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没有肿起过。好了以后,我这条胳膊应用自如,只是在最近几年,我才时不时地感到有点儿疼.艾拉就是从给我治胳膊的女人的孙女儿那儿学的。我听说她被认为是最棒的,”马穆特说着,观察着莱达格的反应.这个男孩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俩,心里奇怪他们怎么认识相同的人。“是的,伊扎是最棒的,就像她的妈妈和姥姥,”父拉说着,敷完了药。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男孩与老人之间默默的交流。“她知道她妈妈所知道的一切,有她妈妈的记忆,以及她姥姥的记忆。”艾拉把火堆里的几块石头朝马穆特的床边移了移,又用两根棍子夹丁几块燃烧着的炭放在石头上,然后往炭上撒了一些蜜花根粉。她去给马穆特取些被子来保暖,然而,当她把被子掖在他身体四周的时候,他用一肘支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部落人在某一方面是有差别的,大部分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是说他们不交谈,也不是说他们交淡的方式不一样.而是说他们思维方式有点不同。如果尤芭,就是照颐过我的那个妇女,是你的伊扎的姥姥,而她从她妈妈和姥姥的记忆中学会,那么你是如何学的呢?艾拉7你并投有部落记忆。马穆特注意到艾拉脸上现出尴尬的红晕,惊讶地摒住了呼吸。艾拉低下头.他又问道:“是吗?”艾拉再次抬头看看他,然后低下头.“不,我没有家族记忆。”她说道。“可是……?”艾拉看着他。“‘可是’是什么意思?”她的表情很谨慎,几乎是害怕。她又低下了头。“你没有家族记忆,可是……你有某些东西,是不是?某些家族的东西.”艾拉不敢抬头。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连乔达拉也没告诉.她甚至没对自己承认这一点.然而从那以后3]8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在某些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它跟你作为一个女巫医技能有关系吗?”马穆特问道。她望着他,摇摇头.“不,”她的目光请求他相信她.“伊扎教会我,我很小.我想,她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鲁琪大.伊扎知道我没有记忆。可是她要我记住,要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直到我不会忘记。她非常有耐心。有人告诉她,说教我是愚蠢的.我不会记住……我太笨。她对他们说不,我只是有些与众不同,我不想与众不同。我要自己记住。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即使在伊扎不教我的时候,我学会记忆,用我自己的方式。然后我让自己学得快一点,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我太笨了。”莱达格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确切地体会艾拉的感受,可他不知道还会有人同他有同样的感受,尤其是像艾拉这样的人。马穆特惊异地看着她。“所以你记住了伊扎的克兰人‘记忆’。那可真是了不起。他们一代一代地往下传,是吗T”现在,莱达格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感到某些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是的,”艾拉答道,“可我没有学会她所有的记忆。伊扎没法儿把她所知道的都教给我。她对我说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懂得多少,但是她教我怎么学习,怎么验证,怎么小心地试验。后来,等我大些时,她说我是她的女儿,是有她的血统的女巫医。我问,我怎么能继承她的血统?我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我甚至连家族中人都不是,没有记忆力.