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孤女Ⅳ-10

乔达拉不情愿地点点头,“我拿好梭镖投掷器在这里看着,”他做着手势,“你也拿着梭镖投掷器。”  艾拉同意地点头,“还有这个弹石带,”她答着。  艾拉悄悄地绕到那两个女人的前面,等着她们过来,她听到她们在边走边说着。  “他们离开昨晚的宿营地后,肯定朝这边走了,尤娜福拉。”狼女的头领说。  “但他们刚才已经到过我们的营地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到这边来看呢?”  “他们也许又回到这儿来啦,即使他们没有回来,也许我们也会找到一些痕迹的。”  “有的人说他们已经消失了,从我们那里走后便变成了鸟或马。”年轻的狼女说。  “别傻了,”阿波达说,“咱们俩不是发现了他们昨晚的宿营地了吗?如果他们能变成鸟或别的动物,为什么还要搭营帐呢?”  艾拉想到,她说的是对的。至少她还在用头脑思考,而且她追踪的技术也还不错,她或许是个不错的猎手,只可惜她和阿塔拉靠的太近了。  艾拉蹲在纷乱的灌木丛和过膝高的干草丛中,盯着她们走近,她趁着那两个女人都低头往下看的机会,偷偷地站了起来,紧握梭镖投掷器摆好了架式。  当她们抬头看到这个神奇的金发女人时,阿波达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尤娜福拉向后跳了一步,同时发出了骇人的尖叫。  “你们是在找我吗?”艾拉用她们的语言说道,“我在这儿。”  尤娜福拉好像被吓坏了,只想着掉头就跑,连阿波达都有些心惊肉跳。  “我……我们在打猎。”阿波达说。  “这里可没有能被赶下悬崖的马。”艾拉说。  “我不是衣追捕马。”  “我知道,你们在追捕艾拉和乔达拉。”  她的突然现身和她讲她们语言时的奇特方式使她在地们的眼里仿佛是天外来客,从很远的地方,甚至可能是从另一个世界里来的,她们惊恐万状,只想离开这个女人,而且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她仿佛具有超人的能力。  “我想这两个女人要赶回她们的营地去了,否则就会错过今晚的盛筵的。”  这声音是从树林中传来的,虽然说的是马穆塔语,但两个女人都听懂了,而且听出是乔达拉在讲话,她们寻声望去,看到那个高大的金发男人故意漠不关心地倚在一棵大桦树的白色树干上,手里拿着梭镖投掷器。  “是的,你说的对,我们不想错过这次盛筵。”阿波达说完,拉着目瞪口呆的同伴,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她们走后,乔达拉禁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艾拉和乔达拉驱马回到阿木奈人的营地时,短暂的冬日的夕阳正缓缓落向西方的地平线,他们改变了沃夫的藏身之处,让他离营地稍稍近了一些,因为天快黑了,人们在夜晚都围在舒适的火光处很少外出活动,尽管如此,艾拉还是有点担心它会被捕获。  他们在荒野的这边下马时,刚好阿木娜从她的房里走出来。她看到了他们,向他们微笑着,轻轻地松了口气,尽管他们曾经许诺过,但她还是禁不住想她们能否再回来了。毕竟,他们是毫不相干的人,凭什么会为了帮助毫不相识的人而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呢?这些年来,甚至连自己的亲戚都不曾来过问他们的生活,当然这里从未欢迎过他们的到来,所以他们来了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乔达拉把雷瑟的缰绳解开,这样它就不会受到牵制了,他们俩亲切地拍了拍两匹马的臀部,让他们从营地里走开,阿木娜走了过来,迎接他们。  “我们刚为明天的‘祭火大礼’做好准备,通常我们都在头天晚上生堆大火,你们俩愿不愿来烤烤火?”那女人说道。  “天气真的很冷。”乔达拉说。他们和她并肩向营地边上的火窑走去。  “我找到办法加热你带来的食物啦,艾拉,你说热过会更好吃,我想你说的对,闻着真香。”阿木娜笑着说。  “你怎么可能用篮子热那么多东西?”  “我待会儿给你看。”阿木娜说着,低下头走进小土房,艾拉跟着她,乔达拉也紧跟着进到屋里。尽管屋里的外间没有生火,可还是很暖和,阿木娜径直走到内室的门口,将挡在上面的猛玛肩骨挪开,里面的热量足可以做饭了,艾拉想,她朝里面望去,看到里面巳经生起了一堆火,而且,就在门口不远,火焰烧不到的地方,她的两个篮子放在了那里。”  “确实很香。”艾拉说。  “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打听什么时候开始盛筵呢,”阿木娜说,“在营圈里的男人都闻到了香味,阿德曼来问过是否真的男人们也可以分到一份。不仅如此,特别惊讶的是阿塔拉真的告诉女人们准备盛筵的食物,而且要够所有人吃的,我都不记得上次真正的盛筵是在什么时候了……但我们一直也没什么可庆贺的,奇怪的是,今晚要庆贺什么呢?”  “招待客人。”艾拉说,“你们是要向客人们表示敬意。”  “是的,为客人们。”那女人道,“记住那是她诱骗你们回来的借口,我必须警告你们,不要碰她没有先尝过的食物,阿塔拉知道很多可以掩藏在食物中的毒物,必要的话,你们只吃自己带来的东西,我一直小心看管它们来着。”  “甚至在这里?”乔达拉问。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敢进来的。”侍奉圣母的人说,“但出了这里,就要小心了,阿塔拉和阿波达好像整天都在密谋着什么。”  “而且她们还有很多帮手,所有那些狼女,我们能靠谁来帮助?”乔达拉问道。  “几乎所有其他的人都愿看到这里的改变。”阿木娜说。  “但究竟是哪些人?”艾拉问。  “我想可以信赖我的助手凯福拉。”  “但她正在怀孕,”乔达拉说。  “这就是原因所在。”那女人说,“所有的迹象表明她将生一个男孩,她会为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而战的,即使生了女孩,她也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后,阿塔拉不会让她活多久的。”  “那个今天当众陈词的人怎样?”艾拉问道。  “那是埃色多,凯福拉的母亲。我相信你们可以信赖她,但因为她儿子的死,她像恨阿塔拉一样恨我。”  “我记得她,”乔达拉说,“在那次葬礼上,她向墓里扔了一些东西让阿塔拉很恼火。”  “是的。那是些在另一个世界里用得着的工具,阿塔拉不许任何人给他们东西 —— 那些可能在灵魂世界里能帮助他们的东西。”  “我记得你当时站出来反对她了。”乔达拉说道。  阿木娜耸了耸肩,像是在转移注意力。“我告诉她一旦那些工具给出去了,就不能收回,收回了也没用。”  乔达拉点点头,“我相信营圈里的男人都会帮忙的。”他说。  “当然。但我们首先得把他们放出来。”阿木娜说,“那些看守把的很严,我想谁也不能马上潜进去,需要一段时间才行,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悄悄地说服女人们,我知道很多女人可以相信,然后我们就能想办法制服阿塔拉和她的狼女们了,我担心我们要和她们动武,这是唯一救出那些男人的办法。”  “我想你说的对。”乔达拉说着,脸色很严肃。  艾拉想到这也难过地摇摇头,这个部族的人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再打仗就会引起更多的麻烦和困苦,这个念头使她很焦虑,她希望还有别的办法。  “你说你曾给阿塔拉一些东西使男人睡昏,难道你不能给阿塔拉和她的狼女们什么东西也让她们睡过去吗?”艾拉问。  “阿塔拉非常狡诈,不会吃任何未经别人尝过的东西,德本就曾是为她尝东西的,我想现在她还会挑别的孩子的。”阿木娜说着朝房外看了一眼,“天差不多黑了,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想我该去参加盛筵了。”  艾拉和乔达拉各从内室中取出一个篮子,然后那个侍奉圣母的人将它重新盖住,走出房外,他们看到一堆大火已经在阿塔拉的房子前面生起来了,熊熊地燃烧着。  “我不清楚她是否会邀你们进屋,但尽管天气很冷,看来盛筵像是要在屋外举行。”阿木娜说。  他们提着篮子走过去,阿塔拉转过身来对他们说:“既然你们要和男人们分享食物,看来只好在这里吃了。这样你们就可以看到他们了,”她一边说着,阿太娜一边翻译着,尽管艾拉全听懂了她的话,甚至乔达拉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是黑天里很难看到他们,如果你在那边也建个火堆也许会好些。”艾拉说。  阿塔拉停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但她没做任何行动答应艾拉的请求。  盛筵上有很多碗碗罐罐,看起来非常丰盛而豪奢,但里面的食物却基本上都是瘦肉,很少见到油脂,没有多少蔬菜,谷物和干茎,更没有干果一类的带甜味的东西,甚至树的内皮都没有,有一些桦树汁酿制的清酒,但艾拉不会喝的,她高兴看到有女人在给大家分倒草茶。她曾喝过特鲁特的酒酿,知道喝了之后会影响她的判断,而今晚她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艾拉想,尽管这个部族的人也许不会同意,但就整体而言,这是个寒酸的盛筵,那些食物更像是秋末所剩下的,而不像是隆冬之际可能获得的。  在火堆附近,阿塔拉搭起的台子上为客人们铺上了几块兽皮毛,其他的人自带兽皮准备吃饭时坐在上面.  阿木娜领着艾拉和乔达拉朝铺着兽皮的阿塔拉的台子走去,站在那里等着,直到阿塔拉昂首阔步,装腔作势地站到自己的位子前。