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事吗?” “我是曼奇尼中尉。我到医院看望过你。” “我记得。” “我想告诉你我们的最新进展情况。我们运气不坏,我对你说过我们头儿打算向各当铺散发警情通报的事吧?” “是的。” “你那块表找到了。有人拿到芝加哥去当掉了。警方正在追踪当表的人。你说过你能认出他,是吗?” “是的。” “很好。我们再和你联系。” 杰里·汤森来到拉腊的办公室。他很兴奋。 “上次谈过的宴会佳宾名单,我拟好了。这主意真是太好了,我越想越喜欢。我们将在世界上最高的摩天大厦开业那天,庆祝你的40岁生日。”他把名单递给拉腊。“我把副总统也列上了。他是你的一个狂热崇拜者。” 拉腊浏览了一遍。这名单看上去就像是华盛顿、好莱坞、纽约和伦敦的名人录,有政府官员、电影界名流、摇滚歌星……真令人过目难忘。 “我很喜欢。”拉腊说。“就照此发请柬吧。” 汤森把名单放进衣袋。“好的。我这就去张罗印制请柬的事,并尽快寄出。我已经给卡洛斯打过电话,要他预订‘大舞厅’并准备好你最喜爱的菜肴。我们先按200人准备,倘若必要,随时还可以增减几个。顺便问一句,雷诺的事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拉腊当日上午和特里·希尔谈过这事。一个大陪审团将负责调查此事,拉腊。他们有可能耍提出刑事诉讼。 他们怎么会这样?我和保罗·马丁通过几次电话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我们谈的可能是世界局势或者他的溃疡病,或别的什么该死的事情。 拉腊,别冲着我发火呀,我是站在你一边的。 那就做点什么。你是我的律师,想想办法帮我摆脱这该死的处境。 “没什么。一切都很顺利。”拉腊对汤森说。 “那就好。我听说你和菲利普星期六晚上要到市长府上赴宴。” “是的。”起初,她本想回绝掉,可菲利普坚持要去。 “你用得着这些人。你冒犯不起他们。我要你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亲爱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好吧,我陪你去。我想该是我结束当隐士的时候了。” 星期六晚上,拉腊帮菲利普换上礼服。她替他扣好衬衫上的领扣和袖扣,系好领带。菲利普默默地站着,心里直诅咒自己的无能。 “真像是凯恩和波碧[注],对吧?” [注:美国流行的一对木偶玩具夫妻。] “什么?” “没什么。” “就这样啦,亲爱的。你将是晚宴上最潇洒的男宾。” “多谢。” “我最好这就去换上礼服。”拉腊说。“市长可不喜欢等客人。” “我上图书室等你。”菲利普说。 30分钟后,拉腊走进图书室。一身洁白又漂亮的伦塔奥斯卡高级晚礼服,使她显得光彩照人。她的手腕上戴着菲利普送给她的宝石手镯。 星期六夜里,菲利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看着床那头的拉腊,心想:她怎么能诬赖玛丽安偷了她的手镯呢。他知道他必须和她正面谈这事,不过他想先和玛丽安通个气。 星期天一大早,拉腊还在熟睡之中,菲利普悄悄穿好衣服,离开了公寓。他乘计程车到了玛丽安的住处。他按了按门铃,等着。 一个睡意蒙眬的声音说:“谁呀?” “是菲利普。我得和你谈谈。” 门开了,玛丽安站在菲利普面前。 “菲利普?你怎么来了?” “我们得谈谈。” “进来吧。” 他进了公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吧?”菲利普说。“不过,这件事很重要。” “出了什么事?” 他深吸一口气。“手镯的事,你说的没错。拉腊昨天晚上戴出去了。我应该向你道歉。我原以为……你……也许……我只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玛丽安平静地说。“你当然会相信她的。她是你妻子嘛。” “我打算今天早上要和拉腊谈这事,不过我觉得应该先和你说一声。” 玛丽安转身对他说:“你来了,我很高兴,但我不想让你和她谈这事。” “为什么不?”菲利普问道。“她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情?” “你不明白,是吗?” “坦率地说,是的。