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违背了高尔夫球的精神。”她父亲说,“而且他也对高尔夫球理论没兴趣,说他打球只是为了运动运动,不必费心去管什么风格不风格的。那个当秘书的贝特门,可就相当不同了。让他感兴趣的是理论。我用木杆打高飞球时老是打滑,他说这大部分是右臂太用力的缘故。他引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理论:高尔夫球全靠左臂--决定关键全在左臂的力道。他说他打网球时用的是左手球拍,但是打高尔夫球就用一般的球杆,因为这样一来他左臂的优越性就能显露出来。”“那么他打得非常好吗?”疾如风问道。“不,并不非常好,”卡特汉伯爵坦白地说,“不过他可能不常打。我懂得他说的理论,而且我认为这很有道理。啊!你看到那一杆了吧,疾如风?正掠过石楠花丛。完类的一击。啊!要是每次都能打出这样——什么事,崔威尔?”崔威尔对疾如凤说:“狄西加先生打电话找你,小姐。”疾如风去速跑回屋子里,一边喊着:“罗琳,罗琳!”罗琳在她正好拿起听筒时来到她身边。“喂,是你吗,杰米?”“喂。你好吗?”“好极了,不过有点无聊。”“罗琳怎么样?”“她很好。她在这里,你要不要跟她说话?”“等一下。我有很多话要说。首先,我要到库特家去度周末,”他意味深长地说,“听我说,疾如风,你不知道要怎么弄到万能钥匙吧,你知道吗?”“一点也不知道。真的有必要带万能钥匙上库特家去吗?”“哦,我想会派得上用场。你不知道哪种店可以买得到吧?”“你需要的是一个好心的‘三只手’朋友。”“是的,疾如风,是的。不幸的是,我连一个这种朋友都没有。我想或许你聪明的脑袋瓜子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我想我大概得像往常一样求助史蒂文斯。他不久就会对我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先是一把蓝管自动手枪——现在又是万能钥匙。他会以为我加入了什么犯罪集团了。”“杰米?”疾如风说。“什么事?”“听着——小心,好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欧斯华爵士发现你带着万能钥匙在他那里鬼鬼祟祟的……呃,我想他会非常 不高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相貌怡人的年轻人上了被告席!好的,我会小心。黑猩猩才是我真正害怕的家伙。他那双扁平足走起路来无声无息的,你从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在你身边冒出来的。而且他总是有那份天才在你不想见到他的地方出现。不过你放心,信任我这小英雄吧。”“哦,我真希望罗琳和我能到那里去关照你。”“谢谢你,护士小姐。事实上,我有个计划——”“怎么样?”“你想你和罗琳明天上午能不能让车子正好抛锚在李色伯利附近?离你家不太远,不是吗?”“四十哩路。算不了什么。”“我想是算不了什么——对你来说!不过可不要开快车让罗琳出车祸丧命。我蛮喜欢罗琳的。好,就这么办——大约十二点十五分至十二点半之间。”“这样好让他们邀请我们吃中饭?”“正是这个主意。喂,疾如风,我昨天遇见了那个叫袜子的女孩,你认为如何——德伦斯·欧路克这周末也要去那里!”“杰米,你是不是认为他——”“哦——每一个人都要怀疑,你知道。这是他们说的。他是个野小子,而且胆大包天。我认为他有可能领导秘密组织。他和女爵可能是这件事的共谋。他去年出国到匈牙利去过。”“可是他随时都可以偷走那份配方。”“这正是他无法偷去的原因所在。他得在他不可能受到怀疑的情况下动手。不过沿着常春藤爬回他的床上去——呃,这倒是精巧。现在听我下指示:在跟库特夫人客套一下之后,你和罗琳各自使尽浑身解数缠住黑猩猩和欧路克,直把他们缠到午餐时刻,一分钟也不要让他们得闲。明白吧?这对你们两位漂亮的女孩来说应该不难办到。”“你用的是美人计。我明白。”“说的正是。”“哦,无论如何,你的指示我记住就是了。现在你要不要跟罗琳说话?”疾如风把听筒交给罗琳,圆滑地退了出去。 七钟面之谜第二十七章 夜间冒险行动 杰米·狄西加在阳光普照的秋日下午抵达李色伯利,受到库特夫人的热情接待以及欧斯华爵士冷淡、嫌恶的脸色相待。杰米察觉到库特夫人牵红线的眼光紧紧落在他身上。不得不忍受住痛苦,对“袜子”达文翠表现得极富好感。欧路克精神焕发地在那里。他对袜子所盘问他的有关大宅第的神秘事件有意回答得官腔而神秘兮兮的,不过他的官腔谨慎回答采取的是小说的形式--也就是把故事编织得虚虚实实的,令人不可能猜透事实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四个执手枪的蒙面人?真的是这样吗?”袜子言辞激烈地问道。“啊!我想起来了,他们六个人怎么围压住我。把那东西从我喉咙灌下去。当然,我想那是毒药,我一定完蛋了。”“那么被偷走了什么,或他们想要偷什么?”“除了秘密带给罗马克斯先生存放在英格兰银行的俄国珠宝王冠之外还会有什么。”“你真是个大骗子。”袜子不带感情地说。“骗子?我?那些珠宝是我当飞行员的一个最好的朋友用飞机运过来的。我在告诉你的可是个秘密,袜子。