这时她告诉我我有别的东西,我的记忆力一样好,甚至更好.伊扎认为我具有外族女巫医的血统,最好的血统,她的血统就是最好的。这就是我为什么是她的血统的女巫医。她说,有一天我会成为最好的。”“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你拥有什么吗?”马穆特问道。“是的,我想我知道。当有人感到不舒服时。我明白毛病是什么,我懂得眼神、脸色和呼吸的味道.我仔细琢磨,有时候看一眼就明319白了,还有的时候知道问些什么.之后配药治疗.)T(总是同样的封。有时候用新药,像关节炎洗液中的苞扎酒。“你的伊扎可能是对的,最好的治疗者具有那种天赋。”说到这儿.马穆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于是接着说道,“我已经注意到你同我所认识的治疗者之间有一点不同,艾拉。你用草药和其它疗法给人治病。而马穆塔的治疗者除此之外还借助于神灵的帮助.”“我不知道神灵世界。在克兰人里只有莫格乌知道.当伊扎需要神灵的帮助时,她请求克莱伯.”马穆特直视着这个年轻女子的眼睛。“艾拉,你愿意得到神灵世界的帮助吗?”“愿意,可我没有莫格乌可问呀。”“你用不着问任何人。你能够成为自己的莫格乌.”“我?一个莫格乌?可我是个女人。家族的女人不能做莫格乌的,”他的建议使艾拉大吃一惊。“但是你不是家族女人。你是马穆塔的艾拉.你是猛犸火塘的女儿。最好的马穆塔治疗者知道神灵的方式.艾拉,你是个好治疗者,可是,如果不请求神灵世界的帮助,你怎么能够成为最好的呢?”艾拉感到非常焦虑,腹中一阵收缩。她是个女巫医,一个不错的女巫医,而且伊扎说过,有一天她会成为最好的。现在马穆特说没有神灵的帮助她就无法成为最好的。而他肯定是对的。伊扎总是请求克莱伯帮助她,不是吗?“可我不懂神灵世界,马穆特。”艾拉感到绝望,几乎有些恐慌.马穆特感到是时候了,他从内心深处汲取出强制的力量,向她倚过身去。“不,你懂。是不是,艾拉?’他的语气很严肃.她惊惧地张大眼睛,喊道‘我不想懂得神灵世界!”“你可能害怕那个世界,因为你不理解它。我可以帮你理解它。我还可以帮你利用它。你命中注定属于猛犸火塘,属于圣母的神秘,无论你生在何处,走向何方。你不由自主,被它吸引,它也寻找着你。你无法逃避它,但是经过训练和理解,你能够控制它。你能够320让那些神秘的东西为你效力。艾拉,你不能同命运抗争,而服侍圣母便是你的命运。” .“我是个女巫医!那是我的命运.” ,“是的,那是你的命运。做一个女巫医,可那是侍奉圣母。有一天她也许会召唤你的另一种方式侍奉她.你需要做好准备,艾拉,你想要成为最好的女巫医,对吗?连你也知道有些病是不能仅用药和疗法治愈的。你怎么能够治疗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呢?当有人死去,你给留下的人什么治疗呢?”艾拉低下头。当伊扎死去的时候,耍是有谁知道为她做些什么,她也许不会断奶,也就不会被迫把她的儿子送给另一个正在哺乳期的妇女去抚养.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她正在照料的人身上,有关神灵世界的知识能帮助她知道怎么办吗?莱达格注视着这紧张的场面,知道自己暂时被忘记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害怕使他们不能专心于某件极其重要的事,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艾拉,你害怕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使你离开?告诉我,”马穆特说,他的声音充满丫温暖和爱怜。艾拉突然站起来,她拿起暖和的毛皮,把它裹在老巫师周围.“一定盖上,保持温暖,让药泥起作用。”她说,很显然因心力分散而混乱。马穆特向后躺下去,毫不反对地允许她完成对他的治疗.意识到她需要时间.她有些紧张而不安,她目光茫然,盯着空间或某种内部的景象.她转回身,面对着他。“我不是有意的]”她说.“你不是有意做什么?”马穆特说。“进到洞里……看见莫格乌。”“你什么时候进到洞里的,艾拉7”马穆特知道不许妇女参加克兰人仪式的禁令。她一定是做了她不该做的事,打破了什么戒律。“在家族大会。”“你去了家族大会?他们每隔七年举行一次大会,对吗?”艾拉32l点点头。“这次大会是在多久以前?”