这毫无意义。” “我想我比你更理解她。拉腊发疯地爱着你。为了不失去你,她什么事都干得出。你也许是她一生中唯一爱的人。她需要你,我想你也需要她。你很爱她,不是吗,菲利普?” “是的。” “那就把这件事彻底忘了吧。要是你去跟她谈,那不会有什么好处的,那只能使你们之间的关系更糟。我很容易就能重新找份工作的。” “可这对你不公平,玛丽安。” 她勉强一笑。“生活并不总是公平的,对吧?”否则我就该是菲利普·阿德勒太太了。“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至少总得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要不我给你点钱,作为补偿……”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她明白说出来她也不会有什么指望。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女人。她只好说:“回到她身边去吧,菲利普。” 施工工地在芝加哥商业区南面的沃巴什大道上。这是一幢25层写字楼,工程已完成了一半。一辆没有标记的警车停在街角,两名侦探下了车。他们朝工地走去,拦住一位过路的工人,问:“工头在哪儿?” 他指着一个身材魁伟、正在呵斥一名工人的男人说:“那就是。” 侦探走到那人身边。“这儿是你负责吗?” 他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我不只是负责,我还很忙。你们有何贵干?” “你手下有个叫杰西·肖的人吗?” “肖?是的。他就在那上面。”工头指着12层楼上一个正在架钢架的人说。 “你能请他下来一下吗?” “见鬼,不行。他正忙着干活……” 一位侦探亮出警徽。“让他下来。” “出了什么事?杰西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啦?” “不。我们只是想和他谈谈。” “好吧。”工头对一个在附近干活的人说,“到上面叫杰西下来一趟。” “好的。” 几分钟后,杰西·肖来到两位侦探跟前。 “这两个人想和你谈谈。”工头说罢便走开了。 杰西朝二位咧嘴一笑。“多谢。我可以乘机休息一会。请问有何贵干?” 一个侦探掏出一块手表。“这表是你的吗?” 肖的笑容顿飞。“不。” “肯定吗?” “是的。”他指指手腕。“我戴的是‘精工’。” “可你把这表当掉了。” 肖稍稍犹豫一下。“噢,是的,是我当的。那狗东西才给了我500美元。它至少值……” “你说过这表不是你的。” “对。不是。” “你从哪儿弄到的?” “我捡到的。” “是吗?在什么地方?” “在我住的公寓边上的人行道上。”他开始瞎编起来。“它当时在草地上,我一下车就发现了。太阳照在表链上,闪闪发光。因此我碰巧就看见了。” “真走运,那不是阴天。” “可不。” “肖先生,你喜欢旅行吗?” “不。” “那太糟了。你这就要跑一趟纽约啦。我们帮你收拾行李。” 他们到了肖的住处时,两侦探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住手!”肖说。“你这帮家伙有搜查证吗?” “用不着搜查证,我们不过是在帮助你打点行李。” 一侦探正查看衣橱。一块搁板上高高地放着一只鞋盒。他拿下鞋盒,打开一看。“天哪!”他叫了起来。“瞧圣诞老人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礼物!” 拉腊正在办公,突然内部传呼装置传来了凯西的声音。“卡梅伦小姐,蒂利先生的电话,请接四线。” 蒂利是卡梅伦大厦的工程负责人。 拉腊拿起电话。“你好?” “今天上午出了点小麻烦,卡梅伦小姐。” “说吧。” “起了一场火。现在扑灭了。” “怎么回事?” “空调系统爆炸了。一只变压器烧坏了,造成线路短路。看来是谁接错了线路。” “严重吗?” “啊,看来要耽搁一二天。两天内,我们应该能收拾干净并且重新安装好线路的。” “抓紧点,随时和我联系。” 拉腊每晚都很迟才回家,忧虑与疲惫交加。 “我真为你担忧。”菲利普对她说。“我能做点什么吗?” “没什么,亲爱的,谢谢。”她勉强一笑。“只是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一把搂住她。