如果你不相信,那你问问杰米·狄西加好了。并不是说我会信得过他要说的。”“是真的吗?”袜子说,“乔治·罗马克斯真的没戴假牙就冲下楼去吗?这是我想要知道的。”“有两把手枪,”库特夫人说,“可恶的东西。我亲眼看见的。这可怜的孩子没被射死可真是奇迹。”“噢,我命定是要被吊死的(不是被枪射死)。”杰米说。“我听说有个美得微妙的俄国女爵在那里,”袜子说,“而且她勾引比尔。”“她说的一切关于布达佩斯的事简直太可怕了。”库特夫人说,“我永远忘不了。欧斯华,我们必须捐一些钱。”欧斯华爵士嘀咕一声。“我会记下来,库特夫人。”鲁波特·贝特门说。“谢谢你,贝特门先生。我觉得人应该表示一点谢恩之意。我无法想象欧斯华爵士是怎么幸免被枪杀的--更不用说是死于肺炎了。这全都是上帝的恩典。”“别这么傻了,玛莉亚,”欧斯华爵士说。“我一向就很怕小偷。”库特夫人说。“想想竟然有幸跟一个小偷面对面,多紧张刺激啊!”袜子喃啁说道。“你可别信那些鬼话,什么紧张刺激,”杰米说,“痛死人了。”他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右手臂。“你那可怜的手臂怎么了?”库特夫人问道。“噢,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凡事都得用左手来,可是非常叫人讨厌。我的左手可是一点也不管用。”“每个小孩都应该从小教会双手并用。”欧斯华爵士说。“噢!”袜子有点深不可测地说,”是不是就像海狗一样?”“又不是水陆双栖,”贝特门先生说,“他指的是双手并用,左右两手都可以运用自如。”“噢!”袜子一脸敬佩地看着欧斯华爵士,“你能吗?”“当然,我两手都可以写字。”“可是,不是两手同时写吧?”“那不实际。”欧斯华爵士简短有力地说。“不错,”袜子若有所思地说,“我想那会有点太过于微妙了。”“那在现在的政府部门里会是一大长处,”欧路克先生说,“如果能让右手不知道左手在干什么。”“你能双手并用吗?”“不,不能。我是道道地地的右拐子。”“可是你打牌时用的是左手,”观察敏锐的贝特门先生说,“我那天晚上就注意到了。”“噢,可是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欧路克先生安闲地说。一阵清脆的锣声传出来,大家都闻声进门上楼去更衣,准备吃晚餐。晚餐之后,欧斯华爵士和库特夫人搭档,贝特门和欧路克一家,打起桥牌,杰米和袜子打情骂俏度过了睡前的夜晚时刻,那天晚上杰米上楼时听见最后一句话是欧斯华爵士对他太太说:“你永远打不好桥牌,玛莉亚。”还有她的回答:“我知道,亲爱的。你一向都这么说。你还欠欧路克先生一镑,欧斯华。这才对。”大约两个钟头之后,杰变静悄悄地(他希望是如此)溜下楼。他先到餐厅很快地转了一圈,然后走向欧斯华爵士的书房。到了书房,仔细倾听了一两分钟之后,他开始工作。书桌大部分的抽屉都上了锁,然而杰米手上一根奇形怪状的铁丝很快就发挥了效用。一个个的抽屉在他的铁丝运作之下应声而开。他有条不紊地一个抽屉接一个抽屉地找下去,小心地把查过的东西放回原位。他一两度停下来倾听,幻想他听见了某个遥远的声响。然而他保持镇静,不受干扰。最后一个抽屉查过了。杰米现在知道了——或者要是他注意的话他可能就知道了——很多跟钢铁有关的有趣细节;然而他并没发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跟艾伯哈德先生的发明有关的或是任何能够提供他关于神秘的七号的线索的东西。或许,他并没抱什么他会找到的希望。他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并没期望多少成果--除非是全然碰上了运气。他试试各个抽屉以确定他都再把它们锁妥了。他了解鲁波·贝特门观察入微的能力,他四处看看,确定一下他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这样了,”他喃啁地自语,“这里什么都没有。哦,或许我明天上午运气会好些——要是那两个女孩如期而至的话就好了。”他出了书房,随后把门带上,锁好。一时,他觉得他听见相当靠近他的地方有个声响,不过断定是他自已听错了。他无声无息地沿着大厅前行。高高的天窗透进来的光线正好足够让他看清楚路,不会绊倒任何东西。他再度听见一个细柔的声响——他这次听得相当确实,不可能是听错了。大厅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个人在那里,跟他一样静静悄悄地走动着。他的心脏突然跳得非常快。他实然跳向电灯开关,把灯打开。突然而来的光亮令他眨动双眼——但是他的视线够清楚的了。不到四尺之外,站着鲁波特·贝特门。“天啊,黑猩猩,”杰米大叫,“你可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在暗中像那样偷偷摸摸的。”“我听见了一个声响,”贝特门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以为是小偷进来了,下楼来看看。”杰米若有所思地看着贝特门先生的胶底鞋。“你什么都想到了,黑猩猩,”他亲切地说,“甚至带了要命的武器。”