱的用途广泛,从制做缝纫用的线到捕兽器具,牛皮成为皮革或毛皮,篷生的长毛制成各种型号的绳索或网,用来在不同季节捕鱼、捉鸟或小动物,所有脑浆和几个牛蹄都保存下来,与骨头和几块牛皮煮在一起,制成胶水,巨大牛角坚固的尖端可用作杠杆,挂钩,凿子,楔子或匕首.尖端弄掉后,剩下的空心部分成为锥形的管子,用来吹火,或作为漏斗向皮袋里倒入液体、粉末或种子,也可同样把它们倒出来。中间的一部分,连同留下作底盖的一层坚固部分,可当作饮水的杯子。牛鼻和牛舌被保留下来,这些东西连同牛肝是特别的美味佳肴,然后牛身被切成七块,两条后腿,两条前腿,躯干部分为两块,还有巨大的颈部,胃肠和膀胱洗净后卷入牛皮里,准备用作饮具和容器,或渔网的浮子.乔达拉曾把雷瑟带到陡坡中部,不顾马驹的不满.把它系在一棵树上,避开危险.野牛被困住之后,艾拉让威尼走开。威尼一下就找到了它.乔达拉帮拉蒂和达努格处理完第一头牛后,就去解开它.但雷瑟在那些死动物前总是有些胆怯,威尼也不喜欢这景象,不.过它巳习惯一些了。艾拉看见它们过来,又注意到巴泽克和德鲁韦再次向下游走去,于是想起在追赶野牛的过程中,他们的包留在了后面,她冲他们走过去.*巴泽克,你回去取包吗7”她问道. .他笑着说:‘是的.还有换的衣服,我们离开得太匆忙了……不是说我后悔了。要不是你及时让它们调头,我们就彻底放掉它们了。]02要没有亲眼看见,我还不会相信,不过留在那儿那么多东西,我有点担心.这些死野牛会把所有食肉动物都吸引来,我们在这儿等着的时候,我看见狼的脚印,看上去是新踩过的,狼发现皮革后喜欢嚼它们,狼獾也会这样作.而且搞得一踏糊涂,它们就爱这样取乐。”“我可以骑马去取包裹和衣服.’艾拉说.‘我没想到这一点!干完活后,我们会有很多吃的,但是我不想留下东西给它们吃。”“我们把包藏起来了,记得吗7”德鲁韦说,“她根本找不到。”’“对了,”巴泽克说.“我想我们必须得自己去。”“德鲁韦知道在哪儿找吗?”艾拉问道.那孩子看着艾拉,点点头。艾拉笑着说,“你愿意跟我骑马去吗?’孩子的脸笑开了花.“行吗?’她向乔达拉望去,正好和他视线交到一起,便招手让他把马牵过来,他忙走上前来。“我带德鲁韦去把追野牛时扔下的东西取回来,”艾拉用泽兰达尼语说,‘我让雷瑟也一起走,跑一跑会让它安定下来,马不喜欢死动物,威尼刚开始也难以接受,我们给它戴上僵绳是对的,但应该考虑考虑把它训练成和威尼一样。”乔达拉笑着说;“好主意,但怎样作呢?”艾拉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威尼给我作事情是因为它喜欢作,我们是好朋友,但我不知道雷瑟会怎样,它喜欢你,乔达拉.也许它会为你作事情.我想我们都该试一试。”“我很愿意,”他说,“我想有一天像你骑威尼那样骑在它的背上.” .“我也希望会那样,乔达拉,”她说.此刻在对他的含情脉脉中,她想起她曾经多么希望这个外族男人能逐渐喜欢威尼的马驹,这样他就会更愿意和她一起住在山谷里。那就是为什么她请他给马驹起名的原因。]03.巴泽克一起看着两个陌生人用他不懂的语言说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最后他说:“如果你们要去取东西。我就回去帮助收拾牛啦。”“等一会儿,我先帮德鲁韦上马,然后和你一起去。”乔达拉说。他们一直扶他上马,然后看着他们走远.他们回来的时候,影子已经放长.两人忙上去帮忙.过了一会儿,她到小河边洗长长的牛肠.艾拉想起跟部族女人一起剥兽皮,切兽肉的场面,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被狩猎队接受为一员。从小时候起,她就想和男人们一起出去,尽管她知道女人狩猎是被禁止的。但是男人们因为勇敢受到如此尊敬,而且他们使狩猎显得那么刺激,她常常想象自己成为猎手,特别是当她想逃避困难或不快的处境时,不过那只是单纯的开端,以后的实际情况比她想象的困难得多。允许她用弹石带打猎之后,虽然其它捕猎方式还是严禁的,她常常静静地听男人们谈论狩猎方案。部族男人除了打猎什么也不干,不打猎时就谈论打猎,制做猎具,或举行狩猎仪式。