她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想想,注意力的集中使她的头脑清醒了一点。“杜尔克那时刚刚出生,在春天。明年夏天,就是七年了。明年夏天,是家族大会.家族人将去参加大会,把尤拉带回来.尤拉和杜尔克将成为配偶,我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男人了!”“真的吗,艾拉?当他有配偶时才仅仅七岁?你儿子那么小就成了男人?”马穆特问。“不,不是那么小。也许还要大三、四岁。他……像德鲁韦。还不是男人,可尤拉的妈妈朝我要杜尔克,为了尤拉。她也是个混合神灵的孩子。尤拉将和布仑及爱菠拉一起生活,当杜尔克和尤拉足够大时,将成为配偶。”莱达格不相信地盯着艾拉。他不能完全理解所有的含义,可一件事似乎是肯定的。她有一个儿子,像他一样混合的,和家族一起生活!’ “在七年以前的家族大会上发生了什么,艾拉?”马穆特问,他不想让这个话题中断。他确信它不仅是重要的,而且是必要的。为了她自己的缘故。艾拉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伊扎病得太厉害丫,不能去了.她告诉布仑,我是个女巫医,布仑举行仪式.她告诉我怎样嚼那个根为莫格乌制做饮料.只是告诉,不能给我示范.太……神圣了,。不能用来练习。在家族大会上的莫格乌不想要我.我不是家族中人,叮没有其他人知道,最后同意了.伊扎告诉我嚼的时候不要把汁液吞下去,吐到碗里。可我不能。我吞下了一些。后来,我糊涂了,走进了洞里,跟着火。发现了莫格乌。他们没看见我,可克莱伯知道。”她又变得焦躁不安,来回走着。“很黑,像深洞,我在下沉。”她耸起双肩,摩擦着胳膊好像很冷。“然后克莱伯来了,像你一样,马穆特可不只这样。他……他……带着我。”接着,她沉默了,走着。最后,她停卜来。又说话丁。“后来,322克莱伯非常生气,不快乐。而且我……与众不同。我从来不说,可有时我想我回到了那儿,我……非常害怕。”马穆特等着,看她是不是讲完了。他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曾被允许参加一个家族仪式.他们以奇特的方法使用某些植物,他体验了某种深奥难解的事情,他曾试过,却从来没能重复那次体验,甚至在他成为马穆特后。他刚要说话,这时艾拉又开口了.“有时我想把根扔掉,可伊扎告诉我它是神圣的。”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艾拉话中的含义。可那发现的震动差点使他站起来。 .“你是说你带着那块根?”他问,发现很难控制他的兴奋。“我离开时,拿了药袋。根在药袋里,在一个特殊的红袋里。”“可它还很好吗?你说自从你离开,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在那段时间里,它会不会失去效力?”“不,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根干了以后,能保存很长时间.很多年.”“艾拉,”马穆特开口了.努力用合适的词来表达.“你还有它可能是非常幸运的。你知道,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是面对它.你愿意再准备那个根吗?只为你和我?”这个想法使艾拉颤抖了。“我不知道,马穆特,我不想。我害怕.”“我不是说马上.”他说。“在你有了些训练并准备好以后。它应该是个特殊的仪式,有深刻的含义和重要性。也许春节,新生命的开始。”他看见她又颤抖了.“由你决定,不过你不用现在就决定,我所请求的只是你允许我开始训练和准备。春天来时+如果你感到没准备好。你可以说不。”“什么是训练?”艾拉问。“首先,我想让你学某些歌曲和哼唱,还有怎样用猛犸头骨。接着,弄懂某些符号和标记的意义.”莱达格看见她闭上眼睛,皱紧了眉头.他希望她能同意。关于他母亲的族人,他刚刚学到了比他曾经知道的还要多的东西,可他323还想学更多的东西。如果马穆特和艾拉计划一个家族仪式的典礼,他能肯定他会学到的。艾拉睁开眼睛时,看上去很烦恼,可她抑制住感情,然后点点头,“是的,马穆特,我努力勇敢面对神灵世界的恐惧,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当马穆特躺下时,他并没看到艾拉紧紧抓住丫她挂在脖子上的装饰精美的小袋。 .2工“HM,HM,HM,是三!”克罗兹一边精明地轻声笑着,一边数着浅碗里有记号的那一面朝上的圆盘儿。“又到你了,”妮兹说。她们正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圆形的干黄土坑,那是马穆特用来制订打猎计划的.“你还有七个,我再赌两个.”她在画坑里的光滑平面上又画丁两条线.克罗兹拿起了柳条碗,把七个小象牙圆盘一起摇晃。这些圆盘中间微微鼓起,所以在平面上可以摇晃。它们的一面是平滑的,另一面刻着线并染上丫颜色.克罗兹把敞口的浅碗放在附近地面上,然后,她把那些小圓盘抛到空中,再灵巧地把小圓盘接入碗中。这次,有四个小圆盘的记号面朝上,只有三个是乎滑面朝上.“看看,四个!只有三个了、我再赌五个。”艾拉坐在附近的垫子上。她从木碗里啜厂一口茶,看着那个老妇人又把小圆盘放在碗里一起摇晃,把它们抛上去,又接住丫,这次有五个是记号面朝上。“我赢了!你还想再来…次吗?妮兹?”“嗯,那就再来一次吧,”妮兹说蓍,伸手拿起柳条碗摇晃.之后把小圆盘拋向空中。用浅碗接住。“有一个黑眼,”克罗兹指着一个染成黑色的面朝上的小圆盘。“你输了?你共欠我十二个,你还想再赌一次吗7”324“不赌了,今天你太幸运了。”妮兹说着,站起身来。“你怎么样.艾拉?”克罗兹说,“你想和我玩一次吗?”“我不擅长这种游戏,”艾拉说,“我有时连圆盘儿都不能全接住。”当这个漫长季节的严寒加重时,她曾多次观察过这种游戏,可很少玩。即便是玩,也不过是练习。她知道,克罗兹是个认真的游戏者,不肯只为练习而玩,而且对笨拙和犹豫的游戏者很不耐烦。“那么,玩脏骨游戏怎么样?那个不需任何技巧.”“我想玩。可不知赌什么。”艾拉说。“妮兹和我玩记号,以后再结算。”“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知道赌什么.”“你当然有可以押上的东西,”克罗兹说,她急于游戏,有些不耐烦,“某种有价值的东西.”“你会押上有同样价值的东西吗?”老妇人用力点点头,“当然.”艾拉全神贯注地皱着眉,“或许毛皮,或者皮革,要不,就做些什么东西,等等.我想我知道这玩艺儿。乔达拉和马穆特玩,赌技巧。他输了以后,就制做了一把特别的刀给马穆特。我们也用技巧赌行吗?克罗兹7”“为什么不呢?”她说。“我会记下来,在这儿。”克罗兹说着,用刻刀的扁面抚平泥土。这个女人从身边的地上拿起两个东西,每只手里一个,伸出来。每次游戏画三个记号。要是你猜对了,你得一个记号;要是你猜错了.我得一个记号。谁先得三个记号,谁就赢。”艾拉看了看她拿着的两块麝牛掌骨,其中的一块上画有红黑线,另一块上面光秃秃的。“我该选中光滑的那个,对吗?”“对,”克罗兹眼里闪过狡猾的光。“准备好了吗7”她把两块眺骨放在双手中间摩擦着。可她的眼睛却朝着坐在火石加工区的乔达拉和达努格望去。“他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吗?”她说着,朝他所在的方向仰起头。325艾拉朝那个男人扫了一眼,他金色的脑袋同那个红色头发的男孩的头靠得很近。等她把视线移回来时,克罗兹的双手已经放到背后丫。“是的,乔达拉不错,”她说。难道克罗兹有意地将她的注意力引向别处,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吗?她仔细地看着那个妇人,注意到她肩膀的轻微倾斜,她抬头的方式,以及她脸上的表情。克罗兹把双手举到面前,每只紧握的拳头中都攥着一块骨头。艾拉仔细审视着那张遍布皱纹、毫无表情的老脸,以及那双因患关节炎而发白的老手。是不是其中一只手离她的胸部更近些?艾拉选择丁另一只手。“你输了!”克罗兹高兴地叫道.她张,I>那只手,露出那块刻有红、黑色记号的骨头。她在作记号的地方画了一条短线.“你准备好再猜了吗?”“准备好了。”这次,克罗兹开始自己哼着调子,一边把那两块骨头放在手掌上揉搓。她先闭上眼睛,然后又抬起头,直盯着屋顶,似乎在烟孔附近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艾拉忍不住想看看那儿有什么东西吸引人,便顺着克罗兹的视线望过去.她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分散她注意力的狡猾的诡计,于是迅速地回过头来,正好瞧见那狡诈的妇人朝手心看了一眼,之后把双手放到背后.那张老脸上又闪过一丝会意的、勉强有些敬意的笑容。她肩膀和胳膊肌肉的动作暴露出她那藏在背后的两只手之间的动作。