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风朝迅速追赶象群的猎手们吹去了阵阵浓烟。艾拉正准备跨上威尼,看了一眼后面的熊熊大火,明白了是什么使这些巨兽陷入恐隴。她观望片刻,赤红色的火焰正疯狂地吞噬田间的通道,火光四溅,浓烟滚滚.但她知道大火并不是真正的威胁。即便大火蔓延过光秃秃的岩石地带,冰川峡谷也会挡住它。她注意到乔达拉已经上了雷瑟.紧紧跟着正在后撤的猛犸,便匆忙赶上去.一位来自布瑞茜营中的年轻女人,一路跑着,紧跟在那些巨兽后面。当艾拉超过她时,能够听见她粗粗的喘气声.薯群已经上了只通向冰川峡谷的那条路.想要离开就更难了。当兽群进入冰块堆中间的那条狭窄小道时,两个女人相对会意一笑。艾拉骑到前面,现在该她驱赶兽群了。她注意到大火在冰块堆后面一路燃着,两边都是,而且有点超出了那些惊慌不定的巨兽。他们不想把火点在超出兽群太远的地方,现在火离得这么近.恐怕它们会受惊调转方向,很快她就到了冰谷出口,她拉住威尼,抓起标枪,跳下马背.当最后一只猛犸冲进陷阱内时。她感受到了大地的震荡。她冲进去,加入追逐,紧紧尾随一只两只大牙交错在前面的老公象,入口处的燃烧物堆成小山,有人把它点着,试图把惊慌不定的兽群困在谷内。跑过一个火堆,艾拉又一次进入了寒冷的包围圈.这里已不再是个荒凉、宁静而又美丽的地方。相反,猛犸的尖614叫声回荡在冰墙内。震耳欲聋,令人无法忍受。艾拉紧张得要命。部分因为害怕。部分因为激动。她压下自己的恐惧,把第一支标枪放入梭镖发射器的槽中.那只母猛犸已经在朝另一端移动,寻找着带出兽群的通道,但布瑞茜正等在那,高高地站在一块冰块上。年迈的母猛犸扬起象鼻,发疯般地怒吼。麋营的女头领对着它的喉咙射出…支标枪,一股液体从它的嘴中喷涌而出,温暖的红色鲜血喷撒在冰冷的白色冰块上.尖叫声立时断了。来自布瑞茜营的年轻入射出第二支标枪。石头做成的锋利标枪头扎入了坚硬的兽皮,深深地嵌入它的腹中,另一.支标枪跟着投出。也插入了松软的下腹,在它的身体上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当鲜血和发光的灰白色内脏从伤口中流山时,猛犸发出了痛苦而又嘶哑的咆哮。它的后腿已经给自己的内脏绊庄了,又一只标枪射向垂死的巨兽,但碰在肋骨上,弹落下来,跟下来的一支带着又长又扁的刀刃射进了两条肋骨缝中。年迈的母猛犸跪倒在地,又试图站起来,然后侧身倒下了,它的象鼻却再次扬丁起来,企图报警,然后缓慢地,近乎优美地跌落在地面上。布瑞茜把一支标枪插在威猛的老猛犸象头上,赞扬它的勇猛,井为它的死感谢伟大的圣母,这使大地的孩子们得以生存。不只是布瑞茜一个人站在这只猛犸象旁边感谢圣母。各队猎手临时组在一起对每只猛犸象进行围攻,使用标枪使他们能保持一定距离,但各队之间离得很近,他们不得不注意其他猎手要捕获的猛犸的攻击。从那些受伤和要死的野兽中注出的鲜血融化了都分冻结在地面的冰块,然后又冻成鲜红色的冰层,使落脚很危险。冰谷中混杂着猎手们的吼声和猛犸象的尖叫声,随着冰墙增多,在各处回荡。艾拉看了一会后,去追赶一‘头年幼的公猛犸,它的象牙很长,而且打着弯,但作为武器还很有效。她把一支重标枪放在新的发射器中,尽力找到正确的感觉。她回想起布瑞茜说过,胃部是猛犸身上615较为薄弱的部位之一,而且象群母头领流出的内脏给艾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瞄准了,用力一拉,足以致命的标枪横穿冰谷.标枪又快又准,刺入了公猛犸的腹腔,但由于标枪力量不够,发射的距离较远.而且没有其他人的帮忙,她本该瞄准一个更致命的部位.胃中刺入一支标枪没有立即致公象于死地,大量的鲜血流出,它受到了重创,但疼痛也激怒了它,使它有气力转向攻击它的人,这只公猛犸发出挑战的吼声,低下头;轰轰作响地朝年轻女人冲来。发射器的长距离发射是艾拉的唯一优势。她扔下标枪,朝一个大冰块跑去,但当她奋力向上爬时。脚下滑了一下.