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孤女2野马河谷-13

我想该是正式挑明我们关系的时候了。我早就该这样做了。你是个美丽可爱的女人,塞伦尼奥。达沃是个好孩子,让我成为他真正的父亲吧,我会感到骄傲的。我希望你能考虑跟我回家的事…?回到泽兰达尼去。当然,要是你不…  乔达拉,你不能就这样决定我们的关系,我不准备嫁给你,我早就决定了。  他的脸红了。真是难堪极了。他绝没想到她竟会不愿嫁给他,他只是考虑自己的想法,以他认为的方式,而没有想到她会认为不值得嫁给他。"对……对不起,塞伦尼奥,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我不该自作主张的,你本该赶我走的……我可以另找个地方住。"他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乔达拉,你干什么  收拾东西,好搬出去住。  你怎么想搬出去住  我不想,可你这儿不要我…  经过了今天晚上的缠绵,你怎么还说我不要你?这又与不嫁给你有什么相干  他回来坐在睡台边上,看着她那双神秘的眼睛,"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对你,难道我不够男人味  不够男人味……"她的声音哽咽了。她闭上眼睛,又眨了好几下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哦,大地母亲啊,乔达拉!不够男人味!如果你不够,那这世界上就没有人够男人味了。而这恰恰是问题的关键。你太有男人味了,太优秀了,叫我无法忍受。  这我就不懂了,我想同你结合,而你又说我对你是太好了  你真的不明白吗?乔达拉,你给我的……要比任何……任何男人都多。如果同你结婚,我就会拥有太多,比我知道的所有女人都多。她们会妒忌的,她们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同你一样大方、体贴、一样的好。她们都已经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让任何一个女人感到更有活力,更加地……乔达拉,每个女人都渴望得到你。  如果我……完全如你所说,那你为什么不嫁给我  因为你并不爱我。  塞伦尼奥…我爱你……  是的,在你看来,你爱我,你在乎我,你决不会伤害我,你会对我非常的好,但我心中依然清楚,即使我让自己相信你爱我,可心中依然知道你并不爱我。不知道我怎么啦。我缺少了什么,才让你不能爱我。  乔达拉低下了头。"塞伦尼奥,人们互不相爱也可以结婚。"他热切地望着她,"如果他们有共同的东西,如果他们互相关心,他们就可以在一起过得很好。  是的,有些人是这样,有一天我可能再嫁,如果我们有共同的东西,我不一定非得爱对方。但不是和你,乔达拉。  为什么不是我?"他问道。他眼中痛苦的神情几乎让她改变主意。  因为我会爱上你的,我情不自禁,我会爱上你的。知道你不爱我,我会一点点地死去。没有一个女人会不爱你的,乔达拉,每次我们做爱,像今晚这样,我的心就衰老了许多。向你要求这么多,爱你这么深,知道你虽然尽力,却无法回报我以同样的爱,不久,我就会干枯,变成一个空壳,然后想方设法地让你的生活同我一样悲惨。你会依然是优秀、体贴、大方的你,因为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但你会因此而恨自己,每个人都会问你怎么忍受这样一位喜欢吹毛求疵,又爱抱怨的老女人的。我不会让你那样的,乔达拉,我也不会让自己那样的。  他站起来,走到洞口,又转身走了回来,"塞伦尼奥,我为什么不能爱?别的人可以恋爱,而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他看着她时是那样的痛苦,她不禁为他而心痛,也更爱他,真希望能让他爱上自己。  我不知道,乔达拉,或许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或许大地母亲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女人。她没有创造出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你确实不是多数女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如果你的爱全部集中到一个女人身上,就会淹没她,除非她有大地母亲赋予的同样的品质。即使你真的爱我,我也会怀疑是否承受得了。如果你像爱你弟弟那样爱一个女人,她得十分强壮才行。  我不能恋爱,但如果能的话,又没有女人能承受得了,"他笑着说道,笑声里充满了冷冷的嘲弄与辛酸,"小心大地母亲给你的礼物,"他那双在红红的火光中显得深紫色的眼中充满了焦虑。"你说什么?‘如果像爱我弟弟那样爱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女人足够强壮以‘承受'我的爱,你是不是认为我需要一个……男人  塞伦尼奥笑了。"我不是说你像女人一样爱你的弟弟。你不像沙穆德,有一种性别的身体,却有另一性别的欲望?你现在应该知道,并响应神的感召了,像沙穆德一样,你会在某处找到爱人的。不,"她说道,一想起就有些脸红,"你太喜欢女人的身子了。