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只是他好象急着要见你。你懂吧。”“是的,我见过他了。”“对,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知道了。我见过他。”那人不说话了,嚼了嚼口香糖。然后他拍拍阿瑟的背。“OK,”他说,“好吧。我告诉你了哦?晚安,祝好运,祝得奖。”“什么?”阿瑟一听,觉得应该重视。“随便啦。干你的事吧。好好干。”他用嘴里嚼的东西发出咯咯的声音,又摆了几个夸张的造型。“为什么?”阿瑟问道。“坏坏干。”那人说道,“管他呢?谁他妈在乎呢?”那人突然大喊起来,面部骤然充血。“疯了又怎么样?”他说道,“走开,给我消失,小子。赞掉吧你!”“OK,我走。”阿瑟立刻回答。“真的呢。”那人轻轻地挥挥手,便消失在人海中。“怎么回事啊?”阿瑟对他身后一个女孩问道,“为什么他叫我得奖?”“说着玩罢了。”女孩耸耸肩,“他刚在小熊星座α星娱乐幻象年度颁奖典礼上获奖,所以总想表示一下不在乎。可你压根没提,所以他没法表示了。”“噢,”阿瑟说,“噢,真不好意思。他获的什么奖?”“在连续剧剧本中‘操’这个单词最无缘无故的用法奖。很高的荣誉呢。”“明白了。”阿瑟说,“哦,那奖品是什么呢?”“一个若利杯。就是黑色底座上一个小小的银色东西。你说什么?”“我没说什么。我是想问那个银色东西……”“噢,你说‘喔’。”“说什么?”“喔。”多年以来,许多人来到了这个派对。许多来自外星的、衣着光鲜的不速之客。人们偶尔朝脚下的世界看上两眼,就会看见萧索的城市,荒芜的鳄梨树林,萎败的葡萄园,广袤的新生的沙漠,布满饼干渣和更糟的东西的海面——他们的星球正发生着小小的转变,大概是比以前差了点儿。有的人就会想:不知大家能否保持足够的清醒,最好能给大楼加上星际旅行功能,也许就能搬到别的星球上去,那样空气就会好些,大家脑袋也不会那么疼了。地面上,为数不多的农民正陷于饥荒状态。他们靠着贫瘠的土地勉强过活,听到以上消息,无比欣慰。可是有一天,那派对从云层中呼啸而来,农民们抬起头,想到又一次奶酪和酒的抢劫又要来临,顿时惊恐万分。很明显,派对暂时哪儿也不会去,而且,派对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人们就可以戴上帽子,穿上外套,醉醺醺步出大楼,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年是哪年,在这片破败荒芜的土地上有没有出租车可以搭。派对被一艘诡异的白色飞船包围了。那飞船一半都嵌进了大楼里。飞船和大楼一起,在天上摇摇摆摆、晃晃悠悠,组成一幅怪诞的画面。云开雾散,风也咆哮着吹走了。大楼和版求战船还在挣扎着、扑腾着,就像两只鸭子。第一只鸭子想在第二只鸭子体内弄出第三只鸭子,但第二只鸭子力图解释它还没准备好接受第三只鸭子,尤其不想接受这第一只鸭子想要的那第三只鸭子,更不想让它在自己体被出现。因为,第二只鸭子正忙着飞行呢。空中传来一阵阵可怕的巨响,一股冲击波直冲大地,震撼四方。突然,版求飞船“呼”的一声不见了。派对大楼在空中跌跌撞撞,像不小心靠在一扇虚掩的门上一样。头晕眼花,胡冲乱撞,想往东却往西走,甚至还晕乎乎地倒着飞。大楼晕乎了很久,当然,不会太久。此时的派对,已经遭到严重破坏。欢乐不复存在,大楼现在连单腿旋转也转不来了。在天上呆得越久,最后一定跌得越重。室内的情况同样糟糕。人们的状态相当不好。许多人恨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骂那些版求机器人。它们夺走了“在连续剧剧本中‘操’这个单词最为无缘无故的用法奖”的奖品。放奖品的地方,现在已是一片狼藉。阿瑟十分难过,就像只得了若利杯的亚军似的。“我们很想留下来帮忙,”福特一边从满地破烂里钻出来,一边叫道,“但我们不会的。”大楼又抖了一下,废墟中哭喊、呻吟响成一片。“瞧,我们得去拯救宇宙了。”福特道,“没错,这是个很烂的借口……总之,我们得走了。”