当这只庞大的猛犸全力撞击冰块时,她正在冰块后爬行,硕大的象牙将冰块撞成两半。然后发出垂死前疯狂的尖叫,朝碎冰块猛刺,试图找到躲在后面的人,突然间连续飞出两支梭镖,并且射中了发疯的公象.一支刺入了颈部,另一支力量巨大敲碎了肋骨,触入它的心脏。那只猛犸在碎冰边上瘫成了一堆,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注成个很深的红色水泡,还冒着热气,不一会冷却下来,又冻结在寒冷的冰层上。艾拉从冰块后爬出来,还在颤抖.“还好吗?”塔鲁特问,及时赶到扶她站起来.“是的,我想还可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塔鲁特握住插在猛犸象胸部的标枪,奋力一抬,猛地拔了出来.乔达拉到时。一大股鲜血喷了出来。“艾拉.它一定伤着你了!’乔达拉说,焦虑之情滥于言表。“你本该等到我来……或另外有人来帮你,你肯定没受伤吗7”“是的,我确信.很高兴你俩就在附近。”她说道,然后笑了一下,“捕猎猛犸真是激动人心。”塔鲁特仔细查看她一会,那只猛犸几乎抓住了她,但她似乎并不特别难过,看起来有点气喘嘘嘘,心情激动,但这是正常的。他喇开嘴笑了笑.然后检查了标枪头、标枪杆.“呵!完好无损!”他说。“用它还能再打一头!”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回去捕杀其它猛犸.`6]6艾拉的双眼一直盯着这个大块头的头领,而乔达拉正注视着她。由于为她而产生的恐惧使他的心还在怦怦地跳着,他差点失去她!那只猛犸几乎杀死她,她的帽带给抛在脑后,头发乱蓬蓬的。她的双眼由于激动闪闪发亮,脸色涨红.喘着粗气,她在兴奋时很美。他的美丽女人。他想到,他神奇的、令人激动的艾拉,他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如果失去她,他该如何是好呢7他的下身一阵冲动,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以及对她的爱,唤醒了他的本能,他渴望拥抱住她,他想要她,比一生中任何时候都想要她。如果可能,就在此刻,就在这寒冷的冰谷,满是鲜血的地面,他也要得到她.她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感觉到他那冰川湖泊般深蓝而又温暖的双眼中,有种难以抗拒的魅力。她知道他想要她,她也有种无法控制的要把自己烧焦的欲火,同样想要得到他,她爱他,比她梦想中对任何人的爱都多。她朝他靠过去,渴望他的吻.他的抚摩.还有他的爱。‘塔鲁特刚刚告诉我了,”雷奈克说,他正朝他们跑过来,声音中满是恐惧。“是那头公象吗?”他看上去惊魂未定,“艾拉,你肯定投受伤吗?”艾拉盯了雷奈克片刻,没有明白过来。当乔达拉退去时,她看到他的眼中笼上了一层薄雾,然后才意识到雷奈克的问题。“不,我没受伤,雷奈克。我很好,”艾拉说,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话.当她看到乔达拉从猛犸颈部用力拔出标枪走开时,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她看着他走开。她不再是我的艾拉,这是我自己的错!他想,突然间,他记起当他第一次骑雷瑟时,在草原上发生的意外,满心悔恨。他知道那是个多么可怕的错误,他几乎又犯了一次。雷奈克对她更合适,他背叛了她,玷污了她。他开始接受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希望有一天,当他回到家乡后,能够忘掉艾拉.同雷奈克保持一种朋友关系,他甚至感受到了乐趣。但现在他知道,失去她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他永远不会得到艾拉.617他看到一头猛犸,最后一头站着的.不知怎么逃离了大屠杀的年轻公象。