“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爱你爱得发疯?” 她抬起头,笑了。“再说一遍。” “我爱你爱得发疯。” 她紧紧抱住他,心想:这才是我想要的,这才是我所需要的。“亲爱的,等我的这些小麻烦解决了,我们就到什么地方度假去吧。就我们两个。” “说定啦。” 那天,拉腊心想,我得把玛丽安的事的真情告诉他。我知道那么做错了,可我是宁死也不愿失去他啊。 第二天,蒂利又打来电话。“你是不是取消了门厅地板大理石订货?” 拉腊一字一顿地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知道。有人干了。大理石本该今天到货。我打电话一问,他们说两个月前就按你的吩咐取消了。” 拉腊坐在那儿,气得七窍生烟。“是这样!我们要被耽搁多久?” “现在还不能肯定。” “让他们按急件发货。” 凯勒来到拉腊的办公室。 “银行方面怕是越来越不放心了,拉腊。我不知道还能把他们拖延多久。” “到卡梅伦大厦峻工。我们眼看就要成功了,霍华德。只要三个月,我们就能大功告成。” “我对他们说了。”他叹口气。“好吧,我再跟他们说说。” 传呼装置又传来凯西的声音。“蒂利先生电话,请接一线。” 拉腊看看凯勒。“别走。”她接起电话。“是我。” “我们又遇到了一个麻烦,卡梅伦小姐。” “说吧。” “电梯出了故障,程序不同步,而且数字显示混乱不堪。你按下下楼钮,它却往上跑。按下18楼电钮,它却把你带到地下室。我还不曾见过这种事情。” “你认为是故意装错的吗?” “很难说。没准是粗心。” “排除故障需要多长时间?” “我已经派人在修。” “有进展向我报告。”拉腊放下电话。 “有什么要紧的吗?”凯勒问。 拉腊避而不答。“霍华德,你最近听说过史蒂夫·默奇森没有?” 他看着她,一脸惊讶。“没。干吗?” “我只是想问问。” 给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投资的银行财团完全有理由感到担忧。不单单是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陷入了麻烦,连他们的大多数合作伙伴都面临着严重的困境。垃圾债券连连暴跌,简直成了漫天飞舞的蝗虫。这对那些靠它们起家的公司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凯勒的办公室里坐着6位银行家,屋子里的气氛相当沉闷。 “我们手头差不多有一亿美元的过期债券,”银行家代言人说,“我们恐怕再不能为卡梅伦实业公司提供任何贷款了。” “你们忘记了两件事,”凯勒提醒他们说,“首先,雷诺赌场的经营执照随时都可能重新发给我们。有那座金山在,填补任何资金短缺都不在话下。再说卡梅伦大厦工程进展顺利,90天后将如期峻工。我们已经有了70%的房客,请放心,等到开业那一天,人人保准都会抢着住进去的。先生们,你们的资金在这里绝对安全。你们是在和神奇的拉腊·卡梅伦打交道。” 银行家们相互看了一眼。 代言人说:“我们不如先回去商量一下,然后再来告诉你结果。” “好的,我将转告卡梅伦小姐。” 凯勒回头向拉腊作了汇报。 “我想他们会和我们合作到底的。”他对她说。“不过,与此同时我们还得再卖掉一些资产,以此度过难关。” “卖吧。” 拉腊这一阵总是早早上班,夜里很迟才下班。她在拼命拯救她的“帝国”。她和菲利普见面的时间很少了。拉腊不想让他知道她面临着多么艰难的困境。他的麻烦够多的了,我不能再给他增添压力了,拉腊心想。 星期六早上6点,蒂利打来了电话。“我想你最好过来一下,卡梅伦小姐。” 拉腊顿时感到不妙。“出了什么事?” “我倒是希望你亲自来看。” “我这就来。” 拉腊拨通了凯勒的电话。“霍华德,卡梅伦大厦又出事了,我马上来接你。” 半小时后,他们赶往工地。 “蒂利有没有说出了什么事?”凯勒问。 “没有。不过我再不相信是事故了。我一直在想你说过的话。史蒂夫·默奇森极想得到那块地皮。我夺了他的所爱。” 到达工地时,他们看见地上放着大块大块包装好的深色玻璃,更多的正从卡车上卸下来。蒂利连忙朝拉腊和凯勒迎过来。 “很高兴,你们来了。” “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们订购的那种玻璃,颜色和尺寸不对,没法和我们的墙体吻合。” 拉腊和菲利普面面相觑。“能不能就此重裁?”凯勒问。 蒂利摇摇头。