她穿着她的华丽的狼皮外套,颈上挂着用狼牙,兽骨,象牙和贝壳做成的项链,戴着小块兽皮和羽毛做成的饰物。最令艾拉感兴趣的是她握着一个用修直的猛玛牙做成的权杖。  阿塔拉命令盛筵开始,她直视着艾拉,然后令人奖给男人们的那一份带到营圈去,包括艾拉和乔达拉带来的那些,接着她坐到自己的台子上,其他人视之为可以坐下的信号,纷纷坐到自己的兽皮上。  艾拉发现那个被抬高的座位把这个女首领放在了一个有趣的位置上。这个座位使她高居每个人之上,让她可以越过每个人的头上看到远处,还可以俯视整个人群,她回想有时人们在说什么事时,为了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必须要站到木头上或石头上,但那常常是个暂时的位置。  当艾拉观察到周围的人们无意识的体态和姿式时、她意识到阿塔拉所创造的是一种强有力的安排,每个人都好像在向她表达顺从和尊重,就好像部族的女人静坐在男人前面等着被拍到肩膀以获得表达想法的权力,但两者有难以形容的差别。在部族人那里,她从未感到女人们所怀的忿恨或是男人们对他们的不尊重,而在这里她感觉到了,在部族人看来,事情本该就是这样,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为的是确定双方都非常重视他们之间的沟通—这基本上都是通过符号和手势表达的。  他们一边等着食物被端上来,艾拉一边仔细观察女首领的权杖,它和塔鲁特及狮子部落的人发言时用的权杖有些相似,那上面的雕刻有些奇异,一点也不像塔鲁特的言杖,然而,却非常熟悉,艾拉记得特鲁特在一些场合上拿出过那个言杖,包括庆贺仪式,但主要是在开会和讨论时拿出来,那个言杖授予持杖人发言的权力,使他可以不被打断地发表自己的见解或观点,然后下一个想发言的人要过言杖。原则上,只有手持言杖的人才有权说话,尽管在狮子部,特别是在非常激烈的讨论中人们并不总是轮到自己时才讲话,但在有人提醒下,塔鲁特经常可以做到让人们遵守这一规定,以便大家都有说话的机会。  “那是个不同寻常而且非常精美的权杖。”艾拉开口道。“我可以看看吗?”  听到阿木娜的翻译后,阿塔拉笑了。她把它递到火光处给艾拉看,但没有松手,很明显她不想让它离开自己的掌握,艾拉感到这个女首领是在利用它独揽这里的一切权利,只要阿塔拉握着它,任何人想说话都要经她的允许,换言之,其他一切活动—端食物、开始吃—都要等着她发话,艾拉意识到,就像那个高高的台子,那是她影响和控制别人的手段,艾拉对此感触很多。  那个权杖本身也非比寻常,它显然不是新刻出来的。那猛玛牙的颜色已经变成了奶黄色,而且那块经常被把握的地方几乎变成了灰黄色而且光滑油亮一一是由于很多握过它的手上面的灰尘和油污积搜晚斤致,已经用了很多代人。  这个被修直的牙骨上所刻的圣母是几何形抽象图案,由一些同心的椭圆形构成下垂的乳房,浑圆的腹部和肉感的大腿,那圆圈所代表的是一切已知和未知世界的总和,是伟大的万能圣母的象征.这些圆圈—特别是用它表达重要的母性因素—更加强了它的象征色彩。  她的头部是一个倒三角形,下面的尖角代表下颌,底边有些向上拱起形成权杖的顶部。这个倒三角是通行的女人象征,是她的生殖器官的形状的外现,因而也象征着母亲和万物之母。在象征面部的地方,包含着两条平行的水平线,连接着从下巴到两眼间的两条侧割线,在上面的水平线和顶部平行权杖顶的弧线间有三条垂直线,连在双眼之间。  但这个几何图形不是一张脸,除了那个倒三角形放在脸部的位置,那些雕刻的纹迹甚至代表不了一张脸。万物之母的这个令人肃然的面孔所具有的意义并非常人可以理解的。她的力量是那样强大,以致于她的面孔就足以使人折服。阿塔拉的权杖上的抽象图案传达着巧妙而精雅的权力意义.  艾拉回忆起她和马穆塔人学习时所知道的某些标记的深层意义。那个三角形的三条边一一三是圣母的基本数字—代表着一年中的三个季节,而且另外的两个小季节也被人们所熟知-一秋天和中冬。这些季节代表着将至的变化构成五。艾拉知道五是天母所隐含的力量的数字。但三条边的倒三角形的含义是每个人都懂的。  她回想起那个“女人鸟”雕像的三角形代表着超凡的天母幻化成鸟的形状,那是雷奈克做的……雷奈克……突然,艾拉回忆起以前她在哪里见过阿塔拉权杖上的图案了。在雷奈克的衫衣上,在收养她的仪式上雷奈克所穿的漂亮的、乳白色的,用软兽皮制成的衬衣上,那件衬衣之所以令人惊异,一部分是因为它奇怪的样式,敞口的袖子,也是因为它的颜色和他的棕色皮肤放在一起非常好看,但更多的是因为那衬衣上的装饰图案。  那个图案是用染成鲜艳颜色的獴猪刺和兽筋线绣成的抽象的圣母像,也可能是直接从阿塔拉所持的权杖上直接印制后加工的。它们有同样的同心圆,同样的三角形头部。她意识到阿木奈人一定是马穆塔人的远亲,因为雷奈克的衬衣本来就是马穆塔人制做的。如果按塔鲁特所建议的路线走,他们必须要经过这个部族营地。  他们离开那里的时候,妮兹的儿子达努格已渐渐长大变成了塔鲁特的模样。他曾告诉艾拉,有一天他也要做一次长途跋涉,到泽兰达尼的部族去拜访她和乔达拉.要是过几年达努格长大后真的要做这样的旅行,要是他走的是这条路线,要是他被阿塔拉抓住受到伤害,那怎么办?所有这些想法更加坚定了艾拉的决心,要帮助这里的人们结束阿塔拉的统治。  女首领抽回艾拉正在观察的权杖,拿起个木碗对艾拉说:“既然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并带来了深受欢迎的食品,”阿塔拉说,语气里带着讥讽:“让我献上我们的女人们所做的食物供你们品尝。”那碗里装着一下蘑菇,但它们被切得很碎并经过煮制,没有办法辨认出它们的种类。  阿木娜翻译后又加上一句“小心!”  但艾拉既不需要翻译,也不需要提醒,“我现在一点蘑菇也不想吃。”  阿塔拉听到艾拉的话被阿木娜复述完后大笑起来,似乎这样的回答早已是她意料之中的,“太遗憾了,”她说着用手抓起一把塞入口中,当她吞咽下去一些后又说道:“这蘑菇非常好吃。”她又吃了几大口后将碗递给了阿波达,一边喝干杯中的桦汁酒,一边狡黠地笑着。  随着盛筵的进行,阿塔拉又喝了几杯,慢慢地她的酒劲上来了,她变得高声高调,言语放肆起来,一个被留在营圈处看守的狼女—她们轮流在那里看守,以便每人都享受到盛筵上的食物—走到阿波达的跟前说了些什么,阿波达又到阿塔拉的身边和她耳语了几句。  “看来阿德曼想出来为这次盛筵表达男人们的谢意。”阿塔拉说着,然后嘲弄地大笑起来“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来谢我的,而是要谢我们尊贵的客人,”她转向阿波达,“把那个家伙带来。”  那个看守返身回去,不一会阿德曼便跳姗着从那个围栏里走出,朝大火堆走来,乔达拉为将看到他而高兴万分,自己都有些吃惊,他意识到自己自从离开营圈还没遇到过任何男人,他关心他们现在怎样了。  “这么说,男人们想为这次盛宴而感谢我啦?”女首领说道。  “是的,尊敬的阿塔拉,他们派我来感谢你。”  “告诉我,老实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阿德曼知道自己无需回答,他只是站在那,低头看着地面,好像希望自己能马上消失。  “没用,他真没用,根本就没有斗志!”阿塔拉轻蔑地说着,“就像他们所有人一样,一点用都没有。”她转向艾拉,“你为什么把自己束缚在男人身上?”她说,意指乔达拉,“你没有足够的能力离开他而自由自在地生活吗?”  艾拉等着阿木娜翻译完,以便有时间考虑怎样回答。“是我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我独自生活了很长时间。”艾拉答道。  “当他变得像阿德曼一徉虚弱无能时,你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处?”阿塔拉说着,讥消地瞥了那老男人一眼.“当他的阳物变得软弱无力,再也无法让你快乐时,他就会像其他人一样毫无用处。”  尽管艾拉明白她的话,但她同样等着女巫师给翻译。“谁也无法永远年轻,男人除了他的阳物,还有更多的东西.”  “但你还是应该摆脱他,他不会持久的。”她用眼睛瞄着那个金发男人。“他看起来挺强壮的,但那只是表面,他没有能力满足阿塔拉,或者也许他根本不敢。”她大笑着又吞下一杯酒,然后对着乔达拉,“就是这样!承认吧,你怕我,因此你不敢干我!”  乔达拉也明白她的话,他非常愤怒。“害怕和不感兴趣是两码事,阿塔拉,你无法强迫欲望,我没有和你分享圣母的礼物,是因为我不想要你.”乔达拉说.  阿木娜瞅了一眼阿塔拉,畏缩地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始翻译,她尽量强迫自己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了过去。  “你撒谎,”阿塔拉尖声叫道,她被激怒了,她站了起来,俯身喊道:“你害怕我,泽兰达尼人,我看得出,我和男人打过架,你甚至害怕和我打架。”  乔达拉也站了起来,艾拉紧跟着。她的狼女们将他们困在中间。  “这两个人是我们的客人,”阿木娜说着也站了起来,“他们是我们邀请来参加盛筵的,难道我们忘了怎样待客吗?”  “是的,当然,我们的客人!阿塔拉不屑地说:“我们必须要对客人热情而礼貌,要不然那个女人就不会对我们有好感了,我会告诉你我是多么在乎她怎样看我的。你们俩不经我的允许便离开这里,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对待想逃走的人吗?我们杀死他们,就像我要杀死你们一样。”女首领一边尖叫着,一边手持用马的排骨制成的锋利匕首向艾拉刺去。  乔达拉想去挡住她,但阿塔拉的狼女早已将他团团围住,使劲地用梭镖抵住他的前胸后背,已经刺入皮肤,流出了鲜血。不等他明白过来,他已经被反绑住了双手,这时阿塔拉已经把艾拉扑倒在地,骑在她的身上,举起匕首向她的喉咙刺去,刚才的醉态已踪影皆无。  