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孤女2野马河谷-12

我很高兴你们找到了我。  嗯,我真的很高兴你现在好点了,"索诺兰似乎有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他烦躁地站了起来,向窗口走去,然后又走了回来,"我让你烦了吧  乔达拉摇了摇头,等待着,有什么事在烦扰着他弟弟,他正等着他说出来。他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乔达拉......"索诺兰终于开了口,接着顿了顿,"你到现在已和塞伦尼奥及她的儿子住了很久了。"有一阵,乔达拉以为他指的是他们之间那非正式的关系,但他错了。当家的男主人感觉怎样  你也是成了亲的男人,你也是家里的主人。  我知道,但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有所不同了呢?杰塔米一直拼命想要个孩子,而现在……她又丢了一个,乔达拉。  我很遗憾……  我不在乎她是否有孩子。我只是不想失去她。"索诺兰喊道,他的声音嘶哑了。"我希望她不要再试了。  我不认为她能自行选择。大地母亲会……  那么大地母亲为什么不让她有一个啊!"索诺兰喊了起来,他擦着塞伦尼奥跑了出去。  他告诉你关于杰塔米......"塞伦尼奥问。乔达拉点点头。"她已怀孕好久了,失去这一个她很伤心。我很高兴她与索诺兰一起是如此地幸福。她真该享有这份幸福。她不会有问题吧  这可不是头一次有女人流产了,乔达拉。不要为她担心,她会好的。我想你已找到了茶。这是胡椒薄荷,琉璃苣和熏衣草混合成的。沙穆德说过这对你的感冒是有益的。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还不错,"他说。他笑了起来,竭力显得健康快乐。  那么我想得去看看杰塔米了。  在她走后,乔达拉把杯子放到一边,再次躺了下来。他的鼻子堵得死死的,而他的头也疼得很。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塞伦尼奥的话惊扰了他。他不想再去想这该死的感冒了,他的肚子也疼得要命。这大概也是因为感冒,他想。  春天过去了,大地上的果实也随着夏天的到来而成熟了。艾拉采集回这些日渐成熟的果实。她本不必这样做:她已经有了足够的食物,而且上一年还有些剩余。但闲暇无聊,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  虽然她加工处理了几乎所有她们所猎动物的皮子,有些做成了毛皮,有些去毛之后,制成了皮革。但这些冬猎的收尾工作,并没能使她觉得忙。她曾不间断地编篮子、席子或做些带花纹的碗具。她已经有了很多工具和洞内用品,这些东西足以供一整个部族使用的。她一直盼望着夏天收集食物。  她也盼望着夏猎的到来,她发现自己跟贝贝一起打猎的方法也很有效,这头雄狮日益精湛的猎技弥补了她没有马的缺憾。如果愿意,她可以不去狩猎。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尚有剩余的肉干,而且要是贝贝独自出猎顺利的话——而情形往往都是这样——她毫不犹豫地与它分享猎物。这位妇人与狮子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她是母亲,因而也是主宰,她又是狮子的狩猎伙伴,因而也是平等的;它是她的全部所爱。  通过观看那些野狮,艾拉敏锐地觉察到它们的一些狩猎习惯,而这些又都在贝贝的身上得到了证实。穴狮在温暖的季节里昼伏夜出,而在冬天则是白天活动的。虽说毛在春季里已脱了不少,但贝贝依然长着一层厚厚的毛,使它太热,而无法在炎热的夏天去狩猎。贝贝只想去睡觉,它尤其喜欢睡在凉爽的洞穴幽深处。冬天里,北风呼啸,冰川开始南下,夜间气温低得简直可以冻死人。虽然穴狮在冬季里都已换上了厚厚的冬装,它们却宁愿蜷缩在无风的洞里。它们这些食肉动物善于适应环境,皮毛的厚薄和颜色都随着气候而变。只要有足够的猎物,它们的狩猎习惯可以随条件而变。  威尼离开后的第二天早上,当她醒来发现贝贝叼着一只幼鹿睡在自己身旁时,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得走,对这点已确定无疑,但不能在这个夏天。这头幼狮还需要她。它太小了,还不能把它单独留下来。没有一头母狮会要它的。而那些单个的雄狮则会杀了它。在它长大到足以寻找配偶,并开始有自己的狮群之前,它就如同她一样需要这座洞的保护。  伊扎曾叫她寻找自己的同族人,并找个配偶。有一天,她会接着寻找的。使她感到快慰的是,她暂时不会因为与不知如何相处的人类在一起而放弃自己的自由。不过她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这一点她却不想承认。她不愿在确信威尼不会再回来之前就离开这儿,她非常怀念那匹马。威尼打一开始就同她在一起,艾拉爱它。  起来,你这个懒虫,"艾拉说道,"我们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打点什么回来。昨晚儿你就没出去。"她捅了那狮子一下,然后就离开了洞,并示意它跟后。它抬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露出了锋利的牙齿,接着爬起来,极不情愿地跟在她身后。和她一样,贝贝并不饿,它宁愿去睡觉。  前天她去采集药用植物。她喜欢这项工作,这使她产生了许多美好的联想。年幼时住在部落中,同伊扎一起采集药物,使她有机会避开那些总想挑剔她的眼睛。这样她就有了自己的空间,按照自己的天性生活。后来,她采集药用植物是想获得医药妇女的技能,而现在这方面的知识,已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觉得,药物的属性同每一种植物的外形有着紧密的联系。她可以根据植物的外形区别不同的用法。在那温暖漆黑的洞里,倒挂着一束束龙首草,它那高高细细长在陀螺状茎上的齿状叶子和小黄花,能够治疗内伤。  款冬,正如其名,叶子在网状的快要干枯的茎上延伸出去,它可以减轻哮喘病的痛苦。哮喘病患者闻到款冬叶子燃烧时产生的烟,哮喘就会减轻。同其它一些东西泡在茶里,又可以治咳嗽。它用来调味,更是爽人口鼻。