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致命伤啊!他们只能等着瞧了。“在这封信里,”梅森接着说。“她讲了她为什么到那里去。是去结婚的,不是为了别的。”(这时,杰甫逊、贝尔纳普和克莱德全都喘了一口大气,放下了心,这正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而且只在一两天以内。”梅森一面接着说,一面心想他刚才这一下可把克莱德吓坏了。“可是,格里菲思或是格雷厄姆,那个阿尔巴尼人,或是叙拉古斯人,或是任何地方的人吧,他更清楚。他知道他自己是不会回来了。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上了船。整整一个下午,从中午到傍晚,他在这个荒凉的湖上找一个地方,一个在岸上哪里都不容易看见的地方。事后,他就往南步行穿过树林,头上戴了一顶新草帽,手里提着一只清爽干净的皮箱,他以为他是安全了。克里福德·戈尔登不在人世了,卡尔·格雷厄姆不在人世了,淹死了,在大卑顿湖底跟罗伯塔·奥尔登在一起。可是克莱德·格里菲思是活着的,是自由的,而且正赶往十二号湖,赶往他那么倾心的社交场所去。“先生们,克莱德·格里菲思把罗伯塔·奥尔登扔进湖里以前就先把她弄死了。他打了她的头部和面部,并且相信没有人看见他。可是,正当她在大卑顿湖面上临死前发出最后一声呼叫时,有一个见证人在那里。在检察部分的公诉进行完毕以前,这个见证人会在这里把情形告诉你们的。”梅森并没有在场目击的见证人,可是他不禁想利用这个机会把这么一个令人震惊的材料朝对方的阵营抛过去。毫无疑问,效果跟他预料的完全一样,而且更大。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尤其是被那封信晴天霹雳似地震了一下以后,克莱德始终装出一副有耐性、无辜受冤枉、无动于中的神气对待着这一切,而这一下可就变得直僵僵的,一下子就萎了。一个见证人!而且要在这里作证!上帝啊!这么说来,他,不管他是谁,暗伏在荒凉的湖岸上,看见那无意中的一击,听到她的呼叫声,看到他没有去救她!还看到他向岸上游去,偷偷溜掉,也许他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树林里看着他哩。上帝啊!他的手抓住椅子边,他的头突然向后一晃,就像受到了猛烈的一击。因为,这么一来,那就等于死定了,他一定要被处死了。上帝啊!现在没有希望了!他的头耷拉下来;他那样子就像要昏过去似的。至于贝尔纳普,梅森的揭发先是害得他把正在记笔记用的那支铅笔失手掉了,跟着用迷迷糊糊、吓呆了的眼神直瞪瞪望着,因为他们没有能找到什么证据预防这么猛烈的一击,不过,他马上想到他这样子一定显得惊慌失措,就立刻镇静起来。归根结蒂,会不会是克莱德一直在对他们撒谎,会不会是他故意害死了她,而且就在这么一个他没有发现的见证人面前?要是这样,他们也许得从这么一件既没有希望、又不得人心的案子中脱身才好。至于贝尔纳普,梅森的揭发先是害得他把正在记笔记用的那支铅笔失手掉了,跟着用迷迷糊糊、吓呆了的眼神直瞪瞪望着,因为他们没有能找到什么证据预防这么猛烈的一击,不过,他马上想到他这样子一定显得惊慌失措,就立刻镇静起来。归根结蒂,会不会是克莱德一直在对他们撒谎,会不会是他故意害死了她,而且就在这么一个他没有发现的见证人面前?要是这样,他们也许得从这么一件既没有希望、又不得人心的案子中脱身才好。不过由于他的性格绝对好斗,绝对坚定,他决不让自己给这么一个毁灭性的声明完全搞垮。相反,他把脸转过去,先打量了一下狼狈不堪,自怨自艾的贝尔纳普和克莱德,跟着议论说:“这我可不相信。我看,他这是在撒谎,再不然,就是在恫吓。总而言之,我们等着瞧吧。从现在起,要轮到我们这一边说话了,时间还长得很呢。看看所有的见证人。只要我们高兴,我们不妨一星期、一星期地讯问他们,直到他卸任为止。有的是充分的时间好做很多很多事,同时了解一下关于这个见证人的事。再说,还有自杀呢。再不然,还有发生过的真实情况。我们不妨让克莱德对发生的真实情况发誓,癫痫一类的昏迷,没有勇气干下去。