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她说着,坐起身来,端起茶杯。她确实感觉不错。有点儿疲劳,还有点儿头晕。不过不算坏。“我想,对你来说。这次不算可怕,艾拉,”马穆特向她走来.艾拉笑了。“不,我没吓着,可咱们做什么了?”“我们搜寻了。我认为你是个搜寻者.那就是你成为猛犸火塘女儿的原因。”他说。“你还有别的天赋,艾拉,但你需要训练。”他见她皱眉头,接着说:“现在别担心.以后有时间仔细想。”塔鲁特给艾拉和另外几个人又倒了些他酿的酒,而马穆特给大家讲述他们的搜寻,他们去的地方,以及找到的东西。她把酒一口吞下去一一它好像不那么难喝一一然后尽量去听,可那酒很快就上了头。她的头脑有些发飘,她注意到狄琪和托奈克还在演奏他们的乐器,可是那曲调非常有节奏,非常诱人,使得她想同它们一起移动.这使她想起丫部落的妇女舞,她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听马穆特讲话.她觉得有入注视着自己,便向四周望去.她看到雷奈克正在狐狸火塘附近盯着她。他冲她笑笑,她也向他笑笑.忽然,塔鲁特又往她的杯里倒满了酒。雷奈克走过来,拿着杯子要酒;塔鲁特给了他,然后又去讨论。‘你对这个没兴趣,是吧?咱们去那边吧,狄琪和托奈克正在玩。”雷奈克侧过身来,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不这么想。他们正谈论打猎的事,”艾拉又回到那个认真的讨论,可是她错过了许多,不知道他们讲到哪儿了,而他们也没在意她是否在听。“你什么也不会错过的。以后他们会给咱们从头到尾说一遍的。你听,”他停下来,让她听从火塘的另一侧传来的有节奏的音乐声。290“难道不想看看托奈克是怎么做的吗?他确实很棒。”艾拉朝音乐的方向倾过身去,被那有节奏的打击声吸引住了。她扫丁一眼正在制订计划的人群,然后看着雷奈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是的,我宁愿看托奈克!”她说着,感到很快乐.当他们站起来时,就站在她身边的雷奈克制止她.“你必须停止微笑,艾拉,”他用既严肃又认真的语气说。“为什么?”她关切地问。她停止了微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因为你笑的时候太可爱了,你让我喘不过气来,”雷奈克每个字都是认真的,不过他又接着说,“要是我喘不过气来,怎么能跟你一块儿走呢?”听了他的奉承,艾拉又笑了。当然,这是开玩笑,她想。虽然她不能完全肯定他是在开玩笑。他们朝猛犸火塘的新门口走去。当他们接近的时候,乔达拉注视着他们。他一直在一边等着她.一边欣赏那节奏的音乐,可他不喜欢看到艾拉和雷奈克一起向奏乐者走去.他感到嫉妒正从喉咙里升起, .种野性的冲动使他想要冲过去,同那个竟敢向他所爱的女人献殷勤的家伙拼个高低.然而雷奈克,虽然相貌与众不同,却还是马穆塔,而且属于狮营。乔达拉不过是个客人。他们会支持自己人,而他只是孤身一人.他尽量用理性克制自己。雷奈克和艾拉不过是在一块儿走走,他怎么能对此表示抗议呢?从一开始+他对她被收留这件事的感情就很复杂。他想要她属于某一群人.因为她愿意如此,而且,他也承认,这样她更容易为他的族人所接受。他已经看到在他们交换礼物的时候她是那么幸福,而他也为她高兴,但他感到自己距此很遥远,也比以往更加担心她可能不想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也应该同意被收留。一开始,他感到自己也是艾拉被收留的一部分。但现在,他感到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即使对艾拉而盲也是如此。她是他们中的一员。这是她的夜晚、她的庆祝会,她的和狮营的。他没送礼物给她,29]也没有得到一件作为交换。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尽管现在他希望自己想到过。