突然,他看见地上有瓶酒,没开过,而且奇迹般地,没有碎。“我能拿走吗?你们已经不需要啦。”他顺手又拿了一袋薯片。“崔莉安?”阿瑟惶惶不安地喊道。烟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地球人,该走了。” 司拉提巴特法斯不安地催道。“崔莉安?”阿瑟又喊道。一会儿,崔莉安东倒西歪地出现了,雷神——她的新朋友,扶着她。“这个女孩要跟我走。”托尔说,“在瓦哈拉有个盛大的派对,我们要飞过去……”“刚才你们在哪儿?”阿瑟问。“楼上,”托尔说,“我在给她称重。飞行可是个技术活,得计算风力……”“她要跟我们走。”阿瑟说。“嘿……”崔莉安说,“我不是……”“不,”阿瑟说,“你跟我们走。”托尔灼灼的目光投向阿瑟,神威逼人——却令人摸不着头脑。“她跟我走。”他平静地说。“快点,地球人。” 司拉提巴特法斯不安地扯扯阿瑟的袖子。“快点,司拉提巴特法斯特。”福特扯扯老人的袖子。司拉提巴特法斯的手已经放在了传输器上。大楼晃晃悠悠,晃得人们晕头转向。可是托尔和阿瑟没有。阿瑟正微微颤栗着,死死盯着雷神的双眼。慢慢地——不可思议地,阿瑟举起了他那瘦小的拳头。“你想怎么样?”他说。“不好意思,你小子再说一遍?”托尔粗声问道。“我说,”阿瑟的声音中难掩恐惧,“你想怎么样?”他很滑稽地挥了挥拳头。托尔颇为惊讶地看着他。而后,他鼻孔中冒出一丝丝轻烟,还带着火星。他叉起腰。他挺起胸膛,仿佛要宣告大家:除非你有一群夏尔巴人②帮忙,否则别想打赢我。他从腰上取下那柄神锤。他举起那大锤,锤头巨大而坚硬。现在,相信任何人都该摸得着头脑了。“你问,”他的气息如同磨房中的水流声一样粗重,“我想干什么?”“没错。”阿瑟回答。奇怪的是,他的声音突然强硬起来。他又挥了挥拳头,居然像是认真的。“你想到外面去吗?”他大声对托尔吼道。“行啊!”托尔厉声喝道。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冲出大门(其实,说他“像一位发怒的雷神一样”更加贴切)。“好啦,”阿瑟说,“甩掉他了。小司,咱们走吧。”生23“好吧!”福特对阿瑟叫道,“对,我是个懦夫,可我至少还活着。”众人已经登上意馆数学飞船,司拉提巴特法斯,崔莉安,都在这儿。“对啊,可我也活着,不是吗?”阿瑟立即尖锐地回击。他的眉毛上下跳着,像在打架似的。“你小子差点就没命了!”福特吼到。阿瑟掉头转向司拉提巴特法斯,司拉提巴特法斯正坐在驾驶座上,盯着那瓶酒的底部,若有所思——这东西也许暗藏玄机。阿瑟问他:“你说,他有没有听懂我刚才的话?”他很激动地问道。“不知道,” 司拉提巴特法斯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不确定自己听清没。”他看了阿瑟一眼,又将视线投向那个瓶子,比刚才更为专注、更为严肃,“你可以解释解释。”他说。“就是……”“不过等会儿。可怕的事就要来临了。”他轻轻敲着那假玻璃做的酒瓶子。“恐怕,咱们的派对之行相当不成功。”他说,“现在,咱们的唯一希望,就是阻止机器人使用钥匙了。怎么阻止?我也不知道。”他喃喃地说,“总之得去。我想。当然,我也不希望这样。也许会死吧。”“崔莉安呢?”阿瑟突然注意到。他很生福特的气,因为福特抱怨说,他不该老跟雷神纠缠,这样大家还能逃得更快。阿瑟却认为——他也希望大家都认同——自己的行为机智又勇敢。可惜,大家普遍认为,他的想法一文不值。更伤人的是,崔莉安什么表示也没有,而且不知又跑哪儿去了“我的薯片又在哪儿?“福特问。“他们俩,” 司拉提巴特法斯头也不抬地答道,“都在信息幻影室里。我猜那位女士正在研究一些银河史的问题。我猜,那包薯片正在帮忙吧。”生24如果你认为,凭着马铃薯就能解决一些重要问题的话,那你可就错了。举个例子。曾经有一个极其好战的民族,名叫撕痕万条星的撕拉铠甲魔。那只是他们民族的名称,他们军队的名称还要恐怖。幸运的是,他们的生存年代比我们早很多——两千亿年,比谁都早。那时,银河系年轻力盛,每一个新思想都值得为之奋斗。