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我们’。您自己是在哪儿?”“我正跟丈夫划了一只小船经过一处地方,后来我知道这个地方叫南湾。”“好,现在说下去,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当我们划到湖湾中央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呼叫。”“像什么样的声音?”“惨极了,像什么人因为疼痛发出的呼叫..再不然就是遇到危险发出的呼叫。这声音很刺耳,过后总是在耳边响。”这时提出“撤销”的动议,结果最后一句奉命撤销。“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从远处。是从树林里发出来的,再不然就是树林后边发出来的。”“您那时候知道不知道那边另外有一个湖湾,或是称做山潭的地方,就在那片树林下面?”“不知道,先生。”“嗯,您当时怎么想的,想到可能是从你们下面的树林里发出来的么?”(提出异议,得到支持。)“现在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的呼叫声?是什么样的呼叫声?”“是一个女人的呼叫声,像是在叫‘啊,啊!’或是‘啊,天啊!’挺尖挺清楚,不过当然很远。就像一个人痛的时候拚命尖叫。”“这声呼叫是男声还是女声,您能肯定不会弄错吧。”“不会,先生。我肯定是一个女人的叫声。嗓子那么尖,决不可能是一个成年男子或是孩子的叫声。除了是一个女人的叫声以外,不可能是别的。”“明白了。现在告诉我们,唐纳惠太太,地图上这个点就是发现罗伯塔·奥尔登尸体的地方,您看见了么?”“看见了,先生。”“这另外一个点,在这些树这边,就是您那只船所在的地方,您看见了么?”“这另外一个点,在这些树这边,就是您那只船所在的地方,您看见了么?”“您是不是觉得那个声音是从月潭这个点的地方发出来的?”(提出异议,得到支持。)“这叫声重复过么?”“没有,先生。我当时正等着再发出喊声,并且我还招呼我丈夫也注意听。我们都等着,但是没有听见重新有呼叫声。”接着,贝尔纳普一心一意想证明这也许只个过是一种害怕的呼叫声,而并不是觉得疼痛或是受了伤以后的呼叫声,就盘问她,再一次从头到尾盘问了一遍,却发现不论是她也好,是后来被带上证人席的她丈夫也好,谁都是一点也动摇不了。他们坚持说,这个女人的呼叫所引起的非常悲惨的感觉,怎么也不能从他们心里去掉。这声音害得他们俩老是胆战心惊;他们到了营地以后,还谈到这声音。因为那时候天色已经薄暮了,他就不愿意去找寻声音发出来的地点;她觉得也许是什么女人或是姑娘在树林里被害了,因此,她就不愿意再耽下去,第二天一清早,就搬到另外一个湖上去了。接着是阿特隆达克斯另一个向导托马斯·巴雷特,在丹姆湖一处野营地工作。他作证说,在唐纳惠提到的那个时候,他正沿着岸边向大卑顿旅馆走去。他不只看见方才提到的岸边湖上那个地方有一男一女,而且在更远处,在这个湖湾的南岸,还发现这两个野营人的那顶帐篷。他还说不论在月潭外面任何地方,除非在入口附近,要望见月潭里面的船只,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入口的地方很窄,要从湖上望的话,整个被挡住了。另外还有一些证人证明了这一点。就在这心理因素最适当的时刻,下午的阳光已经在又高又窄的法庭里逐渐暗淡下来,梅森就依照他原来周密布置好的计划,把罗伯塔的信件全部朗读出来。一封一封地读,用一种非常朴素,丝毫不加虚饰的语气,可是用他最初读这些信时心里激起无限同情和感动的心情读。这些信曾经使他流过泪。他先读第一封信,是六月八日的信,距她从莱科格斯动身才只三天。接着一封封读下去,读到第十四、第十五、第十六、第十七封。在这些信里,她或是零星提到一些,或是提到重要的关键。就这样,把她跟克莱德来往的全部经过都说明了,一直说到他打算在三周内来找她,接着又延长到一个月,接着又约定七月八、九日;然后,她突然提出威胁的话来,逼得他突然决定在芳达跟她见面,等等。当梅森读这些信时,全场都非常激动。在听众和陪审员中间,但见噙着泪花的眼睛,揩眼泪的手帕和一些咳呛声。这些都足以说明这些信的分量。你要我不必担心,不必对自己的心境想得太多,要我好好地玩玩。