他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鼓鼓的口袋上。“有武器总是好的。你不知道你会遇见什么人。”“我真庆幸你没开枪,”杰米说,“我被枪击得有点厌烦了。”“我可能早就会轻易地开枪。”贝特门先生说。“要是你开枪那会严重违法,”杰米说,“你得在对乞丐开枪之前先弄清楚他是不是破门而入的。你不能妄下定论。要不然你就得解释为什么你开枪射杀一个像我一样无辜的客人。”“对了,你下楼来干什么?”“我肚子饿,”杰米说,“我有点想吃饼干。”“你的床边就有一听饼干。”鲁波特·贝特门说。他透过鹿角框的眼镜,紧紧地盯住杰米看。“啊!仆人错就错在这里,老兄。有一个上面写着‘访客充饥用饼’的铁罐子。但是当肚子饿的客人打开来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所以我就跌跌撞撞地下楼来到餐厅去找。”杰米带着亲切、甜甜的笑脸,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把饼干来。一阵沉默。“现在我想我要晃回床上去了,”杰米说,”晚安,黑猩猩。”他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跨上楼梯。鲁波特·贝特门随他身后。到了他房门口,杰米停领下来,仿佛是要再度道晚安。“你说的关于这些饼干的事实在奇怪,”贝特门先生说,“你介意吗,如果我只——”“当然不介意,小兄弟,你自己看吧。”贝特门先生跨步过去,打开饼干盒,睁大眼睛看着空空的盒子。“真是非常疏忽,”他嘀咕着,“好了,晚安。”他退出门去。杰米坐在床缘,倾听了一会儿。“真是好险,”他喃喃地自语,“多疑的家伙,黑猩猩。好像从来都不用睡觉。他那带着左轮枪到处窥伺的习惯可真要命。”他站起来,打开梳妆桌的一个抽屉。在各色各样的领带之下是一堆饼干。“没办法了,”杰米说,“我得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全都吃下去。黑猩猩明天早上十之八九会上来查看。”他叹了口气,开始吃起倒尽胃口的“饼干大餐”。 七钟面之谜第二十八章 嫌疑 时间正好是约定的十二点正,疾如风和罗琳走进了大花园的铁门,把那部西班牙车留在附近一个修车厂里。库特夫人惊讶地跟这两个女孩打招呼,不过显然很高兴,立即坚邀她们留下来吃午饭。欧路克坐在一张大扶手椅里,一见到她们立即开始生气蓬勃地跟半听着疾如风解说车子所出毛病的罗琳谈知。“而我们说,”疾如风结尾说,“那个畜生正好在这里出毛病可真是非常幸运!上一次它在星期天一个山脚下叫做‘小孤村’的地方出了毛病。我可以告诉你,那地方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孤村。”“这拿来当电影片名可真是好极了。”欧路克说。“纯洁村姑的出生地。”袜子提示说。“奇怪,”库特夫人说,“狄西加先生哪里去了?”“他在弹子房里,我想,”袜子说,“我去找他来。”她离去,不到一分钟,鲁波特·贝特门出现,态度如往常一样,一本正经。”“什么事,库特夫人?狄西加说你在找我。你好,艾琳小姐——”他中断下来跟两个女孩打招呼,罗琳立即掌握时机。“噢,贝特门先生!我一直想见见你。教我当一只狗脚掌一直痛时该怎么办的人不就是你吗?”秘书摇头。“一定是别人,卫德小姐。不过,事实上,我正好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啊,”罗琳插嘴说,“你无所不知。”“人应该随时吸收现代的知识,”贝特门一本正经地说,“现在关于你的狗的脚掌——”德伦斯·欧路克低声对疾如风说:“这家伙就像那些在周刊上写短文的人一样。一般并不都懂得‘如何让铜护栏保持明亮’、‘甲虫是昆虫世界里最有趣的昆虫之一’、‘芬加利斯印地安人的婚姻习俗’等等之类的。”“事实上,是一般知识见闻。”“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欧路克说,同时虔诚地加上一句话:“感谢上天我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却对于任何主题都一无所知。”“我知道你们这里有高尔夫球轻击比赛场。”疾如风对库特夫人说。“我带你去打,艾琳小姐。”欧路克说。“我们来向那两位挑战,”疾如风说,“罗琳,欧路克和我想跟你和贝特门先生到高尔夫球轻击场去较量一下。”“去吧,贝特门先生。”库特夫人在秘书显出犹豫不决的神色时说,“我确信欧斯华先生不会有事找你的。”四个人一起走上草坪。“非常聪明的办法吧?”疾如风对罗琳低语说,“这都该归功于我们女孩子的圆滑手段。”比赛在将近一点钟时结束,胜利属于贝特门和罗琳。“不过我想你会同意我的说法,搭档,”欧路克说,“我们打得比较有运动员风范。”他和疾如风一起走在后头一点。“黑猩猩打得很小心——他不冒任何险。而我则孤注一掷。而且这是一句很好的生活格言。你不认为吗,艾琳小组?”“你从没因孤注一掷而惹上麻烦吗?”疾如风笑着问道。“当然有。不下百万次。不过我还是奉行这句格言。当然,能把我击垮的只有绞刑执行人的绳套。”这时,杰米·狄西加从屋角逛过来。“疾如风,真是想不到,太好了!”他欢呼道。“你错过了秋季大赛。”欧路克说。