“斗”正是撕痕万条星的撕拉铠甲魔最擅长的事。他们斗得可不少。他们与敌人战斗(敌人=其他任何人),他们和自己人战斗。他们的星球简直就是废墟。星球上,布满了死城,死城周围堆满了废弃军火,军火四周则都是深深的地堡,撕拉铠甲魔人住在里面,互相争吵不休。要跟撕拉铠甲魔人开战最简便的方式,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不喜欢,他们很生气。撕拉铠甲魔人一生气,后果就很严重。也许你会想:这活得多累啊?可他们似乎有着无穷的生命力。解决一个撕拉铠甲魔人最简便的方式,就是让他独处于一室。很快他就会杀掉自己的。后来,他们也发现,有些东西需要加以分辨。于是,他们通过了一项新法规:凡是需要经常携带武器的职业人员(如警察、保安、小学教师等),每天至少要花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捶打一袋马铃薯,以便消耗其过剩的攻击性。这一规定实行后不久,情况就变了——人们觉得,用枪打马铃薯更有效率,更省时间。由此,导致了新一轮的无差别枪击热潮。他们为这次大型战争激动不已。撕痕万条星的撕拉铠甲魔,还有一项突出成就,便是——第一次让电脑惊呆了。那是一台巨型太空媒介电脑,名叫黑克特,即使在今天也是最强的电脑之一。它是第一台模拟真实大脑的电脑,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携带着整体的范式。因此,它能够更加灵活地思考,想象力更加丰富。当然,还能被惊呆。当时,撕痕万条星的撕拉铠甲魔族,正同撕塔星的苦熬鬼战士族打仗。然而这次情况不妙。这次战争,需要趟过苦泽达的辐射湿地,穿越费拉费加的火焰山脉,它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后来,哑哑锯星的扼喉匕首狂族也参战了。于是,他们还得把战场开辟到卡费思的伽玛山洞里,开辟到瓦冷古腾的冰雪风暴之中。这时,他们终于受够了,便要求黑克特设计出一种终极武器来。“终极……”黑克特问道,“是什么意思呢?”撕痕万条的撕拉铠甲魔答曰:“他妈的翻字典去。”便又投入了战斗。黑克特就设计了一种终极武器。那是一颗很小很小的炸弹。其实,只是个超空间的插线板。一旦启动,它就会自动将所有大型恒星的中心地带连通,将整个宇宙变成一颗巨大无比的超新星。然而,正当撕拉铠甲魔想用它炸掉伽玛山洞里、扼喉匕首狂族的废弃军火时,却发现它不能启动,于是勃然大怒。他们又找到黑克特,跟它说了。黑克特真是惊呆了。他解释说,自己确实斟酌过终极武器的事。他觉得,引爆它的后果将会空前绝后的严重,因此,他自作主张,设计的时候留了一点点瑕疵。他希望有关人士都能理智地、清楚地认识到……撕拉铠甲魔人拒绝接受解释,并把他碎尸万段。三思过后,他们把那颗不能用的炸弹也毁掉了。随后,他们先后解决了撕塔星的苦熬鬼战士和哑哑锯星的扼喉匕首狂。最后,再用一种颇为新颖的方式解决了自己。全银河系都为之倍感欣慰,特别是鬼战士族、匕首狂族和马铃薯们。崔莉安看完了这些故事,也看了版求的故事。她心事重重地走出信息幻影室,然后发现,他们几个到得太迟了。生25意馆数学飞船,悄然闪现在一片峭壁顶端。这是颗小行星,它绕着封掉的版求星系,孤独地运转了无数个年头。然而飞船上一行人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一个历史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他们不知道,其实将有两个。他们心灰意冷, 伫立于峭壁之上,望着眼前的景象。就在前方一百多码的地方,许多光柱在真空中轮转,组成不祥的弧形图案。他们面对着触目惊心的一幕。飞船的作用场持续发挥其欺骗大脑的功能,因此他们能站在这儿。理由很简单,诸如“掉到小行星外面去”或者“无法呼吸”之类的问题,都是不会发生的,那是别人的问题。版求星的白色飞船停泊在小行星的孤崖绝壁之间。