你自己是在莱科格斯,周围有你的朋友们围着你,到处请你,你自然不妨这么说说。要我在威尔科克斯家说什么话,边上还经常有人听得见,而且你还老是提醒我这绝对不能说,那绝对不能说,我真为难啊。不过,我有很多话要问你,然而在那里却没有机会问。你所说的,只是说什么都很好。可是你并没有肯定说你二十七日准来。你只说,为了什么原因(我听不顶清楚,电话里声音很嘈杂)你也许不能动身,还要迟一些日子才行。不过这是不行的,克莱德。我的父母三日要到汉密尔顿我叔叔那里去。汤姆和埃米莉在同一天要到我妹妹那里去。不过我不能,也不愿意再去。我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啊。因此,你务必,你务必来,照你先前答应的那样办。拿我现在的身子来说,我实在再也不能等了,克莱德。因此,你务必来,把我带走。啊,千万,千万,我求求你,事到如今,别再拿拖延时间来折磨我了。去。我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啊。因此,你务必,你务必来,照你先前答应的那样办。拿我现在的身子来说,我实在再也不能等了,克莱德。因此,你务必来,把我带走。啊,千万,千万,我求求你,事到如今,别再拿拖延时间来折磨我了。克莱德,我当初回家来,是因为我以为我可以信得过你。在我动身以前,你那么郑重地对我说,只要我愿意回家,你最多过三个星期就可以来看我,还说不会需要比这更长的时间来准备一切,来筹好一笔钱,准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或是你在别处什么地方另外找到工作以前开销。虽然到七月三日离我动身就快一个月了,可是昨天,你开头根本没有决定到那一天来不来,并且,我后来明明告诉你,我爸爸妈妈在那一天一准动身到汉密尔顿去住十天。自然,后来你也说过你要来,不过你这么说的时候,好像只是想宽宽我的心。从那一刻起,这件事一直叫我非常难过。因为,我得告诉你克莱德,我病了,病得还不轻。我差不多老是觉得虚弱。而且,我老是非常担心,你要是不来我该怎么办,弄得我差不多已经神思恍惚了。克莱德,我知道,你现在不像过去那样了,已经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了。并且你一心希望情况能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才好。可是,叫我怎么办啊?我知道,你会说,这一切一方面是由于你的过失,另一方面,同样也由于我的过失。而且,人家要是知道,也许也会这么想的。可是啊,多少次我曾求你别勉强我做我所不愿意的事情啊。即便是在那个时刻,我还生怕这是我将来会懊悔的事,虽说我是那么爱你,不愿意放你走,要是你还是要坚持你的主意。克莱德,但愿我死了,那多好啊。这样就可以把这一切都解决了。最近,我曾经祈祷啊,祈祷啊,但愿我能一死了之。真的,我祈祷过。因为,事到如今,对我来说,生命已经不算什么了,远比不上我最初遇见你,你那么爱我的时候。啊,那些幸福的日子啊!要是情况变一个样子,那多好啊!要是当初我们不曾相遇,那就好了。这样,对我也好得多,对我们大家也都好得多。可是我现在不成啊,克莱德。除了这个办法以外,我没有一分钱,没有一点办法为我们的孩子取得合法地位。可是,要不是因为那样会害得我的父母和我全家的人蒙受极端的痛苦和羞辱,我真愿意用另一种办法结束这一切。我实在愿意啊。还有:啊,克莱德,克莱德,今天,跟去年比起来,生活是多么不一样啊。想想看,那时候,我们一起到克伦湖上去,还到芳达,格洛弗斯维尔和小瀑布附近其他一些湖上去。可是,现在啊..现在啊。刚才汤姆和埃米莉的几个男女朋友来找他们一起采草莓去了。我看见他们走的时候,心里明白我是不能去的,我再也不能像那样了,我就哭啊,哭啊,哭了很久很久。最后:今天,我一直在向一些地方告别。这里有许多角落,亲爱的,而且所有这些角落,对我来说,都是这么亲切。你知道,我一生都住在这里。第一,是那个井上的架子,边上长了一大堆一大堆青苔。我走过的时候,就对它说一声再会。因为,我不会很快就回到这里来,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还有那株老苹果树。好多年以前,我们曾在树下玩耍——埃米莉、汤姆、基福和我。还有那个“梦屋”,是果园里的一间小屋,我们有时在那里玩。