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她带到那么一个湖上去,并且还打伤她。谁都看得出来,她是给打伤了的。”他对着他那死去的孩子做着手势。“我没有钱控告这样一个流氓。不过我可以做工。我可以把我的田地卖掉。”他的声音也嘶哑了,当他转过身,想再次朝罗伯塔走过去时,他简直要跌倒了。奥维尔·梅森被这位父亲立志报仇的凄苦心激动起来,就上前大声说:“走吧,奥尔登先生。要是将来能证明您家的小姑娘是被人谋杀的,跟现在的种种证据相符,那么,奥尔登先生,作为本郡的检察官,我可以向您忠实负责地保证:我自己决不会吝惜我的时间、我的钱,或是我的力量,一定把这个流氓追捕归案,拖到官厅来!要是卡达拉基郡的法院跟我的看法没有什么出入,那您不妨放心把他交给我们本地法院组织的陪审团好了。而且您也完全毋需把您自己的田地卖掉。”由于他情感深挚,虽说有些太容易激动,再加上还有无比震动的听众在场,梅森先生就表演了他最有力、也是最雄辩的演说才能。本郡验尸官办公处的承包商——卢兹殡仪馆的老板之一——埃特——也感动得大声说:“正好,奥维尔。我们最需要像您这样的区检察官。”埃弗雷特·比克也叫起来:“好好干吧,梅森先生。到时候,我们齐心一致拥护您。”再有那个弗雷德·海特和他的助理,也给梅森这种戏剧性的表现和他非常动人、甚至非常英雄气概的神情弄得非常感动,就挤过来,海特抓住了他朋友的手,厄尔叫道:“我们也支持您,梅森先生。我们一定尽我们所有的力量干。还有,别忘了她留在肯洛奇车站的手提箱,现在已经在您的事务所里了。两小时前,我已经交给伯顿了。”感动得大声说:“正好,奥维尔。我们最需要像您这样的区检察官。”埃弗雷特·比克也叫起来:“好好干吧,梅森先生。到时候,我们齐心一致拥护您。”再有那个弗雷德·海特和他的助理,也给梅森这种戏剧性的表现和他非常动人、甚至非常英雄气概的神情弄得非常感动,就挤过来,海特抓住了他朋友的手,厄尔叫道:“我们也支持您,梅森先生。我们一定尽我们所有的力量干。还有,别忘了她留在肯洛奇车站的手提箱,现在已经在您的事务所里了。两小时前,我已经交给伯顿了。”第五章第五章他这时突然想到,这个案子的情节很奇怪,这个姑娘用这种方式跟他同居,说不定她怀了孕吧。这么一疑心,他就不只是对于怀胎以前的生活和求爱即刻萌发了性方面的好奇心,并且还急于弄清他的怀疑是否确实。他即刻想到要找一位医生负责尸体解剖,要是不在这里找,就在乌的加或是阿尔巴尼找,还想到要把他这一层怀疑告诉海特,要把这一层和她脸上的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弄清楚。那只手提箱和箱子里的东西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研究的,幸而他从这里又找到一个关系非常重要的证据。原来,除了罗伯塔所做的那些衣服、帽子、亚麻布衬衫,以及在莱科格斯布朗斯坦商店买的一副红色的丝织吊袜带,还放在原来那只盒子里以外,里面还有克莱德在圣诞节前送给她的那套梳妆用品。上面还有一张雪白的小卡片,用一段灰色的丝带缚在盒子边上,克莱德在卡片上面写着:“克莱德赠伯特——祝圣诞节快乐。”不过没有写姓。字迹很潦草,因为写的时候克莱德正急于想到别处去,不愿意跟她在一起。梅森即刻想到,凶手竟然还不知道这盒梳妆用品连同卡片都在这提箱里,这有多怪。不过,即便这样,而且他也没有把卡片毁掉,这个克莱德可能不可能就是凶手呢?一个存心想谋杀人的人,会不会没有注意到这样一张卡片呢?而且上面还有他自己的笔迹?这算得上是什么阴谋家,什么凶手啊?他又想到:不妨把这张卡片收藏起来,一直到审判的那天,然后突然拿出来,假定犯人否认跟这姑娘有什么密切的关系,或是否认送过她梳妆用品的话。他于是拿起卡片,放进自己的口袋,不过,先经厄尔·纽柯布仔细看了一下,并且发表意见说:“我不能肯定,梅森先生。不过,照我看,这跟大卑顿登记的笔迹很相像。”梅森马上回答说:“嗯,要不了好久,就可以把事实弄清楚了。”接着,他招呼海特跟他到附近一个房间,单单跟他在一起,没有别人能看见或听见。