难道克罗兹认为艾拉已经瞥见了其中的一块骨头,所以正在交换其位置吗?还是她故意让艾拉那么认为?这个游戏不仅仅是猜测,艾拉想.而且主要是有趣。克罗兹又一次露出了她关节粗大的拳头。艾拉不经意地却是仔细地看着她。一方面,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另方面,她不想让克罗兹知道她在寻找什么。这很难分辨出来,因为这个女人在游戏方面是老手。艾拉326故意选择了她以为克罗兹希望她选择的那只手,错的那只。“哈!你又输了!”克罗兹非常得意地说,然后迅速补充说,“你准备好了吗7”在艾拉点头同意之前。克罗兹已经把手放在身后,然后又拿出来让她猜.可这次她身体向前倾斜。艾拉笑着。这个老女人总是变换些东西,努力避免给出任何不变的信号.艾拉选择了她认为正确的那只手,并得到了在记号盘上面个记号的奖赏。下一次,克罗兹又换了姿势,把手放低了,结果艾拉猜错丁.“三个了!我赢了。不过只凭一场游戏很难检验你的运气。还想再玩一次吗7”克罗兹问。 .“是。你愿意再玩吗T”艾拉说。克罗兹笑了,可当艾拉下面两次都猜对了时,她的表情难看多了。第三次揉搓那些麝牛骨时,她皱紧了眉头。“看那边j那是什么T”克罗兹说,用下巴指点着,很明显她要分散这个年轻女人的注意力。艾拉看了看,于是当她回过头来时,这个老女人又微笑了。年轻女人从容地选择了拿着获胜骨头的那只手.不过她决定得很快,她不想让克罗兹太难过,可她已经学会了解释这个女人在做游戏时使用的无意识的身体信号,她非常清楚那个平滑的骨头在哪只手里,就像克罗兹告诉了她一样。她知道那么容易地就识破机关,克罗兹是不会高兴的,可艾拉有一种不寻常的优势。她太习惯于观察和解释姿势和表情的微妙细节了,几乎是一种本能。区分意思的细微差别是部族语言的主要部分。她已经注意到在主要用有声语言交流的人当中,身体动作和姿势也表达意义,不过那不是有意的。艾拉一直忙于学习她的新族入的有声语言。没有费力去理解他们无意识的无声语言。既然她已相当熟练,如果不是准确的话,她可以扩展交流,把那通常不被看成说话的一部分语言技巧包括进去。她和克罗兹玩的游戏使她意识到她可以通过运用从部族那里学来的327知识和洞察力在这儿学到不少东西。如果部族不能撒谎,因为身体语言不可能藏起来,那么她认识的外族人可以向她保密的东西就更少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话”。她还不能充分理解外族人的身体信号,然而……不过她正在学习.艾拉又选中了拿着平滑的麝牛骨的手,克罗兹恼怒地猛刺一下。为艾拉划了第三条线。“运气是你的,现在,”她说。“既然我赢了一场,你贏了一场,我们干了,忘了赌注吧。”“不,”艾拉说.“我们赌技巧。你赢了我的技巧.我的技巧是药物,我会给你。我想要你的技巧。”“什么技巧7”克罗兹说:“我做游戏的技巧7那是我这些天做得最好的,可你已经打败我了。你想要我什么?”“不,不是游戏。我想做皮革,”艾拉说。克罗兹吃惊地张大丁嘴。“白皮革?”“白皮革,像你在接受仪式上穿的那件大衣。”“我已经几年不做白皮革了.”克罗兹说。“可你还能做吗?”艾拉问。“能。”克罗兹目光柔和地向远处望着。“我是小姑娘时学会的,从我母亲那儿。有一个时期它是属于鹤火塘的,或许是传说。其他人不能穿它……”老妇人的目光强硬了。“可那是在鹤火塘沦落到连新郎的聘金都少得可怜的低下地位之前。”她严厉地看着这个年轻女人。“对你来说,白皮革是怎样的东西?”“它漂亮,”艾拉说.这句话使克罗兹的眼神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柔和丫。“而且白色对某种人来说是神圣的。”她说完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想用某个人喜欢的方式做一件特殊的上衣,特殊的白上衣。”艾拉没看见克罗兹朝乔达拉扫了一眼,他那时候碰巧正盯着她们。他迅速把头转向一边,好像很尴尬。老妇人对仍然低着头的年轻女子摇丫摇头.“靠它我能得到什么?”克罗兹说。328“你要教我了?”艾拉说着抬起头,笑了,她看见那双老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可还有别的。某种更遥远,更柔和的东西.“我愿意为你配制关节炎药,”她说,“像马穆持一样。”“谁说我需要它?”克罗兹厉声说。“我没他那么老。”、 “是的.你不太老,克罗兹,可你疼。