也看见毛绒绒的紫草叶暴露在阳光下,被烘干时,就会想起接骨和伤愈。色彩鲜艳的金盏花可以使开裂的伤口、溃荡愈合,使皮肤病痛消失、甘菊有助于消化,同时又是柔和的伤口清洗剂。野玫瑰的花瓣飘在阳光下的一碗水中,就是上好止血护肤液。  她采集这些药草,只是想用新的来替代那些没有用过的过时药草。虽说这么多的药物对她自己并没什么用处,但她喜欢这样做,这使她的技能日益精湛。但当各种药草到处都是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理由采集更多的了——已经没有地方放置了。这时她便无事可做,显得烦闷不堪。  她漫步走向河摊,转过那处突出的山崖,沿着溪流旁边的树丛走去。那头巨大的穴狮拖着脚步跟在后面。它一边走,一边发出那种"嗯格"、"嗯格"的咕哝声。艾拉知道,这是它通常的语言,其他狮子也发类似的声音,但每一头都略有不同。她打老远就可以听出贝贝的声音,就像她能够分辨出它的吼声一样,叫声首先从胸中发出,起初是一些咕噜声,然后便到达最高点,犹如霹雳一样。如果她离得太近,就会耳鸣不止。  她来到一块巨石旁,停了下来。她通常都在那儿休息。她其实不是对打猎感兴趣,,而是实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贝贝拱了拱她,以引起她的注意。她挠挠它的耳朵,又把手伸进它的鬃毛里。它的毛色比冬天时显得深了,虽然仍是淡淡的黄褐色,但鬃毛已是赤褐色了,这是一种铁锈般的深棕褐色,像红蒲石的颜色。它抬起头来,这样她就可以够着它的下巴了。它发出低低的满足的嘟哝声。她伸手去够另一边,这时再看它时,又有了新的发现。它的背脊正好与她的肩一般高。它差不多有威尼那么高了,不过显得更加庞大,她还一直未曾意识到它居然已长到这么大了。  穴狮出没在那块被冰川覆盖的寒冷平原地区。这样的环境对它们的狩猎方式来说是再理想不过了。这块草地拥有大量食物以及多种猎物。许多动物都体格高大,——有穴狮一半大的野牛、身长十一英尺的巨鹿,以及长毛猛犸。这种条件,至少会使其中的一种食肉动物发育到足以把这些身形高大的动物作为捕捉对象。而穴狮正是这种动物,而且相当出色。它以后各代的狮子体形只有其一半大,未免相形见绌了。穴狮是迄今为止最大的猫科动物。  贝贝又是这种优良食肉动物最好的样本——体格高大、强壮、光滑的皮毛散发着健康的青春活力。它在这位少妇的抓挠下显得十分温顺,如果它要攻击她的话,她就只能束手待毙。不过她从未想过它会是危险的,它只不过是只长得太大了点的小猫——贝贝对她就是这种印象。  她对它的控制是下意识的。这一点它也承认,贝贝抬起或转动它的头,以让她知道该抓哪里。它明显地沉浸于她的抓挠带给它的无比兴奋之中,也为此感到高兴。她登上巨石,以便抓挠它的另一侧,她身子斜靠在它的身上,这时她头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根本未加思索,只是把腿跨了上去,就像过去经常骑威尼那样骑在了贝贝的背上。  这太出乎意料了!但是抱着它脖子的胳膊是熟悉的,而且它的体重对它并算不了什么。有一会儿时间,谁也没动。艾拉突然挥了挥胳膊,并喊了声"走  她感觉到贝贝背上的肌肉绷紧了,便抓住了它的鬃毛。这时贝贝跳跃起来了,它以它同类强健的脚步,驮着这位少妇驰下了山谷。风拂在她的脸上,她眯起了眼睛。未曾扎入辫子的发丝在脑后飘逸。  她并没有控制贝贝,她对贝贝不像对威尼那样——她只是兴之所至,随着它往哪儿走。她觉得在她的记忆中,从来也没有这样高兴过。  同在进攻中一样,贝贝的爆发速度是很短暂的。它速度慢了下来,转了个大圈,慢慢跑回洞去,背上驮着少妇,爬上了陡峭的小径,在洞中少妇的位置上停了下来。她溜下来,抱了抱它,她知道没有其他途径来表达她难以名状的情感。她松开后,它甩着尾巴,向洞的深处走去。它找到自己最喜爱的地方,四肢平伸,躺了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微笑地看着它。你让我骑了你,现在你的一天已经结束了,是吗?贝贝,从此以后,只要想睡,你就去睡个够吧。  随着夏天濒临结束,贝贝狩猎外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第一次,它离开了一天多,艾拉真是急坏了,她晚上无法入睡。第二天早上它终于出现了,显得同她一样地疲惫不堪。它没有带回猎物来,当她拿储存的肉干给它吃时,它就一头扎进了肉里。而通常,它则撕成小条,摆弄着玩。虽然自己很累,但她依然拿了弹石带出去,打回了两只野兔。它从睡梦中醒来,跑到洞口去接她,把一只兔子叼到洞里去。她把另一只也拿到后面去,然后走到了自己睡的地方。  有一次,它离开了三天,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担心了——但当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她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了。它回来时带着满身的伤痕,她知道它是跟其他狮子发生了冲突,她怀疑它是否已成熟到想寻找异性了。不像马,狮子没有特别的交配季节,它们在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可能发惰。  随着秋天的推进,这头青年狮子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益发频繁,它偶而回来。只是为了睡觉,她肯定它也在其他地方睡觉,但不觉得像在她那儿那样安全。她从来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从哪个方向来,它只是会出现;或者从河滩那边的小道上走来,或者更突然的,猛地从她的洞上边的平原上一下跳到前面的山岩上。  她看到它时总是很高兴。它问候她的方式也总是很亲热——有时还有点亲热得过了火。它跳起来,前爪搭上她的双肩,将她扑倒在地。要是它由于见到她而过于兴奋的话,她就立即做出"停"的手势。  通常,它都会呆上几天,有时他们会一块去打猎。它也会不时地带回一个猎物,然后,就又闲不住了。她确信贝贝是在为它自己猎食,并且保护自己的猎物,以免被鬣狗、狼群或食腐肉的鸟给偷去。她觉察到它一旦开始踱步,那就意味着它很快就要离开了。狮子走了,洞中就显得空荡荡的。她开始有点惧怕冬天的到来,她怕这将是一个寂寞的冬天。  