但你爱你弟弟胜过爱任何女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今晚向你要求得这么多的原因。他一走,你也会走的,我将永远也不会再看到你了。  她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她是对的,不管他如何决定,到时候,他一定会同索诺兰一起离开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塞伦尼奥?我都没有意识到呢。来这里时,我只想着要同你结婚,如果不能劝你跟我回去,我就打算在这儿扎根儿。  我想每个人都知道,无论他往哪儿走,你都会跟去的。沙穆德说这是你的命。  乔达拉对沙穆德的好奇心从未减弱。他不由地问道,"告诉我,沙穆德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你真的想知道  他迟疑了一下。"不,我看这无关紧要。沙穆德不想告诉我。——或许这秘密对于……沙穆德挺重要。  接下来便是沉默。乔达拉紧紧地盯着塞伦尼奥,想把她这时的模样印在脑中。她的头发仍是湿漉漉、乱蓬蓬的,她已暖和起来了,把大部分皮子推开了。"你呢,塞伦尼奥?你怎么办呢  我爱你,乔达拉,"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要忘掉你并非易事,可你给了我许多。原先,我害怕去爱,我已失去了太多的爱,于是将所有爱的感觉拒在门外。我知道会失去你,可我爱你。现在我知道又可以去爱了。即使失去,也不会带走未来的爱。你给了我爱,或许更多,"女人特有的神秘感进入了她的微笑,"或许很快就会有人进入我的生活让我去爱。现在要确定还为时尚早,不过我想,大地母亲会赐福给我的。刚失去一次,我想不会再失去了——毕竟我已多年没得到大地母亲的恩嘱了。它可能会有你的气魄,如果他有同你一样的眼睛,我就会知道的。  熟悉的小沟爬上他的额头。"塞伦尼奥,这么说,我必须留下来了。你的家中没有人能照顾你和孩子。"他说道。  乔达拉,你不必担心,母亲或孩子不会永远没人关心的。穆多神说过,大地母亲赐予的,她不会撒手不管。这就是为什么她创造男人,要他们给妇女们带来大地母亲的礼物。部落会照顾他的,就像对它的所有孩子一样。你得服从你的命运,而我,则顺从我的。我不会忘记你的。如果我有一个具有你的体魄的孩子,我就会想起你的。就像我想起达沃出生时我所爱的那个男人一样。  塞伦尼奥变了,但她还是没有要求什么,没有给他增加任何负担。他伸出双臂抱住她。她看着他那双令人爱慕的蓝眼睛。她眼中一览无余,充满了对他的爱,失去他的悲伤以及她希望怀有孩子的喜悦。透过缝隙,可以看见新的一天开始时的一丝微光。他站起身  来。  你去哪儿,乔达拉  外面,我茶喝得太多了。"他笑了,一直笑到眼睛里。"不过让床温着,今晚没结束呢,"他弯下腰,吻吻她,"塞伦尼奥,"他的声音因感情而沙哑,"你对我比我所认识的所有女人都重要。  这不够。他要走了,她知道,如果她求他留下来,他会的。但她没有说。他已给了她所能给的一切。这是多数女人所无望企及的。  妈妈说你在找我。  乔达拉看得出达沃那僵硬的肩膀,和眼中警惕的神情。他知道这孩子一直在躲着他,原因他也能猜出个大概。这位高个男人微笑着,尽量表现得随便,轻松。他对达沃一向的热爱中所表现出的犹豫,更让达沃紧张,他不愿心中的疑惧被证实。乔达拉也一直不想告诉这孩子。他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把它抖开。  我看,你差不多够高了,可以穿这件衣服了,达沃。我想把它送给你。  孩子的眼里为这装饰精美,奇异的泽兰达尼衣服而闪过一瞬兴奋的光彩,接着他又警觉了起来。"你要走了,是吗?"他质问道。  索诺兰是我的弟弟,达沃…  我什么也不是。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多么地疼你。不过索诺兰那么悲伤,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理智。我真替他担心。我不能让他自己走,如果我不照顾他谁还会呢?请理解我,我往东不会走得太远的。  你还会回来吗  乔达拉顿了顿。"不知道。我没法保证。不知道我们将往哪儿走,得花多少时间。"他拿起衣服。"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送你这件衣服的原因。这样就有点东西让你想起那个‘泽兰达尼男人'了。达沃,听我说,你将永远是我的家庭中的第一个儿子。  孩子望着镶满珠子的袍子,泪水就将涌出。"我永远不会做你家庭的儿子的!"他大声喊着,转身跑了出去。  乔达拉没有追过去,而是把衣服放在达沃的睡台上,-慢慢地走了出去。  卡洛诺眉头紧蹙,望着那越压越低的积云。"我想天气会一直这样的。"他说,"要是天气真变得糟糕起来,你们就让船靠岸。不过在大峡谷内,是不会有很多靠岸的地方的。过了峡谷之后,母亲河就在平原上分做几支。记住,要走靠左边的河道。母亲河会在入海之前折向北而后向东。转弯不久,就会有一条大河汇入。这是她的最后一条主要支流。再过一段,就到三角洲地带了,也就是河流入海的地方,不过你们还得走很长一段。开阔的三角洲充满了危险,洲上有众多的沼泽、泥沼和沙洲,母亲河在这儿又分叉了,通常是分作四支主要河道,有时更多,还有许多小河道。