他说:“啊,弗雷德,知道吧,跟您猜想的一模一样。她知道她是跟谁一起去的。”(他这是指他自己从卑尔兹打电话来所说的,就是关于凶手,奥尔登太太已经把确切的情况告诉他了。)“可是除非我告诉您,您就是猜一千年也包管您猜不出。”他把身子斜过来,很调皮地望着海特。“当然,奥维尔。我一点也猜不出来。”“啊,您知道莱科格斯的格里菲思公司么?”“不是做衣领的那帮人么?”“是啊,做衣领的那帮人。”“不是那个儿子吧。”弗雷德·海特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么些年来,他的眼睛从没有睁过这么大。他那只黝黑的大手抓住了胡须。“不,不是儿子。是一个侄儿!”“不,不是儿子。是一个侄儿!”“事实好像应该这样解释,弗雷德,至少目下是这样。不过,我今晚就去,我希望明天就可以知道得更多一些。可是这个奥尔登姑娘——人家是一贫如洗的农民,知道吧,是替莱科格斯的格里菲思公司做工的,而这个侄儿克莱德·格里菲思,据我了解,是她工作的那个部门的主任。”“啧!啧!啧!”验尸官感叹道。“她在家里待了一个月——病了,(他加重了这个字的语气)就在上星期二她动身去旅行以前。而在那一段时间当中,她给他至少写过十封信,也许还不止这些。我从那个乡邮员那里知道的。我这里还有他的作证笔录。”他拍拍他的上衣。“全都是写给莱科格斯的克莱德·格里菲思的。甚至他住家的门牌号码我都有了。还有她住的那家人家的姓名。我在卑尔兹跟那里通过电话了。今天晚上,我打算带那位老人家跟我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也许他知道一点。”“是啊,是啊,奥维尔。我懂了。我明白了。竟是格里菲思家的!”他又咂咂舌头。“不过我想跟您谈的,是关于验尸的事,”梅森这时急促而又直截了当地说。“您知道,我一直在想,不可能单单因为他不愿意跟她结婚,他就想杀死她。据我看,这不合情理。”接着,他说出了使他断定罗伯塔已经怀胎的那些想法。海特即刻同意了他的见解。“啊,这就是说,须得解剖一下尸体,”梅森继续说下去。“还得对这些伤痕的性质下医学上的结论。我们必须彻底了解,丝毫怀疑的地方都没有才行,弗雷德;而且必须在尸体从这里运走以前,弄清楚这个女子究竟是先被弄死,然后才从船上甩出去的呢,还是就只是被弄昏了,然后被甩出去的,还只是单单翻了船。这对本案关系绝顶重大,这您也明白。除非我们能把这些事实肯定下来,否则就没有一点办法。不过这一带医学界的人怎么样?您觉得他们有没有人有这种能耐,能有条有理地担负起所有这些事,好叫他们在法庭上说的话怎么也驳不倒?”梅森说话时很踌躇。他已经在准备他的起诉理由了。“嗯,关于这件事,奥维尔,”海特慢吞吞地回答说。“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您的判断比我高明。我已经招呼密歇尔医生明天过来看看她。还有勃兹。不过,要是您有其他中意的医生,巴沃,或是考尔华特的林肯,巴沃怎么样?”“我看还是乌的加的韦伯斯特好,”梅森接着说。“要不然就是比密斯,或是他们两位都请。像这样一个案子,四五个人的意见并不算太多。”海特这时感到落在他肩上的责任很重,就接着说:“啊,我看您的主意不错,奥维尔。也许四五个人比一两个人要好些。不过,这么一来,验尸就得延迟一两天,要等我们把这些人找到这里来以后再动手。”“对!对,”梅森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我今天晚上就要到莱科格斯去,看能发现些什么。这很难说。说不定我能赶上他。至少我希望这样。这一点要是做不到,说不定我会发现什么新线索,把这件案子的眉目弄得更清楚些。因为这会变成轰动一时的大事啊,弗雷德。我看准了这一点,这是我,也许也是您平生最棘手的一件案子,而且,从今以后,我们每一步怎么走,非得十分谨慎不可。他可能很有钱,知道吧。而且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会反击。而且,还有那边那一家在支持他。”这是我,也许也是您平生最棘手的一件案子,而且,从今以后,我们每一步怎么走,非得十分谨慎不可。