乔过拉猛地意识到,她一直在算计着他们,当他们还在谈论设法瓦解阿塔拉的统治时,她已经在计划杀死他们了,他感到自己是那么愚蠢,他早该料到如此的,他曾向自己发誓要保护艾拉,而此时他所爱的女人正在奋力摆脱她的对手时,自己只能无助地看着,替她害怕,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害怕阿塔拉,她杀人不眨眼。  艾拉完全意外地遭到袭击,她来不及去取刀或弹石带或任何东西。而且,她没有和人面对面搏斗的经验,她一生中从未和人打过架,但阿塔拉正骑在她的身上,手持尖刀要杀死她,艾拉很强壮,但阿塔拉不但强壮而且狡猾,她向下用着力,对付着艾拉的反抗,将尖刀逼近艾拉的喉咙。  艾拉在最后的一刹那本能地向边上一闪,那尖刀刮过她的脖子,留下一道血印,扎到了地上,而艾拉仍被那女人死死缠住。阿塔拉的疯狂的愤怒加大了她的力气,她拔起匕首,然后猛击着金发女人的头部将她打昏,她再次骑到她的身上,又一次仰起身子,扬起匕首向下刺去。  26 狼之星  乔达拉闭上双眼,无法目睹艾拉的惨烈一刻,如果艾拉死了,他的生命也将变得对自己毫无意义了……那么,既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为什么还要惧怕身_L的梭镖呢?他的手虽然被绑住,可他的双腿并没有啊!他可以冲过去或许能将阿塔拉撞开。  就在他不顾锋利的梭镖而要去帮助艾拉的时刻,他听到了营圈的大门口一片噪杂声,那声音分散了对他看守的注意力,他趁机疾速冲出、推开身边的梭镖,向那两个在地上搏着的女人奔去。  突然,一团模糊的黑影越过观看的人群,从他的腿边擦过,向阿塔拉扑去。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将阿塔拉撞翻,随即她的喉咙便被尖利的牙齿钳住,撕扯着。那女首领发现自己仰身躺在地上,极力对抗着嗥叫着的牙齿和那毛乎乎的身体。她全力用匕首向那沉重的毛团刺去,但却招来更阴森可怕的嗥叫,匕首也被撞飞,她的喉咙被那钢钳般的牙齿抓扣得更紧了,令她窒息。  阿塔拉顿感眼前发黑,她使劲全力想发出嚎叫,但恰在此时,那尖利的牙齿咬断了她的血管,那发出的叫声是一种沉闷骇人的泊泊声,接着这个高大俊美的,深受苦难折磨的女人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沃夫仍然一边咆哮着,一边撕扯着她,确信她再也不会反抗了。  “沃夫,”艾拉喊道,她从惊恐的恶梦中醒来,“啊,沃夫。”  沃夫松开嘴,鲜血从被它咬断的血管中喷射而出,溅到了它的身上,它匍匐着身体向艾拉爬去,两腿夹着尾巴,歉疚地哼哼着,像是在请求她的原谅。那女人本来告诉它躲在藏身之处的,它知道自己违背了她的意愿。当它看到那场搏斗,明白了她处于危险之中时,它便跳出来保卫她了。但它不明白她是否同意它的做法,无论如何,它不想受到这个女人的责怪。  艾拉张开双臂迎着它,它马上明白了自己做的是对的,而且她已原谅它了,它欢喜地向她跑去,她搂抱着它,将自己的脸埋在它的毛中,欣慰的泪水夺眶而出。  “沃夫,你救了我的命,”她啜泣着说。它用舌头舔着她,阿塔拉湿热的血沾到艾拉的脸上。  营地的人们退出老远,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场面,他们不理解,也不相信,那个女人正抱着一头巨狼,而且这只狼刚刚狂怒地杀死了另一个女人,她用马穆塔语称它“沃夫”,但这和他们称那种食肉的野兽用的名字极为相似,而且他们不明白,她正和它说话,仿佛它能够明白似的,就像她对她的马一样。  难怪这个陌生女人一点也不害怕阿塔拉,她的魔力是那么强大,她不但可以让马听她的话,而且还能制服一条狼。他们觉得那个男人也不担优什么 —— 他们看到乔达拉跪在那女人和狼的身边 —— 他甚至不在乎那帮狼女的梭镖,突然他们看到乔达拉的身后有一个男人,而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刀!那刀是哪来的呢”  “我来帮你把绳子砍断,乔达拉”埃布兰说着,解开了绑绳。  乔达拉的手被松绑后,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人群中有许多的男人,而且更多的男人正从营圈的方向涌来。“是谁放你们出来的?”  “是你。”埃布兰说。  “你怎么这么说,我一直被绑着。”  “但是你给了我们刀……和勇气去行动”埃布兰说,“阿德曼溜到门口看守的身后,用木棍把她打昏了,然后我们用刀割断了大门的绳索,大家都看到了刚才的搏斗,后来那条狼来了……”他摇摇头,看着那女人和狼不敢说下去了。  乔达拉没有注意到那个勇人太害怕了,不敢再往下说了,他有更重要的事。“你好些了吗?艾拉,她伤到你了吗?"他说着用臂膀拥抱住那女人和狼,那条狼转而来舔着他。  “脖子上被划了一下,没事的。”她说着抱紧了那头狼,“我以为沃夫受伤了,但看起来它也没事。”  “要是早知她会在盛筵上想杀死你,我决不会让你回来的。艾拉。但我确实早应想到,我竟然没有发觉她是那么阴险,我真是太蠢了.”他说着,把她抱得更紧了。  “不,不是你的错,我也一点没料到她会来袭击我,而且我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要不是沃夫……”他们俩都充满感激地望着沃夫。  “我得承认,在旅途中我想把沃夫甩掉来着,艾拉,我以为它是个累赘,只会增加麻烦,当时,我发现你在过了姐妹河后又回去找他,我简直气坏了,为了它你要身处险境我很恼火。”  乔达拉用双手抱住那条狼的头,凝视着它,“沃夫,我发誓我永远不会丢开你的,我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你的,你这个英勇而狂暴的野兽。”那男人说着,抚摸着它的毛皮,揉搓着它的耳朵。  沃夫舔着乔达拉的脸和脖子,用它的长吻轻轻地叼着男人的喉咙和下颌,这是狼向同伴表达爱意的方式,沃夫对艾拉和乔达拉有着同样深厚的感情,它低声地、满足地哼着,表达着对它的人类伙伴的感激。  但是,围观的人们却发出了惊异的叫声,他们惊骇地看着那男人将他性命攸关的喉咙送到那头猛兽的嘴边,他们刚刚看过这只狼咬住阿塔拉的喉咙,杀死了她。对他们来说,乔达拉的行为显示了强大的魔力,那是无法想象的对动物灵魂的控制能力。  艾拉和乔达拉站起身来,沃夫站到了他们中间,周围的人惶恐地看着他们,不知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有些人朝阿木娜望去,她边向客人们走去,边警惕地看着沃夫。  “我们终子挣脱了她的魔爪。”她说。  艾拉笑了,她能够看出这个女人的焦虑,“沃夫不会伤害你的,”她说,“它只有在保护我时才伤人。”  阿木娜发现艾拉没有将那个动物的名字译成泽兰达尼语,她感到那个词是她自己为那个动物起的名字。“她的生命结束在一条狼的口中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我知道你们的到来是有原因的,我们不再任由她来摆布,被她的疯狂所左右。”那女人说,“但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的问话是反问句,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艾拉低头看着地上的僵死的女人尸体,就在刚才她还是那样恶毒,并且神气活现地活着,她感到生命是多么脆弱,要不是沃夫,躺在地上的可能就会是她了,想到这儿她打了个冷颤。  “我想首先应该有人把这个女首领的尸体运走,为她准备后事。”她用马穆塔语说着,以便多数不用翻译就能听懂她的话。  “她值得一埋吗?为什么不把她扔给食腐肉的野兽?”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谁在说话?”艾拉问。  乔达拉认识那个犹犹豫豫站出来的男人,“我叫阿拉曼。”  艾拉点点头表示相识。“你有权感到怨怒,阿拉曼,但阿塔拉变得残暴是因为她受到过残暴的虐待,她灵魂中的邪恶正急不可待地要继续存在下去,为她的残暴找到再生的地方。放弃吧,不要让你们正义的怒火落入阿塔拉不安的灵魂所设下的圈套,成为她的俘虏。该打破那种冤冤相报的恶习啦,阿塔拉是人,以她生前无法获得的尊严将她埋葬吧,让她的灵魂安息。”  乔达拉对她的回答感到惊讶,那是泽兰多尼长老可能做出的那种回答—明智而克制。  阿拉曼会意地点点头,“但谁来埋葬她呢?谁来准备她的后事?她没有亲人。”他说。  “那是侍奉圣母的人的责任。”阿木娜说。  “也许还要加上生前跟随她的人.”艾拉建议道。那具尸体对那个老女人来说明显太重了。  “然后就跟着她到另一个世界里去吧!"另一个男人说道。人群中传出赞成的喊叫声,并向那个女猎人拥去,阿波达站在原地,挥舞着梭镖。  突然,一个年轻的狼女从其他的狼女中闪出来,“我从未要求加入狼女,我只想学会打猎,不再挨俄。”  阿波达瞪着她,但那个女人不屑地反瞪着她。  “让阿波达也尝尝挨饿的滋味,”又一个男人说,“不给她吃的,让她到另一个世界里,然后让她的灵魂也挨饿。”  人们涌向那些猎手,也涌向艾拉,沃夫警告似地嗥了一声,乔达拉立刻跪下来安抚它,但它的反应确实起到作用了,人们开始后退,他们惶恐地看着女人和狼。  艾拉这次没有问是谁说的,“阿塔拉邪恶的灵魂仍在我们中间游荡,”艾拉说道,“它在鼓动暴力和仇恨。”  “但阿波达必须要为自己的恶行赎罪。”艾拉看到凯福拉的母亲走上前来,她的怀孕的女儿紧跟在后面,支持她。  乔达拉起身站在艾拉的身旁,他不禁想到那女人有权为她死去的儿子复仇。他看着阿木娜,这个侍奉天母的人应该为她做出回答,他想,但是她在等艾拉做回容。  “那个杀死你儿子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艾拉说:“阿波达应该因为自己的恶行受到惩罚。”  “她不仅仅要受到惩罚,那些被她所残害的男孩们怎么办?"这次是埃布兰在讲话,他向旁边闪开,让艾拉看那两个少年,他们依靠在一个面如死灰的老人身上。  艾拉看到那个老人时吃了一惊,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克莱伯!他长得又瘦又高,部族人的圣人都又矮又胖,但他嶙峋的脸和黑炯炯的眼睛带着同样的怜悯和尊严,而且很明显他值得受到同样的尊重。  艾拉首先想到的是做出部族人那样的姿式表达对他的尊敬 —— 坐在他的脚下,等着他拍自己的肩头 —— 但她知道这个行动会造成误解。因而她决定按正式的礼仪表达自己的敬意,她转向身边的高大男人。  “乔达拉,没有经过正式的介绍,我无法恰当地称呼这个男人。”她说。  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感觉,他自己对这个男人也肃然起敬,他走向前领着艾拉到了那个老人的面前。“尊敬的萨莫德,最令人尊敬的阿木奈人,请让我介绍艾拉,来自马穆塔的猛玛之家的女儿,穴狮的灵魂所选,受洞熊的保护。”  艾拉听到乔达拉加上的后半部很吃惊,没人曾把洞熊命名为她的保护者,但当她思索了一下后,觉得也不无道理,至少是通过克莱伯命名的,洞熊选择了她—它是莫格乌的图腾—而且克莱伯曾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肯定他引导并保护她,或许也是在部族人的伟大洞熊的帮助下。  “阿木奈人的萨莫德欢迎猛玛之家的女儿。”那个老人伸出双臂,不单他将猛玛之家单挑出来看做是她最有影响力的称谓,那里的多数人都清楚猛玛之家在马穆塔人中的重要性,那个名位使她的地位相当于阿木娜的,是侍奉圣母的人。  猛妈之家,当然,阿木娜心里暗想,这使她明白了很多疑问,但她的纹刺在哪呢?猛玛之家所接纳的人不都有纹刺吗?  “很高兴你欢迎我,非常尊敬的萨莫德,”艾拉用阿木奈语说。  那个老人笑了,“你学会了很多我们的语言,但你刚才将同件事说了两遍,我的名字是阿莫德,萨莫德的含义是“非常尊敬的阿莫德”或者说“极为尊贵的”,或者你随便想到的什么,用来表示特别的注意,”他说,“这是按部族的意愿加上去的头衔,我不清楚自己怎样获得的。”  她知道为什么。“谢谢你,萨莫德,”艾拉俯下身,感激地点点头,仔细观察她觉得他更像克莱伯了:他的沉陷的眼睛,黑亮的眼睛、高耸的鼻子、重重的眉毛和相当健壮的体格。她不得不有意克服在部族人的训练下养成的习惯—女人不应该直接盯着男人的眼睛—而抬头看着他和他说话。“我要问您个问题。”她用自己较熟悉的马穆塔语说道。  “如果我能回答的话。”他答道。  她望着站在他身体两侧的男孩,“这个部族的人要求阿波达为自己的恶行赎罪,尤其是那两个男孩在她手上受到摧残,明天我要看看能否帮助他们俩,但阿波达应该为她执行了她首领的意愿而受什么惩罚呢?”  多数人不知不觉地看了一眼仍然躺在地上的阿塔拉的尸体。接着他们的目光又投向阿波达。那女人直直地站着,面无惧色,准备接受任何惩罚,在她心里,她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的报应的。  乔达拉看着艾拉,充满了对她的敬佩,他想,她所做的一切都恰如其份,无论她将要说什么,而且尽管众人都敬畏她,但是,一个异族人的话永远不会像萨莫德的那样容易被这里的人接受。  “我想阿波达应当为她的恶行受到惩罚。”那个老人说,许多人都满意地点点头,特别是凯福拉和她的母亲。“但是是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下一个,你们说的对,现在是打破陋习的时候了,长久以来,这个部族的暴行和邪恶太多了。这几年男人们深受苦难,但是他们首先伤害了女人,现在该结束了。”  “那阿波达要受到什么报应呢?”那个悲痛的母亲问,“她的惩罚该是什么?”  “不是惩罚,埃色多,而是还债.她应该拿走多少,还回多少,而且不仅如此。她可以从德本开始,无论猛玛之家的女儿能为他做什么,看来德本都不会完全恢复的,他的余生将受到病残的折磨,阿德万也是,但他有母亲和亲人,德本没有母亲或亲人照顾他,也没人会收养他,或者他有希望学会某种技艺。我要让阿波达收养他,就像他的母亲一样,她也许永远不会爱他,而他还可能恨她,但我们将唯她是问。”  有人点头称是,有人心里不同意。但必须有人照顾德本,尽管都为他不幸,但他和阿塔拉在一起时没人特别喜欢他,而且没有人想收留他,多数人感到如果拒绝萨莫德的主意,他们会被要求敞开自己的家门收留他的。  艾拉笑了,她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尽管他们之间开始可能存在僧恨和缺乏信任,但他们也可能产生相互间的温暖,甚至亲情。还债的主意看来比惩罚好多了,而且她还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我想提另一个建议。”她说,“这个部族说有很好地贮备过冬的食物,春天来时,可能大家都要遭受饥饿的折磨,男人们很虚弱,而且这些年他们没有参加狩猎,很多人可能失去了打猎的本领,阿波达和她训练的猎手是这个部族最好的猎人,我想她们最好继续打猎,但她们必须和大家分享猎物。”  人们纷纷点头,谁也不愿面临饥饿。  “等到任何男人能够并打算开始打猎时,阿波达应负责帮助他们和他们一起打猎,明年春天避免饥饿的唯一办法就是男人们和女人们的共同劳动,每个部族都是靠男人和女人的劳动和奉献才兴盛起来的,其他的女人和老弱的男人应该采集一切可以找到的食物。”  “她说的对,”乔达拉说,“即便是在冬季我也看到,吃到过艾拉所采集的食物,甚至你们今晚吃的,有些也是她在附近的河边采集到的。”  “那些驯鹿喜欢的地衣人也可以吃,”一个老女人说,“只要你用合适的方法做出来。”  “而且一些野麦、野粟和别的草仍然结着种穗,”埃色多说,“我们能拾取到。”  “是的,但要小心黑麦,那里面可能长着有害的东西,有时是致命的。如果看着或闻着不好,就要扔掉,里面可能长了毒物,应该扔掉。”艾拉建议道:“但是某些可吃的浆果和水果仍可以找到,而且有些树的内皮也可以吃。”  “我们需要用刀砍树,”埃色多说,“我们的刀都不好使。”  “我来给你们做。”乔达拉自告奋勇说。  “你可以教我制做刀吗?泽兰达尼?"德本突然问。  这个问题令他很高兴,“是的,我会告诉你怎么做刀和别的工具。”  “我也想多学些那种手艺,”埃布兰说,“我们将需要武器去狩猎。”  “我会教所有想学的人,至少我也教你们怎样开始,要真正学会,一种技艺需要很长时间,也许明年你们如果参加马穆塔人大会的话,可以找人继续训练你们的。”  那少年的笑容变成了紧缩的眉头,他知道这个高大男人不会久住的。  “但我会尽力帮助你的,”乔达拉说,“我们一路上也要做很多狩猎武器的。”  “那个掷梭镖用的棍子……就是她用来射出梭镖救你的东西是怎么做的?”是阿波达在问,每个人都盯着她,这个狼女头领一直没说话,她的话使大家想起了艾拉从靶桩上救下乔达拉时的那又远又准的一掷,那一掷是那么神奇,很多人没有想到那也是可以学到的本领。  “梭镖投掷器吗?是的,我会教有兴趣的人怎么使用它的。”  “包括女人吗?”阿波达问。  “包括女人们,”乔达拉说,“等你们学会了使用好的武器,就不必再去母亲河追赶马群了,你们这儿有我见过的最好的猎场,就在那条河边上。”  “是的。”埃布兰说,“我还记得他们在那里捕猎猛玛,那时我还是小孩,他们建了个了望台,看到有动物就点火发信号。”  “我也是这么想的。”乔达拉说。  艾拉微笑着“我想从前陋习正在被打破,我不再听到阿塔拉的幽灵在说话了,”她说着抚摸着沃夫的毛,接着对狼女头领说:“阿波达,我开始学打猎时,猎杀过四条腿的食肉动物,包括狼,狼皮可以用来做围脖,很暖和,而且严重威胁人的狼应该被杀掉,但你们可以从观察狼的活动中学到比捕杀它,吃它的肉更多的东西。”  所有的狼女都带着愧疚面面相舰,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在阿木奈人中间,狼肉是禁食的,尤其是女人更不能吃。  狼女头领仔细打量着这个金发女人,想看出更多的东西。现在阿塔拉已经死了,她知道人们也不会因她的恶行而杀死她,阿波达感到一种解脱,她很高兴一切都结束了。那个女首领曾令她迷恋,使她做了很多不堪回首的事以取悦她,很多事甚至在她做时就深感苦恼不安—尽管她不愿承认,哪怕是对自己。她们追捕马群时,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想,如果能把他带回来供阿塔拉玩弄,或许可以饶过一个营圈里的同族男人。  她本不想伤害德本,但她害怕如果不执行阿塔拉的命令,那个女首领会亲手杀死他,就像她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为什么这个猛玛之家的女儿选择萨曼德而不是埃色多宣布对她的判决,这个选择饶过了她一命。  在这个部族生活下去不会容易的,很多人恨她,但她很感激能有机会为自己赎罪,她会照顾那个男孩的,即使他恨她,她也会照顾他的,她欠他的太多了。  但这个艾拉到底是谁?她是人们所想象的来这粉碎阿塔拉的统治的吗?那个男人又是谁?他有什么魔力能使梭镖伤不到他?营圈里的男人怎么会有刀呢?他和此事有关吗?是因为狼女人追猎马群他们才骑马而来吗?那只狼是神狼来为同伴们复仇吗?只有一件事她清楚,她将永远不会再猎狼了,而且她将不再称自己为狼女了。  艾拉走回那个死去的女首领尸体前,看着阿木娜,这个侍奉天母的人一直观望着没有说话,艾拉回想起她的痛苦和忏悔,她用平静而亲切的话语对她说:  “阿木娜,即使阿塔拉的鬼魂已经离开了这个营地,要改变一些旧习也不是容易的,男人们已经走出营圈 —— 我很高兴他们设法解救自己,他们会引以为自豪的回忆的 —— 但是,要让他们忘记阿塔拉和被关在围栏里的岁月将需很长时间,你是能够帮助他们的人,那将是一项繁重的工作。”  