今年的秋天有些不大寻常——天气又热又干。叶子变黄了,又变成了褐色,霜后树叶的五颜六色的景色却没有出现。干枯了的黄褐色树叶一簇簇的挂在树上,在风中瑟瑟发抖。平常时节,树叶早就落光了。现在这种反常的天气实在令人不安——秋天本该是温润而凉爽的,而现在总是大风呼啸,暴雨阵阵。艾拉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恐惧,夏天似乎要推迟季节的转换而直到冬天来临一样。  每天早上,她都走出去,希望能看到某种突然的变化。但几乎总是失望地看见一轮红日升起在万里晴空中,傍晚她呆在外面的山  岩上,看着太阳落入地平线,没有展现在饱含水分的云层上那壮观的色彩,代之而来的,只是尘土在太阳的余晖里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接下来就是满天星光。黑暗中的星星使天空显得支离破碎。  她已经呆在山谷附近好些天了。当温暖而晴朗的又一天来临时,她觉得自己有些愚蠢,竟然不出去享受这种美好的天气,而让它白白溜走;冬天很快就会来临,到那时,她将被堵在洞里哪儿也去不了。  太糟糕了,贝贝不在这儿,她想,这样的天气,打猎是再好不过了,或许我可以自己去。她拿起一根梭镖。不,没有了贝贝和威尼,我必须采取一种新的狩猎方式。我只需带着弹石带了,是否该带件皮衣呢?天太热了,穿着皮衣也只会流汗。本来我可以拎着皮衣的,或是带个采集的篮子。但是我什么也不需要,我什么都有。我所需要的只是进行一次远距离散步。去散步就不必扛着篮子,我也  不必拿着皮衣。只是走路就会让我够暖和的。  艾拉开始沿着陡峭的小径往下走,心中异常轻松。她没有什么东西要拿,也没有动物要她照顾。她有的,只是一座洞,洞里什么也不缺。除自己外,没有什么可让她担忧,但她却希望有些事让她挂念,整日里无所事事,让她心里好烦,这使人不习惯的自由,真是难以忍受  她走过草地,爬上一座小山坡,到了东边的平原。然后就加快了脚步。她并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只是信马由缰地到处走。秋季的干旱在平原尤其明显,草都枯萎焦干了,她手里攥住一片草叶一捏,就成了粉末,风刮过来,粉末从手中被吹掉了。  脚下的土地板结得坚硬异常,张着条条裂纹,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以免被土丘拌倒或是让洞、小渠等崴了脚脖子。她还从未见过大地如此干燥,空气似乎要从她的呼吸中汲取水分。她身边只带了一个小水袋,本想在自己知道的几条小溪或山泉里灌满,可是好多都干涸了。早上刚过去一半,她的水袋就已有一半多空了。  她来到一条自以为肯定有水的小溪旁,看见的只是泥洼,这时她决定要回去了,为了灌满水袋,她又沿着河床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全是泥浆的水坑旁——一个深水眼就成了这样。她弯腰下去,想尝尝这水能不能喝,这时,她注意到了一些刚留下的马蹄印。很明显,一队马群不久前经过这儿,而其中的一个蹄印让她更靠前看了看,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追捕者。虽然她自己没有意识到是为什么,她看得出威尼的蹄印在轮廓和压力上有些特别。她太熟悉威尼的蹄印了,一看就知道,威尼来过这儿,而且是不久之前,她肯定它还在附近。艾拉的心跳加速了。  要跟踪,并非难事。马群离开泥滩时,蹄子滑进裂纹碰掉一边泥土,新落的尘土、压倒的草,这一切都标示着马群的去向。艾拉心情无比激动地寻着马踪,四周的空气也似乎因为期望而凝固了。已这么长时间了,威尼还记得她吗?能知道它还活着就已足够了。  马群比她料想的要走得远,大概受到了惊吓,于是驰过了平原。她听到一阵骚动和狼嗥声,接着便看到正在争食的狼群,她本应该退回去了,但她还不得不走得更近一些,以确定落入狼口的不是威尼,看见了深褐色的毛色,她才松了一口气。这与那匹种马一样,毛色不同寻常,使她确信,这匹马也是从那同一个马群掉队的。  她一边跟踪,一边想着这些生活在野外的马群。它们是多么容易受到攻击啊。威尼虽年轻又强健,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呢?她想把这匹年轻的母马领回去。  临近中午时,她终于发现了马群。他们受到刚才的攻击,仍是心有余悸。艾拉在上风处,它们一闻到她的气息,立即就开始移动了。她只好绕了个大弯来到下风向。她走近了些,能看清每匹马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威尼。她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几次忍住欲作泉涌的泪水。  它看起来还算健康,艾拉想。胖了,不,它不是胖,我看它是怀孕了。哦,威尼,太好了!艾拉高兴得简直无法自制,接着她又受不了了。她想知道它是否依然记得她,她打了一声口哨。  威尼的头立即抬了起来,向艾拉这边张望,艾拉又吹了声口哨,马开始向她走了过来。艾拉无法再等了,她跑上前去,迎接这匹草色的马。突然,一匹米色的母马从她们中间跑过,咬着威尼的跗关节,把它赶开了。然后头马就将其它的马圈到一起,统统赶走,离开了这个不熟悉而又可能有危险的女人。  艾拉的心都碎了。她不能再跟着马群走了,她已经走得比预想的要远得多了。马群又走得比她快得多。因此,要是她想在天黑之前赶回去的话,她就得赶快点了。她又一次打了声口哨,响亮的,拉得长长的口哨。但她也知道,已为时太晚。她转过身,心都碎了。她拉起皮披肩裹住肩膀,低头钻进嗖嗖的冷风里。  她是如此沮丧,除了她的悲伤与失望之外,什么也没有留意。突然一声狼嗥让她猛醒过来,她误入了狼群,它们的嘴拱入血里,大口大口地吃着那匹深褐色的马。  一边往回退,她一边想,我最好还是看看该往哪边走。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是那样没有耐心的话,那母马可能不会把马群赶开,她绕过去,再看了一眼那匹落群的马,深褐色是马的毛色中的较深的,它看上去同威尼马群的种马一个颜色。她更仔细地看了一下。那毛色、还有那形态!她心中一颤!这是那匹栗色的种马!正值壮年的马怎么会落入狼口呢  它弯曲得有些不正常的左前腿说明了一切。