他可能很有钱,知道吧。而且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会反击。而且,还有那边那一家在支持他。”他走到抽屉跟前,另外找了几张传票。然后又到外间跟奥尔登解释一下他就要动身走一趟的性质。又招呼伯利打电话给他太太。伯利就跟她说明了他工作的性质与如此匆忙的原因,还说星期一前他可能回不来。然后他们到了乌的加,一共花了三小时才搭上开往莱科格斯的车。在车上又花了一小时又二十分钟,他们七点钟光景才到。一路上,奥维尔·梅森忙着想尽一切的办法,从这个垮了的、悲痛的泰特斯那里搜集一些对他自己和罗伯塔过去卑微生活的片断回忆——她的大度慷慨、忠心耿耿,她的德行、她的温良心地,还有她过去工作过的那些地方和工作环境,挣多少钱,还有她挣的钱怎么花的,事情很微不足道,梅森却很能体会其中的意义。他跟泰特斯一起到达莱科格斯之后,就立刻急匆匆赶到莱科格斯旅馆,在那里替这个做父亲的人找了一个房间、让他休息一下。在这以后,他到区检察官办公处去了一趟,取得他可以进行工作的权力,还弄到一名警官听他调遣,调配到一名身强力壮的便衣侦探,之后,他就向泰勒街克莱德的住处走去,心里再三希望能在那里把他逮住。可是出来见他们的是佩顿太太,还说克莱德是住在这里的,不过现在不在。(上星期二走的。据她推想,是到十二号湖看朋友去了。)这样,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明:第一,他是卡达拉基郡的区检察官;第二,在大卑顿淹死了一个姑娘,其中有些可疑的情况,使他们有一定的理由,相信克莱德那时是跟她在一起的。因此,他现在非得到他房间里去不可。这样一说明,把佩顿太太吓了一跳,她往后退缩了一下,脸上露出又诧异、又害怕、又不肯相信的神情。“克莱德·格里菲思先生不会吧!啊,多滑稽!怎么了,他是塞缪尔·格里菲思先生的侄子,在这里很有名望。我相信,要是您一定要知道,他们公馆里会把他的情形告诉你们的。可是,像这类事,啊,不可能的!”她一面望着梅森和那个给她看过证章的侦探,仿佛对他们这两个人是否老实,是否有这权力,很怀疑似的。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的那个侦探,已经站在佩顿太太身旁,站在通到楼上的那部楼梯脚下。梅森就从衣袋拿出他特别弄来的搜查证。“非常抱歉,太太。不过我不能不请您指点一下他的房间。这是搜查证,这位警官是派到这里来听我指挥的。”她即刻意识到跟法律斗没有什么用,就神情不安地指出了克莱德的房间,可是心里还是觉得这是发了疯,是不公道的、侮辱性的错误。可是这两个人进了克莱德的房间以后,就东看看,西望望。他们俩即刻同时注意到一只不很结实的小箱子。箱子是锁着的,放在一个角落里。侦探芳斯立刻去提了一下,看有多重,结实不结实;梅森则开始察看房间里每件东西——所有抽屉里,所有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在五斗橱抽屉里,除了有几件丢掉的衬裤、衬衫和杜布尔家、斯塔克家、格里菲思家、哈里特家一些过时的请帖以外,他还发现有一份记事表。这是克莱德从他自己的办公桌上带回家的,上面写着:“二月二十日,星期三,斯塔克家晚饭。”下面是:“二十二日,星期五,杜布尔家,”梅森即刻把这个笔迹与他衣袋里那张卡片上的笔迹对了对。笔迹完全相同。从这一点看来,他深信自己正是在他要找的那个人的房间里,就把请帖拿过来,然后打量着那只箱子。那个侦探也正在盘算怎么对付这只箱子。同时注意到一只不很结实的小箱子。箱子是锁着的,放在一个角落里。侦探芳斯立刻去提了一下,看有多重,结实不结实;梅森则开始察看房间里每件东西——所有抽屉里,所有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在五斗橱抽屉里,除了有几件丢掉的衬裤、衬衫和杜布尔家、斯塔克家、格里菲思家、哈里特家一些过时的请帖以外,他还发现有一份记事表。这是克莱德从他自己的办公桌上带回家的,上面写着:“二月二十日,星期三,斯塔克家晚饭。”