那女人会意地点点头,但她感到自己得到了机会纠正对圣母权力的滥用,这是她梦寐以求的。首先要做的是将阿塔拉的尸体埋掉,把她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她转身对着人群。  “还有些食物,让我们一起完成这次盛筵。现在是拆除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篱墙的时候了,是大家共享食物、篝火和人间温情的时候,是大家回到一起,公平地结成一个大家庭的时候了。每人都有自己的技艺和能力,在大家的奉献和帮助下,这个部族将会繁荣昌盛。”  男人和女人们赞赏地点着头,许多人找到分别了很久的配偶,其余的人加人到共享食物和篝火的人群中。  人们正在忙着分享食物,“阿波达,”阿木娜叫道。那女人走过来后,她说,“我想该把阿塔拉的尸体搬走,准备埋葬了。”  “我们可以把她搬到她的大房子里去吗?”女猎人问。  阿木娜想了想说,“不,把她搬到营圈去,放到偏房里,我想今晚男人们需要住她的大房子里暖和一下,很多人都很虚弱或正在患病,我们可能要用一段时间,你有别的地方可以睡觉吗?”  “是的,我以前有机会离开阿塔拉时,我就和尤娜福拉住在一起。”  “如果你们俩都同意,你最好考虑现在就搬过去。”  “我想我们俩都会愿意的。”阿波达说。  “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安排德本。”  “好的,”阿波达说,“我们会的。”  乔达拉看着艾拉,她正跟在搬着女首领的尸体的阿波达和女猎手们的后面,他感到骄傲,也感到惊讶。无论怎么说,艾拉都具有泽兰达尼长老的智慧和才干,他以前只有在有人生病或受伤而需要特殊技艺时才看到她主持一个场面,他想到这里,乔达拉意识到,这些人也在生病,也有伤痛,因此,艾拉知道如何去做并不奇怪。  第二天清晨,乔达拉带着马将他们放在母亲河边的东西都带了回来,然后去找沃夫,他好像很长时间未这么做了,他感到他们的旅程被大大地拖延了。他们本来已走到预料的路程前面了,他还以为有足够时间到达那条冰河呢,而现在已是隆冬了,可前面还有很长的路。  这个部族确实需要帮助,他知道在艾拉能够尽其所能之前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他也答应要帮忙的,而且他一想到要教会德本和其他人加工燧石就特别兴奋,还有那些想学会使用他的梭镖投掷器的人。但他的心里已经渐渐开始担忧了,因为他们必须赶在春天开化之前穿越那条冰河。他想重新上路,而且越快越好。  阿木娜和艾拉一起为营地里的男人们查病疗伤。但她们的帮助对一个男人来说太迟了,他在走出围栏的第一个晚上便死在了阿塔拉的大房子里,他的腿生了蛆,完全烂掉了。其他的人面黄肌瘦,都有些伤病需要治疗,他们都带着围栏里的病疾气息,浑身异常肮脏。  阿木娜决定推迟点燃火窑里的火,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情绪,尽管她觉得此时举行那会是一个强大的安慰祭礼。她们利用火窑的内室烧水为男人们治伤、洗浴,但此刻他们更需要的是温暖和食物,他们接受了所有的治疗后,那些有配偶的,母亲的或亲属的男人和孩子便搬回去了。  特别令艾拉感到气愤的是那些几近成年的男孩们所受的伤害,甚至阿木娜都感到震惊,她不忍目睹他们的惨状。  晚上,艾拉和大家吃过饭后,便和阿木娜向人们描述了他们所发现的问题,解释了所需的物品,并回答大家的提问。经过一天的劳顿,艾拉终于说她得休息了。她起身要走的时候,有人最后提到了那些少年的问题。艾拉回答时,另一个女人插嘴提到了那个邪恶的女人,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阿塔拉身上,并自以为是推掉了自身的责任。她的话引起了艾拉的愤怒,那在她心头压抑已久的怒火,整天在她的脑海中积聚翻腾。  “阿塔拉是个身强体壮,意志坚强的人,但无论她多么强壮,二个人,五个人,十个人的力量会比她更强大,要是你们所有的人都去反抗她,她早就被制止了。因此,你们所有的人,男人和女人都在某种程度上铸成了那些孩子们的苦痛,而且我要说,所有那些将要忍受这恼人事实所带来折磨的人—艾拉极力克制着—都必须要由整个部族的人照料。他们饱经苦难,在苦难中他们已经受到木奈的保护,谁要拒绝帮助他们,必将受到木奈的惩罚。”  艾拉转身离开,乔达拉跟着她。但她的话比她所料想更具震撼力。很多人已经感到她不是平常女人,而且有人说她是伟大圣母的化身,是化做人形的活木奈,她到这里是要带走阿塔拉,解救男人的。还有什么能解释马会听着她的哨声而来?或是那条狼—甚至比它的北部同类身材大出许多—从不离她左右,听到她的命令便会老老实实地蹲在一旁?不是大地圣母为各种动物的灵魂造就了各自的身躯吗?  据传说,圣母创造男人和女人是有根据的,她赐给他们极乐的礼物,让他们对她表达敬意,要产生新生命就必须有男人和女人的灵魂,而且木奈已经昭示人们,任何人想通过别的方法产生圣母的孩子都会惹怒她,她是否是派那个泽兰达尼人来告诉他们她的感受,他是她的情人和配偶的化身,他比多数男人都高大英俊,聪明正直。乔达拉渐渐发现这个部族的人们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这使他不舒服,更不喜欢这样。  尽管有多数部族里的人和阿木娜的帮助,第一天需要他们做的事还是有很多,艾拉不得不推迟治疗那些腿骨脱臼的男孩们,阿木娜甚至连埋葬阿塔拉的事都拖延了。第二天早晨,她们选择一处地方挖了个大坑,侍奉圣母的人举行了个简单的仪式后,女首领终于回到大地圣母的怀抱。  几个人甚至感到了悲痛。阿波达本来未曾想过自己会有何感想,但她确实感想很多。因为整个部族都不那样想,所以她没有表现出来,但艾拉从她的身体语言,她的姿势和表情中看到了她正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德本的行为也很古怪。她猜想,他是为自己的事烦恼。在他年轻的生命中,阿塔拉是他所知的唯一的母亲。但她的爱总是反复无常,所以他无法完全放弃对她的感情。  艾拉从自己的经历中清楚,他们的悲痛需要发泄出来。她打算在葬礼后马上给那个男孩治腿,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再等一等,今天也许不行,但让她俩有些事做,分散下注意力或许会好些。在回营地的路上,艾拉靠近阿波达。  “我打算试试为德本恢复他脱臼的腿骨。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那对他是不是很疼?”阿波达说,她对他的痛苦的尖叫并不陌生,而且她开始有了保护他的意识。他即使不是她的儿子,也是她的责任所在,她对此非常认真严肃,她确信自己的命运和他密不可分。  “我会让他睡去,他不会感觉到疼的,但醒来后会很疼,而且一时他会无法走路,需要有人帮他移动身体,而且要小心仔细。”  “我会背着他的。”阿波达说。  他们回到大房子后,艾拉对那男孩解释他想帮他将腿弄直。他拖着身子躲开了她,看上去很忧虑,而且在看到阿波达进屋后,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不,她想害我。”德本看到狼女头领后尖叫道,他真想飞奔而逃 —— 如果能的话。  阿波达僵立在台床前,“我不会害你的,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她说,“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包括这个女人。”  他抬头困惑地看着她,他想相信她,不顾一切地相信她。  “阿木娜,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听明白。”艾拉说,然后蹲下身来,直到能直视到他那惊骇的双眼。  “德本,我要给你一些东西喝,不一定好喝,但我想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喝了它。过一会儿,你就会感到很困,当你感到困时,你可以躺在这儿。你睡觉的时候,我会把你的腿弄直,就像原来一样,你不会感到疼痛,因为你睡着了。醒来后,你会感到疼痛,但也许从另一方面讲,你会感到舒服些、如果你疼的厉害,就告诉我或阿木娜,还有阿波达—有人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她会给你喝些东西,减轻你的痛疼,你明白吗?”  “泽兰达尼人能来看我吗?”  “是的,你要是想,我现在就可以叫他来。”  “还有萨莫德?”  “是的,他们俩。”  德本抬头看着阿波达,“你不会让她伤害我?”  “我答应你,我不会让她伤害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看看阿木娜,又回过头看看艾拉,说道,“把那东西给我喝吧!”  整个过程和恢复罗莎里奥的断臂不太一样,他喝下的东西使他的肌肉松软无力,把他腿拉直完全靠的外界力量,当脱日的腿骨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有的地方骨头已经碎了,艾拉觉得它可能永远不会完全恢复好,但他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正常了。  因为很多男人和男孩都跟家人搬到大房子里来了,所以阿波达也搬回来了,她一直陪着德本,艾拉发觉他们之间已萌发了一些信任,她确信这就是萨莫德所设想的。  