啊,克莱德,所有这一切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是体会不到的。我心里感到好像我这次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看见我的家了。还有妈妈,可怜的、亲爱的妈妈。我多么爱她,而我一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看见我的家了。还有妈妈,可怜的、亲爱的妈妈。我多么爱她,而我一她直说吧。但是我不能啊。她经受的苦难已经太多了,我决不能再让她心碎啊。不,要是我现在走,什么时候再回来,或是结了婚。或是死了,事到如今,这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而且我也决不愿意把痛苦加在她身上。这一点,对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得多。好吧,再会吧,克莱德,一直到我们再见的时候,像你电话里说的那样。请原谅我加在你身上的一切麻烦。你伤心的,罗伯塔。梅森读信的时候,有时自己也哭了,但在翻到最后一页时,累坏了,但却很得意。他认为,这提供了一个最完整的、颠扑不破的论证。他大声说:“人民陈述完毕。”就在这时,跟丈夫和埃米莉一起在法庭上的奥尔登太太,不只是因为这次审理时间太久,而且特别因为这项证据对她刺激太深,就呜咽着很清楚地尖叫了一声,往前一扑,晕了过去。克莱德也深受刺激,听她这么一叫,看她倒下去,就猛地跳起来。杰甫逊即刻制止他,用手拉住他,警士和别的一些人把她和在她身边的泰特斯扶出法庭。在场的听众,目击之余,几乎一样激动,并且对克莱德大为激愤,仿佛在此时此地,他又罪上加罪一般。可是,过了一会儿,这阵激动过去了,天也很黑了,法庭上那只钟指到五点,整个庭上的人全都累了,奥勃华兹法官随即宣布退庭。所有的新闻记者、特写记者、美术记者即刻站起来,彼此窃窃私语说:到明天,被告的辩护就要开始了,不知道有哪些见证人,这些见证人在什么地方;在这么惊人的一大堆对他不利的证据之下,不知克菜德能否获准亲自出庭辩护,还是由他的律师来一套什么心灵上、道德上的软弱这类似是而非的辩解,结果也许是无期徒刑,不会再轻了。至于克莱德,当他走出法院时,人们对他发出一片嘘声和咒骂声;他心想,他们为了明天这件事筹划了这么久,可是,明天他能不能有这份勇气站起来,走上证人席呢,他心想,要是没有人注意,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在看守所和法庭之间来往的路上,他是不上手铐的),嗯,也许就拣明天晚上吧,正当大家站起来,正当群众在移动,这些警士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只要..啊,只要他能快跑,或是从容、安详地,可是好像没有什么意图地快步走,到了石级那儿,就奔下去逃命..逃到..啊..逃到什么地方都行..逃出大楼梯旁边那扇小小的边门。在这以前,他从看守所里就看见过这扇边门的啊!只要他能跑进一座树林里,然后就步行,或是跑步,一刻也不停,什么也不吃,也许一连好几天,一直到,啊,一直到他能逃脱为止,不论逃到什么地方都行。这是一个机会啊,当然喽。也许人家会朝他开枪,或是发动狗或人来追踪他,可是,这总还是一个机会,不是么?凭现在这个样子,他是根本不会有机会的。经过这次审讯以后,任何地方的任何人,谁也不会相信他没有犯杀人罪。可是他不愿像这样死去。不,不,不能这样死去!这样,就又度过了凄凉、黑暗、疲惫的一夜。接着就又是一个凄凉的、灰沉沉的、冬天的早晨。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三章格里菲思一案公诉部分,以大量令人震惊的证据结束。动机和手段纷纷被揭露。面部伤痕经验明与照相机的一边大小完全相符。在戏剧性地宣读遗书之后,死者之母昏倒。加之梅森根据严谨的逻辑性准备了他的论证;并且在提出这些论证时,又动人,又富于戏剧性,因此,贝尔纳普、杰甫逊和克莱德心里,都曾一度深信,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如今,他们已经怎么也想不出什么适当的办法,能叫陪审团相信克莱德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大家纷纷为梅森提出论点时的那种高明的手法而向他祝贺。