一束束光柱扫过去,飞船时隐时现。嶙峋怪石的影子,在光束的轮转下,跳着疯狂的舞蹈。十一个白色机器人列队肃立。在那光束之轮的中心,是叁柱门之匙。叁柱门之匙,如今重现人间。威力和能量之钢柱(或马文的腿),繁荣之金横木(或非概率驱动器的内核),科学与理性之有机玻璃柱(或阿加布松的正义之杖),银横木(或“在连续剧剧本中‘操’这个单词最为无缘无故的用法奖”的若利杯)以及复原后的自然与精神之木柱(或者象征英格兰板球运动之死的门柱残留物)。“我想咱们现在干什么也没用了?”阿瑟轻声问道。“没错。” 司拉提巴特法斯叹了口气。阿瑟的失望表情一点儿也没做像。正好,他一个人呆在阴影里,因此他干脆肆无忌惮地露出轻松的神情。“可惜啊。”他说。“咱们连武器都没有。” 司拉提巴特法斯道,“笨透了。”“真见鬼。”阿瑟轻声说道。福特一言不发。崔莉安也一言不发,不过跟别人的表情又不太一样。她凝视着小行星之外那漆黑的太空。小行星绕着尘云运转,尘云包裹着缓时封皮,封皮里封着版求星,版求星上住着版求人及其杀人机器。这几个可怜的家伙,不知道机器人们是否已注意到他们。他们只能假定自己的确被注意到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的确如此。机器人们可是身负历史重任,像他们这种旁观者当然可以忽略掉。“真的很无奈……对吧?”阿瑟道。没人搭理他。机器人们向光环中心靠近,那中间有个矩形的缝隙。缝隙越来越清晰,很快可以看出,它是一整块的,大概六尺见方,正在缓缓上升。此时他们又注意到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几乎难以觉察,只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终于觉察出来了。是小行星在移动。它正慢慢靠近尘云,仿佛被某种神力牵着,无力地滑向尘云深处。从前他们在信息幻影室里经历过的旅程,现在却要亲身体验了。众人陷入沉默。崔莉安表情严肃。时间如此漫长。当小行星钻入那一片朦胧的云团时,时空似乎开始极慢地流转。很快,他们没入了忽明忽暗的云里。他们穿行其中,几乎不曾注意那些模糊的阴影和光轮——当然眼角余光还能瞟到一点儿。尘云将那些光束遮去了大半。光束在无垠的星尘中,如同小星一般黯淡。崔莉安,却依然一脸严肃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终于穿过了云层。也许是一分钟,也许用了半小时,他们终于穿过了云层,闯入另一片空虚。整个太空,仿佛突然被掐灭了似的。一切却发生得那么快。前方,徐徐升起什么东西,射出了万道光芒。光芒之中,又出现一尊玻璃制品,通体流光溢彩。它身上有几道深深的凹槽,三条竖,两条横,显然是用来放钥匙的。机器人来到这把锁跟前,将钥匙按进去,然后退回。锁开始旋转,空间开始变化。天空一下子回来了。喷薄而出的光,几乎要灼瞎人的眼睛。现在,他们几个的眼前,是一个光辉夺目的太阳,几秒钟前那儿还空无一物呢。愣了一会儿,他们才想到赶快用手遮住眼睛。遮眼之前,他们瞥见太阳下方有什么东西在动。众人踉跄着退后几步。这时,耳边传来机器人们齐声呐喊的声音。“版求!版求!版求!版求!”他们听得脊背发凉。那声音是恐怖的、冰冷的、无情的,更是致命的。当然,也是洋洋得意的。这真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震撼。他们差点就错过第二个历史性的时刻了。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史上唯一一位受到版求机器人攻击而没死的人,从版求战船上奔将下来,手中高举一把暴杀枪。“OK!”他吼道,“现在你们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守舱门的那个机器人见了他,便静静地举起板球棒,抵在了赞福德左头的后面。“赞他的,谁呀?”左头郁闷地低下了头,口中说道。右头警觉地四处张望。