乔达拉朝它奋力射出标枪,力量之大直没入膝。然后他走出冰谷.他不得不离开。单独呆上一会,他一直朝前走直到确信无人能再看到他。然后他双手举过头顶,紧咬牙关;努力控制自己。他跌坐在地上,用拳头敲打大地。“噢,多尼,他叫道,试图要驱散自己全部的痛苦.“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是我拎落了她,把她赶走.这不只是出于嫉妒。爱她令我感到羞愧。我担心她不适合我部落的人,担心她不被按纳,并且担心因为她我会给赶出来。但我不在乎这些,我配不卜她,但我爱她。噢,圣母!我爱她,我要得到她。多尼,我是多么想她!别的女人都无所谓有。我两手空空地离开她们.多尼,我要她回来。我知道现在这太晚了,但我要我的艾拉回来。”只有屠宰猛犸时,塔鲁特才留在营地,光着膀子,大汗淋漓,挥动他的大斧头像小孩玩具一般,敲碎象骨和象牙,断筋扒皮.这工作带给他乐趣。他知道这对他营地的人有好处,所以很高兴用自己强健的身体让其他人少付出点劳动,他一边用他独一无二的方式挥动巨斧,一边咧着嘴笑,看到他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笑了。然而,从这些巨兽身上剥去厚厚的兽皮需要很多人的劳作,等他们回去以后加工和鞣制这些皮料也是如此,就是把这些巨兽运回去也需要众人的合作。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只挑选最好的部位,巨兽的其余部位,从头到尾也都同样有用.他们正对兽肉进行特别挑选,只拣出那些带有脂肪的上等部位,把其余的丢下.这种浪费看上去并不严重。马穆塔人只能用他们的后背去驮所有的东西,运送那些质量差的瘦肉对他们来说得不偿失。经过仔细挑选,他们带回的食物足可养活众人很长时间.不必很快又得出去打猎。那些猎人和那些靠打猎获取食物的人并不过分杀戮,他们只6]8是明智地加以利用、他们住在大地母亲的身边,知道并且理解对她的依赖,他们没有滥用她的资源.当猎手们屠宰时,天气一直格外晴朗,使得中午和午夜的气温在戏剧性的波动。尽管如此,在大冰川附近.白天阳光充足相当温暖.又有干燥的季风,晒干了一些瘦肉,这样把他们运回就合情合理了。但夜晚一直寒冷,在他们离开的那天,风向的转变使西方天空出现了几片浮云,天气明显变冷。当艾拉为返程做准备往马背上装东西时,她的马从未这样受过重用.艾拉马上就了解了这种驮负动物的长处,有几个人不明白为什么艾拉坚持拖着长木棒;显然不能当标枪用,现在他们都点头同意。其中一人甚至开玩笑地选了一个装了部分的雪橇,自己拖着.尽管他们急于返回,早早地醒来,伹上路时上午已经过去了一半,过了中午,猎人们爬上了一个由沙土、砂砾堆成的细狭的小山。这是很久以前一条向极远的南方涌去的…条冰川的主流所留下的。当他们到达蛇形丘陵的边缘时,他们停下宋休息,向后望去.艾拉第一次从远处眺望没被雾气笼罩的冰川,她禁不住长久地注视着它。巨大的冰川在阳光下熠熠闪亮,西方有几朵白云出现在它的最上缘。连绵不绝的冰堆宛如山脉般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边。一直延伸到无人可及的未知的远方。这应该是大地的尽头了。冰川的前缘崎岖不平,表面上容纳了无数微小的差异,攀到顶部,就会发现棱角和冰脊.冰塔和罅隙,在人类看来,各个巨大无比.然而,就其自身的体积而言.其表面算是相当平坦.无穷无尽的冰川用一层闪闪发光的冰壳覆盖四分之一的地球表面,超出了凡人的想象。等他们再度出发后。艾拉不停地回望,她看到西方的云涌过来,大雾升起来,把冰川裹入神秘之中.尽管背负沉重的包裹,他们行进的速度也比来时快多了。每一年,地面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因此,即便是熟悉的地方也需要重新探索。然而,通向北方冰川的路,即归途,他们现在是知道的。每个人都对这次成功的狩猎兴高采烈,喜气洋洋,都急于回到家族大6]9会上去.