可是,他没有礼物可送,给她或任何人。他两手空空来到这里,没有时间制作和积攒东西。旅程中,他学到厂很多东西。积累了丰富的知识,然而,却没有机会从中受益。他所带来的全部东西就是艾拉。带着黑沉沉的怒容,乔达拉注视着她和雷奈克在一起嬉笑,感到自己像个被拋弃的第三者.Ⅱ9讨论结束后,塔鲁特又给每个人倒丁些酒。以狄琪和托奈克为中心的庆祝活动变得更加活跃了。他俩奏乐,人们唱歌,有时大家一起唱,有时单独唱.几个人跳起舞来,但不是艾拉在别处见过的那种精力充沛的舞蹈,而是一种微妙的身体动作,随着音乐节拍变换位置,通常边舞边唱.艾拉注意到乔达拉在后面徘徊。有几次她朝他走去,可是总有什么东西挡她的路。人太多了,而且他们好像都在争着引起她的注意。喝了塔鲁特的饮料,她已经不能够完全控制自己了,她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她敲起了狄琪的头骨鼓,鼓声带有热烈的鼓动性,她又想起了一些部落节奏。那节奏复杂而独特,而且,对狮营来说,既新奇又富有魅力。如果说马穆特对艾拉的出身还有些怀疑的话,那也被她的演奏所勾起的回忆一扫而光.这时,雷奈克站起来跳舞。井唱了一支影射艾拉的歌,歌里充满了对天赐快乐的暗示和双关语。人们哄堂大笑,心照不宣地互相看着。这非常明显,艾拉脸红了.狄琪教她如何跳舞,如何唱讽刺的歌回击他,可是到了最后,本应该用表示接受或拒绝的暗示来结束时.艾拉却停下了。她哪种都不能做。她还不能完全理解这种游戏的微妙之处,虽然她不打算鼓励他,但也不想让他以为她不喜欢292他。雷奈克笑了。这帥歌表面上是幽默,实际上经常被用作一种用来试探是否双方都有意的保全脸面的方法。即使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也不会使他退缩,他认为一切都无关紧要,都有希望.饮料、笑声和耳语使艾拉晕晕乎乎的人每个人都想要和她在一起,每个人都想对她讲话。都想听她说,都想搂住她同她亲近.她记不起自己曾有过这么多的欢乐,感觉如此温暖和友好,如此受欢迎.每一次转身,她都看见一张兴高采烈的笑脸,一双闪动着的黑眼睛在注视着她。夜色渐深,人群逐渐变小。孩子们睡着了,被抱回到他们的床上。在艾拉的建议下,弗莱莉早早上了床,不久,鹤火塘和其他人也跟着走了。特鲁妮抱怨自己头痛一那天晚上她一直不舒服一一回到乔达拉屋区去喂哈塔尔,然后睡着了.这时,乔达拉也悄悄地走开了.他躺在床台上伸开四肢,等待着艾拉,并注视着她。韦麦兹一一反常态,变得口若悬河.喝了几杯塔鲁特的苞扎酒之后,又是讲故事,又是开玩笑,先是对艾拉。接着对狄琪,之后对所有的女人。经过这么长时间,图丽才发现他突然变得有趣了,于是也开始同他逗乐,开玩笑。最后,她邀请他去犀牛火塘和她同巴泽巴一起过夜。自从达奈夫死去以后,她还从未和二个男人同过床。韦麦兹认为把火塘留给雷奈克或许是一个好主意,或许让人知道一个女人可以选择两个男人不是那么不明智.他对正在发展的形势不是看不见,尽管他怀疑雷奈克和乔达拉之间能否达成某种协议,但是这个高大的女人今天晚上确实显得魅力十足,而且她是个受到很高评价.拥有很高的地位,可以赐予他人的女头人.如果雷奈克决定改变狐狸火塘的组成.谁能预料他可能想要做什么样的变化呢?他们三入朝土屋走去不久,塔鲁特逗引妮兹去了狮火塘。狄琪和托奈克忙于试验他们的乐器,把别人都排斥在外,而艾拉认为自己听到了她的某些节奏,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同雷奈克单独谈话,这使她有点儿难为情。“我想大家都去睡觉了,”她说.她的声音因急促而有些不清楚。293她正感觉到苞扎酒的效力,站在那里前后播晃.大多数灯都灭了,而火光也很微弱。“也许咱们也应该,”他的笑容不见了,而语气很迫切。她转过身。随后.他oy双臂搂住了她,他的嘴使劲儿地贴在她的嘴上。她微微地张开自己的嘴.他马上就有了反应……好像爱也爱不够,恨不得一下子全部得到她。意外的激情感流过她的全身。