“我去散步,”杰米说,“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我们用双脚走路过来的,”疾如风说,“那部西班牙车摆了我们一道。”她把车子抛锚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杰米同情、专注地听着。“运气不佳,”他允诺说,“要是得花不少时间走回修车厂,我午饭之后用我的车子送你们过去。”这时锣声鸣起,他们都进了屋子。疾如风暗自打量着杰米。她注意到他的话声中带着不寻常的狂喜意味,令她有种事情进行顺利的感觉。午餐之后,他们客气地向库特夫人辞行,杰米自告奋勇,开车送她们去修车厂。一上路,两个女孩便同时开口问道:“怎么样?”“噢,相当好,谢谢。由于吃了太多饼干,有点消化不良。”“可是,出了什么事?”“我来告诉你。为了任务而牺牲奉献,害得我吃了太多的饼干。不过,我们的英雄畏缩了吗?不,他并没有。”“噢,杰米,”罗琳谴责地说。他的心一软。“你们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杰米说。“噢,一切。我们不是做得很好吗?我是指,我们把黑猩猩和德伦斯·欧路克缠住打高尔夫球。“我为你们缠住黑猩猩向你们道贺。欧路克或许算不了什 么,轻易就可打发掉——但是黑猩猩可就大大不同了。那小子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他——是上周‘周日新闻集锦’上刊登的字谜里的一个字。一个十个字母组成的意思是无所不在的字。Ubiquitous这个字可把黑猩猩形容到家了。你走到那里都无法不碰上他——而更糟的是你从来就无法听见他走近的声响。”“你认为他具有危险性?”“危险性?当然他没有危险性。黑猩猩怎么会有危险性。他是个笨蛋。不过,如同我刚刚所说的,他是个无所不在的笨蛋。他甚至不像一般人需要睡眠。事实上,说得直率—点,那小子真是烦死人了。”然后,杰米以有点苦恼的态度描述昨晚上发生的事。疾如风可不怎么表示同情。“我不知道到底你自以为是在干些什么,在这里到处偷偷摸摸的。”“七号,”杰米简短有力地说,“我在找的是七号。”“你认为你能在这屋子里找到他?”“我认为我可能找到线索。”“而你并没找到?”“昨晚没有--没找到。”“可是今天上午,”罗琳突然插进来说,“杰米,你今天上午真的找到了什么。我从你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哦,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找到了什么。不过我在闲逛时--”“我想,你所谓的闲逛并没逛离屋子多远。”“够奇怪的了,是并没多远。我们姑且说,是在屋子里头绕圈子。呃,如同我所说的,我不知道我找到的是否能算得上什么。不过,我确实是找到了这个。”他以魔术师般敏捷的手法,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向女孩子们。里面是大半瓶的白色粉末。“你想那里面装的是什么?”疾如风问道。“一种白色结晶状粉末,”杰米说,“对于侦探小说的读者来说,这些字眼既熟悉又富有启示性。当然,要是结果是一种新型专利牙粉,那我就懊恼了。”“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疾如风猛然问道。“啊!”杰米说,“那是我的秘密。”这一点,无论她们再怎么哄骗、辱骂,他都坚不吐露。“修车厂到了,”他说,“让我们祈祷那部勇猛的西班牙车没有受到什么屈辱。”修车厂的先生递出一张五先令的帐单,含含糊糊地说是什么螺丝松了。疾如风甜甜一笑,讨了修理费。“有时候想想,我们都不愁钱用倒是蛮好的。”她喃喃对杰米说。三个人一起站在路上,一时沉默下来,每个人各自想着心事。“我知道了。”疾如风突然说。“知道什么?”“知道我想要问你——而差点忘掉的。你记不记得巴陀督察长找到的那只手套——被烧了一半的手套?”“记得。”“你不是说过他试戴在你手上吗?”“是的——有点太大了。这跟戴它的是个大块头的想法相符。”“我费心想的可完全不是这一点。不要管它的大小。当时乔治和欧斯华爵士都在场吧?”“在。”“他大可以给他们任何一位试戴吧?”“是的,当然——”“可是他并没有。他选上了你。杰米,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狄西加先生睁大眼睛凝视着她。“抱歉,疾如风。可能我的脑袋瓜子没像往常一般运作,不过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不明白吗,罗琳?”罗琳摇摇头,以好奇的眼光看着她说:“有任何特别的意思吗?”“当然有。难道你不明白——杰米的右手吊了绷带。”“啊呀,疾如风,”杰米缓缓地说,“现在想想倒真是古怪;我是说,那只手套是左手。巴陀提都没提。”“他不想引起注意。让你来试戴可以避免引起注意,而且他谈到手套的大小,好引开大家注意那是只左手。但是这当然表示向你开枪的人是左手执枪。”“这么说,我们得找左撇子了。”罗琳若有所思地说。“不错,而且我再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那正是巴陀在查看高尔夫球杆的目的。