要沿左边的河道走,靠北的那条,靠近入海口的北岸,有一个马穆塔人的寨子。  这位经验丰富的水手以前曾在这条河上航行过。他甚至还在地上画了个地图,以帮助他们到达大母亲河入海口。他相信重复会让他们记得更清楚,尤其在要他们很快做出决定时,这会更有用的。他不放心这两位年轻人没有经验丰富的向导陪同就去一条不熟悉的河上航行;但他们坚持要去,或者说是索诺兰坚持要去,而乔达拉又不愿让他一个人独自去,至少他还算懂得一点驾船的技术。  他们站在木码头上,一切用品俱已摆在小船上。但他们的出发却没有这种冒险活动通常所有的激动。索诺兰要去,仅仅是由于他没法呆下去,而乔达拉则宁愿去相反的方向。  索诺兰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气。他往日外露的友好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只有阴郁,他平时的坏脾气现在变得更加火爆了——经常乱发脾气而不顾后果。两兄弟第一次真正吵架后没有打起来,只不过是因为乔达拉不愿打架。索诺兰抱怨他哥哥把他当婴儿一样看待,他要求有权自己生活,而不是总被跟着。当索诺兰得知塞伦尼奥可能已怀孕的消息时,他简直要气疯了。乔达拉居然要离开一位可能怀着具有自己灵魂的孩子的女人,而跟着弟弟到一个未知的地方。他坚持要乔达拉像每一个正直的男人那样,留下来照顾她。  尽管塞伦尼奥拒绝嫁给他,乔达拉还是禁不住地认为,索诺兰是对的。打从出生起,他就牢牢记住了一个男人的职责,也是他唯一的目标,那就是帮助母亲和孩子们,尤其是由于某种神秘力量而可能吸取了自己灵魂的孩子的女人。但是索诺兰不愿意留下来,而乔达拉又怕他弟弟会做出些不理智的危险事来,坚持要陪他一起去。他们两人间的关系还是那么紧张而沉闷。  乔达拉不知道如何向塞伦尼奥告别,他几乎不敢看她。但他弯腰去吻她时,她脸上带着微笑,虽说眼睛有些红肿,但她没有让眼睛流露出一点感情。他想见见达沃,但令他失望的是在那些来码头送行的人中并不见那孩子的影子,而其他人差不多都来了。索诺兰已经登上了小船,乔达拉也爬了进去,坐在后面,拿起自己的桨。卡洛诺解开缆绳。乔达拉抬起头向着那块高处的平地望了最后一眼,一个男孩站在那里,他穿的衣服得过些年才能撑起来,不过很明显是泽兰达尼的样式。乔达拉笑了,举起木桨,向他示意。达沃也在向他招手。这位金发的高个泽兰达尼人将双面桨伸进水里。  两兄弟将船划到江心,回头看着站满码头的人们——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顺流而下时,乔达拉问自己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再回到沙拉穆多来,再见到他所认识的人。这貌似探险的远行,已经丧失了那一点令人激动的情趣,而他还得被拖着,违背自己的意愿,离家愈来愈远。索诺兰要往东去,希望找到什么?那个方向对他可能意味着什么呢  大河谷上空一片灰色;阴云密布,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风暴的到来。裸露的岩石从水的深处高耸而起,堡垒一样立于大河两岸。左岸上,一排排奇形怪状的山岩一直蜿蜒延伸到远处冰川覆盖的山顶;右岸上,被侵蚀的圆形山顶只是些模模糊糊的影子,看起来像山,而它们的高度同这条小船比起来,也不是很大。巨石耸立于水面之上,把急流激起白色的浪花。  他们也成了这河的一部分,如飘浮于其上的碎石和水深处的淤泥一样,被水流驱使着。他们没有控制船速或是航向,只是驾着船避开障碍而已。在河西达一英里宽的地方,滚滚的波涛将这条小船掀起又抛下,就像在大海中航行。河面变窄时,他们可以感觉到水流力量的变化,相同的水流经过较小的峡谷时,水流更急。  他们已经顺流漂了四分之一强的路程,大约有二十五英里。这时大雨倾盆而下,激起层层波浪。他们真担心小船会被吞没,但船没法靠岸,两边都是湿漉漉的陡崖。  你舀水吧,我来掌船,索诺兰,"乔达拉说道,他们很少交谈,但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在相互配合的驾船过程中渐渐缓和了。  索诺兰把桨放在船上,拿起一个勺状木容器,想把小船里的水舀干。"水灌得跟我舀得一般快。"他回头喊道。  我看这不会太久的,只要你坚持下去,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没事的。"乔达拉一边说着,一边在汹涌的波涛中奋力支撑。  天气好转了。虽然还是阴云密布,他们没遇到什么意外就渡过了整个峡谷。  就像一条束紧河流的带子被解开了,波涛汹涌的泥河到达平原后水面变得开阔了。河水绕着一座小岛分开流进两条河道。岛上长满了柳树、芦苇、鹤和苍鹭,过路的天鹅和鸭子以及许多鸟类都栖息在这里。  第一天晚上他们在左岸平坦的草原上安了营。左岸山脚离河岸较远,而右岸环形的小山峰则使母亲河依然向东流去。  乔达拉和索诺兰很快熟悉了旅行中的琐碎事情,就像他们根本没有同沙拉穆多人一块呆了那么多年似的。探险的轻快感觉早已不见了,他们没有心思去享受探秘的快乐,而且索诺兰能继续走下去,只不过是他已绝望至极。  乔达拉曾试着劝他弟弟回去,可又惹起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他也就没有再提这事。他们只在必要时,才说上几句话。