她们对阿德万的残腿进行了相似的治疗,但艾拉担心他的恢复会更加困难,而且他的腿将来可能会突然错位,很容易再次脱臼。  阿木娜对艾拉充满了敬慕,还有些畏惧,她私下里思考那些关于她的传言会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她好像和平常女人没什么两样,吃饭谈话,睡觉,和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行云雨之欢。但她对土地上的植物的了解,特别是对它们的药用特性的掌握是很奇异的,每个人都在谈论,阿木娜也因此获得了威信。而且尽管那个女巫师学会了不惧怕那只狼,但看到它不离她的左右,她无法不相信艾拉控制着它的灵魂。它不跟着她时,眼睛也从未离开她,它对那个男人也是如此,尽管表现的不是很明显。  虽然她一直想知道究竟,但这个侍奉天母的人还是表示怀疑。她曾受到过泽兰达尼人的训练。她知道他们支持这样的想法,她学会了而且经常利用这样的方法引导人们,让他们相信她想让他们相信的事情,她不认为这是欺诈 —— 没人比她更深信自己称号的含义 —— 她只是在必要时用这个办法打通道路劝服别人。用这个方法经常能够使人得到解脱,特别是那些人的麻烦和病痛的原因无法解释,除了受到邪恶的人的诅咒。  尽管阿木娜本身不愿相信那些传言,但她并不劝阻他们。这个部族的人想要相信艾拉和乔达拉所说的都是天母的声明,她利用他们的这种信念将一些必要的变化安排妥当。比如,艾拉说到马穆塔人的姐妹会和兄弟会,阿木娜便在部族中组织大家建立相似的会议机构,当乔达拉提到从别的部族中找人训练燧石匠时,她便提出计划派代表去其他的阿木奈人的部族去与亲属恢复关系,建立友谊。  在一个异常寒冷的夜晚,群星闪烁,一群人聚集在从前的女头人房外 —— 那是在作为休养和治病的地方之后,渐渐成为人们活动的中心 —— 他们正在谈论夜空中那一处处神奇的亮光,阿木娜正在回答问题,给大家解释。她必须长时间呆在这里,她在这用各种草药和仪式医病疗伤,解除困苦,并在这集合大家讨论问题,制定计划,所以她将自己的一些用具都搬来了,把房子留给了艾拉和乔达拉。这种安排据乔达拉和艾拉所知,开始有点像其他营地部族的形式了 —— 侍奉圣母的人的居所是人们活动和集会的中心。  在两个客人带着沃夫离开了这群看星人之后,有人问起阿木娜那只总是跟着艾拉的狼,侍奉天母的人指了指天空中一处明亮的光点,只说了一句:“那是狼之星”。  日子过得很快,当男人和男孩们的身体开始恢复,不再需要她做医药女人时,艾拉便和别人一道出去采集零星的冬季食物,乔达拉专心传授他的技艺,讲授怎样制做和使用梭镖投掷器,部族里各种食物的贮备增加了,而且在严寒的冬季很好保存和贮藏。开始时人们一时难以适应新的安排—男人们住进了女人们认为是她们的房子—但他们正渐渐适应。阿木娜觉得点火在火窑里烧制塑像的时机成熟了,她曾和两个来客谈起建立一个新的“祭火大礼”。他们在火窑的房子里收拾着她在夏季和秋季里收集的燃柴,准备供医伤和日常生活之用,她解释说他们需要收集更多的然柴,还要干很多工作。  “你能做一些砍树的工具吗,乔达拉?”她问。  “我很愿意做一些斧头之类的工具,只要你需要,但是绿树不好烧,”他说。  “我也要烧猛玛骨的,但首先要把火烧旺,这火需要烧很长时间的,祭火大礼需要很多的燃料。”  他们走出小房子时,艾拉眺望着营地边上的营圈,尽管人们已经用掉栅栏的一部分,但仍没有拆倒它,她曾提到过用那些木棍建造一个狩猎的兽栅一一可以将动物追赶到里面。一自那以后,部族里的人们尽量不用那儿的木头,现在大家都习惯了,几乎不再注意它了。  突然艾拉说,“你不必砍伐树木,乔达拉,可以制作一种劈木头的工具,把营圈里的木头劈成烧柴。”  他们都用新眼光看那个围栏了,但阿木娜想到的更多,她开始构想她的新典礼了。“太妙了,”她说,“摧毁那个地方建造我们新的平息祭典。所有的人都可以参加,而且每个人都会高兴地看到它的毁灭,那将标志着我们新的开端,而且你们还会在这里……”  “那我可说不准。”乔拉说,“要等多久?”  “这不是能着急的事,因为这件事很重要!”  “我正担心这点,我必须尽快出发了。”他说。  “但很快就到最冷的时候了。”阿木娜反对说。  “但不久之后便到冰天雪融的时候了,你曾穿越过那条冰河,阿木娜,你知道只能在冬季穿越过去。而且我曾对一些洛沙杜奈人许诺,回去时拜访他们的部族并和他们住一段时间,尽管我们不会久留,但那是歇脚的好地方,也可以为过冰河做准备。”  阿木娜点头:“那么我会利用祭火礼为你们送行的,很多人都希望你们留下来,大家都会想念你们的。”  “我一直希望看到大篝火”艾拉说,“还有凯福拉的孩子,但乔达拉说的对,我们该走了。”  乔达拉决定立刻为阿木娜做工具劈柴,他曾在附近发现了一处好的燧石岩,他带了几个人取来一些可以做成斧头和砍木头工具的燧石。艾拉走进小屋里收拾起他们的东西,看看他们还可能需要什么,她把一切都摊开了。这时她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一抬头看到凯福拉。  “我打扰你了吗,艾拉?”她问。  “没有,进来吧。”  眼看就要生孩子的女人走了进来,偎在睡床台的边上,对着艾拉坐下,“阿木娜告诉我你要走了。”  “是的,这两天之内。”  “我还以为你们会呆在这里参加篝火呢。”  “我想参加,但乔达拉急着要走,他说我们春夭之前必须要穿过一条冰河。”  “我做了一件东西想在祭火礼之后送你的。”凯福拉说着,从衬衫里掏出一个小兽皮包。”我只好现在送你了,但是如果它弄湿了,就不会坚固了。”她把包裹递给了艾拉。  包裹里面是用泥塑成的威风凛凛的母狮子的头。  “凯福拉,这太漂亮了,不仅仅漂亮,这是一个母穴狮的精粹。我真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技艺。”  年轻的女人笑着说:“你喜欢吗?”  “我认识一个男人,一个马穆塔男人,他曾是个牙雕匠,一个非常好的艺术家,他告诉过我怎样欣赏雕刻和绘画作品,我想我一定会喜欢它的。”艾拉说。  “我用木头、兽牙和兽角都刻过雕刻。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雕刻,这就是为什么阿木娜要我跟她学习,她一直对我非常好,她想帮助我们……她对欧梅尔也很好,是她让欧梅尔保守秘密而不求回报的,很多人都很想知道。”凯福拉低下头好像是在竭力止住泪水。  “我想你怀念你的朋友了。”艾拉柔声说,“欧梅尔为了保守那个秘密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欧梅尔必须要保住这个秘密。”  “因为布鲁戈吗?阿木娜说过,她认为他威胁过而伤害他的。”  “不,不是为布鲁戈,或是阿塔拉。我不喜欢布鲁戈,我记得他为了欧梅尔是怎样埋怨她的,虽然我很小,但我认为他害怕欧梅尔,阿塔拉知道为什么。”  艾拉觉到了是什么令凯福拉苦恼,“而且你也知道,是不是?”  那个年轻女人皱起眉头,“是的。”她小声说,然后盯住艾拉的眼睛,“我希望到时候你会在这里的,我盼望我的孩子一切都很好,不像……”  没有必要再多说或详细地解释了,凯福拉害怕她的孩子可能会生来带有某些缺陷,而且越是害怕就越担心。  “啊,我不会马上就走的,而且谁知道呢?我想你该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生产的。”艾拉说:“也许到时候我仍在这里呢。”  “我希望如此,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我真希望你早些来这里,那样欧梅尔和其他的人就……  艾拉看到她的眼中噙着泪水,“你怀念你的朋友,我明白。但是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全新的自己的孩子,我想他会解除你的痛苦,你想过给他起名字了吗?”  “我已经很久不想了,我知道想男孩儿的名字没有什么意义,而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允许起女孩子的名字。现在,如果是男孩儿,我不知是叫我哥哥的名字,或是……另一个我认识的男人的名字,但如果是女孩,我想让阿木娜给她起名字。帮我见到……他……”痛苦的抽泣打断了她的话。  艾拉将年轻的女人抱入怀中,悲痛需要发泄,让她发泄出来对她是有好处的。这个部族仍然弥漫着悲痛,必须发泄出来。艾拉希望阿木娜所计划的祭典会对此有所帮助,当她的泪水止住时,凯福拉挺起身体用手背擦着眼睛。艾拉环顾四周,想找些东西帮她擦干眼泪,她打开一个随身带了多年的包裹取出一块柔软的兽皮,让年轻女人擦眼泪。但是当凯福拉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一个木奈的雕像,是用兽牙雕成的女人的头像,这个木奈有一张脸,那是艾拉的脸。  她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好像看了自己不该看的东西。她擦了擦眼睛,匆匆忙忙地走开了,艾拉不解地皱了皱眉,她重新用软兽皮把乔达拉为她雕的像包好,她明白了,这个雕像吓着了凯福拉。  她一面将她们的东西打包,一边尽量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她取出她的盛火石的口袋,她将口袋倒空,看他们还剩多少黄铁矿石,她想送给阿木娜一块,但不知乔达拉的家乡附近这种东西多不多,而且她想把它们当礼物送给他的亲戚。但她还是决定留出一块,只一块,她挑了一个稍大一些的圆块,然后将其它的收了起来。  艾拉走出来到大房子去,刚进门口便看到凯福拉起身往外走。她向这个年轻的女人微笑着,她也紧张地向她笑了笑。而且她到房子里面看,觉得阿木娜奇怪地盯着她,看来乔达拉的雕刻引起了一些人的忧虑。