谁也没有被肩上的重负所压倒.只有艾拉除外。当他们行进时。艾拉在北去的路上所经历的预感在归途中更加强烈了,但她避免提及她的不安。雕刻匠满心焦虑,他发觉自己几乎无法自制。他的焦虑源于文卡维克对艾拉的缠缠绵绵的兴趣,虽然他也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更深一层的冲突感。然而,艾拉仍然许给了他,他们正背着结合宴会所用的肉,甚至连乔达拉看上去都接受了他们的结合,而且,虽然什么也没有明说,雷奈克还是能够感觉到这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同他一道抵抗文卡维克。这个泽兰达尼男人有许多令人敬佩的品质,一种关切的友情正在发展着。然而,无论如何,雷奈克都觉得乔达拉的存在对他与艾拉的结合是一个明明白白的威胁,也是他获得完全幸福的一个障碍。直到他最终离去后.雷奈克才会得到幸福。艾拉根本就没期望结合仪式,尽管她知道她本该这样。她知道雷奈克有多么爱她+并且相信同他在一起会很快乐。生个像特里茜一样的小孩,这想法让她充满快乐。在她心里,艾拉确信拉莱夫是雷奈克的孩子,这不是感情的产物。她确信是他同特里茜享乐时有的孩子.艾拉喜欢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并且为她感到遗憾。她想如果特里茜愿意的话,她不介意同她和拉莱夫共享雷奈克和火塘.只有在漆黑的深夜,艾拉自己承认,不住在雷奈克的火塘旁她也同样快乐。在外出旅途中,她通常避免同他睡在一起,除了几次当他特别需要她时,不是因为生理上的需要,而是她想得到安慰和亲密感。在回来的路上,他没有同雷奈克享乐.相反,夜里,在她自己的床上,她想的只是乔达拉.相同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伹她却无法得出结论.当她想到打猎那天,想到她同公象遭遇,想到乔达拉眼中的关切之情,她不知道他是否还爱她.为什么整个冬季他都在躲避她7为什么在她身上他已经找不到快活。他为什么离开猛犸火塘?她还记得他第一次骑雷瑟的那一天,当她想到他的欲望,他的需要和自己的感情以及急切的接纳,她便无法入睡.但记忆中还隐约出现他的620拒绝和她自己痛苦而又迷惑的感情.特别漫长的一天过后,吃罢晚饭,艾拉随着第一批人离开了篝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雷奈克满怀希望地要求与她共寝,她笑着拒绝了,推说忙碌一天后累了,看到他失望的表情,艾拉很难受,但她是累了,而且情绪极不稳定。她进帐篷前,看到乔达拉正在马群附近,她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中被他的体形、他走路、站立的姿势所迷惑。她如此了解他,看到他投下的影子便能认出他,然后她发觉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作出了反应,呼吸加快,脸色涨红了,感到自己被他吸过去,她朝他走去. .但这没用,她想。如果我走过去同他谈话,他只会找些借口然后躲开,去找其他什么人说话。艾拉走进帐篷,钻进了被子,还想着他.她极力入睡,伹睡不着,翻过来倒过去,试图否认对他的思念.她做错了什么?他似乎不想要她,为什么她想要他?但为什么有时他又那样看着她?为什么骑雷瑟那一次他那么想耍她7就好像他给吸引过来,不能自制,她突然想到这点,皱起眉头,或许他给吸引过来.同她给吸引过去一样,这就是一直存在的问题吗7她感到自己的眼圈又红了。但这次带着懊悔。用这种方式考虑这件事,似乎突然间说得通了。为什么他避着她,躲着她.当她想到那么多次她尽力接近他.试图同他交谈,了解他,而他却想躲开她,她感到受到了伤害。她想他不想得到我。同雷奈克不一样,乔达拉说他爱我,并且说过要同我在一起。但当我们在峡谷时,他从未要同我在一起,他从未说过要同我分享一个火塘.