至于克菜德,他认识到,昨天暴露出来的那些事情,他母亲全部会看到的,因此就又灰心丧气,又悲哀。他非得请杰甫逊打个电报给她,叫她别相信这一套。还有弗兰克、朱莉娅和爱丝塔。并且,毫无疑义,桑德拉今天也在读这些东西。可是,经过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寄来过!报上只是偶然提到一位某小姐,不过从没有登过一张她本人的照片。有钱的人家能这么叨光啊。就在今天,他的辩护就要开始了。他就得站出来,作为一个惟一关系重大的见证人。可是他自己问自己,他怎么干得了?那群众啊。他们那股怒气啊。事到如今,他们那种怎么也不肯相信他,并且敌视他的态度,害得他多么心慌啊。而且,贝尔纳普盘问过他以后,梅森就要来对付他了。贝尔纳普跟杰甫逊当然没有什么喽。他们并没有遭遇这种折磨的危险,他可要稳稳地遭到折磨啊。面临着这种局面,他先在自己牢房里跟杰甫逊和贝尔纳普花去了一个小时,然后,终于在这难以形容的陪审团和十分紧张地注意着的观众始终盯着他的情况下又被带上法庭。这时,贝尔纳普起身站在陪审团面前,严肃地朝他们一一打量一番之后,开口说:“诸位先生,差不多三个星期以前,区检察官对你们说过,他坚决认为,根据他将要提出的证据,你们这些陪审员先生一定会认为庭上的犯人确实犯了公诉中所控告的罪行。从那时起直到今天,这实在是一个时间很长、进行得很迟缓的过程。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愚蠢无知的行为,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无辜的、并非蓄意的行为,都已经在诸位先生面前不厌其详地论证过了,简直像这一切是一个惯犯干的一样。这样的用意显然是要你们对被告抱有成见。可是这个被告除了在堪萨斯市有过一件被歪曲的意外事件以外(这可以说是我在职业上不幸而遇到的一件最冷酷而野蛮地被歪曲的意外事件),可以说是一直过着清白、精力旺盛、无可指摘、天真无邪的生活,跟任何地方与他同龄的孩子们一样。你们听到过有人把他说成是一个成年人,一个长了胡子的成年人,一个罪犯,一个从地狱里喷出来的最黑暗的毒雾中一身是罪的产儿。可是,他才不过二十一岁。现在,他就坐在那里。而且,我可以说,那一味叫嚣的、错误的,而且,我可以说是(如果不是我受到警告,不能这么说的话)带有政治偏见的、公诉方面强加在他身上的所有那些残忍的想法和情绪,如果我可以凭藉语言的魔术,此时此刻,在你们面前,把它们的内容一层层剥开,那你们就不可能用那种眼光来看待他,正好比你们不可能从席位上站起来,从这些窗子里飞出去一样。残忍的想法和情绪,如果我可以凭藉语言的魔术,此时此刻,在你们面前,把它们的内容一层层剥开,那你们就不可能用那种眼光来看待他,正好比你们不可能从席位上站起来,从这些窗子里飞出去一样。①所说的话,‘他理直气壮,好比是披着三重盔甲。’②“事实上,我们很清楚,而不幸本案公诉的一方却并不明白,这戏剧性的、极端不幸的死亡发生的时候那些非常离奇古怪而出乎意料的情况。在我们辩诉完毕以前,你们自己也就会明白的。同时,请让我告诉你们,诸位先生们,自从本案开庭以来,我一直相信,即便不是我们对这桩令人沮丧的悲剧提出我们的说明,你们诸位先生们也根本没认定这件残忍的、也可以说是兽行可以加在这个被告身上。你们不可能肯定!因为,归根结蒂,爱情是爱情,两性中任何一方热恋的方式,以及毁灭一切的恋情,并不能跟普通的犯人相提并论。只要记住这么一点:我们也是从青年人过来的。你们中间成年的妇女,以前也是做过姑娘的,你们一定很了解,啊,了解很透彻啊,了解年轻人那种在以后的实际生活中毫无用处的狂热和断肠的滋味。‘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你们用什么量器量给人,也必用什么量器量给你们。’“我们承认有一位神秘的某小姐,她的美、她在爱情上的无限魅力,还有我们不能在这里提出的她的那些信件,以及这种种对这位被告的影响。我们也承认他对于这位某小姐的爱情。