这是人家在五百英尺以外大概看不到的。”他还狰狞地一笑,差不多同时,他接着说了一句,不过不是说给克莱德听的:“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也许总还能弄到一个二十年徒刑,把他开脱掉,你认为怎么样?”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一章“您叫什么名字?”“泰特斯·奥尔登。”“您是罗伯塔·奥尔登的父亲?”“是的,先生。”“现在,奥尔登先生,就请您告诉陪审团,您的女儿罗伯塔是怎样,并且在什么情况下到莱科格斯去的?”“我不同意。这不相干,不必要,不合适,”贝尔纳普加以阻止。“我会联系起来的,”梅森插嘴说,一面望着法官。法官裁定泰特斯不妨继续回答,只是有一个条件:如果联系不起来,被告方面可以提请把这段话从他的证词中撤销。“她到那里去找工作,”泰特斯回答说。“她为什么要到那里去找工作?”再次提出异议,再次经过法律程序,这个老人又获准继续说下去。“嗯,我们在卑尔兹附近的田地,出息从来就不怎么大,孩子们非得贴补贴补,宝蓓是最大的一个..”“提请撤销!”“把这一段撤销!”“‘宝蓓’是您给您女儿罗伯塔取的小名,是吧?”“我不同意,”等等,等等。“反对。”“是的,先生。‘宝蓓’是我们那边常常叫她这个名字,就叫宝蓓。”克莱德正仔细听着;这个农庄里忧郁的普里阿摩斯①严厉而怨愤的眼色,他也毫不畏缩地忍受住了。听别人提到他过去情人的这个小名,他觉得有点怪。他给她取了一个小名,叫做伯特;她可从没有告诉过他,她在家里叫“宝蓓”啊。就在一阵阵排枪似的异议、辩论、裁定声中,奥尔登在梅森引导之下继续谈到她如何在接到格蕾斯·玛尔的信以后决意到莱科格斯去,并住在牛顿夫妇家里。在格里菲思公司找到了工作以后,家里如何很少见到她。一直到六月五日,她回到田庄来稍事休息,并做几件衣服。“没有说过什么结婚的计划么?”“什么都没有说过。”不过她写过一些长信,写给什么人,他当时并不知道。还有,她一直神情很沮丧,身体也有病。有两次,他看见她在哭,虽然因为他深知道她不愿①指摄影记者给人们摄影。意让人看见,并没有说什么。从莱科格斯来过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是七月四意让人看见,并没有说什么。从莱科格斯来过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是七月四“她动身的时候带了些什么东西?”“她的手提箱和她的小箱子。”“要是您现在看见她带的那只提箱,您认得出么?”“认得出,先生。”“是不是这只手提箱?”(一个助理副检察官提出一只提箱来,放在一张小方桌上。)奥尔登看了一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郑重地说:“是的,先生。”接着,由于梅森对这次审理的每一步都有意作了安排,一个助理就非常戏剧性地提进来一只小箱子。泰特斯·奥尔登和他的妻子,儿女们一看见这只小箱子,全都哭起来。认出是罗伯塔的东西以后,那只提箱和那只小箱子就先后被打开来。罗伯塔做的衣服,一些衬衣衬裤,鞋帽,克莱德送给她的那套梳妆用品,她父母、妹妹、兄弟们的照片,一本旧的家庭烹饪指南,还有一些调羹、刀、叉、盐瓶、胡椒粉瓶等等,全都是她祖母给她的,她一直宝贝似地保存着,准备婚后用,一件件都被高高举起,先后被认清楚了。这些都是在贝尔纳普提出异议,梅森保证能“联系起来”的情况下进行的。可是他没有能联系上,因此,这些证据就奉命“撤销”了。可是,这么一来,这件事所激发的凄怆的效果已经深印在陪审员的心里了。而且,贝尔纳普对梅森这些战术的批评,结果只是引起这位绅士盛怒之下咆哮起来:“到底是谁在负责公诉?”贝尔纳普回答说:“据我看,是本郡法官的共和党候选人吧!”这样就引起哄堂大笑。梅森简直就大声吼叫起来:“法官阁下,我抗议!这是一种违反道德,并且违法的企图,想把与本案毫不相干的政治问题牵到本案里。这意图非常狡猾、恶毒,它企图使陪审团认为,因为我是本郡法官的共和党提名人,我就不可能正当地、公正地负起本案检察的责任。我现在要求道歉,而且要求在本案继续进行前就道歉。”