或是想要我的孩子.艾拉感到泪水就在眼角。为什么当他不在乎我时.我却关心他7她用力吸了口气.用手背擦去泪水。当我一直想他时。想要得到他时,他只想忘记我.然而,雷奈克想要我,并且他对分享快乐很在行。他对我这么好,他愿意同我共享一个火塘.我对他却不是很好.至少特里茜的62l孩子不错,我想我该对雷奈克更好…点。她想,忘丁乔达拉吧。即使在心里想着这些活时,眼泪却又涌了出来。她尽了最人努力,却还是无法抑制从內心深处涌起的念头。是的,雷奈克对我很好.但雷奈克不是乔达拉,而我爱乔达拉。当人们开始进帐篷时,艾拉还醒着。她注视着乔达拉走过人口处。看到他在朝她看。她也朝他看了片刻,然后扬起脸,向别处看去。就在此时雷奈克走出来。她坐了起来,朝他笑笑。“我想你累了,这么早就上床了。”这个雕刻匠说。 ’“我想是这样,但我睡不着.我想或许我是要同你一起睡。”她说.雷奈克的微笑热情洋溢,如果能发光的话,就能与太阳比美.“很幸运,我累的时候,什么也不能阻止我入睡.”塔鲁特坐在他的睡袋上解开他的靴子,他唰开嘴笑着说。但艾拉注意到乔达拉没有笑。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当他从睡处走去时,还是没有藏住痛苦的表情,消沉萎靡的情绪。突然,他转过身,又匆忙走出帐篷。雷奈克和塔鲁特交换了一下眼神,此时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看着艾拉.到达沼泽地时,他们决定找条路绕过去。他们拿的东西太多了,无法再次从中穿过去。研究了一下前年的象牙路线图,他们决定第二天早晨换个方向。塔鲁特确信.绕远走不会花更多时间。尽管劝服文卡维克有些麻烦,他无法容忍任何耽搁。他们决定采用新路线之前的那个晚上,艾拉感到异常急躁不安。马一整天很容易受惊,注意给它们梳刷也不能让它们安静下来.她感到有麻烦了。但不知是什么.仅仅有一种奇怪的不安感觉。她开始走过空旷的大草原,想要放松一下,信步离开了营地.她发现丁一群雷鸟,于是寻找弹石带,可是忘了带在身上。突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原因,它们惊慌地飞起来。这时。一只金鹰出现在地平线的上空.它的翅膀几乎一动不动,驾驭着气流,看上去不慌不忙。可是.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只鹰已经扑向那只低飞的雷622鸟。突然,在一刹那间,金鹰用利爪抓住了它的猎物,井把它捏死。艾拉哆q8C一下.急忙回到营地。她呆到很晚,与人们交淡,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当她上了床,却久久不能入睡,然后就不停地做梦。她常常醒来,在将近黎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醒了,再也睡不着。她轻轻溜下床,走出帐篷,生起火烧水.天色放亮的时候,她啜着早茶,呆呆地盯着在火堆边的一根细茎上的一朵伞形的花穗.一块吃了一半的冷烤猛犸肉挂在一支猛犸标志的顶上,以防食肉兽偷食。忽然,她认出一种野生胡萝卜植物,而且注意到树丛中有一根顶端破裂的枝条,于是,她便用它当掘棒来挖几英寸土下的块根.这时,她又注意到另外几枝干枯的伞形花穗,而且在她挖掘它们时,她看见一些蓟科植物的茎,扒掉针刺之后变得脆嫩多汁。离蓟不远,她又找到一个大大的,又白又鲜的马脖蘑菇以及一些带有鲜脆芽苞的百合。等人们闹哄哄地起来时.艾拉已经做好了一大锅汤,里面有砸开的谷物,又粘又稠,热气腾腾。“这太棒了,’塔鲁特说,.又用象牙勺舀了一下,“是什么让你决定做这么美味的一顿早餐。”“我睡不着,注意到附近长着些植物,我考虑了一些事。”她说。“冬天里我睡得像头熊,”塔鲁特说,仔细打量着她,希望妮兹在那。“艾拉,有什么事叫你烦心吗?”