“艾拉.我要你。到我床上来,”他急切地要求说.她意外地顺从了他,跟他去了。. 整个晚上,乔达拉都注视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同她新的族人在一起欢笑、逗乐、跳舞。看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但特别是那个皮肤黝黑的殷勤的雕刻匠让他难以忍受。他曾想要发泄自己的愤怒,挤进去,把艾拉带走,可现在这是她的家,是她被收留的夜晚。他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们的庆祝会呢?装不出高兴,他只能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但是他感到十分痛苦,于是早早上丁床,想用睡眠来忘却这一切,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从那个黑暗的封闭的空间,乔达拉看到雷奈克拥抱艾拉,并领着她朝自己的床走去。他极其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怎么能在他正在等待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走呢T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在他想要的时候选择别的男人,而且,这是他所挚爱的女人!他想跳起来,把她夺过来,并用拳头狠揍那张笑嬉嬉的嘴。这时他想象到断裂的牙齿和鲜血,记起了屈辱和流亡的痛苦,这些人甚至并非他的人民。他们肯定会把他赶出去,而在这四周绿茫茫的草原上,在这冰冷的夜晚,他无处可去、而且,没有他的艾拉,他怎么能去任何地方呢7然而,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雷奈克。而选择她喜欢的人是她的权利.仅凭我乔达拉在等待.她就非得来?而她没来.她选中了一个自己人,…个同她一起唱歌、跳舞并挑逗她的马穆塔男人,而她也同这个男人一起欢笑,一起游戏。他怎能责怪她呢?有294多少次他不也是选择了同他一起欢笑、一起游戏的女人?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做呢’这是他所爱的女人,她怎么能够在他爱她的时候选择别人呢?乔达拉极度痛苦而且绝望,可他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吞下嫉妒的苦水,眼巴巴地看着他所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上了床。艾拉的头脑不太清醒.她被塔鲁特的酒弄得迷迷糊糊的。毫无疑问。她被雷奈克迷住了.但那并不是她跟他走的原因.无论如何她都会跟他走的,艾拉是在部落里长大的。在那里,她被教导顺从任何命令她、对她发出信号、想要同她交合的男人.在部落里,如果任何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发出信号,她就应该提供这种服务。就像她给他拿来食物和水一样。虽然要求一个女人首先为她的伙伴.或者与她有经常联系的男人提供服务被认为是合适的,但那并不是强制性的,而且是一件平常的事.一个男人的配偶接受他的命令.但并不是唯一的。男女之间的联系是互惠的、伙伴式的,而且经过一段时间以后,经常是充满激情的,但是流露出嫉妒,或者其他任何强烈的情感,是不可想象的.一个男人的配偶给别人提供了小小的服务,并不会使她少些什么,而男人也不会因此而减少对配偶所生子女的爱。他对他们承担了某种责任,即关怀和训练。但是他的狩猎用来供养他的家族,而且一切食物,无论是采集的还是猎取的,都大家分享。雷奈克已经给厂艾拉“信号”,即命令她满足他的性需要。正如所有受过良好教养的部族妇女一样,她从未想过拒绝.