奥勃华兹法官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破坏法庭礼仪的问题,就把贝尔纳普和梅森都召集到他面前,听他冷静而有礼貌地解释了这句话指什么和没有指什么,最后裁定双方不得以任何方式再提到政治情况,否则以蔑视法庭论。虽然如此,贝尔纳普和杰甫逊可还是彼此庆贺了一番,认为这么一来,在陪审团面前,存法庭面前,他们对梅森竞选以及利用这个案件进行竞选这一点的批评,已经收到了效果。可是,接着还是源源不断的见证人!现在,格蕾斯·玛尔走上了证人席,而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明她怎样以及在哪里第一次遇见罗伯塔、她是个多么纯洁、清白、虔诚的姑娘。不过,在克伦湖上遇见克莱德以后,如何大大变了样。她变得诡秘、躲躲闪闪,为新的、奇怪的冒险提出各式各样不真实的托词,譬如举例来说,晚上还出去,很晚才回;推说星期六、星期日到什么地方去,实际上却并没有去,到后来,由于她格蕾惭·玛尔提出批评,她突然搬走了,连地址也没有留下。不过,其中涉及到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克莱德·格里菲思。因为,在去年九、十月里,有一天傍晚,她尾随罗伯塔来到她的住处附近,就在吉尔平家附近,远远望见她跟克莱德。他们站在树下,他的胳膊搂住她的腰。之后,在杰甫逊提示下,贝尔纳普开始讯问她,并且用一种很狡猾的方式讯问她,想弄清罗伯塔到莱科格斯以前是否也像格蕾斯·玛尔说的那样虔诚,保守。可是玛尔小姐脸色苍白,非常反感地坚持说,直到那天在克伦湖上遇见克莱德为止,据她知道,罗伯塔一直是个绝对诚实而纯洁的人。式讯问她,想弄清罗伯塔到莱科格斯以前是否也像格蕾斯·玛尔说的那样虔诚,保守。可是玛尔小姐脸色苍白,非常反感地坚持说,直到那天在克伦湖上遇见克莱德为止,据她知道,罗伯塔一直是个绝对诚实而纯洁的人。接着,是吉尔平家里的人。妻子、丈夫、女儿们,一个个对她或是他看到或是听到过的事宣誓作证。吉尔平太太讲到罗伯塔搬进她家的大概日期,说她带着一只小箱子,一只提箱,跟泰特斯认出的箱子、提箱一模一样。搬进来以后,好像生活过得非常孤单。她很为她难过,后来就向她提过各种方式的社交活动,可是都被罗伯塔一一谢绝了。不过,后来,在十一月下旬,在十一点过后,罗伯塔似乎偶尔在她房间里招待什么人,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她们也无从得知。不过,因为她这么可爱,这么庄重,她从来没有想到要提这件事,只有她和她的两个女儿知道。说到这里,贝尔纳普在讯问时,又想引出一些话或是一些印象来,使罗伯塔与所有这些见证人所说的那种谨饬、清教徒式的情况有出入,可是他的企图没有成功。吉尔平太太和她的丈夫显然很喜欢她,只是在梅森和贝尔纳普先后的压力之下,这才在作证时提出克莱德深夜来访她的事。接着,大女儿斯特拉作证说,去年十月下旬或是十一月上旬,罗伯塔搬来不久,她曾从她和一个男人的身边走过。现在她认出那个男人就是克莱德。她看见他们站在离住房一百来英尺的地方,还发现他们在吵架,就停下来听了一下。她并不是句句话都能听清,不过由于梅森一边讯问,一边引导,她说,她记得是罗伯塔在坚决反对,说她不能允许他进她的房间,“这样让人看起来不正派。”他最后撇下罗伯塔走了。她站在那里,伸出双臂,像是恳求他回来。在这一切进行中间,克莱德非常诧异地瞪眼望着。因为,在那些日子里,事实上是在他和罗伯塔交往的全部过程中,他一直以为自己并没有被人看见。而这一点显然在很大程度上证实了梅森在开头所说的罪状,就是他蓄意,并且在充分了解罪行性质的情况下,引诱罗伯塔去做她明明不愿意做的事,这类证词很容易使法官、陪审团,以及以农民为主的这个郡所有保守的人对他抱成见。贝尔纳普也了解到这一层,就想从斯特拉认出那人就是克莱德这一点上引起一些混乱。可是,结果却反倒引出另外一个情况。十一月或十二月初,在上面所说那件事情以后不久,她看见克莱德夹着一只放着什么东西的盒子来了,他敲了敲罗伯塔的房门就进去了。她当时就断定那次在月夜跟罗伯塔吵架的年轻人就是他。