下面是:“二十二日,星期五,杜布尔家,”梅森即刻把这个笔迹与他衣袋里那张卡片上的笔迹对了对。笔迹完全相同。从这一点看来,他深信自己正是在他要找的那个人的房间里,就把请帖拿过来,然后打量着那只箱子。那个侦探也正在盘算怎么对付这只箱子。“我看,”梅森严肃地说,“我们最好就在这里打开,芳斯。我过后再来拿。不过,我现在就要知道一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侦探马上从衣袋里抽出一柄很重的凿子,一面朝四周张望,想要找一把锤子。“这并不很结实,”他说。“我想,只要您说句话,我就可以把它踢开。”佩顿太太对这些情况真是惊呆了,又一心希望他们不要这么硬做,就喊道:“如果要锤子是可以找到的。不过,为什么不等一下,找个铜匠来?啊,真是从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可是侦探拿到锤子,把锁撬开以后,只见顶上面那小小的一格里有克莱德的一些不重要的零星衣服用品——短袜、衣领、领带、一条围巾、吊袜带、一件扔掉的运动衫、一双不怎么好的长统靴、一只烟嘴、一只漆器的红色烟灰盘,还有一双溜冰鞋。可是,除了这些以外,屋角里有一个包得紧紧的包裹,里面有罗伯塔最后寄来的十五封信,是从卑尔兹写给他的;还有她的一张小照,是去年送给他的;另外有一个小包,桑德拉所有给他的信和请帖,一直到她动身去松树湾以前写的信,全部在里面。至于从那里写来的信,则由克莱德带在身边,放在他的胸口。而更加足以说明他的犯罪行为的,是那第三包。里面有他母亲的十一封信,开头两封寄给芝加哥邮局留交哈里·特纳特。这情况一看就非常可疑。而这一包里另外一些信是寄给克莱德·格里菲思的,不只有寄到芝加哥统一俱乐部转交的,而且有寄到莱科格斯的。区检察官不再看箱子里还有什么,即刻把这些信打开来看,这是罗伯塔开头寄来的三封信。这样,她去卑尔兹的原因就清清楚楚了。再看他母亲开头寄来的三封信,他一看就知道信纸信封很蹩脚。信里暗示生活放荡和把他逼得离开堪萨斯市的那次事件的性质,同时还非常焦急而温和地劝告他以后该怎样走正路。总之,使梅森这样一个一向克制自己,而且社会经验有限的人得到一个印象,就是此人性格一开始就放荡、顽劣、荒唐。同时,使他非常惊奇的就是他这时才知道,除了他伯父在这里对他的照顾以外,克莱德显然是格里菲思这一家中穷困而虔信宗教的一员。在平常的情形下,这也许能使他对克莱德多少寄予同情,可是,这时,由于桑德拉的信,由于罗伯塔那些凄怆的信和他母亲提到在堪萨斯市犯罪行为的话,他就深信,克莱德这种性格不只能策划这样一类罪行的阴谋,而且能残忍地干出来。至于在堪萨斯市的罪行,他必须给那里的区检察官打电报索取详细材料。他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察看桑德拉的便条、请帖,或是表示爱情的那些信。虽然看得粗略些,可仍然敏锐、深入。所有这些信都写在洒着很多香水、并且专门印有她名字缩写的那些信纸上。信愈写愈亲密。到后来,信上总是这样开头:“克莱德,我的宝贝”,或是“最甜蜜的黑眼睛”,或是“我亲爱的小伙子”。下面签名是“桑达”,或是“你一人的桑德拉”。而且其中有几封是最近才写的,如五月十日、五月十五日、五月二十六日的信,或是像他即刻注意到的那样,正当罗伯塔非常悲伤的信开始寄到的时候写的。他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察看桑德拉的便条、请帖,或是表示爱情的那些信。虽然看得粗略些,可仍然敏锐、深入。所有这些信都写在洒着很多香水、并且专门印有她名字缩写的那些信纸上。信愈写愈亲密。到后来,信上总是这样开头:“克莱德,我的宝贝”,或是“最甜蜜的黑眼睛”,或是“我亲爱的小伙子”。下面签名是“桑达”,或是“你一人的桑德拉”。而且其中有几封是最近才写的,如五月十日、五月十五日、五月二十六日的信,或是像他即刻注意到的那样,正当罗伯塔非常悲伤的信开始寄到的时候写的。他被这个有趣的局面强烈地吸引住,但又吓了一跳。同时意识到,这决不是坐着默想的时候。