他是在找左撇子用的球杆。”“老天爷!”杰米突然说。“什么事?”“哦,我想大概是没什么,不过有点古怪。”他细说前一天在喝午茶时的对话。“这么说欧斯华·库特爵士左右手都可灵活运用?”疾如风说。“不错。而且我现在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烟囱屋’——你知道,杰瑞·卫德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在看着他们打桥牌,懒洋洋地想着有某个人出牌好别扭——然后了解到原来是因为那个人用左手出牌。当然,那个人一定是欧斯华爵士。”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罗琳摇摇头。“欧斯华·库特爵士那样的人!不可能。他有什么必要从中得到什么?”“看来似乎荒唐,”杰米说,“不过——”“七号有他独特的行径,”疾如风柔声引述说,“假使这正是欧斯华爵士发财的真正途径呢?”“可是配方就在他自己工厂里,他何必要在大宅第演出那出闹剧。”“这可能有各种解释,”罗琳说,“跟你说到欧路克先生时所执的论点一样。他得把嫌疑从他身上引开到别处去。”疾如风急切地点头。“一切符合。嫌疑会落到包尔和女爵身上。有谁会想到去怀疑欧斯华·库特爵士?”“我怀疑巴陀在怀疑他。”杰米缓缓地说。一项记忆在疾如风脑海里骚动。巴陀督察长从那百万富翁外套上弹下一片常春藤叶子。巴陀是否一直在怀疑他? 七钟面之谜第二十九章 乔治·罗马克斯的怪行 “罗马克斯先生来了,伯爵。”卡特汉伯爵吓了一大跳,因为,全神贯注在“不可用左腕力”的复杂技巧上,他没听见主仆从柔软的草皮上走过来的声音。他看着崔威尔的样子,忧伤多于气愤。“我早餐时就告诉过你了,崔威尔,我今天上午特别没空接见人。”“我知道了,伯爵,可是--”“去告诉罗马克斯先生说你弄错了;说我出门到村子里去了;说我痛风躺在床上不能见客;如果这一切都行不通的话,就说我死掉了。”“伯爵,罗马克斯先生开车过来时已经看见你在这里了。”卡特汉伯爵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是看得见。好吧,崔威尔,我就来。”卡特汉伯爵有项特征,那就是当他内心的感受恰恰相反时,他总是表现得非常亲切。他无限热诚地跟乔治打招呼。“我亲爱的好友,我亲爱的好友。真高兴见到你,高兴极了。坐下来,喝杯酒。嗳,嗳,真是太好了!”他把乔治送上一张大扶手椅,自己在他对面坐下,紧张地眨动眼睛。“我今天特别想要来见你。”乔治说。“喔!”卡特汉伯爵弱声说,他的心往下沉,脑子飞快地打转,想着在这句简单的话语之后暗藏的一切可怕的可能性。“特别特别想见你。”乔治强调说。卡特汉伯爵一听,一颗心更加往下沉。他感到比他所想象更糟的事就要来了。“什么事?”他极力保持镇静地说。“艾琳在家吗?”卡特汉伯爵感到有如被缓了刑一般,不过有点惊讶。“在,在,”他说。“疾如风在家。她朋友跟她在一起——那个卫德小女孩。非常好的女孩——非常好的女孩。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高尔夫球好手。摆动美妙自然——”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聊下去,乔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说:“我很高兴艾琳在家,或许我待会儿可以跟她面谈一下吧?”“当然,我亲爱的好友,当然可以。”卡特汉伯爵仍旧感到非常惊讶,不过他仍然庆幸被缓了刑。“要是你不嫌烦的话。”“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叫我不厌烦的了,”乔治说,“我想,卡特汉,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你几乎可以说并不了解艾琳已经长大了的事实。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她已经是个女人,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一个具有非常才能、魅力的女人。能赢得她爱情的男人将是最最幸运不过的了。我重复一遍--最最幸运不过的了。”“噢,或许吧,”卡特汉伯爵说,“不过她非常不安定,你知道。从来就无法乖乖地在一个地方呆上两分钟。然而,也许时下的年轻人并不在意这一点。”“你的意思是她不甘停滞不前。艾琳有头脑,卡特汉;她有野心。她对当前的问题有兴趣,运用她新鲜、活跃的年轻智慧去思考它们。”卡特沃伯爵睁大双眼凝视着他。他突然想到经常被提及的“现代生活的压力症”已经开始落到乔治身上。他对疾如风的描述在卡特汉伯爵听来似乎是不可能得荒唐、可笑。”“你确定你没感到什么不舒服吗?”他焦虑地问道。乔治不耐烦地把他的关切问题挥到一边去。“或许,卡特汉,你已经开始知道一点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了。我不是一个轻易担当新责任的人。我对我的职责适切了解,我希望是如此。我对这件事已经深深用心考虑过了。