接着是惠根,之后是里琪,先后对克莱德和罗伯培到厂的日期作证,并且对各部门负责人和女工之间的厂规作证。据他们看,克莱德和罗伯塔表面上的行为举止都是无可非议的,好像谁也不看谁一眼,或是看别的什么人。(这是里琪作证时说的。)继他们之后,又有别的一些人。佩顿太太就她所知道的他住的那间房的情形,以及他的社交活动的情形作了证。奥尔登太太作证说,去年圣诞节罗伯塔曾对她说起她厂里的上司——克莱德·格里菲思,厂主的侄子,正对她献殷勤,不过,要她暂时保守秘密。弗兰克·哈里特、哈利·巴谷特、特雷西·杜布尔和埃迪·塞尔斯作证说,去年十二月克莱德曾几次应邀参加莱科格斯的一些社交活动。约翰·伦勃特,施纳克达特的一个杂货店老板作证说,一月里,有个年轻人来打听过堕胎的药品,他现在认出那个年轻人就是被告。奥林·肖特作证说,一月底克莱德问过他是否知道什么医生可以帮一个少妇的忙,克莱德说那是格里菲思公司一名职工的妻子,家太穷,生不起小孩,据克莱德说,她丈夫向他打听这样的医生。接着是格伦医生作证,说罗伯塔来找过他,他在报上看到照片,想起就是她,不过他接着说,他从职业的观点出发,始终不愿意给她出什么主意。被告。奥林·肖特作证说,一月底克莱德问过他是否知道什么医生可以帮一个少妇的忙,克莱德说那是格里菲思公司一名职工的妻子,家太穷,生不起小孩,据克莱德说,她丈夫向他打听这样的医生。接着是格伦医生作证,说罗伯塔来找过他,他在报上看到照片,想起就是她,不过他接着说,他从职业的观点出发,始终不愿意给她出什么主意。接着是埃塞尔·威尔科克斯,就是这个人的女儿,长得又矮又胖,说话大舌头,她作证说,有三次她接到找罗伯塔的长途电话,她就去找罗伯塔。每次都是莱科格斯一个叫做贝克的男人打来的。有一回,她听见她提到打电话来的人叫克莱德。另一次,她听见她说,“在任何情况下,她也不能等这么久。”不过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她并不了解。接着是乡邮员罗杰·比纳。他作证说,从六月七、八日至七月四、五日,罗伯塔亲自给他的信和投在奥尔登农庄岔路口那只邮筒里的信不下十五封。他肯定说其中大多是写给莱科格斯邮局留交克莱德·格里菲思的。接着是莱科格斯邮局负责留交信件的职员阿穆斯·肖华特。他作证说,凭他的记忆,从六月七、八日至七月四、五日为止,克莱德曾来问过信件,并且收到了不下十五六封信,克莱德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在他以后是莱科格斯一个加油站的经理培很。他作证说,七月六日早上,大约八点钟光景,他到菲尔丁大街去。那是在该市的最西头,最北边靠近莱科格斯、芳达电车路上一个加油站。他当时看见克莱德穿一套灰衣服,戴一顶草帽,手提一只棕色提箱,一边缚着一只黄色的照相机三脚架,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柄伞。克莱德住的地段他是知道的,因此对他这么走觉得很奇怪。因为,在中央路上,离他家不远,他就可以搭芳达和莱科格斯之间的车。贝尔纳普在讯问这个见证人时,问他既然相距有一百七十五英尺之远,怎么能宣誓作证说他看见的是三脚架。培根就坚持说是的,并说是亮闪闪的黄颜色木料做的,带铜头,还有三只脚。在他以后,是芳达火车站站长约翰·特罗区。他作证说,七月六日早上(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还有一些别的事),他卖给罗伯塔一张到乌的加的车票。他记得是奥尔登小姐,因为,去年冬天他就注意到她好几次了。她显得很累,像是生病的样子,提着一只棕色的提箱,跟现在给他看的那只棕色提箱差不多。他也记起了被告,说他手里也提着一只提箱。他并没有看见他注意到这个姑娘或是跟她讲过什么话。接着是芳达和乌的加之间那列火车上的乘务员昆西·代尔。他注意到克莱德坐在后一节车厢里。这件事他现在记起来了。他也注意到罗伯塔。看了后来报上刊登的照片,他记起来了。她对他很客气地一笑。他还说过,她带的这只提箱,对她来说似乎太重,他可以招呼一个管制动器的人,到乌的加的时候帮她提下去。她还谢了他。