“根本不可能,结果只剩下一堆硅酸盐。” 拉腊问:“这批货是向谁订的?” “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 “我给他们打电话。”拉腊说。“我们最迟什么时候要?” 蒂利站在原地算了算。“要是两周能到货的话,我们还能赶上进度。那很紧张,不过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拉腊转身对凯勒说,“我们走吧。” 奥塔·卡普是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的经理。他几乎是立即接了电话。“是我,卡梅伦小姐?我听说你们那边出了点问题。” “不。”拉腊毫不示弱。“是你们那边出了点问题。你们发错了货。要是两周之内,我们收不到我们所订的货,我将起诉你们公司,让你们全去喝西北风。要知道,你们是在延误一项3亿美元的项目。” “我不清楚。请你稍等,好吗?” 他去了差不多有5分钟,回来后又拿起电话说:“十分抱歉,卡梅伦小姐,订单填错了。事情是……” “我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情,”拉腊打断说,“我只要你重新填好订单,立即发货。” “我很乐意从命。” 拉腊顿时感到松了口气。“我们什么时候能收到货?” “两三个月后。” “两三月?那不可能!我们现在就要用!” “我很乐意为你供货,”卡普说,“不凑巧的是,我们通常在接收订单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发货。” “你不明白,”拉腊说,“这是急用……” “按急件处理我当然赞赏,我们将尽力而为。两三月后,你们将收到订货。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拉腊砰地掼下话筒。“我不相信!”说着,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蒂利。“还有什么别的公司可以打交道吗?” 蒂利用手擦擦额头,“为时太迟了。我们要是另找别人,他们也会把我们排到最后,先为其他老客户供货然后才能考虑我们。” 凯勒说:“拉腊,能和你谈个事吗?”他把她拉到一旁。“我真不忍心出这个主意,可是……” “说下去。” “……你的朋友保罗·马丁在那边也许有些关系,也许他能托托哪个熟人说说情。” 拉腊点点头。“好主意,霍华德。我去试试。” 两小时后,拉腊坐到了保罗·马丁的办公室里。 “你能光临,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保罗·马丁说。“你有好久没来了。我的天,你看上去真漂亮啊,拉腊。” “谢谢,保罗。”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拉腊犹犹豫豫地说:“我好像一遇到麻烦总是求助于你。” “我对你总是有求必应的,是吧?” “是的。你是位好朋友。”拉腊说着叹了口气。“眼下我真需要一个好朋友。” “出了什么事?又罢工啦?” “不。是卡梅伦大厦的事。” 他皱起眉头。“我听说施工很顺利嘛。” “是的,过去是。我觉得史蒂夫·默奇森总想毁掉这项工程,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大厦本来盖得好好的,突然间老出问题。到目前为止,我们总算还能应付。这会儿……我们碰到个大难题了,弄不好大厦就无法按期完工。我们的两大房客就会撤销合同。我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她用力吸口气,竭力压住满腔怒火。 “六个月前,我们从新泽西门窗材料暨玻璃公司订购了一批有色玻璃。今天上午,我们收到了订货,可是,那不是我们所要的玻璃。” “你给他们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可他们说什么要等两三个月。我们两星期后就要用。货不到,工人们就无事可做。他们已经停止干活了。要是那幢楼不能如期完工,我将倾家荡产。” 保罗·马丁看着她,平静地说:“不,你不会的。我来想想办法看。” 拉腊感到如释重负。“保罗,我……”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感激之情。