绝对不是。这只箱子必须马上送到旅馆去。然后,如果可能的话,他必须去侦查出这个人究竟在什么地方,然后设法布置好逮捕他。他一面命令侦探打电话给警察局,设法把箱子送到他在莱科格斯旅馆的房间去,一面急忙到塞缪尔·格里菲思的住宅去。可是发现全家人一个都不在城里。他们全都在绿林湖上。不过,跟那边通过电话以后,得到一个消息,就是据他们知道,这个克莱德·格里菲思,他们的侄子,现在正在十二号湖克伦斯顿家的别墅里,在夏隆附近,芬琪雷家别墅附近。梅森心里早把芬琪雷这个名字和夏隆这个市镇与克莱德联系在一起了,就即刻得出结论:要是他还在这一带什么地方,那他一定是在那里,说不定就在寄给他这些信和请帖(他刚才已经看过了)的那个姑娘桑德拉·芬琪雷的消夏别墅里。而且,“天鹅”号船长不是说过,他看到那个从三里湾来的年轻人是在那里上岸的么?啊,给我找到了!我抓住他了!他仔细考虑了一下他这个办法是否妥当以后,就即刻决定亲自到夏隆和松树湾去。他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克莱德的相貌,就把这些材料和他杀了人、要抓他这件事通知了莱科格斯的区检察官和警察局长。不只这样,他还通知了布里奇堡的警长牛顿·斯拉克、海特和他自己的助手,叮嘱他们三人马上一起到夏隆去,他在那里跟他们会面。同时,他装得像是替佩顿太太代打电话,跟松树湾克伦斯顿家的别墅通了一个长途。电话是那边的一个佣人接的,他问克莱德·格里菲思会不会碰巧在那里。“是的,先生,他在这里,先生。不过现在他不在,先生。我看他是到湖区那一头参加露营去了吧,先生。要带什么话吗,先生?”然后,他回答梅森别的一些话,说他说不准,恐怕他们是一起到三十英里外的熊湖玩去了,不过什么时候回来,他可说不准,一两天内怕不会回来。不过,这个克莱德肯定是跟他们在一起的。梅森即刻就又跟布里奇堡的警长再一次通话,要他带四五个人跟他一起去。这样,他们可以在夏隆分头追捕,在哪里遇见他,就在哪里把他逮住。而且把他关在布里奇堡的看守所里,让他依照法定的程序,把这些惊人的事实招供出来。从现有的种种情况看来,杀害罗伯塔·奥尔登的凶手肯定是他了。第六章第六章不过,既然他并没有回去解释,现在还有谁会相信他?而且,事到如今,回去的路也决计行不通了!因为,如果桑德拉听说他跟这个厂里的女工一起到过这个湖上,还跟她登记为夫妇..天啊!事后又得向他伯父或是他那个冷酷的、硬心肠的堂兄进行解释,或是向所有这些自作聪明、惯于讽刺别人的莱科格斯人进行解释!不!不!事已如此,他非得往前走不可。往相反的方向走,即使不死,也总是滔天大祸。他得想尽办法来应付这可怕的处境,这个计划结束得这样怪,而且好像他并没有什么罪,这个计划他必须尽量实现得好些。可是这些树林啊!这正在逼近的黑夜啊。这可怕的荒凉,以及那隐藏在荒凉之中的种种危险啊。要是这时候遇见什么人,那怎么办,说什么好啊。他已经慌乱了,心理上、神经上,都不健全。一根小树枝吱吱一响,他就往前一跳,活像一只野兔。他找到了自己的那只手提箱,换了衣服,把他湿漉漉的衣服拧了一阵,想把它拧干,然后放进他那只当初放在几根小树枝、一堆松针下面的提箱里。又把那只三脚架埋在一根烂木头下面。接着,天黑以后,就在这样一种心理状态下进了树林。可是,老是默默地想着,想着他现在非常奇怪、非常危险的处境。因为,正当他无心地打到她,他们掉进水里,她发出求救的尖叫时,万一岸上有什么人,这些强壮、结实的人中有一个什么人在看。白天,他就看到他们晃来晃去。他正在本地传播这个惊人的消息,今天晚上就集合一二十个这样的人来抓他!抓人!而且他们会把他抓回去,而且谁也不会相信他不是存心打了她的!甚至在他得到公正审判以前,说不定他们就会把他给私刑绞死。这是可能的。以前有过这类事。一根绳子套到他的脖子上。或许说不定在树林子就被打死。而且根本没有机会解释这件事情的经过,许久以来,她是怎么样逼他,折磨他。这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一面这样想,一面愈跑愈快,在这些茁壮、茂密、刺人的小枞树丛中,在不时发出极可怕的爆裂声的枯枝丛中,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一路走,一路老认为去三里湾的路一定是在他的右边,月亮要是升起,肯定是在他的左边。