他看见她在乌的加下车,进了车站就不见了。他没有注意到克莱德。接着,留在乌的加车站行李间已经好多天的罗伯塔那只箱子也验明了。在这以后,乌的加的伦佛罗旅馆经理杰里·克诺兴验明了七月六日这家旅馆的旅客簿,上面写着“克里福德·戈尔登夫妇”。这本簿子上的签名,就在此时此地由笔迹专家拿来与草湖和大卑顿两处登记簿作了比较,专家们证实这出自同一人的手笔。这一些笔迹又与罗伯塔提箱里那张卡片上的笔迹对了一下,全都分别交给每位陪审员仔细过目,还交给贝尔纳普和杰甫逊过目。这些东西,这两个人都见过,只是没有见过那张卡片。因此,贝尔纳普就再一次提出抗议,认为区检察官不适当地、非法地、无耻地扣留了物证。接着是一场又长又激烈的争辩。事实上,第十天的庭讯就这样结束了。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二章接着是大卑顿的旅馆老板,还有那个看船人、林区里那三个人。他们的证词对克莱德案件打击很大,因为他们讲到他遇见他们时那种害怕的神情。接着是关于找到那只船和找到罗伯塔尸体的事。还有海特后来到那里去,以及在罗伯塔上衣口袋里找到那封信的事。关于这些,有一二十个证人先后作证。接着是那只汽船的船长、那个乡下姑娘、克伦斯顿家那个汽车司机先后作证,还讲到克莱德到克伦斯顿家的情形。最后是(每一步都说得清清楚楚,而且是宣誓作证的)关于他到熊湖的事和追捕他,抓住他的事,至于他被捕时各方面的情形,还有他说了些什么,那就更不用提了。这一下子的打击确实最大了,因为这方面的证词把克莱德形容成一个虚伪、躲躲藏藏、惊慌失措的人。可是,毫无疑问,最严重、打击最大的证词是关于照相机和三脚架的事,这些东西被找出来时的情况,而且,梅森就要凭这一点定他的罪。他第一个目的,是要落实克莱德明明自己有三脚架和照相机,但撒了谎。为了这一点,他首先介绍厄尔·纽柯布作证。纽柯布宣誓作证说,有一天,他、梅森、海特还有其他与本案有关的人把克莱德带到他犯罪的地点。有个本地人,叫做比尔·斯华兹(后来他也被引上证人席),在一些掉在地上的木头和树枝下面东找西找,终于发现了藏在一根木头下面的那只三脚架。并且(这是在梅森的引导之下说的,虽然贝尔纳普和杰甫逊曾几次提出异议,可是每次都被驳斥了),他进一步说,问过克菜德是否有一架照相机或是这只三脚架,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贝尔纳普和杰甫逊一听这话,就大声吼叫,提出抗议。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不过这部分证词,后来终于在奥勃华兹法官命令下,从笔录中撤销了。那就是向检察方面交出一份材料,上面有海特、伯利、斯拉克、克劳特、斯温克、西塞尔、比尔·斯华兹、本郡测量员罗富斯·福斯特和纽柯布的签名。材料上说,向克莱德出示三脚架,问他是否有此物,克莱德“再三矢口否认”。不过,为使大家重视这一点,梅森即刻接着说:“很好,法官阁下,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些证人可以对这份材料上所说的每一件事,以及此外更多的事宣誓作证。”接着,他喊道:“约瑟夫·弗雷泽!约瑟夫·弗雷泽!”接着就把一个经售运动器材、照相机等物品的商人引上证人席。这个人宣誓作证说,五月十五至六月一日之间,有一天,这个他一见面或是一见他名字就能认出的被告克莱德·格里菲思对他说要买一架某种规格的照相机,并要求带三脚架。事后,被告选中一架逊克牌照相机,是三英寸半阔五英寸半长的一种,讲定分期付款。弗雷泽先生查对了照相机、三脚架和他自己账簿上的号码以后,认定向他出示的照相机,以及随即向他出示的黄色三脚架正是他出售给克莱德的。品的商人引上证人席。这个人宣誓作证说,五月十五至六月一日之间,有一天,这个他一见面或是一见他名字就能认出的被告克莱德·格里菲思对他说要买一架某种规格的照相机,并要求带三脚架。事后,被告选中一架逊克牌照相机,是三英寸半阔五英寸半长的一种,讲定分期付款。弗雷泽先生查对了照相机、三脚架和他自己账簿上的号码以后,认定向他出示的照相机,以及随即向他出示的黄色三脚架正是他出售给克莱德的。