乔达拉只希望时间能抚平索诺兰心中的创伤,他决心一直跟着他,直到有一天他下决心回到家里,重新生活。  兄弟两人乘独木舟要远比在岸上走得快。顺着水流,他们想加快速度毫不费力。正如卡洛诺所说,河流果然在一处山峰前折而向北,这些山峰远比环绕母亲河的崎岖不平的山峰高,虽因年代久远而地面下陷,但它们依然横亘在母亲河和她要去的内海之间。  她毫无阻挡地调转了流向,一直顺利地向北流去,直到最后转而向东时,另一条大河带着大量的水和细沙加入这条本已不堪重负的河流。终于她的前方开阔了,她已无法保持为一条河道了。尚有数英里就可到尽头的母亲河,在这里分成许多条河道,呈扇形四散开来。  这块三角洲上布满了流沙、盐碱地和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小岛。一些小岛可能在原地上呆上好几年,小树在岛上扎根,只是注定要被不时席卷而至的洪水冲去。四条主要河道——这也视季节和偶然情况而定——一直流入海洋,而它们的河道则总在变化之中,水流有时会无缘无故地掉转流向,进入一条新的河道,而将灌木连根拔起,留下一片软绵绵的沙滩。  全长一千八百多英里的大母亲河,流过两条冰川覆盖的山脉,到这里已经快到终点了。而这充满泥沙、淤泥和水流,占地达数百平方公英里的三角洲,则是整条河流中最危险的地段。  顺着最深的左边河道航行并不很难,水流转弯时,将小木船带着向北流去,甚至连最后的那条大支流,也只是将船推到了中流。但兄弟俩没料到大母亲河那么快就又分流。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他们已被水冲进了中间的一条河道。  乔达拉对驾船有相当的实力,而索诺兰也还可以,不过他们却远远不如拉穆多的那些技艺高超的船员,他们试图调转船头,逆流而上,回到正确的河道土去,其实他们只要转过身来划就行了——船尾和船头的形状并没有多大差别——但他们并未想到这一点。  他们横在水流中了,乔达拉大声喊着,让索诺兰把船头掉过来。索诺兰有些不耐烦了。一棵大树带着庞大的根系——注满了水的根部低低地沉在水中——顺着水流疾冲而至。向四周伸开的根系将沿途的一切都一扫而光。他们看见时,已为时太晚。  大树被雷击后那凸凹不平的一端冲过来,砸在那薄薄的船舷上,船破了个洞,水从洞中喷涌而入,很快就将船灌满。当树干向他们冲过来时,一根长长的树根在水面下将乔达拉肋上打了一下,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一根树根擦着眼睛过去,在索诺兰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痕。  突然浸入冷水中去,乔达拉和索诺兰只好紧紧抓住树干,眼睁睁地看着小船随着上升起的一串串水泡,带着他们所有的东西,沉到了水底。  索诺兰已听到了哥哥痛苦的呻吟。"你没事吧,乔达拉。  树根戳了我肋骨一下,有点痛,不过我看不碍事。  索诺兰开始绕着树干移动,乔达拉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但是水流又将他们连同夹带的碎石一起,冲回到树旁。突然,树干被水下的沙洲阻住了,水流从树根的四周和空隙中,将夹带在树根中的东西冲出来。一个肿胀的驯鹿全尸从水中浮到乔达拉的面前。他避开它时,只觉肋下一阵剧痛。  他们扔开大树,游到了河道中间的一个窄岛上,岛上长着几棵幼柳,不过都不牢固,随时都可能被水冲走。水边的树已经部分淹在水中了,树枝上已看不到春天叶子的蓓蕾,一些树斜立在水流中,根已离了地面,整个地面完全是一片沼泽。  我看我们还是接着走吧!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干一点的地方。"乔达拉说道。  我知道你很痛,别说你不痛。  乔达拉承认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我们不能呆在这儿呀。"乔达拉又道。  他们穿过沙洲,钻入冰凉的水中。水流比他们预料的要急,到达对岸时,他们已被向下冲了好远。他们又累又冷,发现只是到了另一座窄窄的小岛上时,心情真是沮丧。这座岛宽一些,长一些,看起来要比河面高一些,不过,到处都是水泽,连一块干木头都没有。  我们没法在这儿生火的,"索诺兰说道,"我们得接着走,卡洛诺说的马穆塔寨在哪儿  在三角洲的北部,靠海的地方,"乔达拉说道,眼中含着期待的目光看着那个方向。肋部的疼痛更加剧烈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游过一条河道。他眼前所见只是波涛起伏的水面,一块块席卷而来的碎石,几棵树木表明有座岛在那儿。"不好说有多远。  他们趟过泥地,、到达这块狭长地带的北侧,从那儿扎入了冰凉的水中。乔达拉看到下游有-些树,就朝那个方向游去。他们步履蹒跚地在河道很远的一侧登上了一片灰色的沙滩。水流像小溪般从他们的头发中流下来,浸透了他们的皮衣服。  黄昏的太阳从阴沉沉的天空中透过一条缝隙,撒下了一缕金光,却没有多大热量。骤然从北边吹来的一阵冷风带来一股寒气,很快便穿透了他们的湿衣服。他们活动的时候,还算够暖和的,可是这已让他们精疲力竭。他们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一片稀疏的桤木林。  我们在这儿安营吧!"乔达拉说道。  天还亮着呢,我倒愿意接着走。  等到我们弄好一个草篷子,再生堆火,天就黑了。  