“谢谢你。” 他攥住她的手,笑了。“现在还没到见棺材的时候呢。”保罗说。“我大概明天给你回话。” 次日上午,拉腊的私人电话几个月来头一次响了起来。她急忙拿起听筒。“保罗?” “你好,拉腊。我找几个朋友谈了一下。事情比较难办,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答应下星期一发货。” 预期到货的那天,拉腊又拨通了保罗的电话。 “玻璃还没到,保罗。”拉腊说。 “哦?”接着是一阵沉默。“我再查一下。”他的声音温柔起来。“要知道,宝贝,这事给我的唯一好处是,我总算又能和你说话了。” “是的。我……保罗……要是我不能准时收到玻璃……” “你会收到的。别泄气。” 一星期过去了,玻璃的事仍无消息。 凯勒来到拉腊的办公室。“我刚刚找蒂利谈过。我们的最后期限是星期五。到那时,玻璃要能到货,就万事大吉,否则我们就完了。” 直到星期四,事情仍无进展。 拉腊前去察看卡梅伦大厦。工地上见不着一个工人。那摩天大厦直耸云霄,蔚为壮观,将四周的一切衬托得黯然失色。这将是多么美丽的一幢大楼啊。她的纪念碑。我不能让它就这么半途而废。拉腊动情地暗下决心。 拉腊又拨通了保罗·马丁的电话。 “很抱歉,”他的秘书说,“马丁先生不在办公室。要留个话吗?” “请让他给我打电话。”说罢,拉腊转身对凯勒说:“我总有个感觉,你去帮我查一下,看那家玻璃厂的老板是否正巧是史蒂夫·默奇森。” 30分钟后,凯勒回到了拉腊的办公室。他脸色惨白。 “怎么?查出谁是那家公司老板了吗?” “是的。”他一字一顿地说。“该公司在特拉华注的册,归埃特纳实业总公司所有。” “埃特纳实业总公司?” “对。他们一年前买下的。埃特纳实业总公司的老板是保罗·马丁。”第三十三章 有关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的不利报道接连不断。那些先前那么渴望捧她拉腊的记者们,现在全都说她的坏话了。 杰里·汤森来找霍华德·凯勒。 “我很担心。”汤森说。 “什么事?” “你最近看报纸了吧?” “是的。他们可算是逮着了机会。” “我很为生日宴会担心,霍华德。我把请柬都发出去了。因为有这么多不利的报道,所有的宾客都不愿来赴宴。那些狗杂种担心他们的名声受到牵累。倒头来只能是以失败而告终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取消宴会。我会编出个理由的。” “我想你是对的。我也不想做任何让她难堪的事。” “那就说定了,我来着手处理。你去跟拉腊说说?” “好的。” 特里·希尔打来电话。 “我刚接到通知,他们要传讯你后天到雷诺向大陪审团作证。我将陪你去。” 侦探萨尔·曼奇尼中尉审讯杰西·肖的记录如下: 曼:早上好,肖先生。我是曼奇尼中尉。速记员将记录我们的谈话,你明白吗? 肖:是的。 曼:你放弃了请律师的权利? 肖:我根本用不着要律师。老天在上,我只是捡了一块手表,他们就一路把我拽到这里,好像我是什么动物似的。 曼:肖先生,你知道菲利普·阿德勒是谁吗? 肖:不。我非得知道不可吗? 曼:没人雇你去伤害他? 肖:我不是说过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曼:芝加哥警方在你的住所找到了5万美元现金。那钱从哪儿来的? 肖:(不做声) 曼:肖先生……? 肖:我赌博赢的。 曼:在什么地方? 肖:在赛场……赌球赛……就这样。 曼:你运气不错啊,是吗? 肖:对。我想是的。 曼:眼下,你在芝加哥有份工作,是这样吗? 肖:是的。 曼:你曾经在纽约干过? 肖:噢,——曾经,一度,——是的。 曼:我这几有份警方填写的事故报告,上面说你在昆士的一个开发区开吊车时,砸死了一位叫比尔·惠特曼的工头。是这样吗? 肖:是的。那是场事故。 曼:你干那活干了多久? 肖:我记不起来了。 曼:还是我来提醒提醒你吧。你只干了72个小时。出事的头一天,你从芝加哥飞到纽约,两天后你又飞回芝加哥去了。是这样的吗? 肖:大概是吧。 曼:根据美国民航局记录,菲利普·阿德勒遭人袭击的头两天,你又从芝加哥飞了一趟纽约,出事的第二天你便回芝加哥了。如此匆忙是什么目的呢? 肖:我想来看几场戏? 曼:还记得你看过的戏的名字吗? 肖:不。那离现在有不少时候了。 曼:吊车出事期间,你的雇主是谁? 