并且,我们还准备通过我们自己的证人,通过对过去在这里提出的一些见证的分析,从而证明这么一点:说这位被告用狡猾而色情的手法,引诱了那位可爱的人,——不幸纯粹由于我们要加以说明的意外而死去的那一位——背离了道德方面正直而狭窄的道路。可是这些方法也许并不比一般年轻人所用的方法过分,当他们发现他们所中意的姑娘周围尽是拿极端严格、极端狭隘的道德标准来看待人生的人。而且,诸位先生们,正如你们的区检察官对你们说过的,罗伯塔·奥尔登是爱克莱德·格里菲思的。在这种后来终于酿成悲剧的关系中,从一开始这位已故的姑娘就深深地、始终不渝地爱着他,如同他自己当时也以为自己是爱着她的。至于人们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凡是彼此深挚相爱的人是不大关心的。他们在相爱啊,这就够了!“可是,诸位先生们,这个问题的那一方面,我并不打算多谈,而要谈一谈我们所要提出的这样一个解释。到底克莱德·格里菲思为什么要到芳达,或是到乌的加,到草湖,或是到大卑顿去呢?你们以为我们有什么理由或是存心想把他做过的事,或是罗伯塔·奥尔登也一样做过的事,加以否认,或是用任何方式加以歪曲么?还有,在她死得这么突然,死得似乎奇怪①荷马史诗《伊里亚特》中特洛埃伊王,英雄赫克托尔之父。其子战死后,他极悲痛。而神秘的情况下,他竟然决定一走了事,而且他确实这么做了;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想加以否认,或是用任何方式加以歪曲么?要是你们确实存过这种想法,即便是那么一刹那有过这种想法,那么,在我们跟陪审团接触,并且在他们面前辩论的这整整二十七天当中,我们要算是受骗最深、误解最深的十二位陪审员了。而神秘的情况下,他竟然决定一走了事,而且他确实这么做了;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想加以否认,或是用任何方式加以歪曲么?要是你们确实存过这种想法,即便是那么一刹那有过这种想法,那么,在我们跟陪审团接触,并且在他们面前辩论的这整整二十七天当中,我们要算是受骗最深、误解最深的十二位陪审员了。②,过去就有过很多极端可悲、极端可怕的正义流产的事例。要千万注意啊!啊,要千万注意啊,不要由于假想之中认为驳不倒的证据,就让一些错误的判断使你们抱有偏见,那些根据某一地区,以至宗教、道德方面对行为举止的看法和成见所造成的错误判断,以致即便是你们并非蓄意如此,而明明用心是最好、最崇高的,却以为你们发现了罪行,或是发现了犯罪的意图,可事实上,从实际情形来说也好,从法律观点来说也好,在被告心里或是行为方面,却并没有犯这个罪行,也并没有犯这个罪行的意图。啊,要千万注意啊!要千万千万注意啊!”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好像自己真是满脑袋深邃,甚至忧心忡忡的想法似的。而克莱德受到开头这些聪明而大胆的话的鼓舞,好像勇气也大了一些。不过,贝尔纳普又接着说下去了,他非得仔细地听着,这么令人鼓舞的话,一个字也不能漏啊。“罗伯塔·奥尔登的尸体在大卑顿湖被打捞起来以后,诸位先生们,经一位医生检验过。他在当时说过,这个姑娘是溺死的。他要到这里来作证。被告理应得到这一证词的帮助,你们也必须同意这样做。“区检察官对你们说,罗伯塔·奥尔登和克菜德·格里菲思已经订婚了,并准备结婚。还说她在七月六日从卑尔兹家里动身。是跟他一起结婚去的。啊,诸位先生们,对某一情况略加歪曲,那是很容易做到的事。‘已经订婚了,并准备结婚’。这是区检察官用来着重说明某些事情的,而这些事情后来终于引出了七月六日动身这件事。实际上,却并没有丝毫的直接证据足以说明克莱德·格里菲思曾经和罗伯塔·奥尔登正式订过婚,或是足以说明他同意跟她结婚,除了她信上那些话以外。而那些话,诸位先生们,清清楚楚他说明:只是因为她的生理情况使他在道德方面、物质方面非常担心,她的生理情况,他当然是有责任的。不过,虽然如此,还是双方同意了的,一个是二十一岁的男孩,一个是二十三岁的姑娘,只是在这种担心的压力之下,他才同意跟她结婚的。我请问你们,难道这是一种公开的、正常的订婚,是你们想到订婚这件事的时候,你们心目之中的那种订婚的含义吗?请你们注意,我并不想要用任何方式嘲笑、看轻或是批评这位可怜的、已故的姑娘。我只是说,从事实来说,从法律上来说,这个男孩并没有跟这位已故的姑娘正式订过婚。