如果接着走,我们可能在天黑之前找到马穆塔人的寨子。  索诺兰,我是没法走了。  有多严重?"索诺兰问道。乔达拉撩起袍子,肋上肿起的伤口已经变色,创口肯定流了不少血,只是被肿胀的组织所阻塞。他注意到那件衣服上有个洞,他心想,肋骨也许折断了  那就休息一下,生堆火吧  他们环视四周,宽广的水面上,浑浊的水在翻滚,沙洲出现又消失,大片乱糟糟的植物、死掉的树干上缠绕着的树枝被水流拉扯着,不情愿地向大海流去,随时准备在起伏的水底找到一个地方立足。远处,几片泛绿的灌木丛和树林长在比较坚实的岛上。  芦苇和沼泽上的草类能随便在任何地方生长,它们只要能生根就可以存活。附近,三英尺高的芦苇长着蔓延如草的叶子,看上去要比实际上结实得多;长得一般高,有着剑形叶子的菖蒲长在不足一英寸高的灯心草中间;在靠近水边的沼泽里,十英尺高的猫尾巴草比人高出许多的宽叶菖蒲,顶上长着紫色羽毛状叶子的一种芦苇则有十三英尺多高。  他们只有身上穿的几件衣服了。其他一切都随船沉入了水底,连从一开始就带着的背篮也未幸免于难。索诺兰穿着沙穆多人的衣服,而乔达拉则是一副拉穆多人的打扮。但是自从那次掉入水中碰到克兰人之后,乔达拉的腰带上就总有一套工具,他为此很是高兴。  我来试试看这些猫尾巴草的茎够不够干,能否用来取火。"乔达拉说道,试图忽视肋部的疼痛,"你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干木头来。  这些猫尾巴草不仅提供了取火的材料,用桤木做架子,上面铺些猫尾巴草叶,就搭成了一间小棚子。这样,火的热量就不至于大量散失。绿叶幼根,菖蒲的根茎以及宽叶香蒲的水下根茎一块煮好,他们就算有东西吃了。受着饥饿驱使的兄弟俩,用一根一头削得尖尖的桤木树苗,猎回两只鸭子。他们用菖蒲那巨大而柔软的茎,编成席子,将小棚加大了些。晾衣服时,他们把自己裹在席子里。后来,他们就睡在席子上了。  乔达拉睡得并不好,他的肋部一触即痛,他知道里面肯定出了点问题,但他暂时还不想待下来,他们还得继续跋涉,直到找到坚实的陆地为止。  早上,他们用猫尾巴草叶和桤木树枝以及树皮做成一个有网眼的篮子,从河里捞来些鱼,饱餐了一顿。然后把生火器材和可折叠的篮子,卷进席子里,用绳捆上,甩到背上,扛起梭镖,就出发了。虽然所谓的梭镖只是带尖的木棍,可这让他们解决了一顿饭——鱼篮让他们又吃了一顿,生存有时并不靠什么特殊的工具,而是靠知识。  两兄弟就去往何处产生了分歧。索诺兰认为他们已经穿过了三角洲,所以想向东到海边去。乔达拉则想往北,他肯定地说还得穿过二条河道。他们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朝东北方向走。还是乔达拉说对了,不过他却宁愿自己说错了,因为那样索诺兰会高兴些。  临近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了母亲河最北边的一条河道。  又得游泳了。"索诺兰说道,"你行吗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们向水边走去。索诺兰突然地停了下来。"我们为什么不把衣服捆在一根木头上呢?我们过去常这样干。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晾衣服了。  我不知道。"乔达拉道。即使是湿衣服,穿着它总比没穿要强些。但索诺兰极力想证明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虽然他的声音透露了他心中的迟疑和恼怒。"不过要是你坚持这样的话……"乔达拉耸耸肩,没有表示异议。  光着身子站在这潮湿的冷空气中,只感到阵阵刺骨般的寒冷。乔达拉本想仍把工具袋绑在腰间,但索诺兰已经把它包在自己的袍子里了——他正在把一切东西都捆在一根木头上。乔达拉光溜溜的脊背浸在水中,要比他记忆中的冷多了。跳入水中时,他不由得咬紧牙关,以免叫出声来,不过冷水却让他的伤口痛楚稍减了些。他照顾着自己的肋部,虽然索诺兰拖着木头,但他依然落在后面。  他们钻出水面,站在一块沙洲上时,他们原来的目的地——母亲河的尽头已经在望,从这儿可以看见海的水面,但这一刻早已失去了撼人心腑的兴奋,这次旅行已经没有了目标,河的尽头已不再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还未到达坚实的陆地,甚至还没有穿过三角洲,他们所在的这块沙洲以前曾在河中,后来河道改了,这样,他们就又得穿过一条干涸的河床。  对岸长着高高的树木,树根从岸边的断层上伸出来,一次急流曾从那儿冲过,这河道才露出不久。中间依然积着水,只有少数几棵植物在那儿扎根,但是虫子早已发现了这潭死水,一群蚊子也发现了这两个人。  索诺兰把衣服从木头上解下来。"我们还得趟过那边的泥洼呢,河的岸边看起来泥乎乎的,等过去了再穿衣服吧。  乔达拉点头表示同意,伤口的疼痛使他不想争辩。他想:准是在游泳时把哪儿伤着了,现在他想要站直都困难。  索诺兰一巴掌搧死一只蚊子,他开始沿一个缓坡走下去。那曾是河岸延伸向河道的一个坡。  常有人告诉他们,要仔细些,千万不要小看大母亲河,不要低估这条河。虽说她离开一段时间,可河道仍然是属于她的,即使她不在时,她也会留下一两件人们意料不到的事。每年有千万吨的淤泥被带向海洋,铺在这一千多平方英里的三角洲上。这空空的河道,受着海中潮汐的影响,成了一片水流不畅的盐碱滩。  