你不说你疼,你抱怨其他事,可我知道,因为我是个女巫医。药物不能治愈疼痛的骨头和关节,任何东西也不能使疼痛离开,可却能使你感觉好些。热敷剂可以使行走和弯曲容易些,我还要配制治疼痛的药,一些是早晨吃的,一些是其他时候吃的,”艾拉说。然后因为感到这个老妇人需要某种挽回面子的方法,她补充说,“我必须为你配药,来付我的赌注。那是我的本领。” ’“好吧,我想我应该让你付赌注,”克罗兹说,“可我还想要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要是我能的话,会给你做的.”“我还想要些那种柔软的白色油膏,它能使干燥的老皮肤变得光滑……而且年轻,”她轻声说。然后她站起身来,啪地拍一下,“冬天里,我的皮肤总是裂口子。”艾拉笑了.“我会做的.现在,你告诉我,做白皮革用什么兽皮最好?”“鹿皮。驯鹿很好。可最好是用它做毛皮,暖和。哪种鹿都可以,红鹿、麇鹿,巨形鹿。不过.在你弄兽皮之前,你需要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你需要积攒你的水。”“我的水?” .“你排出来的水。不仅是你的,谁的都行,不过你自己的最好.现在就开始收集,虽然你还没开始浸泡鹿皮。它必须得在暖和的地方放一段时间,”克罗兹说。“我一般在帘子后面撤尿,尿在装着猛犸粪和灰烬的篮子里.它被倒掉了。”329“不要尿在篮子里。攒起来,放在猛犸头骨盆里,或者密实的篮子里。反正,要尿在不漏的容器里.”“为什么得用那种水呢?”克罗兹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女子,终于答道;“我不再年轻了,我没有化么人,除了弗莱莉。通常,一个女人把技艺传授给她的儿女和孙子孙女,可是弗莱莉没有时间,而且对加工皮革投有多大兴趣‘一她喜欢针线活和串珠子一一她没有女儿。她的儿子们……嗯,太小于。谁知道?不过,我的母亲把这个手艺教给了我,我应该把它传给……某个人.加工兽皮是一个苦活,不过,我见过你的皮革手艺。甚至连你带来的皮毛和皮革都显出了技巧和细心,那正是制作白皮革所必需的。多年以来,我甚至从未想到要制作它,除你之外也没有什么人表示对此感兴趣,可是你问了,所以我要告诉你。”这个女人弯下腰,紧握住艾拉的手。“白色皮革的秘密在于你排出的水。你也许会觉得奇怪,叮这是真的。在暖和的地方放…段时间之后,它就会发生变化.这时,要是你把兽皮泡在里面,可能被留在上面的小块脂肪都会出来,所有的油脂都会变脏。兽毛就会更快地脱落,它不会很容易腐烂。即使不经过薰制也会很柔软,所以不会变成黄褐色。实际上,这能使兽皮变白,虽然不是纯白,可是接近纯白。然后,等它被洗净、拧干几次,再晾干,就可以变成白色了。”如果有人曾问过她,克罗兹解释不清在暖和环境里的尿素,尿翠的主要成份会分解成氨.她只知道如果尿变陈腐。就会成为别的东西.某种既能溶解油脂。又能充当漂白剂的东西,而且同时还能使皮子免受细菌腐蚀。她没必要知道为什么,或者把它叫做氨,她只需知道它有用。“白垩……我们有白垩吗?”克罗兹问。“有。韦麦兹他说他刚带回来的燧石出自于一个白垩峭壁,而且他还有几块裹着白垩的石头.”艾拉说.“你为什么要问韦麦兹白垩的事?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教你?”克330罗兹疑心地问。“我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想做一件白上衣。如果你不教我,我会自己试试,可我不知道要存些尿,而且我从来没想过。我很高兴你教我正确的做法,”艾拉说。“嗯。哼厂是克罗兹仅有的评论,她被说服丁,却不想承认。“你一定要作那种软软的白色油膏.”然后她又加上一句,“还有,也给皮子做点儿。我想把它和白垩混在一起会很好的。”艾拉把门帘拉向一边,朝外看了看.傍晚的风呻吟着,宛如单调潇瑟的风景和灰色阴暗的天空,合奏着一首凄凉的挽歌。她渴望从严寒的禁锢中解脱出来,可这压抑的季节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威尼叫了一声,她转过身看见马穆特走进了马房。她朝他笑了笑。从一开始,艾拉就对这个老人有着深深的敬意,可从他开始受训以来。她的尊敬发展成了爱。部分原因是,她感到在这个高、瘦、老得惊人的巫师与那个矮个、瘸腿、独眼的大莫格乌之间有很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