即使是多么好的马,都有可能在这崎岖的地面上把腿弄折,这干燥的土地上一个深深的裂口使这群狼尝到了一匹正值壮年的种马肉,艾拉摇了摇头。太糟了,她想。它本可以好好地活很多年呢,当她转身离开狼群的时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早上还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现在却阴云密布,一直阻止冬天到来的反气旋已经让步了,处于观望状态的冷风开始逼进,干草在风中东倒西歪,一节节的干草屑满天飞舞,气温在急剧下降,她可以感觉到大雪就要来临,而自己还离家很远。她环顾四周,认准方向,开始跑了起来,看来,这将是一场竞赛,看她能否在暴风雪之前赶回去。  她是输定了。她离开山谷,已走了多半天的路,而冬天又被推迟得如此之久,等她到了那条干溪旁,大片湿漉漉的雪花开始飘了。风又吹起来时,雪片变成了刺骨的冰针,继而又下起更干燥的雪粒。雪开始在坚实的湿雪上堆积起来。  狂风夹着雪花,将她刮得东倒西歪。  她知道,自己的唯一希望就是不停地走,但却无法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界标的影子模模糊糊。她停了下来,试图确定一下自己的位置,并努力压制着心中不断升起的恐慌。她多么愚蠢,竟然没带皮衣就出发了。她本可以在篮子里带着帐篷的,那样,她至少有个地方可以避一避,耳朵快冻僵了,双脚麻木,牙齿冻得打颤,她冷得要命,只听得耳边狂风呼啸。  她侧耳细听,那不是风声,又来了一声。她双手撮成杯状,置于嘴边,用尽全身力气,打了声口哨,然后又仔细听着。尖利的马嘶声越来越近。她又打了声口哨,当那匹草黄马幽灵般地出现在风雪中时,艾拉脸上挂着结成冰的泪水跑了上去。  威尼!哦,威尼"她一遍遍地呼唤着马的名字,双手环抱着威尼那坚实有力的脖子,脸深深地埋在马长长的冬毛里。然后,她爬上马背,低头靠近马的脖子,以尽量摄取点热量。  马按着自己的直觉,向山洞跑去。她本来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种马意外的死,让马群全乱了套。头马尽量把它们拢在一起,因为它知道最终会再找到一匹种马的。本来,它也会留住这草黄马的——要不是因为那熟悉的口哨声,以及有关那女人和安定生活的回忆的话。对不在一个马群中长大的马,头马的影响要相对小一些。大风雪来临时,威尼又想起了那座可以避开刺骨寒风和迷眼大雪的洞穴和一个女人的爱抚。  终于回到了洞中。艾拉实在冻得厉害,她全身抖得几乎都生不起火来,火生好之后,她并未呆在火边,而是抱起睡皮,来到威尼身边,蜷缩在温暖的马身旁。  但她却无法享受久别重逢的喜悦。第二天一起身,就觉得发烧得厉害,而且咳嗽不止。只要她还能爬起来去煮茶,她就喝些热的药茶。威尼虽然救了她的命,却对她的肺炎无能为力。  她身子很虚,几乎总是昏迷不醒。但贝贝回到洞里引起一阵骚动时,她醒了过来。它从洞顶的平原上跳下来,进来时却被威尼明显的挑战神气吓住了。由于恐惧而发出的防御性尖叫声把艾拉从沉睡中惊起。她看到马儿气势汹汹地双耳倒竖,然而害怕而又紧张,似乎就要一跃而起。穴狮露出牙齿,喉咙里发着低沉的吼声,作欲扑之势,她从床上蹦下来,冲到了他们中间。  别这样,贝贝,你会吓坏威尼的!它回来了,你应当高兴才对。"艾拉又转向马道:"威尼,它就是贝贝呀!你不必怕它的,你俩都快别给我闹了。"她训斥道。她相信不会再有危险了。他们两个曾在洞中一起长大,都在这儿住过。  这洞里的气味,对这两头动物来说都是熟悉的,尤其是女人的气味。贝贝跑上去和艾拉亲热,在她的身上蹭,威尼也来到跟前,用嘴拱她,以引起她的注意。威尼突然一声嘶鸣,这回可不是出于恐惧或愤怒,而是对她曾照看过的小狮子常用的声音,穴狮也认出了它的保姆。  我不是告诉过你,它就是贝贝嘛!"她对马说道,接着又咳嗽不止。  艾拉拨亮灯,拿起水袋,发现里边已经空了。她用睡皮把自己包起来,走到外边舀起一碗雪来,她尽力压制着胸中抽搐引起的喉咙上撕裂般的痛苦,一边等待水开。最后,由于用土木香和野樱桃熬的汁的作用,咳嗽渐渐平复了。她回到床上躺下来,贝贝已在远远的角落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威尼也在墙边它的地方休息了。终于,本身的生命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使艾拉战胜了疾病。不过,完全康复还得花很长时间。动物都回到了她这个特殊家庭,她真是高兴极了,虽然它们都已今非昔比。威尼还怀着沉沉的身孕,还曾生存于一群了解食肉动物危险的马群中。它同曾一起玩耍过的狮子在一起时,也显得拘谨多了。贝贝也已经不再是一只可爱的小狮子了。风雪之后不久,它很快就离开了洞。随着冬天的到来,它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过度劳累常使她一阵阵地咳嗽,直到过了仲冬,情形才有所好转,艾拉精心地照料自己。她也对威尼关怀备至,喂它吃自己采摘的谷物,自己吹掉糠,也吃上一些,偶而骑马出去走走。但有一天,天气晴朗,她醒来时精力充沛,心想锻炼一下对她们两个都有好处。  她把背篓缚在马背上,带上镖枪和爬犁杆、应急食物、额外的水袋和衣物、篮子、帐篷——所有能想起来的应急物品。她不想再次遇险,那一次的疏忽几乎致命。骑马之前,她先在马背上垫了一块软皮,这是威尼回来之后才有的,她已经好久未曾骑马了,现在再骑,大腿容易生疮,而垫上一块皮子则就不大一样。  咳嗽已经停止,又能到野外去了,艾拉真是高兴。马一到平原,她就让它信马由缰地走去。她舒舒服服地骑在马上,想着冬天即将结束,突然,她感觉到威尼的肌肉猛地一紧,她不由注意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朝她们的方向移动,像是只欲捕取猎物的野兽,威尼现在更脆弱了——她已快临产了,艾拉伸手拿起了镖枪,尽管她还从未想过捕杀一头穴狮。  等那野兽靠近时,她看到了赤褐色的鬃毛和鼻子上那块熟悉的伤疤。她从马上滑下来,冲着那头高大的牲畜跑去。  贝贝,你都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有多担心。  见到她,它似乎也跟她一般兴奋,它亲热地蹭着艾拉,几乎将她撞倒。她双手抱着它的脖颈,用它喜欢的方式在耳朵后及下巴底下抓挠,而它则满足地低声叫着。  