部族女人除了制造容器、绳索、垫子及各种室内用品和采集植物供食用、药用及其它用途之外,还将猎物剥皮,切碎,收拾牛皮,做衣服和床铺,还有储存和烹调兽肉。布仑的部族人数和狮营的人数差不多,但猎手们很少一次杀死超过一、西只动物,、所以他们必须经常出猎。一年中这个时候,部族的猎手几乎每天都出去,尽量打更多的猎物.以备冬用。自从她到这里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狮营的人打猎,虽然她感到奇怪,似乎其他人谁也不但心。艾拉停下来看男人女人收拾一群野牛,两三个人一起处理一只动物,工作完成得比艾拉想象的要快得多,这使她想到他们和部族人的不同.马穆塔女人打猎。艾拉想。这意味着有更多的猎手。的确,九个猎手是男子,只有四个是女人(有孩子的女人很少捕猎),但这就不一样.他们比多数猎手捕猎更有效率,就像大家一起动手收拾牛肉更有效一样.这种想法有些道理,但是她感到其中还涉及更多的东西,有她没意识到的重要部分。马穆塔人有不同的思维方式,他]04们没那么死板,不受公认的清规戒律和前人的经验束缚。他们的规矩很模糊。男人和女人行为的界限没那么明确,似乎更依赖于个人的爱好和什么方法最佳。 .乔达拉告诉过她,在他的族人当中,没人被禁止狩猎,而且在年纪小的时候,没人被要求狩猎。显然马穆塔人有类似的习俗。他试图解释说,人们可能有其它同样有价值的技能,例如他会凿燧石,可以用他的工具和石尖换任何需要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打猎,除非他自己愿意。但艾拉仍然不太明白,如果男人和狩猎没必然关系的话,那么成人仪式呢?部族的男人要是不相信打猎是必不可少的话,成人仪式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一个男孩子只有在取得重大的捕兽成果之后,才能举行成人仪式,才能成为男人。然而真oI又想到克莱伯,他从没打过猎,他不能打猎,他一只眼睛和一只胳膊都没了,而且腿还瘸。但他是最伟大的莫格乌。部族中最神圣的人.虽然他从未杀过生,从未为他举行过成人仪式.在他自己的心目中,他不是一个男人,可是她知道他的确是个男人……虽然他们干完之后已经夜暮降临,沾满血污的猎手们个个毫不犹豫地脱掉衣服,向河边走去。女人们在男人们上游处的地方。但他们彼此可以看见。卷起的牛皮和解开的尸体堆在一起,周围点了几堆火,以吓走四腿的食肉和食腐动物,建围栏用的浮木、腐枝和绿树堆在旁边,一个火堆的烤叉上正烤着一块牛肉,周围竖起了几个低矮的帐篷。漆黑的夜色笼罩大地,气温迅速下降,艾拉对图丽和狄琪借给她的不合身的衣服很20意,她把自己沾血的外衣洗净后.正和其它衣服一起放在火边烤.她花了一些时间和马在一起,确保它们舒服而且情绪稳定。威尼正好呆在烤肉的火光边缘,但尽可能地远离野牛尸体,也尽量远寓由火守卫着的一堆碎肉,火堆边偶尔可以听见兴奋的叫喊声.]05猎手们吃够了鲜嫩的牛肉后,生起火,坐在周围,,一边喝着热腾腾的草本植物泡成的茶,一边闲聊. 一“你们应当看看她怎样让牛群转向的,”巴泽克说,“我不知道我们还能留住它们多久,它们变得越来越紧张.我肯定一旦那只公牛挣脱.它们就都跑掉了。”“我想这次狞猎成功,耍感谢艾拉。’塔鲁特说。艾拉听到这不习惯的赞扬脸红了.可是害羞只是部分原因,这种赞扬所暗示的对她的接受及对她技艺的欣赏使她心中充满温暖。这是她一生中一/.直所渴望的啊!“想想在夏季会议上这是多好的故事啊J”塔鲁特说.谈话停止了。塔鲁特拾起一根干树枝,在膝盖上一磕,把树枝折成两截,扔进火里,一股火星一下进了出来,把人们的脸都映红了.“狞猎一直碰运气,你们还记得我们差点抓住那条白野牛那次吧7”图丽问遭,“它跑掉了,可真让人害臊。”“那只一定是受到了天母的偏爱。当时肯定我们能得到它.你见没见过白野牛7”塔鲁特问乔达拉。“我听说过,见过一张牛皮,”乔达拉回答道,“白色的动物在泽兰达尼人中被看成是神圣的。‘“狐狸和兔子也一样吗?’狄琪问。