可是,天啊,这是什么?啊,这可怕的声响!像是一个在黑暗里啜泣、尖叫的精灵!瞧那边!那是什么?他把提箱往地上一放,冒了一身冷汗蹲下去,蹲在一棵很高的大树后面,害怕得直僵僵的,动也不敢动一下。他把提箱往地上一放,冒了一身冷汗蹲下去,蹲在一棵很高的大树后面,害怕得直僵僵的,动也不敢动一下。原来只是一只猫头鹰!几星期前,他在克伦斯顿家的别墅听到猫头鹰叫过。可是在这儿!在这林子里!一团漆黑!他必须往前走,走出树林。这是不用怀疑的。他决不该想这些可怕、吓人的事,否则他就没有力量和勇气支持下去了。可是罗伯塔的眼色啊!那最后求救的眼色啊!天啊!他怎么老是看到那眼色啊!她那悲哀的、可怕的尖叫声啊!他能不能不听到这声音?至少在走出树林以前不要听到?她是否知道,他把她打下水,只是出于无心,只是表示愤怒和反感罢了?现在她是否知道?不管她是在那里,在湖底,也许说不定就在这黑漆漆的树林里,在他身边。鬼!她的阴魂。不过他非得走出树林不可,走出树林!他非得这样不可。可是这些树林又多么安全啊。来往的行路人!说不定正在追他的那些人!不过,人死了以后实在还有没有生命?有鬼么?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么?那么,她一定会知道,不过,在这以前,他是怎样盘算的,这也会知道啊。那她对这一点会怎么想呢?既然他当初可能确实存心想弄死她,那么,她这时是否在这里、怀着怨恨、悲枪地抱着出于误解的指摘跟在他背后呢?他确实存心的啊!他确实存心的啊!这是犯了最大的罪孽,当然喽。即使是他并没有杀死她,可是有什么东西代替他做了这件事!这是实在的。可是,鬼——上帝——精灵,它们死后会跟着你,设法揭发你,惩罚你,说不定还设法引别人跟踪你!谁说得准啊?他母亲曾对他、对弗兰克、爱丝塔、朱莉娅说过,说她确实相信有鬼。接着,摔跤啊,听声响啊,等待啊,冒汗啊,发抖啊,这样过了三个小时以后,月亮终于升起来了。现在还看不见有什么人影,谢天谢地!还有,头顶上有星星——明亮亮的,可是也很温柔,就跟桑德拉那里的松树湾一样。要是她现在能看见他,看见他从死在湖心的罗伯培那里偷偷逃跑;还有他自己的帽子还在那边的水面上!要是她听到罗伯塔的尖叫啊!好奇怪,他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也不能告诉她说,就是为了她,为了她的美貌,为了对她的迷恋,还有为了她对他的千种恩爱,万般情意,他这才会..会..会·..嗯,试一试这可怕的事,弄死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姑娘。今后他得一辈子背上这个包袱,背上这个思想包袱!他永远永远摆脱不掉了,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而在这以前,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这件事本身就很可怕,确是如此,可不是么?可是在他走上西面的公路以后,又走了一两英里,他推想大约是十一点钟光景吧(水把他的表弄坏了),突然在一团黑暗里出现了那三个人,像鬼一样从树林的阴影里迅速地走出来。他最初以为,在他打到罗伯塔时,或是在这以后没有多久,他们就看见他了,现在是来抓他的。这令人害怕得浑身出冷汗的时刻啊!还有那个举灯仔细端详他脸的孩子啊。毫无疑问,他一定是流露出令人非常起疑的害怕、慌乱的神情。因为,他那时正一心一意想着已经发生的那一切事情;又想到他好像留下了什么破绽,人家可能直接追查到他身上来,这个念头真是把他吓蒙了。而且,他的确曾经往后一跳,以为这些人是派来抓他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一个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