婚姻,尤其是在我这年龄,没有通盘——呃——考虑过之前是不能草率行事的。门当户对,爱好相同,各方面大致相配,相同宗教信仰——这一切都是必要的,而且前前后后各方面都要仔细衡量、考虑过。我想,我能提供给我妻子不容轻视的社会地位。就出身、教养来说她都符合,而且她的头脑和她敏锐的政治意识都不只是能为我们共同的利益让我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而已。我知道,卡特汉,年龄上——呃--有些差距。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感到精力充沛——如日中天。丈夫年龄大一点无所谓。再说艾琳品味高——年龄大的人比毫无经验或才干的年轻纨绔子弟更适合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亲爱的卡特汉,我会珍惜她的——呃——青春年少;我会疼惜她——呃——她的青春会受到激赏的。看着她绝妙的心灵花朵绽放——多么令人心醉的特权享受!想想我竟然未曾了解到——”他祈求宽恕地摇摇头,卡特汉伯爵吃力地呆呆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啊,我亲爱的好友,你不可能是想要娶疾如风吧?”“你吃惊了。我想你大概觉得太突然了。你允许我跟她说吧?”“噢,是的,”卡特汉伯爵说。“如果你想要我的允许——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罗马克斯,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样做,回家去好好地再考虑一下。数二十下,这一类的、向人求婚结果出丑总是一件憾事。”“你也许是一番好意,卡特汉,尽管我必须坦白说你这样说可有点奇怪。不过我已经决心一试,我可以见见艾琳了吧?”“噢,这没我的事,”卡特汉伯爵连忙说,“艾琳的事都由她自己决定。如果她明天来对我说她要嫁给私家轿车司机,我也不会反对。时下这是唯一的办法。要是不在每一方面都对孩子让步,他们可以把你的生活搞得非常不愉快。我对疾如风说:‘你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可别叫我操心。’而大致上来说,她真的表现得好极了。”乔治站起来,打算进行他此行的目的。“我到哪里去找她?”“哦,真的,我不知道,”卡特汉伯爵含糊地说,“她可能在任何地方。如同我刚刚告诉过你的,她从没在同一个地方呆上过两分钟。不安静。”“我想卫德小姐大概跟她在一起吧?依我看,卡特汉,最好是你按铃叫你家主仆去找她,说我想跟她谈几分钟。”卡特汉伯爵顺从地按下铃。“噢,崔威尔,”主仆应铃而来时,他说,“去找小姐来,好吗?告诉她罗马克斯先生急着要在客厅跟他说话。”“好的,伯爵。”崔威尔退出去。乔治抓住卡特汉伯爵的手,热情地握着,令后者感到很不舒服。“一千个谢谢,”他说,“我希望不久就能带给你好消息。”他匆匆走出卡特汉伯爵的房间。“真想不到,”卡特汉伯爵说,“真想不到!”停顿一下,又说:“疾如风到底干了什么?“门再度打开。“艾维斯里先生,伯爵。”比尔匆匆入门,卡特汉伯爵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嗨,比尔。我想,你大概是来找罗马克斯吧?听我说,如果你好心,快快到客厅去告诉他说内阁召开紧急会议,或是随便编个理由把他弄走。让那老小子为了个傻女孩的戏弄而出尽洋相可真是不公平。”“我不是来找老鳕鱼的。”比尔说,“不知道他在这里。我想见的是疾如风。她在吗?”“你不能见她,”卡特汉伯爵说,“反正现在不行。乔治跟她在一起。”“哦——这有什么关系?”“我想是有点关系,”卡特汉伯爵说,“他这时候也许正在结结巴巴,我们可不能让他更结巴下去。“可是他在跟她说些什么呀?”“天晓得,”卡特汉伯爵说,“反正是一大堆荒唐到极点的话就是了。话莫过多,这一直是我的座右铭。抓住女孩的手,听其自然就是了。”比尔睁大双眼凝视着他。“可是听我说,先生,我有急事。我必须跟疾如风谈--”“哦,我想你大概不用久等。我必须坦白说,我倒很高兴有你在这里——我想罗马克斯在结束之后大概会坚持再回来这里跟我谈。”“什么结束?罗马克斯到底是在干什么?”“嘘,”卡特汉伯爵说,“他在求婚。”“求婚?求什么婚?”“向疾如风求婚。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想他大概是到了所谓的危险年龄。我无法作任何其他解释。”“向疾如风求婚?下流的猪猡。在他那种年龄。”比尔脸色涨红。“他说他正当壮年,如日中天。”卡特汉伯爵小心翼翼地说。“他?啊呀,他已经老朽——衰老了!我——”比尔哽住了。“一点也不,”卡特汉伯爵冷冷地说,“他比我年轻五岁。”“真他妈的脸皮厚到极点!老鳕鱼配疾如风!像疾如风那样的女孩!你应该不准。”“我从不干涉。”卡特汉伯爵说。“你应该告诉他你对他的观感。”“不幸的是现代文明把这条规矩除掉了,”卡特汉伯爵懊恼地说,“要是在石器时代——可是,啊呀,我想即使是在那个时代我想我大概也无能为力——身为一个块头小的人。”“疾如风!疾如风,啊呀,我从不敢开口要疾如风嫁给我,因为我知道她听了只会大笑。