她摇摇头,“不……噢,是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说.“你病了吗7”“不,不是。我只是感到……奇怪,马儿也注意到什么事.雷瑟很难驾驭,而威尼焦躁不安。”突然间,艾拉跌落她的杯子.抱起胳膊像要保护自己,惊恐地盯住东南天空。*塔鲁特]看!”深灰色的烟柱正在远处升起,一大块浓烟翻滚的云层正迷漫整个天空.“那是什么?”“我不知道,”大块头头领说道,看起来同她一样害怕。“我去找文卡维克。”“我也不清楚.”听到那个纹身巫师的声音,他们都转过身去。它623来自东南方的山中。文卡维克极力保持镇静,他不该流露出恐惧,然而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必定是圣母的征兆。”艾拉确信,某种可怕的灾难正在发生.才使大地以这样可怕的力量喷发。那黑灰色的烟柱想必是巨大无比,因为从这么远的地方看上去它都显得那么大.那愤怒地翻卷奔腾的云团越来越大,高空. 的风正推动它向西移动。“那是多尼乳房的奶水,”乔达拉用自己语言中的一个词说,其一本正经的态度甚于自己的感觉.现在.所有的人都走出了帐篷,盯着那可怕的喷发和巨大的、沸腾的、膨大的火山灰云。“你说……什么?”塔鲁特说。“那是一座山,一种喷出来的特殊的山.我小时候见过一个,”乔达拉说.“我们把它们叫做‘圣母的乳房。’老泽兰多尼给我们讲述关于它们的传说。我见过的那座是在中部高地的极远处。后来,一个曾经靠近过它的旅行者告诉了我们他的所见。那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故事,可是他被吓坏了。那里有几次轻微的地震,然后,山顶被掀掉了,接着出现了一次像那样的巨大的喷发,生成大团黑云,充满天空。那不同于普通的云,它里面满是颗粒.像灰尘一棒.那个一一他指指那正在向西方涌动的巨大的乌云一一看上去正在被风刮远.我希望风向不要改变.当灰落下来的时候,会把什么都盖住.有时非常深。;“一定离的很远,”布瑞茜说.“从这我们甚至连山都看不见.没有任何声响、吼声和大地的震动。只能看见巨大的烟柱和大片黑色云层.”“这就是为什么岩灰落到这里,但情况并不严重,我们离的足够远.’“你说过有地震吗7地震一直是圣母发出的一种信号,这一定也是。马穆塔一定会考虑这些找到它的意义。”文卡维克说。不想显露自己比陌生人的知识少。艾拉只听到“地震”这个词,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像地震那样令624她恐惧.当她五岁时,坚硬的地面四分五裂,她失去了她的家人。当勃劳德把她赶出家族时,另一次地震夺去了克莱伯的生命。地震一直预示着破坏性的损失,激烈的变动。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种熟悉的动作.瞬间,一条灰色的影子飞向她,将泥乎乎的湿爪子搭在她的胸上,她感到一条带刺的舌头在舔她的下巴。“沃夫!沃夫!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说,一边用手摸着它脖子上的毛.突然间她停了下来,惊恐万状,叫道,“噢,不!是莱达格!沃夫宋找我,带我去见莱达格!我必须走,我必须马上走!”“你必须把雪橇和马背上的东西留在这,再往回骑,”塔鲁特说.他眼中的痛苦显而易见,同任何其他妮兹的孩子一样,莱达格是他的儿子,并且头人爱她.如果他能去,如果他的身材不是这么大,艾拉就已经请求他骑雷瑟.同她一起回去。她跑进帐篷穿衣服,看到雷奈克,“是莱达格.”她说。“我知道。我刚刚听到你说。让我来帮你,给你的行李中放些食物和水.你需要被子吗?我把它也打好了,”他说。艾拉正在靴子上系鞋带。“嗅,雷奈克,’艾拉说道.他对她这么好。“我该怎样感谢你!”“他是我的兄弟,艾拉。”当然!她想,雷奈克也爱他。“对不起。我没能很好思考。你想同我一道回去吗7我考虑间问塔鲁特,但他太高大,骑不了雷瑟,但你能。” 一“我?骑在马上?