她朝自己的床台看丫一眼,但没看见那双充满震惊和痛苦的蓝眼睛.如果她见到了,会大吃一惊的。到了狐狸火塘雷奈克热情丝毫未减。但是艾拉却更能控制自己,显然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一点。他俩坐在他的床台上。她注意到自己送给他的白色皮毛。她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但是雷奈克制止了她.“我想给你脱衣服,艾拉,我都梦见过了,我要现在就脱,”雷奈克说。296 ’她耸耸肩,同意丁.她已经注煮到在某些方面雷奈克和乔达拉不同,这使她很好奇,这不是在判断哪个男人更好些.只是注意到了差别。雷奈克看了她一会儿。“你真漂亮,”当他靠过来吻她时,他说。他的嘴唇很柔软.虽然在他使劲儿吻她的时候很硬。她注意到他的黑手周围是一團白色皮毛,她轻柔地抚摩他的胳膊。他的皮肤摸上去和别人的一样.他开始摘下她戴在头上的珠子和贝壳,然后用双手抚摩着它,并把它贴在脸上蹭一蹭,闻一闻。“漂亮,真漂亮,”、他小声说.、他解开她的项链,然后又取下她的新护身符袋子,把它们小心地放在床头附近贮物架上她的珠子旁边。然后他又解开她的带子,站起身。拉她站在身边.突然。他又一次吻她的脸、她的颈,并且伸手在她袍子下面抚摩她的身体,好像等不及了。这时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把袍子掀过她的头……他迅速地脱去自己的衬衣,放在她衣服旁边,然后跪在她面前,脱下一只鹿皮靴形的室内鞋,“你怕痒吗?’他问。“有点儿,在脚心.”“这样感觉怎么样?”他揉着她的脚,温柔而有力地在脚背上压着。尸舒服。”他吻吻她的脚背.‘真舒服,”她微笑着说.他也笑了,然后脱下她另一/只鞋.并且揉她的脚。他把她的裤子脱下来,把它连同鞋子都放到她别的衣服处。握住她的双手,他又拉她起来,这样,她就一丝不挂地站在从猛犸火塘那即将熄灭的火堆中传来的最后的光亮里。他再一次让她转过身,,前前后后仔细地看着她。“噢.圣母!真漂亮,真妙。正和我料想的一样.”他低声说道。与其说是对她说话,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雷奈克,我不漂亮,”她自责道。“你应该看看自己,艾拉,然后你就不会那么说了.”297“你这么说很好,这么想也很好,可我就是不漂亮”艾拉坚持说。“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可爱。”她只好点点头。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这么想。她没法儿不让他这么想。他让她舒适地躺在床上,躺在那张极其柔软.极其华贵、极其舒适的皮毛上.他钻进被窝,躺在她身旁……过了一会儿,雷奈克从艾拉身上滚落下来,用一只臂肘支着身子,侧躺在她身边,向下看着她。“我恐怕不像你那么完美,”他说。她皱皱眉.“我不懂这种完美,雷奈克,什么是完美?”“太快了。你做得那么奇妙。那么完美,而我却来得太快了。我等不及了.所以我想对你来说它不那么完美,”他解释道.“雷奈克,这是天赐的快活.对不对?”“对。”“你以为对我来说它不是快活?我确实得到快活了.很多快活。”“很多,但不是完美的快活。要是你能等。我想再过一会儿,我会再次准备好的.”“没必要.” 。“也许没必要,艾拉,但是我想要,”他说着,低下头亲吻她。“我现在就差不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爱抚她。她欣然接受他的爱抚,仍然浑身颤栗……她朝他笑了。“我想现在是完美的快活了。”“不完全是,但下一次可能是。我希望有很多下一次。艾拉,”他侧身躺在她身边。她不解地皱皱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昏暗的光线中,他可以看见自己黝黑的手放在她白色的皮肤上,笑了。