而乔治——一个叫人恶心的饶舌汉,狂妄无聊、伪善的老市侩——卑鄙、讨厌的自我宣传者--”“继续,”卡特汉伯爵说,“我正听得痛快。”“天啊!”比尔带着感情简短地说,“我得走了。”“不,不,不要走。我宁可要你留下来。再说,你想要见疾如风。”“现在不见了。这件事把我脑子里其他的一切都扫光了。你不会碰巧知道杰米·狄西加在什么地方吧?我相信他是去库特家度周末。他还在那里吗?”“我想他昨天回城里去了。疾如风和罗琳星期六去过那里。只要你肯等一下——”然而比尔猛摇头,匆匆离去。卡特汉伯爵蹑手蹑脚走进大厅,抓起帽子,急忙从侧门出去。他远远地看见比尔奔向他的车子。“那个年轻人会出车祸。”他心想。然而,比尔平平安安地回到伦敦,把车子停在圣詹姆士广场。然后他找到杰米·狄西加的住处。杰米在家。“嗨,比尔。喂,怎么啦?你看起来不像往常一样高兴。”“我在担心,”比尔说,“我正在担心,然后另外有件事发生了,给我很大的冲击。”“噢!”杰米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比尔没有回答。他坐着两眼直视地毯,表情十分困惑不安,杰米被挑起了好奇心。“是不是有什么非常不寻常的事发生了,比尔?”他柔声问道。“怪极了的事。我真搞不懂。”“七钟面的事?”“是的——七钟面的事。我今天上午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信?什么样的信?”“龙尼·狄佛鲁克斯的遗嘱执行人寄来的信。”“老天爷!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好像他留下了一些指示。如果他突然身故,他要他们把一个密封的信封在他死后两周准时寄给我。”“而他们寄给你了?”“嗯。”“你打开看过了?”“嗯。”“哦——里面写些什么?”比尔扫视杰米一眼,奇怪而不明确的一眼,令杰米吃了一惊。“听我说,”他说,“振作一点,老兄。看来不管写的是什么,好像令你魂不守舍。先喝一杯再说。”他倒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送给比尔,比尔顺从地接过手,他的脸上仍是同样昏眩的表情。“信里面的东西,”他说,“我简直无法相信,如此而已。”“噢,胡说,”杰米说,“你必须养成早餐之前接受六件不可能的事的习惯。我就这样。好了,说来听听吧。等一等。”他走出去。“史蒂文斯?”“是的,先生。”“出去帮我买些烟来,好吗?我抽完了。”“好的,先生。”杰米等着,直到听见前门关上的声音。然后他回到客厅。比尔正好放下空杯子。他看起来好一点,比较控制得了自己。“好了,”杰米说,“我已经把史蒂文斯打发出去了,没有人会偷听见我们谈话。你要不要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太不可思议了。”“那么一定是真的。来吧,说出来吧。”比尔深吸一口气。“我告诉你,我把一切告诉你。” 七钟面之谜第三十一章 紧急如集 正逗着一只可爱的小狗玩的罗琳,有点惊讶地看到离去二十分钟的疾如风,脸上带着莫可名状的表情,气喘吁吁地回来。“呼,”疾如风躺进一张花园椅里说“呼!”“怎么啦?”罗琳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乔治——乔治·罗马克斯。”“他在干什么?”“向我求婚。太可怕了。他口沫飞溅,结结巴巴,但是他一心一意要继续下去——他一定是从什么书上学到的,我想。没有办法让他停下来。噢,我真痛恨口沫飞溅的人!而且,不幸的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一定知道你想干什么。”“自然我不会嫁给一个像乔治那样的老白痴。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礼节规范手册上的正确回答是什么。我只能断然说:‘不,我不愿意。’我应该说的是一些什么他高抬了我之类的话。但是我当时那么怀疑,最后从窗子跳出来,奔逃过来。”“真的,疾如风,这不像是你。”“哦,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乔治——我一向以为他讨厌我——而且他以前也真的是讨厌我。假装对一个男人心爱的话题有兴趣真是一件要命的事。你真该听听乔治口沫横习地大谈什么我小女孩的心灵,还有他有多乐于塑造我的心灵。我的心灵!要是乔治知道我心里面所想的四分之一,他会吓得昏倒过去!”罗琳大笑出声。她情不自禁。“噢,我知道这都是我自己的错。我是自找的。爸爸在石楠花丛那里躲躲闪闪的。嗨,爸爸。”卡特汉伯爵带着鬼鬼祟祟的表情走过来。“罗马克斯走了?”他强装亲切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疾如风说,“乔治告诉我说他得到你完全同意、认可。”“哦。”卡特汉伯爵说,“你要我怎么说?事实上,我根本没那样说。”“我并不真的认为你会那么说。”疾如风说,“我想一定是乔治把你逼得无话可说,让你只能软弱地点头。”“正是如此。结果他怎么样?很糟吧?”“我没等着看他的表情,”疾如风说,“我恐怕我表现得有点粗鲁。”“噢,”卡特汉伯爵说,“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谢天谢地,以后罗马克斯不会像以往一样老是来烦我了。