不!”雷奈克说。露出了恐慌,往回缩了一下.艾拉皱起眉头。她一直投注意到,他对马的反应这么强烈,但现在她想到这点,他是那几个从未要骑马的人中的一个。她不明白为什么。“怎么骑上他我一点主意也没有,而且……我害怕会摔下来,艾拉,对你来说这一切正常,这也是我爱你的事情之一.但我从未骑625过马。”雷奈克说,“我更喜欢我自己的双脚,我甚至连船也不喜欢.”“但必须有人跟她一起走,她不能独自一个人回去,”塔鲁特在门口说道。“不会的,”乔达拉说.他穿着出门的衣服,站在威尼边上,手中端着雷瑟的鞍子。艾拉放松地吐了口气,然后皱起眉头。为什么他要同她一起走7他从不想单独同她去任何地方,他根本不在乎她,她很高兴他将同她在一起,但她不想告诉他,他已经太多次让自己丢面子了。当艾拉往威尼身上放挂包时,她注意到沃夫正咕噜咕噜地从雷奈克的盘子上喝水,它已经吞下了半盘子肉。“谢谢你喂它,雷奈克。”她说。“我不骑马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动物,艾拉一雕刻匠说道,感到情绪低落,他本不想告诉她害怕骑马.她点点头.笑了,“你到狼营时.我们再见面。”艾拉说。他们拥抱,亲吻,艾拉想他拥抱得太热烈了。她也拥抱了塔鲁特和布瑞茜,并同文卡维克贴了一下脸,然后翻身上马,沃夫紧跟在威尼后面。“我希望不会太累.不然就不能跟着一路跑回去.”艾拉说.“如果它累丁,它可以同你一起骑威尼。”乔达拉说,坐在雷瑟背上,试着让不安的公马安静下来.“说得对,我没想到。”艾拉说。“照顾好她,乔达拉.”雷奈克说.“当她在担心别人时,就忘记照顾自己。我想要她在我们的结合仪式上完好无损。”“我会照顾她的。雷奈克,别担心,你会有个完好、健康的女人在你的火塘里。”乔达拉回答。艾拉看着每个人.感激之情难以用语言表达。他们安稳地走到中午.然后停下来休息.吃了些带的食物。艾拉深深地担心莱达格,她更愿意继续走.但马匹需要休息.她不知626道是否是他叫沃夫来找她,似乎很像,其他人有事会派个人来,只有莱达格清楚沃夫足够机灵,能明白要带的消息,能迫寻到她,但除非事情非常重要.否则他不会这样做。东南方出现的混乱令她恐惧不安,喷入天空的巨大烟柱已经不动丁,.但云层还在那扩散着,对地震所产生的奇怪恐惧深深地震动了她,只是对莱达格的过分担忧迫使她保持冷静。但即使艾拉有所有这些恐惧,还是强烈意识到乔达拉的存在。她几乎忘记了同他在一起有多么快乐,她曾梦想着同他一道骑威尼和雷瑟,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沃夫在一旁跑着、跳着,他们休息时,她偷偷地注视着他,用家族女人特有的能力隐藏自己,看到别人而不被发现。只是看着他就让她有种温馨的感觉,一种想要靠得更近的欲望,但她最近对他那些无法解释的古怪行为进行丫一番现查。要把自己强加在他身上而却不被接纳的这种尴尬使她不愿意显露自己的意愿。如果他不想要她,她也不要他,或者,至少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想要他。乔达拉也正注视着她,设法要同她交谈,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努力再次赢得她,但她似乎正在躲避他,他无法接触到她的眼神.他知道莱达格的事她有多难过…他本人也担心最糟糕的情况一一不想打扰她。他确知这不是提及个人感情的时候,但是过了这个时候,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始.一路往回骑着,他不仅仅产生到达狼营的念头,而有了同她继续往前走的疯狂想法,或许一直走回他的家乡。但他知道这不可能,莱达格需要她,而且她同雷奈克订婚了,他们将要结合,她为什么想要同他走呢T他们没有休息多久。一等到艾拉认为马匹得到了足够的休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