“是的,但差一些,甚至白色的雷鸟也一样,我们相信这意味着它们被多尼接触过.所以一生下来就是白色的,如果全年保持白色,那就更加神圣了。’乔达拉解释道.“白色的动物对我们也有特别的意义,那就是为什么鹪厦区有如此高地位的原因……”“一般来说,”图丽带着一丝厌恶瞅了弗里贝克一眼说,“北方的鹤是白色的,鸟是玛特的特别使者,而且白色的猛犸象也有特殊的力量。”.“我永远也忘不了捕白猛犸象那次,“塔鲁特说。渴望的目光促使他继续说下去,‘当侦察员汇报发现它时,每个人都很兴奋,天母106给我们白色的母猛犸象是最大的荣耀了,而且既然这是夏季会议的第一次狩猎。如果我们能捕到它.这就意味着大家有好运。”他对客人们解释说。 .“所有想去狩猎的猎手都得经受洗礼和禁食的考验,以确保我们得到接受,而且猛犸屋区甚至过后还要禁忌,但我们都想被选中,我还年轻,不比达努格大多少,但我长得像他一样大,也许那就是为什么选了我。我是把梭镙射进她身体的猎手之一.就像朝你冲来的那只野牛一样,谁也不知道谁的梭镖杀死了它.我想是天母不想让任何人或营地独占荣誉。那只白猛犸象是每个人的,还是那样好,没有嫉妒和怨恨.”“我听说过遥远的北方有一群白色的熊,’弗里贝克不想被孤立于谈论之外,虽然杀死白猛犸象不应归功于单独一个人或营地,但这并没有彻底避免嫉妒或怨恨,因为被选中的人都从那次狩猎中得到了比弗里贝克有生以来所拥有的更高的地位.“我也听说过它们,”达努格说,“我呆在燧石矿时,客人来换燧石,一个女人是讲故事的,讲得很好。她谈到宇宙的母亲.还有在夜间跟随太阳的蘑菇人,还有许多不同的动物,她跟我们谈到白熊,它们住在冰上,.只吃海里的动物,但据说它们性清温顺,就像不吃肉的巨大的洞熊一样。跟棕熊不同,棕熊很凶恶。”达努格没注意到弗里贝克对他的愤怒表情。他并投想打断他,只想插点话说。“部族的男人一次打猎回来,谈过白犀牛.”艾拉说.弗里贝克仍然很气愤.并冲她皱着眉。 ’“是的。白色的东西是稀少的,’雷奈克说,“但黑色的也很特殊。”他坐得向后一些.离火远一些.黑影中脸上除了白色的牙齿和闪光的机灵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你很稀奇,你说对了,而且非常高兴让夏季会议的每个想知道的女人都知道你是多么稀奇。”狄琪说.雷奈克笑了.狄琪,要是天母自己的孩子那么好奇,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不想我让任何人失望,是吧7但我不是在谈自己。我在]07想着黑猫。”“黑猫7”狄琪问道。“韦麦兹,我隐约地记得一只大黑猫。”他说着转向与他同屋区的人。‘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7”“它一定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没想到你还记得,”韦麦兹说,“你几乎还是个孩子.但你妈妈大叫起来。你走开了,她刚一看见你.就看见这只大黑猫从树上跳下来,就像一头雪豹,只是黑色的.我想她以为它是冲你来的,但要么就是她的叫声把它吓跑了,要么就是它没那个意图.它走开了。但她向你跑过去,很长时间里她都不让你离开她的视线。’“你以前住的地方有许多那样的黑猫吧7”塔鲁特间道。“不太多,但有一些。它们住在森林里,夜间捕食,所以不容易见到.”“就像这里的白动物一样稀少,是不是7野牛是深色的,一些猛犸象也是,但它们实际上并不是黑色的,黑色是特别的,有多少动物是黑色的r雷奈克说.“今天我和德鲁韦一起去时,我们看见了黑狼,”艾拉说,“以前从没见过黑色的狼。’“真是黑的吗?还是仅仅深色的?”雷奈克十分好奇地问。“黑的。腹部浅一些,但是黑色的。我想是孤狼。”艾拉补充说,“我没看见其它迹象,在狼群中,可能是……地位很低,可能是离开群,去找其它孤狼,组成新狼群。” .“地位低7你怎么对狼知道这么多?”弗里贝克问。他声音中有一丝挖苦,好像不相信她,但显然也含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