正是所谓的如此一来最好不过的了。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球杆在哪里?”“挥上一两杆可以让我定下神来,我想,”疾如风说,“我跟你赌六便士,罗琳。”一个小时在打高尔夫球中平静地过去。三个人精神愉快地回到屋子里去。大厅桌上躺着一张字条。“罗马克斯先生留下给你的,伯爵,”崔威尔说,”他知道你出去了很失望。”卡特汉伯爵打开来看。他痛苦地大叫一声,转身面向他女儿,崔威尔已经退了下去。“真是的,疾如风,我想,你大概把你自己的意思说得够清楚的了吧。”“你是什么意思?”“哦,你看看。”疾如风接过字条,念着:我亲爱的卡特汉——遗憾不能跟你谈一下。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见过艾琳之后想要再跟你谈谈。她,亲爱的孩子,显然相当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她恐怕是吓了一大跳。我无意催她做决定。她那小女孩般的困惑样子非常迷人,令我对她更加喜爱,我很欣赏她那淑女般的含蓄。我必须给她时间适应一下。她的极度困惑显示出她并非完全对我漠不关心。我对最后的成功毫不怀疑。相信我,亲爱的卡特汉,你忠诚的朋友,乔治·罗马克斯“唉,”疾如风说,“唉,我完了!”她说不出话来。“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卡特汉伯爵说,“没有人可能写下这种话来,疾如风,除非是他头脑有点问题。可怜的家伙,可怜的家伙。可是意志又是多么的坚强’难怪他能打进内阁。要是你真嫁给了他,那他可就更得意了,疾如风。”电话铃声响起,疾如风走向前去接听。过了一分钟,他把乔治和他的求婚都抛诸脑后,急切地向罗琳招手。卡特汉伯爵回到他自己的圣所去。“是杰米,”疾如风说,“他为了什么事在非常兴奋。”“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你了,”杰米的声音传过来说,“没有时间可浪费了。罗琳也在那里吧?”“是的,她在这里。”“哦,听着,我没有时间多解释——事实上是,我不能在电话中解释。比尔来我这里告诉了我一件最最叫人惊奇的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哦,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将是本世纪最大的独家消息。现在,听我说,你们照我说的话做。马上进城来,你们两个都来。把车子停在随便一个车库里。然后直接到七钟面俱乐部去。我想你到了那里之后能不能把那以前在你家做过仆役的家伙打发掉?”“阿夫瑞?没问题。交给我来办好了。”“好。把他打发掉,然后注意观察我和比尔。不要站在窗口让别人看见,不过我们的车子一到就让我们进去。明白了吗?”“明白了。”“那好。噢,疾如风,不要让人家知道你进城。找个借口,说你要送罗琳回家。这个借口怎么样?”“好极了。喂,杰米,我兴奋极了。”“而且你不妨在出发之前先立好遗嘱。”“那更好,你越说我越兴奋。不过我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碰面你就知道了。目前就到此为止。我们要给七号一个大惊奇!”“疾如风挂上听筒,转向罗琳,快速地把谈话内容扼要说明给她听。罗琳冲上楼去,匆匆收拾行李,疾如风则探头进她父亲房间。“我送罗琳回家去,爸爸。”“为什么?我不知道她今天要走。”“他们要她回去,”疾如风含糊地说,“刚打电话过来。再见。”“喂,等一下,疾如风。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你见到我时我就回来了。”随便丢下这句“退场词”,疾如风便冲上楼去,戴上帽子,套上毛皮外套,准备出发。她已经吩咐下去把西班牙车开到门口来。到伦敦的途中一切顺利,除了疾如风一贯的飞车表演。他们把车留在一个车库里,直接取道七钟面俱乐部。阿夫瑞替她们开门。疾如风一言不发地与他擦身而过,走进里头,罗琳跟在她身后。“把门关上,阿夫瑞,”疾如风说,“我特地好心过来告诉你,警方在追捕你。”“噢,小姐!”阿夫瑞脸色变得灰白。“我过来警告你,因为你那天晚上帮了我一次忙,”疾如风快速继续说,“警方拿到了逮捕莫士葛罗夫斯基先生的搜捕证,你最好是尽快收拾收拾上路。要是你没被发现在这里,他们不会费神去找你。这十镑给你作路费。”三分钟之内,吓得半死的阿夫瑞脑子里只存在一个念头,离开汉士坦顿街十四号——永远不再回来。“哦,我是把他打发掉了没错。”疾如风满意地说。“有必要这么--呃,这么彻底吗?”罗琳提出异议。“这样比较保险些,”疾如风说,“我不知道杰米和比尔打算干什么,不过我可不想让阿夫瑞半途闯回来坏事。喂,他们来了。哦,他们倒是没浪费多少时间。或许是在附近角落观望等到看见阿夫瑞走掉。去帮他们开门,罗琳。”罗琳照办。杰米·狄西加从驾驶座上出来。“你在这里等一下,比尔,”他说,“要是看见有人在注意这里就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