接着她便听到不远处另一头狮子低沉的吼声,贝贝停止了叫声,紧张地作出了一种她从未见它作过的姿势。从它肩上望过去,可以看到一头母狮正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听到贝贝的叫声时,就停了下来。  你找到配偶了?我就知道你会的——我知道你终于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狮群的。"艾拉看看四周,是否还有更多母狮。"到目前为止,还只有一个,恐怕是头落单的。你还得为占有一块领地而战,不过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你最终会有一个美好的大家庭的,贝贝。  狮子放松了许多,又向她走过来,用头推她。她挠挠它的头,最后很快地抱了抱它,她注意到威尼异常紧张。贝贝的气味可能是熟悉的,但那头陌生的母狮则不然,艾拉骑上马背,当贝贝想再次走近时,她做出"别过来"的手势。它站了一会,就"嗯格"、"嗯格"地叫着走开了,后面跟着它的配偶。  回去的路上,她想,它现在走了,去跟它的同类生活了。它或许会偶而来一次,却永远也不会像威尼那样回家来。女人弯下腰,喜爱地拍拍母马。我真高兴你能回来,她想道。  看见贝贝和它的母狮在一起,使艾拉想起了自己未来的前程。贝贝现在已有了配偶,威尼,你也有过一个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有一位  乔达拉从那块突出的沙岩下走出来,站在这块白雪覆盖、边缘陡峭的平台上往下看。河对岸高高的山崖把被水冲蚀的山勾画出白色的浑圆的轮廓。已经等在那儿的达沃招手叫他。达沃在他的另一头,站在靠近悬崖的一个树墩上,乔达拉曾选择那儿加工他的打火石,那是一片开阔地,光线好,又避开了正道,所以很少会有人踩上这尖锐的碎片,他朝那个男孩走去。  乔达拉,等一下  索诺兰。"他微笑着说道,等着他弟弟赶上来。他们一起走过坚实的雪地。"我向达沃保证过今天早上让他见识一些特别技艺的。沙米奥怎么样了  她很好,伤寒快好了。她让我们担惊受怕——她又有点咳嗽,弄得杰塔米睡不好觉。我们正商量,赶在明年冬天之前,多弄出些住的地方来。  乔达拉赞许地看着索诺兰,心里寻思着。有了妻子之后,这个扩大了的家庭会不会给他这个无忧无虑的弟弟过重的压力呢?但是索诺兰周身透着一种平静而满足的神气。突然,他自得地咧嘴笑了。  大哥,我有事告诉你。你有没有注意到杰塔米开始变得稍稍丰满点了呢?我还当她只是气色好了些呢。其实我错了。她是有了  那太好了,我可知道她是多么希望有个孩子啊。  她已知道好长时间了,但是一直不想告诉我,怕我会担心。这回她会怀住的,乔达拉。沙穆德说不要指望任何事情,但只要一切顺利,她会在明年春天生产的,她说她肯定那孩子会具有我的气魄。  她的肯定是对的。你想想,我自由自在的小弟——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男人和她快要生产的妻子  索诺兰笑得更快活了。他的幸福感是如此之明显,乔达拉不由得跟着笑了。他看上去那样高兴,你会以为他已经有了孩子呢,乔达拉想道。  那儿,往左点。"多兰多手指着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座犬牙交错的山顶侧面伸出来的一块岩石轻声说道。  乔达拉看着,但除了眼前这整个景色之外,什么也无法让他集中精力。他们正在树木分界线上,身后是刚刚从中穿过的森林。海拔低处长着橡树,往上些山毛榉就居多了。再往上,就是那些他更熟悉的针叶林——松树、枞树和云杉,他曾从远处望见过更加壮观的山峰,但当他们把森林整个甩在身后时,他的呼吸不禁为这难以预料的壮丽景色而阻塞!虽然他已多次看到过这景象了,但它依然同样地令他激动。  与高山靠得这样近使他惊愕,使他有种一伸手就可以触着的感觉,在可怕的静寂中,它似乎诉说着大地的隆起,诉说着怀孕的大地生出那光秃秃的岩石。没有森林遮拦的大母亲河那原始河床显露在倾斜的地面之上。远方无垠的天空闪烁着神秘的蓝光,平淡无奇的背景衬托着冰川上的冰晶反射的阳光,令人眼花缭乱。  我看见它了!"索诺兰喊道。"再稍向右点,乔达拉。看见了吗?在那块露头上。  高个男人收回视线,就看见了那只立在悬崖顶上娇小而优雅的羚羊。腰窝上还残留着冬天的毛,一块块厚厚的毛,而黄褐色的夏日毛色则与岩石溶为一体。两只小角直直地立在那长得很像山羊的羚羊前额上,只是在尖上稍向后弯曲。  我现在看到它了。"乔达拉说道。  那可能不是个雄的,雄的也长角呢。"多兰多纠正道。  它们确实跟野山羊很像,是吧,索诺兰!只是个头小点,角也是。但从远处…  泽兰达尼人是怎么猎野山羊的,乔达拉?"一位年轻的妇女问道。她的眼中闪烁着好奇、激动和爱慕的光芒。  她只不过比达沃大几岁,并且已经迷恋上了这位金发的高个男人。她是沙穆多人,当她母亲第二次结婚,嫁给一个拉穆多后,她也就在河上长大了。这种关系破裂后,她又搬回到这里。不像其他沙穆多的青年,她原本不习惯这些山岩,也不喜欢打猎,直到最近,她发现乔达拉赞成女人打猎时才喜欢上了狩猎。使她惊讶的是,她发现这很令人激动。  我对这个了解得不多,萝卡瑞。"乔达拉温柔地笑着答道。他以前曾在年轻的女孩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暗示。虽然他不禁要回应,但不想鼓励她这样做。"在我们南边的山里有野山羊,东边的山里更多,但我们不去山里打猎,那儿太远了。偶而会在夏天大会上集结起一些人来,安排一次捕猎活动。但我只是因为好玩才一道去的,我只是跟着那些知道如何打猎的人。我也在学,萝卡瑞,多兰多才是山间狩猎方面的专家呢。  那羚羊从悬崖跳到一块尖石上,然后在它的新位置上静静地观察着形势。  你怎么能猎到能那样跳的动物的?"萝卡瑞看到羚羊毫不费力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儿,简直难以相信。"它们怎么能牢牢地站在那么小的地方  我们猎得一只后,萝卡瑞,看一看那蹄子。"多兰多说道:"只有外部边缘是硬的,中间部分是可以伸展的,就跟我们的手掌一样。这就是他们不滑倒或跌交的原因。软的部分可以抓牢,而硬的部分用来支撑。要猎它们,最重要的是记住,它们总是往下看,它们总是看着走的方向,知道在它们下面都有什么。它们的眼睛在头两侧的后部,所以,它们看得见两边,却看不到身后的上方。这样,你就占便宜了。