他并没有在事前向她表示过,说要跟她结婚..从来没有过!并没有这种证据。这一点,你们必须承认。只是由于她生理的情况,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承认他是有责任的,这他才同意跟她结婚,如果..如果,”(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停在这个字眼上。)“她不愿意放开他。②见莎翁名剧(亨利六世)中篇第三幕。后来既然她不愿意放开他,正像她那些信里所说的那样,为了生怕在莱科格斯被公开揭发出来才表示同意的,在区检察官的眼睛里,他的用语里却变成了订婚。还不只是这样,并且还变成除了一个无赖或是小愉,或是杀人凶手以外,谁也不会企图赖掉的神圣的订婚!可是,诸位先生们,过去有过很多订婚,在法律和宗教的观点看起来,可以说是更公开、更神圣的、可是这些订婚约也都解除了。千千万万的男女,眼看他们变了心,他们的誓言、忠诚和信任被嘲弄了,他们甚至把他们的创伤带到他们灵魂深处的秘密角落,或是因此用自己的双手欣然走向死亡。正像检察官所说的那样,这并不新鲜,这也永远不会过时。永远不会!后来既然她不愿意放开他,正像她那些信里所说的那样,为了生怕在莱科格斯被公开揭发出来才表示同意的,在区检察官的眼睛里,他的用语里却变成了订婚。还不只是这样,并且还变成除了一个无赖或是小愉,或是杀人凶手以外,谁也不会企图赖掉的神圣的订婚!可是,诸位先生们,过去有过很多订婚,在法律和宗教的观点看起来,可以说是更公开、更神圣的、可是这些订婚约也都解除了。千千万万的男女,眼看他们变了心,他们的誓言、忠诚和信任被嘲弄了,他们甚至把他们的创伤带到他们灵魂深处的秘密角落,或是因此用自己的双手欣然走向死亡。正像检察官所说的那样,这并不新鲜,这也永远不会过时。永远不会!“不过,关于前面这段话,另有一点必须先加以说明,而这一点,正是在提到下面一些事以前必须首先加以说明的。“陪审团的诸位先生们,现在在这里受审,而生杀大权操在你们手中的这个人,在思想上、道德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可决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罪犯。跟许多人在危急的情形下所表演的没有什么不同,他是一个思想上、道德上害了恐惧症的牺牲者。为什么呢?这一点还没有人能加以解释。我们谁都神秘地害怕一种想象中存在着的怪物,或是怀有一种神秘的害怕心理。而正是这两种东西,不是什么别的,才使他陷入目前这样凶险的境地。是由于懦怯,诸位先生们,害怕他伯父厂里的厂规,害怕他自己对上司提出过的保证,这才使他首先把下面这件事实掩盖起来,那就是他钟情于在他手下做工的这位美丽的乡下姑娘。到后来,又把他跟她有来往这件事实掩盖起来。“可是,此中并没有任何法律条文上规定的罪行。不管你们私下对这种情形可能有什么想法,可是你们决不可能为了这一点就审判一个人。并且到后来,当他深信过去一度似乎很美的关系,现在是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这时,又是那个懦弱,那个思想上、道德上的懦弱,诸位先生们,阻止他直截痛快他说出来,说明他不能,也不愿意继续跟她来往,更不用说跟她结婚了。可是,你们会不会只因为他是恐惧心理的牺牲者就杀死他呢?再说,要是一个男子,一旦他确实决定,认为他不能、也不愿再容忍某个女人,反过来,一个女人对某个男人也是一样,跟她共同生活,只能造成痛苦,你们要这个人怎么办呢?跟她结婚?为了什么目的呢?为了让他们在这以后永远彼此仇恨,彼此轻视,彼此折磨么?你们能不能老实说,说你们赞成把这当做条规,当做一种办法,或是一条法律?可是,被告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在本案中做到了一件真正明智而公道的事。提出一个建议,并不结婚,啊,可惜没有成功。建议分居,由他靠工作来赡养她,她住到另外一个地方。昨天刚在庭上读过的她本人那些信件,就提到过这类性质的事。可是,啊,本来最好不做的事,却往往被逼得非做不可,这类不幸的例子真是不胜枚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