两个人都滑倒了,滚下了山坡,落在一滩稀泥里,等他们到了平地上,泥已沾满了双脚,索诺兰在前面匆匆走着,忘记了乔达拉已跟不上他的步伐。他虽然能走,但滑溜溜的下坡路让他肋部生疼。他仔细地挪动着脚步,觉得光着身子在沼泽里行走,让饥饿的虫子在自己嫩嫩的皮肤上肆虐,真是太傻了。  索诺兰已经拉了他好远,乔达拉正准备喊他时,一抬头,正好听见弟弟的呼救声,眼看着他在往下沉,乔达拉忘了伤痛,向他跑去。看见索诺兰在沼泽里挣扎,他心头不由一紧。  索诺兰!我的天啊!"乔达拉喊着向他冲过去。  别过来!你也会掉下去的!"索诺兰正挣扎着想爬出来,却越陷越深。  乔达拉疯了一般地寻视四周,看能否找到可以帮索诺兰脱险的东西。他的衬衣!他可以给他扔过去一头让他拉着,他想道,接着又想起这已不可能,那捆衣服早都没了。他摇摇头,忽然看见沼泽里埋着一棵死树干,于是跑过去,想折下一根树枝来,可是所有易于折断的树枝,都早已被激流冲走了。  索诺兰,那捆衣服在哪儿?我得有些什么东西好救你出来啊  乔达达声音中的绝望在索诺兰身上产生了他不愿看到的效果。  这使得索诺兰忘记了恐惧,而想起了自己的苦痛,他突然想平静地接受下来。"乔达拉,既然大地母亲要这样,就让她带走我好了。  不!索诺兰,不!你不能就那样放弃!你不能去死!哦,大地母亲啊,大地母亲,可别让他那样死去。"乔达拉跌跪在地上,四肢平伸爬在那儿,伸出了手。"抓住我的手,索诺兰,请抓住我的手好吗?"他恳求道。  索诺兰看到哥哥脸上的悲伤、痛苦之情及有些他以前只是偶而瞥见的东西使他惊异。那一刹那间,他明白了,哥哥真的爱他,就像他爱杰塔米那样爱他,虽不是同一种爱,却同样强烈。他凭着直觉和本能明白了这些。伸手够向哥哥的手时,他心里清楚,即使出不了这沼泽,他也得抓住哥哥的手。  索诺兰虽不知道,但当他停止挣扎时,不像以前坠得那样快了。把手伸向哥哥时,他的身体趋于水平,全身重量均匀地落在这块充满水的软软的沼泽上,就像游泳一样。他的手向前伸着,直到他们的指尖碰在一起,乔达拉一寸寸地往前爬,终于紧紧地抓住了。  就那样!抓住他!我们来了!"一个人说着马穆塔语。乔达拉松了一口气,紧张烟消云散。他发现自己抖得很利害,不过还是紧紧地抓着索诺兰。过了一会儿,来人递给他一根绳子,叫他绑在索诺兰的手上。  现在放松点,"来人告诉索诺兰,"四肢伸开,像游泳一样。你知道如何游泳吧  知道。  好!好!你放松些,我们要拉了。"有人用手把乔达拉从沼泽上拽回去,很快索诺兰也被救了出来。然后,他们跟着一个女人往前走。那女人手拿一根长杆子,在地上戳戳点点,以避开其他水坑。只是到了坚实的陆地后,人们才注意到他们俩一丝不挂。  那个曾指挥营救的女人站在稍远处,审视着他俩。她身形高大,但不显得太胖,而且让人肃然起敬。"你们为什么啥也没穿?"最后她问道,"你们两个男人为什么光着身子行走  乔达拉和索诺兰低下头,看着自己脏乎乎的身体。  我们走错了河道,一根木头撞沉了我们的船,"乔达拉开口说道,他感到不太舒服,直不起腰来。  我们不得不弄干衣服。我想我们可以脱掉衣服,游过那河道,再穿过泥沼,我扛着它们走在前面,因为乔达拉受了伤……  受伤了,你们中间有人受了伤?"女人问道。  我哥哥",索诺兰说道。这么一说,乔达拉又觉得一阵阵的刺痛。  女人看见了他惨白的脸色。"得让马穆特给他看看,"她对其中一个人说道,"你们不是马穆塔人,从哪儿学会我们的话  跟-个亲威学的,她是一个马穆塔人,跟沙拉穆多人住在一起。"索诺兰说道。  索莉吗  是的,你认识她  她也是我的亲戚。一个堂兄的女儿,你是她的亲戚,那也就是我的亲戚,"她道,"我叫布瑞茜,马穆塔人,柳树寨首领,欢迎你们二位。  我叫索诺兰,沙拉穆多人,这是我哥哥,泽兰达尼人。  泽—兰—达—尼—人?"布瑞茜念着这个不太熟悉的词,"我从未听说过这些人,你们是兄弟,怎么你是沙拉穆多人,而他是....泽兰达尼人?他看上去不太好,"她说道,"等以后有机会再说。"接着她对其中一个人道,"帮着他点,我看他不怎么能走。  我还行。"乔达拉说道,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眩,"只要不太远就行。  索诺兰扶着乔达拉的一只胳膊。乔达拉非常感激有一个马穆塔人扶着他的另一只胳膊。  乔达拉,要不是已答应你一直等到你好了的时候,我早就走了。现在我要走了。我看你该回家去了。不过,我不会跟你吵的。  你为什么要去东边,索诺兰?你已经到了大母亲河尽头,大海就在眼前。现在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不是向东,差不多是向北去。布瑞茜说他们很快就要去东北边猎猛犸了。我先走,到另外一个马穆塔大的寨子去。我不准备回家了,乔达拉,我想一直走下去,直到大地母亲把我带走。  别这样说!听起来你总想去送死啊!"乔达拉喊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怕这样会弄假成真。  我就想又怎么样?"索诺兰也喊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了杰塔米"…?"他哽咽了,说出她的名字,他已泣不成声了。  在你遇见她之前你是为什么而活着?你还年轻,索诺兰,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到新的地方走走,看看新的事物,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你会再遇到一个像杰塔米的女人的!"