要是从上方向它们摸过去,你可以从后面抓住它们,如果你足够仔细而且不失去耐心的话,可以靠近得摸着它们。  要是它们在你到那儿之前就走了呢?"她问道。  瞅那儿,看见草原上那块微绿的地方了吗?那块青草可实在是很大的诱惑。那边的只是放哨的,其它的那些——雄的、雌的还有幼崽——都散落在岩石间或草丛里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如果草好,只要它们觉得安全,就不会走得太远。  我们干吗站在这儿说话?走吧!"达沃说道。  他不耐烦萝卡瑞总缠着乔达拉,他已迫不及待地要去打猎了。以前他曾跟猎手一道出去过——乔达拉开始同沙穆多人一块打猎时,就总带着他,虽然只是让他跟着学,观察并学习打猎的方法。这次,他被允许试着自己猎取猎物了。如果成功了,这将是他的第一个猎物,他将受到特别的注意。但他却没有什么压力,他并非必须要在这次打到猎物的,他可以在别的时候再试一试的。在它们完全适应的环境中猎取这样灵敏的动物是最困难不过了,只有摸得足够近的人才会试着做,这就要求细心和敏捷的身手。因为它们一旦受惊,从岩石跳上悬崖,穿行于深谷之中,是没有人能追得上的。  多兰多开始绕着一块大岩石往上爬去。它那平行的地层在一个角上倾斜了,暴露出的软一些的沉积已被风雨侵蚀掉了,留下来一些阶梯状的凸起可供立足。到羚羊后面和四周去的路虽陡峭,费力,但没什么危险,并不需要真正爬山。  其他的狩猎人都跟在领头的后面。乔达拉等殿后。当几乎所有的人都爬上那块阶梯状的岩石时,突然听到塞伦尼奥叫他。他吃惊地转过身来。塞伦尼奥不是那种喜好打猎的女人,她几乎从不离开住处四周,他根本猜不出她走这么远来干什么,她走近时的脸色却使他倒吸一口凉气。她一直在着急地赶路,说话之前不得不喘了好一会儿气。"真高兴……赶上了你。需要索诺兰……杰塔米……生小孩"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来。  他双手形成喇叭状撮在嘴前,大声喊道:"索诺兰,索诺兰!"在前面移动的一个身影转过身来。乔达拉向他招手,让他回来。等待时的沉默真让人不舒服,他想问杰塔米是否没事,但又忍住没问。  她什么时候开始生产的?"他最后问道。  昨晚她觉得背部疼痛,但对索诺兰什么也没说。他一直都在盼望着这次猎羚羊的活动,她怕告诉他,他就不去了。她说她不敢确定是否要生产。但我想她是打算在他回来之后,让孩子给他一个惊喜,"塞伦尼奥说道,"她不想在生产时,让他担忧或者紧张地等待。  这是杰塔米的作法,他想道,她不想让他受累。索诺兰是那么爱她,突然乔达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说杰塔米想给索诺兰一个惊喜,那么塞伦尼奥又何必跑到山上来找他呢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  塞伦尼奥看了看地面,闭上了眼睛,回答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孩子生不下来了,她身子太窄,生不出来。沙穆德认为是中风后遗症,他让我来找索诺兰,还有你……为了他。  哦,不!大地母亲!哦,不  不!不!不!她怎么能!为什么?为什么大地母亲赐给她一个孩子,却又将她们都带走呢  索诺兰在他曾与杰塔米同居的洞内疯狂地来回走动,以拳击掌。乔达拉无助地站在一边,除了这个,他无法给予更多的安慰,而其他人根本连这个都无法做到。悲痛欲绝的索诺兰冲着每一个人大声喊叫,让他们走开。  乔达拉,为什么偏偏是她?大地母亲为什么要带走她?她拥有的如此之少,却又忍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有点要求难道过份吗?一个孩子?一个自己的血肉  我不知道,索诺兰,即使泽兰达尼人也无法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有那么多的痛苦?"索诺兰站在他哥哥面前,求助地望着他。"我回来时,她几乎认不出我了,乔达拉。她在忍受巨痛,从她的眼神我看得出来,她为什么得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大地母亲给人以生命而又把它带走。  母亲!母亲!她根本不在乎。杰塔米崇拜她,我崇拜她,可这又管什么用?怎么说她还是带走了杰塔米,我恨大地母亲。"他又开始来回走动起来。  乔达拉,"罗莎里奥在洞口叫道,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进来。  乔达拉走了出去。"什么事  她......以后,沙穆德剖开她,想把孩子取出来,"她眨眨眼睛,止住泪水。"他以为还能保住孩子——有时真能的。可太晚了。不过,是个男孩,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告诉他。  谢谢你,罗莎里奥。  看得出,她一直痛苦不堪。杰塔米就像是她的女儿。罗莎里奥养育了她,在她中风瘫痪及恢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又一直照顾她,在她难产的过程中自始至终罗莎里奥都跟她在一起。索诺兰突然推开他们走了也去,背上他的背篓,朝围绕岩石的山道走去。  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我会告诉他的。"乔达拉说完,就跑上去追他弟弟。  你去哪儿?"追上后,他问道。  我要走了,我本就不该停的。我还没到行程的终点呢。  现在你不能走。"乔达拉说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索诺兰猛地甩掉他。  为什么不能?什么还能让我呆在这儿?"索诺兰哽咽了。乔达拉又挡住了他。把他身子扳过来,看着那张由于痛苦而变形的脸,几乎认不出来了。痛苦太深了。自己的心里也感到一阵阵的灼痛,他还曾多次因为索诺兰沉浸在对杰塔米的爱中而妒嫉过,想着由于自己性格中的缺陷,使他无法了解这种爱情。这值吗?爱值得如此痛苦吗?如此的凄凉  你难道能让杰塔米和他的儿子在你不在时埋掉吗  她的儿子?你怎么知道是个儿子  沙穆德把他取出来了。他以为至少可以保住孩子。不过太晚了。  我不想见置她于死地的什么儿子。  索诺兰,索诺兰,是她要的孩子。她想怀孕,而且她对此又是那么高兴。