他总是喜欢看到自己的深颜色同自己与之做爱的女人的浅色形成对比。这种对比能造成一种其他男人不可比拟的印象,而女人们就会注意到这一点.她们总是谈论它。因此永远不会忘记他。他298非常高兴圣母选中了他,赐给他这样黑的肤色,这使得他特征鲜明,与众不同.令人难以忘怀.他也喜欢用手压着她肚子的那种感受,但更喜欢的是知道她在自己的床上,就躺在他的身旁。他曾经希望过、渴求过、梦到过这一点,甚至即使在现在,她躺在那儿,他也觉得这好像不太可能.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向上滑至她的胸部,抚弄着一个乳头,发觉它变硬了.由于疲劳和轻微头痛,艾拉已经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就要睡着了,当他用鼻子蹭她的颈部,并把嘴放在她的嘴上时,她意识到这是他想要她,又给她发出信号了。一时间她感到厌烦,急切地想要拒绝他。这使她很惊讶,几乎很震惊,她完全清醒过来。他正在亲吻着她的脖了,爱抚着她的臂膀……“艾拉,美丽的艾拉,”雷奈克低语道。随后他坐起身,低头看着躺在他床上的她.“噢,圣母,我不敢相信你在这儿。这么可爱。这一次会完美的,艾拉,这次我知道一定会完美的。”’ 乔达拉僵硬地躺在床上,牙关紧咬,绝望地想用自己紧握的拳头痛击那个雕刻匠,但又强迫自己不要动。她已经直视了他,然后才转身跟雷奈克走的。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她的脸,直视着他,然后转身走掉。那是她的选择!那是她的选择,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她说过她爱他,当然,或许她曾经喜欢过他,甚至爱过他,当他们还在她的山谷里的时候,那时候她不认L5l其他任何人。他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但是。现在,既然她又见到了别的男人,为什么就不可以爱上别人呢?他努力说服自己,她见到其他男人并为自己选择,对她来说是很公平的事,可他就是不能忘怀,在那一夜,她选择了别人。自从他从达拉那那里返回去以后,这个高大、健壮、英俊潇洒的男人就开始选择女人。他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眼睛只需一个诱惑的眼神,他所喜欢的任何女人都会献身给他.实际上,她们尽其所能地鼓励他。她们跟随他,渴望他,希望被邀请.他确实这样做了,但299是哪个女人也抹不去他韧恋的记忆,消除不了他的负疚感。而现在,他在这世上最终找到的女人,他所爱的女人,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单单是她选择了别人的念头就已使他极其痛苦,而当他听到她与雷奈克分享快活时所发出的无可詈疑的叫声时,更是悲痛欲绝。他蜷曲着身体,捶打床铺,痛苦而压抑地呻吟着。仿佛有一块灼热的煤正在他腹内沸腾。他胸膛憋闷,喉咙发热,压抑地喘着气.好像被浓烟呛住了一般。尽管他拼命地紧闭双眼,滚烫的泪水还是从眼角夺眶而出。终于,它停住了,当他确信这一点时,稍稍轻松了一点儿。但是,不久又开始了,他无法忍受。他跳起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冲出了新屋的门。当他穿过外层的拱形门,到了外面时,威尼的耳朵朝他竖了起来。狂风吹得他靠在地尾齣墙上。突如其来的寒冷使他窒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的目光越过冰冻的河流,看到云团拖着参差不齐的边缘掠过月亮。他离开土屋,向前迈了几步,寒风像刀子一样穿透他的袍子,又好像穿过他的皮肤和肌肉,直到骨體.他周身顫抖,回到屋内,拖着沉重的脚步从那两匹马的身边经过,可回到猛犸火塘他竖起耳朵,听着,开始什么也没听见。然后,就传来了呼吸声,呻吟声和咕哝声.他看看床台。