艾拉等到别人都走后,屋里只剩下阿木娜时说:  “我走之前想给你一件东西,我在深谷独居时发现的这种东西,”她边说边张开手掌给她看手上的石头,“我想你可能在举办祭火礼时用得着。”  阿木娜看了看这块石头,然后狐疑地看着艾拉。  “我知道有些奇怪,但这石头里面有火,让我做给你看。”  艾拉走到火炕处,拿出一些点火用的火绒,并在干猫尾草的四周放上一些木屑。她在身边准备好一些干柴,然后弯下身体,用燧石擦打黄铁石,几下之后一个大火星冒出来掉到了火绒上,当她轻轻吹了几下后,奇妙地生出一个小火焰,她加入一些干柴让火着了起来,当她抬头看时,她发现那女人目瞪口呆地惊视着她,吓得魂飞魄散。  “凯福拉告诉我她看到一个长着你的脸的木奈,现在你又弄出火来,你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的人吗?”  艾拉笑了,“乔达拉因为爱我做了那个雕像,他说他要用它俘获我的灵魂,后来他就把它给我了,它不是一个木奈,只是他的感情的象征物。并且我很乐意告诉你怎样从那石头里取火,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火石星某种东西能产生火种。”  “我可以进来吗?”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两个女人同时回头看,她们看到了凯福拉,“我把手套忘这儿了,我回来取。”  阿木娜和艾拉相互看了看,“我看没什么不可以的。”艾拉说。  “凯福拉是我的助手。”阿木娜称道。  “那么我就告诉你们俩怎么用这火石。”艾拉说。  她又把整个过程重新演示了一遍,并让她两个自试了一次。这时,她们感到轻松了许多,尽管她们仍然对这种奇特火石的特性感到愕然。凯福拉并且还有了足够的勇气向艾拉问起木奈雕像的事。  “我看到的那个雕像……”  “乔达拉给我刻的,就在我们相遇不久,他用它表达对我的感情。”艾拉解释道。  “你是说,如果我想表达我认为一个人对我是多么重要,我可以雕刻一张那个人的脸!”凯福拉说。  “我看没什么不妥。”艾拉说,“当你制造纪念物时,你知道为什么要做它,你的心里对它怀有一种特别感情,对不对?”  “是的,而且某些仪式也需要它。”年轻女人答道。  “我想重要的是你在它的身上寄托什么样的感情。”  “那么说,如果我在它的上面寄托美好的感情,我就可以刻某人的脸了。”  “我想那样做没什么不对的,你是个非常精巧的艺术家。”  “但是,也许你最好不要制作全身的雕像,”阿木娜谨慎地说,“如果你只做头部,就不会和木奈混淆。”  凯福拉同意地点头,然后她俩看着艾拉,好像等着她的同意,在她们心灵深处,仍然琢磨这个来客是何许人。  艾拉和乔达拉第二天醒来后决意要出发,但是屋外狂风卷着细雪,整个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我想,我们今天没法走了,暴风雪就要来了。”乔达拉说着,尽管他极不愿再耽搁了,“我希望暴风雪早些结束.”  艾拉走到野地里,用哨音招呼他们的马,她要确定它的平安无恙,看到它们在风雪弥漫中跑过来,她放心了,把它们牵到营地附近的一处避风地方,她一边往回走,脑海里一边想着这回母亲河的路线。因为只有她知道怎么走,她没有听到有人在悄声叫她的名字。  “艾拉!”叫声稍大了一点,她寻着声音望去,看到凯福拉藏在小房子的另一侧,在招手叫她。  “怎么了,凯福拉?”  “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看看你喜欢不?”年轻女人说。艾拉走近后,凯福拉脱掉手套,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是猛玛骨的颜色,她小心将它放在艾拉的手掌心里,说:“我刚刚完成的。”  艾拉抬起手,脸上露出惊奇的笑容:“凯福拉,我固然知道你非常能干,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出色。”艾拉说着细端详着阿木娜的雕像。  那雕像只是那个女人的头部,看不到身体,连脖子都没有。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它所刻画的人—头发在接近头顶的地方梳成了髻,消瘦的脸有一点扭曲,一侧比另一侧小一些,然而那个女人的美丽和尊严却显露无遗,它形神兼备,栩栩如生。  “你觉得还行吗?她会喜欢吗?”凯福拉说,“我想做一件特别的东西送给她。”  “要是我的话,我会非常喜欢的,”艾拉说,“而且我觉得它很好地表达了你对她的感情,你具有罕见的神奇才能,凯福拉,但你一定要好好利用,你的才能具有强大的力量,阿木娜让你当助手真是明智。”  傍晚时分,暴风雪怒吼着,越刮越大。人们不敢走出房门半步,阿木娜正在过道处的架子上取下一捆干绿草叶,准备放到她配制的草茶中供人们在“祭火大礼”上喝,火堆的火焰已缓缓欲熄,艾拉和乔达拉已经上床了,阿木娜打算准备完后便马上休息。  突然,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闯入前屋,挡在门口的大门帘被人推开,埃色多焦躁不安地踉跄而入。  “阿木娜,快,是凯福拉,她要生了。”  艾拉听到后还没等阿木娜叫,便匆匆穿上衣服。  “她挑的时候太好了”阿木娜镇静地说,安抚着激动万分的要当祖母的老女人“不要担心,埃色多,我们到你的房子之前她不会生的。”  “她不在我的房子里,她非要在这大雪天里出门去那大房子里去,不知为什么,她想在那里生下她的孩子,她还想让艾拉来,她说只有这样生下的孩子才会没事。”  阿木娜忧虑地皱了皱眉,“那里今晚没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是危险的。”  “我知道,但我阻止不了她,”埃色多说,开始往外走。  “等一会儿,”阿木娜说,“我们还是一起走吧,在这样的风雪天你会迷路的。”  “沃夫会给我们引路的。”艾拉说着,招乎着倦缩在床边的狼。  “我也去是否合适?”乔达拉说,他不是想要去看生产,而是为艾拉在这样的暴风雪里外出而担心,阿木娜看着埃色多。  “我不在意,但是生小孩时男人应该在场吗?”埃色多说。  “我看没什么,”阿木娜说,“或许有个男人在跟前是好事,她没有配偶。”  这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互相挽扶着走入怒号的暴风雪中,他们顶着迎面劲吹的风雪向前走去。  他们到达大房子时,发现那年轻的女人在冰冷无物的火堆旁缩成一团,身体紧张地抽搐着,眼中充满恐惧,看到她的母亲等人来了宽慰了许多,一会功夫,艾拉便生起一堆火,令埃色多大感吃惊,乔达拉返身出去取来些雪融化成水,埃色多铺好床铺,阿木娜准备好一些带来的草药。  艾拉将年轻的女人安顿好,准备好一切东西,使她的身体可以舒适地坐下或躺下。她等了一会,和阿木娜一起为她检查了一下,安慰好凯福拉后,她们把她留给了她的母亲,然后走到火堆旁小声商讨起来。  “你注意到了吗?”阿木娜问。  “是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艾拉说。  乔达拉一直试图呆在别处,他慢慢走近那两个女人,从她们表情上他察觉出她们有所忧虑,这也使他担扰起来,他坐在一个台床上,心不在焉地抚摸着沃夫的头。  他们等待着,乔达拉紧张不安地走来走去,沃夫盯着他。他希望时间快点过去,或者暴风雪快些停歇,或者有点事情可干,他和那年轻女人说了几句,想鼓励她,并时不时地冲她笑着,但他感到一点都没用,他什么也不做了。终于随着夜幕的降临,他在一张台床上打了个盹。外面暴风雪可怖的号叫着,呼应着房内紧张的等待,不时传出临产阵痛的叫声。  兴奋的说话声和慌张的脚步声将他惊醒,排烟口附近的小孔中漏近几缕阳光,他站起身子伸伸腰、揉揉眼,那三个女人并不理他,他便出去撤尿了。他高兴地看到外面的暴风雪减小了,尽管风中仍飘着零星的雪花。  正当他往房里回走时,听到了一声确信无疑的新生命的啼叫,他笑了,不知此时进屋是否合适。突然,令他惊奇的是,他听到第二声啼叫,和第一声一起形成了二部曲式的鸣唱。两个!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要进去。  他走进门,看到艾拉用臂弯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男孩,乔达拉,”她笑着说。  阿木娜托着另一个婴孩,结扎脐带,“还有一个女孩,”她说。“李生兄妹,这是个好兆头,阿塔拉当首领时,几乎没有孩子降生,而现在变了,我想这是圣母的暗示,告诉我们这个三姐妹部族,很快就会成长壮大,生机勃勃的。”  “有一天你们还会回来吗?"德本问那个高大的男人,他已经恢复的很好,可以走路了,尽管仍用着乔达拉给他做的拐仗。“我想不会了,德本。一生做一次这样的跋涉已经足够了,我该回家了,安顿下来建立自己的家园。”  “我希望你住得近一些,泽兰杜尼。”  “我也是,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燧石匠的,而且我希望能继续教你……顺便说一下,你可以叫我乔达拉。”  “不,你是泽兰杜尼。”  “你是说泽兰达尼人吗?”  “不,我是说泽兰杜尼。”  阿木娜笑了,“他不是指你们部族的人,他给你起的名字叫泽兰杜尼,尊称为萨·泽兰杜尼。”  乔达拉羞涩而愉快地胀红了脸,“谢谢你,德本,也许我该叫你萨·德本。”  “现在还不行,等我学到了你的本事,那时他们就可以那样叫我啦。”  乔达拉亲热地拥抱了一下这个少年,拍拍其他人的肩膀,和他们聊着。两匹马已经准备就绪,在不远处站着,沃夫蹲在地上,看着这个男人,看到艾拉和阿木娜从大房子里走出,它兴奋地站了起来,乔达拉也很高兴见到她们。  “……太美了”另一个女人说,“而且我很高兴,她那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费尽心思地做了那个雕像……但是……你不觉得很危险吗?”  “只要你自己保存这个雕像,怎么会有危险呢?它可以帮助你贴近和理解圣母的。”  她们互相拥抱,而后阿木娜又深深地拥抱了乔达拉。他们召唤马时,她后退了一步,但她又伸出手,拉着乔达拉停了一会。“乔达拉,你看到玛素娜时,告诉她,阿木娜……不,告诉她博达爱她。”  “我会的,而且肯定她会高兴的。”他说着跃上了马背。  他们转过身来挥手道别,能继续赶路,乔达拉深深地松了口气,他们永远都会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忆起这个营地的。  雪花在他们身上飘落下来,营地的人们向他们挥着手,祝他们平安。“一路顺风,尊敬的泽兰杜尼。”“旅途平安,尊敬的艾拉。”  他们的身影在雪雾迷蒙中渐渐消失,没有一个人心灵深处不相信或者不愿相信,艾拉和乔达拉是来铲除暴虐的阿塔拉,解救男人们的,他们走出人们的视野,就会变为“大地之母”和“她的英俊的天伦之配”,而且他们会在天空中乘风而去,后面跟着他们忠实的保护者—狼之星。  27 重逢洛沙杜奈人  在艾拉的带领下,他们返程走向大母亲河。他们此时所走的路正是艾拉寻找阿木奈营地时所走的路,他们正顺着原路折回,按他们在该季之初行走的路线,寻找他们存放用具和供应物品的地方。当时乔达拉一直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直到晚上威尼被野马群裹走了。  “界标看起来这么熟悉,我们的东西应该是在这儿附近,”乔达拉说。“你说得对,我还记得那个峭壁,但其它的东西看起来都不一样了,”艾拉说着,惊慌地眺望着这变化了的景致。  在这一地带,有更多的雪聚积起来,河边都结冰了。雪堆把凹陷处淹没了,所以分不清哪是河岸,哪是河心。强风和树枝上的冰块已经使许多树木倒伏。附着在灌木丛与荆棘上的冰块使得它们低垂下来,由雪覆盖着,所以外人常常以为它们是小丘或岩石堆,只有当他们想爬行过去时,才会发现那些究竟是什么?  这一男一女在几棵树前停下来,仔细端详着这个地方,他们正试图寻找存放帐篷及食物的地方的标记。  “我们一定离那地方很近了,我知道就在这儿附近。但一切又都是那么不同,”艾拉说道,她停顿了一下,看着乔达拉,“许多东西都和以前的看起来不一样,是不是,乔达拉?”  他不解地看着艾拉说:“嗯?是的,冬天的景致与夏天的本来就有区别。”  “我不是仅仅指陆地。”艾拉说道,“这很难解释。正如我们出发时,阿木娜告诉你,向你母亲转达问候;但对你母亲说是博达在问候她。你母亲叫她博达,对吧?”  “是的,我觉得母亲是那样叫她。也许她年轻时人们都那样称呼她。”  “但当成为阿木娜时,她必须丢掉自己的名字。如同你谈到过的泽兰多尼一样,那个你认识的叫泽兰娜的人。”  “人们愿意丢掉这个名字,那是成为侍奉圣母的人的必要条件。”乔达拉说。  “我明白,克莱伯成为莫格乌时也丢掉了自己的名字。他不必丢掉他的乳名,但当他作为莫格乌主持仪式时,他就成为不同寻常的人;当他是克莱伯时,他就像他的生命图腾——獐一样,羞涩而宁静,从不多说话,几乎总是感觉他在什么地方静静地观望着。但当他成为莫格乌时,他便拥有了权力,可以像他的洞熊图腾一样,可以发号施令。”艾拉说,“他永远不会像他从前那样了。”  “艾拉,你就有点像他。大部分时间你都是听别人说,自己沉默。而当有人受到伤害或遇到麻烦时,你会变成另一个人,你便管束他人,告诉他们做什么,于是他们就去做。”  艾拉皱了皱眉说:“我从没想去管束别人,只是我想帮他们。”  “我知道,但我想那远不止是要帮助别人,你总是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大多数人都承认你的能力。我想那就是他们对你言听计从的原因。我认为,如果你想的话,你就能成为‘侍奉圣母的人。”  艾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想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我不想舍弃我的名字。从我与家族住在一起之前到现在,名字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艾拉说着,忽然神情严肃地指向一个由冰雪覆盖的极其对称的土堆,“乔达拉,看那儿。”  乔达拉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起初没有看见她指的是什么。渐渐地,他才辨认出那山形,“能不能是……”他迟疑着,催促着雷瑟向前奔去。  他们沿山坡下行,乔达拉发现一个粗壮的树枝。他们越过一片灌木丛,当他来到这个形状匀称的小山中间时,雪滑落下去,露出了一个碗形的小船。  “就是它。”艾拉喊道。他们用脚跺着、用手打着攀在船上的许多多刺的葡枝,渐渐地他们能够看到整个小船以及悉心藏在小船底部的、精心打包的包裹。  虽然他们的储藏所很隐敝,不过还是被狼首先发现了。显然它是被这个地方的一种气味吸引来的。当他们发现狼走开时,他们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狼群已经破坏了他们的储藏所,几个包装结实的包裹都已撕开了,甚至连帐篷也被撕破了,但令他们不解的是口子撕得并不太大。狼的生活中不能没有皮革,而且一旦它们咬到它,它们便不停地咀嚼起来。  “驱狼剂!肯定是它使更多的东西免遭破坏。”乔达拉说道,非常高兴艾拉配制的驱狼剂,不仅使他们的犬类伙伴远离他们的东西,而且后来也使其它的狼惧而远之。“我一直在想狼会使我们的征途更困难,但现在看起来,如果不是它,我们可能连帐篷都没有了。过来,小家伙!”乔达拉拍着前胸叫狼跳上来,把爪放在上面。“你又救了我们的生命,或者说,至少挽救了我们的帐篷。”  艾拉看着他抚摸着狼脖子上面的厚厚的绒毛,她笑了。她很高兴地看到他对动物态度的转变。并不是说以前乔达拉对这只狼不友善,或是不喜欢,而是以前乔达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公开地对狼表示友好。显然,狼也对主人这种特别的关注高兴万分。  虽然由子那驱狼剂,才使他们没遭受太大的损失,但是,狼群还是找到贮藏应急食物的地方,他们仍旧遭受了毁灭性的损失:他们的大部分干肉和旅行食品都没有了;许多盛水果干、蔬菜和谷物的袋子都被咬开或不见了,也许是狼群走后被其它动物叼走了。  “也许我们来时,真应该多带一些阿木娜给我们的食物,”艾拉说道,“但他们的食物也仅够他们自己用的。我想我们应该回去。”  “我宁愿不回去,”乔达拉说,“来,看看我们还有什么,边走边狩猎,这些食物足够我们维持到洛沙杜奈。我和索诺兰结识了他们中的几个人,并在那儿过了一夜。他们让我们回来时再和他们呆一段时间。”  “他们会不会给我们一些旅途中需要的食物呢?”艾拉问道。  “我想会的,”乔达拉笑着说,“实际上,我知道他们会的,因为他们欠我的情。”  “欠你的情?”艾拉皱着眉不解地问,“他们像沙拉穆多人一样是你的家族吗?”  “不,他们不是我的家族,但他们很友善,他们与泽兰达尼人进行贸易,有些人懂泽兰达尼人的语言。”  “你以前谈过这件事,但我还是不太懂‘欠你的情’是什么意思,乔达拉。”  “欠情是一种我无论向他们要什么,他们都得给我的承诺。作为过去我给过他们或更多的是赢得他们东西的一种交换。这绝大部分缘于赌博,当一个人输得还不起债时便采用这种方法,当然,这也用于其它的事情。”乔达拉解释道。  “什么其它的事情?”艾拉问道。她有种感觉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同时她觉得彻底了解一下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  “哦,有时是为酬答别人为你做的事情,通常是极为特殊的事,很难衡量它的价值。”乔达拉说,“既然没有限制,‘欠情’可能是指繁重的义务,但人们大都不会索要太多,通常人们只是接受这种做法,以表示对对方的信赖和诚挚,这是一种表达友情的方法。”  艾拉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拉杜尼欠我的情,”乔达拉接着说,“不是什么大情,但是无论我要什么,他都应该给我。我想他会很愿意用给我们提供食物的方式来履行承诺的,再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饿着我们。”  “这儿离洛沙杜奈远吗?”艾拉问道。  “不近,他们住在这些山脉的西边缘。我们现在处于山脉的东边缘。如果我们沿河流行进的话,并不困难,但我们得涉过这条河,他们住在河的对岸。我们可以逆流行进一段,再过河。”乔达拉说道。  他们决定就地搭帐篷过夜。他们把所有的物品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缺少的大多为食物。当他们把所有可用的东西都放在一起时,这个堆并不大。他们意识到情况有可能比这更糟糕。他们一路上得一面大量狩猎,一面采集。大部分的狩猎工具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稍作修补就完全可以使用。但他们的储肉器已经完全被嚼成碎片了。碗形船虽然没能抵御狼的破坏,但它却阻挡了天气的侵袭。早晨,他们得做出决定:是否拖着这个圆的皮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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