你能剥夺她这种幸福吗?你难道宁愿让她痛苦地活一生?没有孩子,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了。她有过爱和幸福,第一次是有了你,第二次是有了孩子。虽然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她告诉我说她做梦也想不到能如此地幸福。她说再也不会有什么比你和知道有了孩子更使她幸福了。她说‘你的孩子',索诺兰具有你的灵魂的孩子,或许大地母亲知道不是选这个,就是另一个,所以就选择给她。  乔达拉,她都认不出我了……"索诺兰的声音都哑了。  沙穆德最后让她舒服多了,索诺兰,她根本没希望生孩子,但她可没受多大罪。她知道你在那儿。  大地母亲带走了杰塔米,就带走了一切。我本来如此地充满爱,而现在就全空了,乔达拉我一无所有了,她怎么可以走?"索诺兰痛不欲生。乔达拉伸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个够。  为什么不回家,索诺兰?如果现在出发,冬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冰川,明年春天就可以到家了。你为什么要到东边去?"乔达拉的声音是充满了期待。  你先回家去,乔达拉,你早就该回家了。我说过,你是泽兰达尼人,而且永远是,我要到东边去。  你说要旅行到母亲河的尽头去,一旦到达,你准备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会沿着海边走下去,或许会到东边和索莉的族人一起去猎猛犸。马穆塔人说远在东北,还有一条山脉,家对我已没有什么意义了,乔达拉。我宁愿去寻找一些新的东西,到我们走各自的路的时候了,哥哥。你向西,我向东。  如果不想回去,为什么不呆在这儿  对啊,为什么不留在这儿,索诺兰。"多兰多说着也过来了。  还有你,乔达拉,无论是沙穆多或拉穆多都毫无关系,你属于这儿。这儿有个家,又有朋友。看到你们任何一位离开,我们都会伤心的。  多兰多,你知道我本打算在这儿住一辈子的。可现在不能了。一切都有她的影子,我还期望着见到她。但只要在这儿一天,我就会想起再也不会看到她了。我伤心透了。我会想念你们的,不过我还是得走。  多兰多点点头,他不想强迫他们留下来,但是他想让他们明白他们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走  很快就走,最多几天时间。"索诺兰答道,"我想安排一次交易,多兰多,除了旅行时的包裹和衣物之外,我什么也不拿。不过,我还想要条小船。  一切肯定会安排就绪的。这么说,你是顺流而下了。向东去?不回到泽兰达尼人那儿去了  我去东边。"索诺兰说道。  你呢,乔达拉  我不知道,这儿还有塞伦尼奥和达沃…  多兰多点点头。乔达拉虽然没有正式挑明那种关系,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决不会因此而显得简单。这位高个泽兰达尼人有权利去西边或留下来,或去东边。到底他怎么决定,谁都不知道。  罗莎里奥一整天都在做饭。我想她是想让自己忙个不停,这样就没有时间去想了,"多兰多说道,"如果你们能去跟我们吃饭,她会高兴的,乔达拉,她也希望塞伦尼奥和达沃一起去。如果你能吃些东西,索诺兰,她会更高兴的。她为你担忧呢。  乔达拉意识到,这也够让多兰多为难的了。他一直非常担心索诺兰,以致于没有想到整个部落里人的悲痛。这儿曾是杰塔米的家。多兰多一定像对其他孩子一样地喜欢她、关心她。索莉和马肯诺都是她的族人,他也知道塞伦尼奥一直在哭,达沃也很不安,不想同他说话。  我会叫上塞伦尼奥的,"乔达拉说道,"达沃肯定会去,或许你可以留住他,我想跟塞伦尼奥谈谈。  把他送过来吧!"多兰多说道,一边提醒自己一定要把孩子留下来过夜,让她母亲和乔达拉有时间做出最后的决定。  三个人一起走回沙岩去,然后在中央的火炉旁站了一会儿。他们说得很少,但都由于对方的存在而高兴——苦中寻乐——他们心中都很清楚,情况变了,很快他们就要分开,永远都不可能再站在一块了。  平台周围的悬崖带来了傍晚时的冷风,尽管在前沿,还可看见日光依然撒在河上。他们站在火边,几乎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几乎忘记了这骇人的悲剧。他们一直呆到黄昏时分,想要留住这时光,心中想着各自的心事。如果交换一下想法,就会发现他们想的居然如此相似!每个人都在想着使这两个泽兰达尼人来到部落的情形,都想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你们怎么不进来?"罗莎里奥问道。她终于等不及了。她觉得出他们需要这种无言的交流,所以并未想打扰他们。接着沙穆德和塞伦尼奥从一处走出来。-达沃也从一群年轻人中跑了过来,其他人也来到了中心火炉旁。那种气氛不会再重现了。罗莎里奥把所有人领向自己的住处。包括乔达拉和塞伦尼奥,但很快他们就离开了。  他们无言地走向地边,然后沿着悬崖走向一根伐倒的木头。坐在木头上可以舒舒服服地欣赏河上的日落,大自然想用美丽的落日让他们保持沉默;整个大自然就如一幅散发着金属光泽的五颜六色的风景画。随着那颗溶化了的红宝石的坠落,铅灰色的积云变成了银白色,接着又金光四射。落在波光那熬的河面上。大红色也参加进来,金色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黄铜,黄铜又变成了青铜色。然后颜色又淡了下来,又成了银色。  当银色慢慢变成铅灰色,又成了更暗的颜色时,乔达拉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转过身来,看着塞伦尼奥。她真漂亮,他想道,跟她相处不会困难,她会使他过得很舒坦,他张嘴想说。  我们回去吧,乔达拉,"她先说了。  塞伦尼奥,……我……我们已经住了......"他开口说道。她伸出一根手指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现在别说话,我们回去吧。  这次,从她的语气中,他听到了一种急切,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种渴望。他伸手拉着她的手,将其送到唇边,然后把她的手翻过来,掰开手掌,吻她的掌心。