乔达拉恳求道。  你不会明白的,你又没恋爱过,根本没有女人会同杰塔米一样的。  所以你就要跟她到那个世界去,不惜把我也拖下去。"他并不想这样说,但如果让他有一种负罪感就能救他,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没有谁要你跟着我!你为什么不回家去?让我一个人去吧  索诺兰,谁失去深爱的人,都会悲伤,可他们也并没有都跟着到另一个世界去啊。  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的,乔达拉,有一天你会爱上一个女人,爱得那么深,你甚至不愿独自活在这个世上,那时你就想跟着她到阴间去的  要是换了我,你会扔下我独自走吗?如果我失去了一个我爱得愿意为她而死的人,你会抛下我不顾吗?告诉我你会的,弟弟,告诉我,如果我痛不欲生,你会回家去吗  索诺兰低下头,而后看着哥哥那烦乱的蓝眼睛,"不,如果我认为你痛不欲生的话,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过,你知道,大哥,"他想笑笑,但只是在他痛苦不堪的脸上僵死的一颤,"如果我决定要漂流一生,你没必要永远跟着我。你烦透了整日行走。有一天你会回家去的。告诉我,如果我想回家,而你不想,你也会让我回去是不是  是的,我会让你走,现在我想叫你回家去,不是说你想或是我想。索诺兰你需要有一个自己的部落,自己的家庭,还有你所认识的爱你的人。  你不明白,这是你我之间的一个不同之处。泽兰达尼第九洞是你的家,而且永远是。而我则以四海为家。现在我是一个沙拉穆多久,就跟曾经是泽兰达尼人一样,不久前我离开我的洞和我爱之如泽兰达尼家人一样的人们。并不是说我不想知道乔哈拉是否有了孩子,或者弗拉拉是不是已经长得像我预料的那样漂亮。我想告诉威洛马有关我们的旅行,弄清楚他下一站准备去哪里。我依然记得他每次回来时,我是多么激动地去听他讲述旅行的见闻和梦想。记不记得他总是带给每个人一些东西?给我,弗拉拉和你。而且总给母亲带点美好的东西。乔达拉你回去时,也带些好东西给她。  提起这些熟悉的名字,他让乔达拉辛酸地回忆起诸多往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带给她些好东西呢,索诺兰?你不认为妈想再见到你吗  妈知道我不会回去了,我们离家时,她说‘旅途愉快,’而不是说‘等你们回来',肯定是你让妈担心了。  为什么我比你更让她担心  我是威洛马的儿子。我想她知道我会去旅行的。她可能对此不高兴,但她理解。她理解她所有的儿子——这就是她为什么要让乔哈兰接替她成为头人的原因。她知道乔达拉是个泽兰达尼人,你如果去旅行,她知道你会回来的——但是,你是跟我一起走的,而我又不准备回去。离家时,我并不知道这点,但我认为她知道。她想叫你回来,你是达拉那的儿子。  这又有什么不同?他们之间早就解了怨,在夏猎大会上他们是朋友了。  他们现在可能是朋友,但人们依然对玛索娜和达拉那议论节纷。他们之间的爱情被人们谈论得如此之久,必定有不寻常之处,有你才能让她想起他的爱,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又有他的灵魂。谁都知道,你很像他。你得回去,你是属于那儿的。她明白这一点,你也明白,答应我你会回去的,哥哥。  乔达拉对做这样的保证很是不安,不管他跟着弟弟继续旅行,还是决定离开他回家去,他都要放弃他所不愿失去的东西,只要不做任何承诺,他就觉得可以两者皆不失去。保证回去就意味着弟弟将不跟他在一起了。  答应我,乔达拉。  他能有什么合理的借口呢?"我答应,"他表示同意,我会回家的——终于有一天我会的。  大哥"'索诺兰微笑着说,"毕竟得有个人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到了大母亲河的尽头。我不会回去了,所以就只好由你去说了。  你为什么不能到那儿?你可以跟我回去的。  我看大地母亲本要在河上把我带走的——要不是你求她的话,我知道没法让你明白,不过我知道她很快就会来带我走的。而且我也想去。  你想去送死,是吗  不,大哥,"索诺兰笑了,"我不是想去送死,我只是肯定大地母亲会来的,我想让你明白,我已经准备好了。  乔达拉觉得他的心猛地收紧了。自从那次沼泽事件以后,索诺兰就认定他会很快死去,他的笑不像以前了,乔达拉宁愿他发怒而不是这样平静地等死。他的心中已经丧失了斗志,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乔达拉发现自己上了当,他的保证使弟弟了结了最后的一个心愿。  你不认为我们还欠布瑞茜和柳树寨人的情吗?她们给了我们吃的,穿的,武器和一切。你只想接受而不思报答?"乔达拉想让弟弟生气,让他知道还有许多没有办完的事。"你这么肯定大地母亲给你的命运,所以你就不为别人而只是考虑自己了,只有索诺兰对不对?其他人根本无关紧要。  索诺兰笑了。他理解乔达拉为什么发火,他不能怨他,要是杰塔米知道她要死去并且告诉了他,他会是什么感觉  乔达拉,我想告诉你,我们曾经很亲近  还这样吗  当然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时很轻松。