转过身朝马棚走去,不知道何去何从。在里面他无法忍受;在外面他不能生存。最后,他无可忍耐。他不得不走出去。抓过旅行睡毯,他穿过拱门回到马棚。威尼喷喷鼻子,稍稍抬起头,正躺着的雷瑟也把头抬离地面,打了个柔和的招呼。乔达拉走到它俩旁边,把睡袋铺在雷瑟旁边的地上,钻了进去。马棚里面很冷,但比外面要好一些。这里没有风,从室内传来些许热量,而马身上发出的热更多些。而且它们的呼吸声盖过了其他沉重的喘息声.即便如此,这个夜里大部分时间他也没睡着,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那声音,以及真实的和想像300的情景。当第一。缕晨光穿过烟洞盖周围的缝隙照射进来时。艾拉醒丫。她伸手去摸乔达拉,却发现那是雷奈克,这使她很不安。她记起昨夜的事,当时她的头很痛。她溜下床,拿起雷奈克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急忙回到自己床上去。乔达拉已不在那儿。她环顾猛犸火塘里面其他的床.狄琪同托奈克,正睡在一张床上,她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分享丁快活。然后她又记起韦麦兹被邀请去丁犀牛火塘,特鲁妮身体不舒服。也许狄琪和托奈克刚刚发现睡在那儿更方便吧。不过这没关系,可她想知道乔达拉在哪儿。她想起自从昨天夜里晚些时候起,就没再见过他,有人说他上床睡觉了,可现在他在哪儿呢?她又注意到狄琪和托奈克。他肯定也正睡在那个屋区里,她想。她忍不住想察看一番,可是。看来还没入起来走动,而她又不想惊动任何人。她非常不安地爬到自己空荡荡的床仁,拉过兽皮裹在身上,过一会儿又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烟孔盖已被挪开,灿烂的阳光倾泻进来。她开始起床,这时, .阵剧烈的头痛使她又躺下来,合上眼睛。要么是我病得厉害,要么是塔鲁特的苞扎酒造成的,她想。要是它能让人们这么难受,为什么他们还喝它呢?然后她又想到了庆祝会。她的记忆不很清晰,但她确实回忆起敲鼓、唱歌和跳舞,虽然她并不真切地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她曾开怀大笑,甚至在她发现自己唱得不好时,笑她自己,可她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自己是众人瞩目的中心。那不是她的风格。一般地。她喜欢在背后观察,私下里学习和练习。难道是苞扎酒改变丁她平时的习惯.使她不那么拘谨了吗?更大胆了吗?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喝它吗?她再次睁开眼睛,然后抬着头,小心翼翼地起来。她在屋内的夜桶上方便了一下一一那是一个编织紧密的篮子,里面装着半篮草原上食草动物的干碎的粪便,用来吸收水分和秽物。她用冷水洗洗脸,捅着丁火,加入灼热的做饭石。她穿上来此之前缝制的衣服,现在觉得它是极其平凡的日常眼装了,而当初她缝制的时候,它看上30]去相当奇异而且复杂.她小心翼翼地从草药袋中掏出几个小包,同柳树皮、欧蓍草.木石蚕,春黄菊等按比例混合.又往她用来煮早茶的篮子里倒些冷水,再往里放热石头,直到水沸腾之后,放入茶。然后她闭上眼睛,蹲在火堆前面,等待茶水煮好.忽然,她跳了起来,虽然觉得头痛.可她并不在意。她再次伸手拿过药袋。我差点儿忘了,她想.急忙掏出装有伊扎的秘密避孕草药的小袋。无论是像伊扎所想的那样,它帮助她的图腾打败一个男人图腾的灵魂,还是像她所怀疑的那样,用某种办法抵抗一个男人的性器官的精髓,艾拉都不想在现在怀上孩子。一切都过于仓促.她曾经想要怀上乔达拉的孩子.然而在她等待茶水的时候,她开始想象那个婴孩。就是她和雷奈克的混合物,会是什么模样.像他?像我?或者二人都有点儿像7就像杜尔克……还有莱达格,他们是混合物。雷奈克所生的黑色儿子同样会与众不同,不过,她有些悲哀地想,没准会把他叫做讨厌的东西,或者认为他是一只野兽。