不过,就在他这么思量的时候,梅森传来一个叫做西米翁·道奇的人。他是一个林区的年轻居民,是个司机。他作证说,七月十六日星期六,他跟打捞罗伯塔尸体的约翰·蒲尔,在区检察官要求下,一再潜水到打捞起尸体来的那一带湖底,后来,他终于捞到了这架照相机。接着,照相机也由道奇验明了是原物。接下去,都是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提出过的照相机里的那些胶卷作证。其中有四张,上面显出的人,不像别人,很像罗伯塔,另有两张、很清楚,照的是克莱德。贝尔纳普实在无法驳倒或是排除这些物证。接着是弗洛依德·瑟斯顿被带上证人席。六月十八日克莱德第一次去作客那一天,他是夏隆的克伦斯顿家别墅的客人之一。他作证说,那一次克菜德拍了许多照片,所用的照相机和现在拿给他看的这一架大小模样差不多。不过由于他没能肯定就是这一架,他的证词被撤销了。在他以后,是草湖旅馆的女服务员埃德娜·佩特逊。据她作证,七月七日晚间,她走进克莱德和罗伯塔那个房间,看见克莱德个里拿着一架照相机,据她记忆,大小、颜色就跟现在给她看的一模一样。那次,她还看见一只三脚架。克莱德觉得一切很稀奇,并且在沉思默想和半催眠状态中想起了这件事,不错,这个姑娘确实进过那个房间。这么一些不同地点、彼此并无关联而且意料不到的地方,竟然有这么多人出来作证,构成了怎么也驳不倒的一系列事实,而且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这使克莱德又惊叹,又痛苦。在她以后,还有五位医生作证。不过是后来几天提出的,贝尔纳普和杰甫逊对所有这些证词的内容是否适当,寸步不让地进行了争论。罗伯塔的尸体一运到布里奇堡,梅森就邀请了这五位医生。现在他们宣誓作证说,由于罗伯塔的生理情况,面部和头部受到的创伤就足以使她晕倒。经过将肺脏浸入水中的办法对己故姑娘的肺部进行检验,可以断定她落水时,肯定还活着,虽然不一定有知觉。不过,造成这些创伤的工具到底是什么,他们不愿加以揣测,只是说这种工具一定不是锋利的。贝尔纳普也好,杰甫逊也好,他们俩的盘问并不能使他们承认这些打击可能是轻微的,并不致于使她晕倒或失去知觉。主要的伤似乎在头顶部,相当深,因此凝成了血块。受伤部位的照片也提出来作为证明。就在这么一个心理上最恰当的时刻,正当听众和陪审团很悲痛而十分激动的时候,当初海特、医生们和卢兹殡仪馆职工们保管这具尸体时拍摄的罗伯塔面部的一些照片也提出来了。她左脸伤痕之间的距离与照相机两边大小,证明完全相符。紧接在这以后,伯顿·伯利被带上证人席。他宣誓作证,说明他怎样发现两小股头发跟罗伯塔头上的头发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梅森想要证明这一点,夹在透镜和快门之间。这时,经过无数小时的作证,贝尔纳普被这种性质的物证弄得又冒火,又心慌,想用嘲笑的办法来难倒它,就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淡颜色的头发,接着对陪审员们和伯利发问道:任何人头上的一根头发能否说明这个人全部头发的颜色;如果不能,那他们能不能相信这么一根头发究竟是不是罗伯塔头上的呢。证,说明他怎样发现两小股头发跟罗伯塔头上的头发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梅森想要证明这一点,夹在透镜和快门之间。这时,经过无数小时的作证,贝尔纳普被这种性质的物证弄得又冒火,又心慌,想用嘲笑的办法来难倒它,就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淡颜色的头发,接着对陪审员们和伯利发问道:任何人头上的一根头发能否说明这个人全部头发的颜色;如果不能,那他们能不能相信这么一根头发究竟是不是罗伯塔头上的呢。“您说是下午五点半至六点之间,是吧?”“是的,先生。”“再说一说是在哪一天?”“七月八号。”“那时候,您恰好在哪儿?”“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