你没必要总是那么完美,那么体贴…  对,我好得很,好得塞伦尼奥都不愿嫁给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辛酸的讽刺。  她知道你要走,所以并不想让你受到更深的伤害。你如果早向她求婚,她会答应嫁给你的,甚至在当时,只要你再加把劲,她也会——即使她知道你并不爱她。你不需要她,乔达拉。  那么你又为什么说我如此完美?神圣的多尼,索诺兰,我想去爱她。  这我知道。我从杰塔米那儿学了点东西,我想让你也知道,如果恋爱,就不能考虑得太多,你必须想得开,并要去冒险,有时你可能会受到伤害,不过如果不这样,你就不会幸福,你所发现的女人可能不是你所期望的女人,不过,这没关系,你会就为她而爱她的。  我还以为你们在哪儿呢,"布瑞茜走过来,说道,"既然你们要走了,我就安排了一次小小的饯行宴会。  我感到欠你们的情,布瑞茜。"乔达拉说,"你照顾我们,又给了我们所需的一切,我看不报答你们就离开可不太对吧  你弟弟已经做得够多了。在你康复的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去打猎,他冒了不少险,不过,他可是个好猎手。你们并不欠我们什么。  乔达拉看了一眼他弟弟,他正冲着他笑呢。  山谷里的春天,万物争奇斗艳,到处一片葱绿,但春天的过早到来,倒使艾拉感到害怕,她对春天的热情也随之消失。晚来的冬天,会带来比平常更多的雪。可早春的洪水,将伴着融化的雪水咆哮而至  激流穿过上游的狭窄山谷,冲到那块山崖上,震得连洞也颤抖起来。水面几乎淹过了那块突岩。艾拉真替威尼感到担心。如果需要,她可以爬到上面的平原去,但这坡对马来说太陡了,尤其现在威尼又怀着马驹,一连好几天,少妇都焦虑不安地望着奔腾的洪水沿着山崖越爬越高,在外沿打着旋涡;下游,大半个山谷都已淹在水里,沿小河河道的灌木丛被水完全淹没了。  在山洪咆哮最凶的一段时间里,有一天半夜,艾拉被一声沉闷的断裂声自梦中惊醒,像是来自地下的雷声。她吓坏了,直到洪水退了,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块巨石同山崖相撞,冲击波通过岩石传到了洞中。一块山岩经不起冲击,破裂之后,横在溪流中。  受到阻挡,小河就绕过障碍物,从而改变了河道。山崖上的裂口成了便利的通道,只不过河岸变得窄了。堆积起来的很大一部分骨头、浮木和卵石都被水冲走。那块巨石,就停留在离山崖不远处。  不过,尽管山崖易位,树木被连根拔起,却只有最脆弱的才肯屈服。许多植物又从旧根上复现,到处都是新生的幼芽,植被很快就盖住了新近裸露的岩石和土壤。这块刚刚改变过的土地好像原本就是这样。  艾拉适应了这种变迁。那些有特别用途的巨石和浮木,她都找到了替代的。但这件事也影响了艾拉。她的洞和山谷,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安全感。每个春天她都犹豫不决——如果离开山谷,去找其他人的话,就必须在春天出发。她得有时间去旅行,而且一旦找不到任何人,她还得有个地方过冬。  要在今年春天做出决定却更难,自从她生过病以来,她就一直怕在晚秋或早冬时间会出点岔子,但她的洞却不像以前那样安全了,生病不仅使她对独自生活的危险更加敏锐,而且她也明白,现在需要有个人做伴。即使在她的动物朋友回来后,也没能弥补这份空虚。  虽然它们对她既热情,又听话。但她只能同它们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她不能对它们诉说郁结在心中的坎坷经历,她也得不到有了一个新的发现或成就之后的赞许目光。没有人可以减轻她的恐惧感,没有谁来抚慰她心中的忧伤。但她怎么能为此而拿自己的独立和自由作交换呢  直到尝到自由的滋味,她才知道自己的生活原来是多么的闭塞。她喜欢自己做出决定,在被部落收养之前,她对生她的人没有一点了解。她不知道那些其他的同族人会向她要求多少;她只是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她不愿给出去。威尼就是其中之一,她不准备再次失去这匹马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放弃打猎,不过要是他们不让她笑又如何办呢  还有一个她不愿承认的更大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却使其他的问题都显得逊色。如果找到了她的同族人,而他们根本不要她,她怎么办?一群陌生人可能不会愿意收留一个坚持以一匹马为伴,又想打猎,又想大笑的女人。不过,要是她答应放弃一切,而他们还是不要她,又怎么办?在找到他们之前,她还可以有所期望。但如果她不得不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又怎么办  这些想法自从积雪开始融化时起,就不断侵扰着她,不过由于环境不允许她立即做出决定,问题就算解决了。她不会在威尼产驹之前带它离开这座熟悉的河谷的。她知道马通常是在春天下驹,但是她作为医者的本能,又告诉她马随时都可能临产,因为很多人的生产就是这样的。所以,她一直都留意着马的情况。她没有去打猎,只是偶然骑马出去溜溜,做些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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