肖: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 曼:谁是你在芝加哥施工工地的雇主? 肖: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 霍华德·凯勒正和拉腊商量事情。整整一小时了,他们一直在谈如何弥补不利报道对公司造成的损失。讨论快结束时,拉腊问:“有什么别的事吗?” 霍华德皱起眉头。有人让他转告拉腊什么事情,可他想不起是什么事了。哎,算啦,也许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管家西姆斯说:“有你的电话,阿德勒先生。是曼奇尼中尉来的。” 菲利普拿起电话。“中尉,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阿德勒先生。” “什么事?你们找到那人啦?” “我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和你当面谈。可以吗?” “当然。” “我半小时后到。” 菲利普搁下电话,心里琢磨着:究竟是什么事,侦探都不愿在电话里说呢? 曼奇尼到后,西姆斯把他领进图书室。 “下午好。阿德勒先生。” “下午好,出了什么事?” “我们抓获了袭击你的那个人。” “抓到了?令人惊喜。”菲利普说。“我原以为你说你们是不可能去抓抢劫犯的。” “他根本不是抢劫犯。” “他根本不是抢劫犯?”菲利普皱皱眉。“我不明白。” “他是个建筑工人。他在芝加哥和纽约一带干活。他有过犯罪记录——行凶、斗殴、私闯民宅。他典当你的表时,我们取了指纹。”曼奇尼拿出手表举在手里。“这就是你的那块表,对吧? ” 菲利普死死盯着表看,不想碰它。他一看到这表,立即想起了那个可怖的时刻。他好不情愿地伸出手,把表接过来。他看看表壳,背面的字被刮得模模糊糊。“是的。是我的。” 曼奇尼中尉拿回手表,说:“目前我们还要留着。作为证据。我想请你明天进城区一趟,到一个警察局去指认一下凶手。” 一想到又要见到那凶手,而且是面对面,菲利普立刻怒火中烧。“我一定去。” “地址是警察广场一号,212室。10点行吗?” “好的。”菲利普又皱起眉头。“你说他不是抢劫犯是什么意思?” 曼奇尼中尉犹犹豫豫地说:“他人雇他害你。” 菲利普茫然注视着他。“什么?” “你不是意外受伤的,让你挨一刀,他得了5万美元的报酬。” “我不相信。”菲利普一字一顿地说。“谁会付给人5万美元来把我弄成残废呢?” “他是你妻子雇用的。”第三十四章 他是你妻子雇用的! 菲利普听懵了。拉腊?拉腊怎么可能干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她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我不明白,你干吗要天天练呢,眼下,你又不举行音乐会…… 你不应该去。我要的是丈夫,而不是兼职……你不见得是那种旅行推销员式的人吗…… 她赖我偷了你送给她的宝石手镯。为了不失去你,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还有埃勒比的话,我和拉腊谈过。你是不是考虑要减少出国演出次数?…… 拉腊! 警察广场一号内,地方检察官、警长和曼尼奇中尉正在举行会议。 地方检察官说:“那女人有势力有靠山。你们能拿出多少确凿证据,中尉?” 曼尼奇说:“我与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人事部核查过,杰西·肖是应拉腊·卡梅伦的要求聘用的。我向过他们,她以前是否亲自聘用过建筑队成员,回答是‘没有’。” “还有呢?” “曾有传言说,一个叫比尔·惠特曼的建筑队头儿在他的弟兄面前吹嘘,他将要发大财,因为他能拿住拉腊·卡梅伦。在那之后不久,他就被杰西·肖操作的吊车砸死了。肖是撇下芝加哥的活儿来纽约的,事故发生后他立即赶回芝加哥了。那的确是干得干净利索。不过,顺便说一句,他的飞机票碰巧是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付的帐。” “袭击阿德勒是怎么回事?” “还是用的同样的方式。出事前两天,肖从芝加哥飞到纽约,事发的次日便离开了。要是他不财迷心窍,想当掉那块表捞一笔外快,而是扔掉它,那我们还真的没法抓获他。” 警长问:“动机呢?