他的嘴移到她的手腕,然后顺着胳膊往上,分开袖口,吻她的肘内侧。  她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将头翘了起来,等待着他。他托住她的后颈,以支撑她的头,吻着她的喉咙、她的耳朵、她的嘴。她在饥渴地等待着,他慢慢地充满爱意地亲吻着她,品尝着她那柔软的舌头,触摸着她的上鄂,把她的舌头含在嘴里。他们分开时,她重重地喘息着,她的手也让他知道,她在热烈地投入。  我们回去吧!"她又一次说道,声音有点沙哑。  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不在这儿?"他说。  要是在这儿,很快就会过去。我需要火和皮毛的温暖,这样我们就不会太匆忙。  最近他们的做爱变得有些草率但不乏味。他们知道如何让对方满足,所以总是容易形成一种定式,只是偶尔才寻求点新的剌激。他知道,今晚她不会满足于一般的日常方式,他也急于配合。他将她的头捧在手里,吻她的眼睛,鼻尖和软软的面颊。鼻息吹进她的耳朵,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然后再次摸向她的喉咙。当他再一次找到她的嘴时,他疯了似地亲吻着。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看我们该回去了,塞伦尼奥。"他在她的耳边说道。"我不一直都这么说嘛  他们绕着那块突出的山岩往回走,肩并着肩,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的手搂着他的腰。他第一次没有在转弯时后退一步让她先过。她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陡峭的山崖。  天已经黑了,四下里夜色茫茫,月影斑驳。月光被高高的山崖阻隔,只有寥落的几颗星辰隐现于头顶上的云层间。他们回到沙岩的时候,要比他们意料到的晚。大火炉里的木头依然冒着火苗,但火炉旁已经没有人了。他们看到罗莎里奥,多兰多还有其他几个人都在他们的洞里。经过洞口时,看见达沃正在和索诺兰掷骨片。乔达拉笑了。他和弟弟在漫长的冬夜,常玩这种游戏。这样,半个晚上就一晃而过了,而且它可以吸引人的注意力,让遗忘变得容易些。  乔达拉和塞伦尼奥进去时,他们同居的洞里一片漆黑。他在石壁的火炉里搁上木头,又从大火炉里拿来一块燃着的木条,点着了火。他在洞口将两块木板斜靠在一起,然后挂上皮帘子,做了一个安乐、舒适而温暖的窝。  他抖落外套。塞伦尼奥拿来水杯,乔达拉拿出发酵的越桔汁,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他的热情已经退去,回来的路人,他抽空思考了一下。她是我所见到的最可爱最多情的女人,他喝着热乎乎的桔汁心里想道,我早就该同她结合了,或许她会跟我回去的,还有达沃也会的,不过,不管留在这儿,还是回去,我都要她嫁给我。  做出了决定,就轻松多了,其实这并不难决定,他觉得这事不错,于是非常高兴,这事没错,我为什么要拖得这么久  塞伦尼奥,我决定好了。不知道是否告诉过你,你对我是多么重要……  现在别说",她说着,放下水杯,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让他的嘴唇紧紧地贴到自己的唇上,这是一次悠长缓慢而缠绵的吻,它很快激起了他的情欲。她是对的,他想,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随着心中欲火的上升,他把她引到了铺着兽皮的睡台上,被遗忘在一旁的火堆半死不活地燃烧着。他摸索着又一次找到她的身子。塞伦尼奥从来都是积极配合的,但这次却比任何时候都放开一些。虽说她一次又一次地得到满足,但她似乎还要从他那儿得到更多。高潮接着高潮。当他认为自己已经不行了的时候,她试着用新的方法,慢慢地使他再次振作起来。随着最后一次狂喜,他们都高兴地松弛下来,精疲力尽地躺在一起,相拥着睡去。  他们就这祥赤裸着在兽皮上睡了一会儿。火灭了,黎明前的冷风将他们冻醒了。她在仅剩的几颗火星上又生起一堆火来,而他则披上一件袍子,钻出去灌水袋。他回来时,这里已是温暖宜人了,他在冷水池里泡了一下。他感到又有了活力,朝气蓬勃,他觉得满意极了,干什么都不怕了。塞伦尼奥让火烧起来之后,也钻出去放松自己。回来时,跟他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你在哆嗦。"乔达拉说着,用一块皮子把她包了起来。  我看你那么喜欢泡冷水,就也想试试。可太冷了。"她大笑着。"茶差不多好了。我给你弄一杯来,你坐在这儿。"他说着,催促她回到睡台上去,在她身边堆满了兽皮,最后只能看见她的脸了。同塞伦尼奥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多好,他想。不知道我能否劝她跟我一块回去?一个不愉快的念头跳入了他的脑海:要是我能让索诺兰跟我回家,该有多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到东边去。他拿给塞伦尼奥一杯热酥茶,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睡台边上。  塞伦尼奥,你有没有想过要旅行一次  你是说到一个我从没有去过的地方,去见一些我听不懂话的人?不,乔达拉,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旅行。  不过你确实懂得泽兰达尼语啊,而且非常不错,我们决定和索莉及其他一些人学习不同的语言时,我还惊奇你学得快呢,这又不像你要去学一种新语言。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达拉  他笑了。"我想劝你在我们结婚后跟我回家去,你会喜欢泽兰达尼人的……  你说什么?‘我们结婚以后'?你怎么会认为我们要结婚  他羞愧难当。他当然应当先问问她的意见,而不是一开始就说些什么旅行的话。女人都喜欢被问的,而不是被想当然。他睡眼朦胧地看着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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