他也会同其他所有人一样,能哭能笑能讲话。想到塔鲁特上一次喝酒的时候多么欣赏她的头痛药,艾拉配了足够好几个人喝的药.喝完自己那份,她就出去找乔达拉。直接从猛犸火塘到马棚去。不知为什么,她很高兴自己不必穿过狐狸火塘.马在外面,可是,当她穿过马棚时,注意到乔达拉的旅行睡袋卷放在墙边,她很奇怪它怎么到那儿去的.当她推开帘子,走过第二道拱门的时候,她看见塔鲁特,韦麦兹和马穆特正在同背对着她的乔达拉谈话。“头怎么样,塔鲁特?”她边走近边问。“你打算送我你那神奇的头疼药吗?”“我头痛,煮丁些茶。里面还有很多。”她说,然后转过身面对乔达拉,脸上挂满快乐的笑容。一瞬间,她的笑容带来了相似的反应,但仅仅是一瞬间.随后他的脸色布满阴云,眼睛里透出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她的笑容消失302.r.“你也要茶吗,乔达拉?”她迷惑不解,有些心神错乱.“你为什么认为我需要它?昨天夜里我并没喝太多,但我想你不会注意到,”他的声音冰冷而遥远,她几乎认不出来。“你去哪儿了?我一大早就找你,但不在床上。”“你也不在,”他说.“我想我在哪儿跟你没关系。”他转身走了。她看着另外三个人,塔鲁特的表情很尴尬,韦麦兹看上去很不舒服,但不完全是痛苦,马穆特的表情让她难以看懂。“啊……我想我得去喝点儿你给的茶了,”塔鲁特说着,迅速地钻进了地屋。“也许我也该来一杯,”韦麦兹说完,跟着他走了。 、我做什么了7艾拉想。她一直感觉到的不安成为她腹中一个痛苦的硬结.马穆特审视了她,之后说道:“艾拉,过会儿等咱们有机会单独在一起。你应该过来跟我谈谈。你的茶现在可能引来了好几个来访者。你干吗不弄些吃的呢?”“我不饿,”艾拉说完,肚内一阵翻腾.她不想在刚开始和新人们相处就做错事,她也不知道乔达拉为什么这么生气。马穆特安慰地笑笑.“你应该尽量吃些东西,你的宴会剩下了一些猛犸肉,我想妮兹还给你留丫一个馒头。”艾拉点点头。当她焦虑不安地走向那排长形房子的大门时,她寻找着那两匹马,她的一部分心思总是同它们在一块儿。等她看到它们时。她发现乔达拉正同它们在一起,心里感到一丝宽慰。难受的时候,她经常从那些动物身上得到安慰。虽然这不是一个完全固定的想法,她希望同它们在一起最终能使乔达拉感觉好受些。她穿过门廊来到厨房。妮兹正同莱达格和鲁琪一起坐着吃东西。当她看见艾拉时她笑了,站起来。虽然身材丰硕,妮兹的动作还是敏捷而优雅,而且,艾拉怀疑,可能很强壮.“你自己拿些肉,我去取我给你留的馒头,那是最后一个了,”妮303兹说。“你要想喝的话,再倒一杯热茶,是用火草和薄荷泡的。”艾拉同他们坐在一起,她给莱达格和鲁琪各分了几片坚硬、湿润的馒头。而自己只吃了几口食物。“有什么事吗,艾拉f”这个女人问道。她知道有事,而且对事情的起因也有所了解。艾拉用不安的眼神看着她.“妮兹,我知道部落的生活方式,可不懂马穆塔的。我想学,做一个好的马穆塔女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做错了。我想昨天夜里我做了错事。”“你凭什么这么想呢?”“当我出去的时候,乔达拉生气了。我想塔鲁特不高兴。韦麦兹也是。他们离开了,很快。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妮兹。”“你什么也没做错,艾拉,除了被两个男人爱是错的。有些男人。当他们对某个女人有强烈的感情时,会产生占有欲.他们不希望她同别的男人在一起。乔达拉认为他对你有所有权,所以对你和雷奈克同床很气愤。但是不仅仅乔达拉,我认为雷余克也是这么想的,要是可能的话也同样会有占有欲。我把他从小养大,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动心。我想,乔达拉正努力不流露出他的感受,可他不由自主,而如果他表露出他的愤怒,就可能会使塔鲁特和韦麦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