她为何要对她丈夫干这种事?” “我向佣人们了解过情况。拉腊·卡梅伦疯狂地爱着自已的丈夫。他们只为一件事争吵过,那就是菲利普经常到外地演出。她要他呆在家里。” “这下,他果真在家里呆着了。” “千真万确。” 地方检察官问:“她怎么说的?承认了吗?” “我们还没和她正面接触。我们想先同你谈谈,看看能否立案。” “你说菲利普·阿德勒能认出肖?” “是的。” “很好。” “何不派你手下人去讯问拉腊·卡梅伦,看她有什么好说的。” 拉腊正在和霍华德·凯勒谈事情,突然传呼装置响了起来。“有位曼奇尼中尉要见你。” 拉腊皱起眉头。“什么事?” “他没说。” “让他进来。” 曼奇尼中尉小心翼翼。没有确凿证据,要想从拉腊·卡梅伦口里得到什么谈何容易。但是,我必须试试。他自言自语。他没料到在这儿见到了霍华德·凯勒。 “下午好,中尉。” “下午好。” “见过霍华德·凯勒吗?” “当然见过。芝加哥最出色的投球手。”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拉腊问。 这是个狡猾的问题,得巧妙应付。首先得让她承认认识杰西·肖,然后再逼她说出其他情况。 “我们抓获了袭击你丈夫的那个人?”他注视着拉腊的脸。 “抓到了?什么……?” 霍华德·凯勒打断说:“是怎么抓到的?” “他当掉了卡梅伦小姐送给她丈夫的那块表。”曼奇尼又看着拉腊。“那人名叫杰西·肖。” 拉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真行。曼奇尼心里说。这女人确实不简单。 “认识他吗?” 拉腊蹙眉道:“不。我该认识吗?” 她总算是出了个漏洞。曼奇尼自言自语。我拿着她了。 “他在芝加哥你的一幢大楼的施工工地干活。他还在昆士区你的另一幢楼的建筑工地干过。那辆砸死过一个人的吊车就是他开的。”曼奇尼佯装查笔记。“死者是个叫比尔·惠特曼的人。验尸官报告指出,那属意外死亡。” 拉腊愣住了。“是这样……” 她说不下去了,凯勒赶忙接上话茬。“你瞧,中尉,本公司有成百上千号职工,你总不能指望我们全都认识吧?” “你不认识杰西·肖?” “不。我想卡梅伦小姐肯定也……” “我倒宁愿听她自己说,你要不介意的话。” 拉腊说:“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有人付给他5万美元去袭击你丈夫。” “我……我无法相信!”她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这下,我可是戳着她的要害了。曼奇尼心想。“你一点都不知道?” 拉腊死死盯着他,目光顿时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岂有此理!要是有人收买了他干那种事,我倒想知道那人是谁!” “你丈夫也想知道,卡梅伦小姐。” “你和菲利普谈过这事了?” “是的。我……” 倏地,拉腊冲出了办公室。 拉腊跑到楼顶套间时,菲利普正在卧室打点衣物。他笨手笨脚,因为一只手残废了。 “菲利普,你……在干什么?” 他转身面对着她,仿佛是第一次看见她。“我要走了。” “为什么?你不能相信那个……那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别再撒谎了,拉腊。” “可是我并不在撒谎。你得听我说。我与你遭人暗算的事毫无关系。我怎么能忍心伤害你呢!我爱你,菲利普。” 他看着她。“警方说那人为你做事,还说他做那种事,拿了5万美元的报酬。” 拉腊摇摇头。“我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我跟这事毫无关系。相信我吗?” 菲利普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拉腊在原地站了好久,然后转过身,茫然地走出了卧室。 菲利普在闹市区一家旅馆里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拉腊的身影老是浮现在他脑海。我很有兴趣了解责基金会更多的情况。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聚聚,好好谈谈…… 你结婚了吗?给我谈谈你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