“谁呀?”它说。球棒又抵住了他的右头。赞福德盯住地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可真奇怪。这一历史事件只持续了几秒钟。由于机器人们突然猛力开火,叁柱锁这下彻底毁于枪林弹雨之中,熔为废水,碾作薤粉。机器人们静静地走回战船,看上去竟有点儿沮丧。战船“呼”了一下,便飞走了。崔莉安和福特忙不迭地爬下山坡,奔向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赞福德。生26“我不知道啊。”赞福德道,“就像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几百次了。他们可以杀了我的,可他们没有。也许他们就是觉得我人特好。我很理解的。”其他人都决定不发表意见。赞福德躺在冷冰冰的船舱地板上。他觉得从头到脚都在疼。他在地上动来动去。“我觉得,”他轻声道,“那些铁皮小子有点问题。完全是些怪物。”“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杀人。”司拉提巴特法斯指出。“啊,”赞福德一边喘气一边说,“大概就是这个问题吧。”其实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嘿宝贝儿。”他叫着崔莉安,希望能弥补一下之前的所作所为。“你还好吧?”她温柔地问道。“嗯,”他说,“我很好。”“那就好。”她便走开了。她来到控制面板前,凝视着巨大的显示屏,又转了转某个旋钮。她在查看图片资料。一张是漆黑一片的星云,一张是版求的恒星,还有一张是版求星。她狠狠地翻着这些图片。“是不是该向银河系说再见了?”阿瑟一撑膝盖,站了起来。“不。” 司拉提巴特法斯面色严峻,“我们的下一步很明确。”他紧锁眉头,皱得可以种颗菜了。他站起来,踱来踱去。想说点什么,可那内容太可怕了,于是他又坐下来。“咱们得回版求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子晃了晃,脸有点抽搐。“咱们又失败了。”他说,“败得很惨,相当惨。”“那是因为,”福特小声说道,“我们不够坚决。我告诉过你的。”他把脚往控制面板上一搁,在脚指甲里抠了抠。“可是,如果咱们不行动起来的话,”老人埋怨着,仿佛在与自己内心深处进行搏斗,“咱们就都完了。咱们会死的。这够坚决了吧?”“至少没到想为之送死的地步。”福特回答。他假笑着看着大伙儿。司拉提巴特法斯觉得,这种观点具有极强的蛊惑性,自己应该努力抵制。他转向赞福德,后者正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直冒冷汗呢。“你总该知道吧,”他问道,“他们为什么放了你。这可是最奇怪的事了。”“我觉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赞福德耸耸肩,“我说过的,他们用最小的力气打我,打晕了就算数。他们把我拖进飞船,丢到一边,就不管了。好象我在那儿让他们很尴尬似的。我一说话,他们就又把我打晕。我们之间的谈话可有趣了。‘嘿——啊!’‘你好——啊!’‘我想——啊!’我玩了好多次。知道吗。”他又抽搐了一下。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举起来一看,原来是金横木——黄金之心,无限非概率驱动器的核心。那把锁炸掉的时候,只有这个和“木柱”保存了下来。“听说你的飞船挺好的,”他说,“你能不能送我回我的飞船……”“你不帮我们的忙吗?” 司拉提巴特法斯问。“我挺想帮你们拯救银河系的,”赞福德撑起小半个身子,信誓旦旦地说道,“可我还有母亲、父亲,还有两颗头在痛,我预感到还有别的地方会痛。不过,要是下次银河系需要拯救了,我随叫随到。嘿,崔莉安宝贝儿?”她茫然地转过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