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悲剧-39

她。这就是说,只要她能等到六日,那么不论有别的任何事情,随便她说什么地方——荷马、芳达、莱科格斯、瀑布,他一准会到那里跟她见面。不过,既然他们准备一切秘密进行,他建议她六日早上到芳达,这样就可以搭中午的车到乌的加去。到那里以后,他们可以住一夜,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在电话里不便讨论或是决定他们的计划,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把他认为应该怎么办的种种打算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有一个想法,在他们结婚以前或是以后,说不定先到什么地方作。一次小小的旅行,就像她当初希望的那样,不过,总之是很有趣味的一个什么办法。(他说的时候喉咙发哑,膝盖和手微微发抖了。不过他心里这样突然慌乱,罗伯塔是觉察不到的。)不过她现在先不用多问。在电话里他也无法告诉她啊。不过,千准万确。六日中午,他一准在芳达火车站的月台上。她看到他以后,惟一该做的事就是买一张到乌的加的车票,然后自己上车,他会另外买他自己的票,上另一节车厢,就在她前面或是后面一节。下车的时候,要是她在车站上没有看到他,他会走过她那节车厢来喝点水。这样她就可以看到他是在那里,就这样,不过她决不能跟他说话。然后,到乌的加以后,她应该自己照看好自己的行李,他会跟在她后面走出车站,到附近僻静的岔路口。在这以后,他会过来拿她的行李。然后他们可以到一家小旅馆去。其余的一切事就都可以由他处理了。当克莱德在近郊一家小杂货店里对着话筒说话的时候,老板正独自在后面罐头、瓶子堆旁埋头看无聊的小说,早先在他脑海的那座大厅中间出现过的那个恶魔,这时候好像又在他的身边了,好像是这个恶魔在跟他这个浑身发冷、四肢麻木、满怀恐惧的人在说话,而不是他自己在说话似的。到你早先跟桑德拉去过的那个湖上去!到莱科格斯旅馆或是火车站去找些那一带的旅行指南去。到南边那一头去。事后再从那里往南走。拣一条容易翻的船,船底圆的那一种,就像你在这里克伦湖或在那里见过的那一种。另外买一顶新帽子丢在水面上,一顶追究不到你身上的帽子。你甚至不妨把店里的标签撕下来,叫人家无法追究。把你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装到箱子里,不过把箱子放在这里。这样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就可以马上回来,提了箱子就走。再有,只带随身的一些东西,让人看起来就像你只是到十二号湖去游玩,而并不是出远门。这样要是人家到十二号湖找到你,看起来你只是到那里,并没有到别处去。再有,只带随身的一些东西,让人看起来就像你只是到十二号湖去游玩,而并不是出远门。这样要是人家到十二号湖找到你,看起来你只是到那里,并没有到别处去。就更容易沉下去。不要害怕!不能手软!要在夜间,不能在白天,穿过树林,这样人家再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三里湾或是夏隆了。你不妨说是从南面的拉格特或是长湖来的,或说是从北面的莱科格斯来的。化一个假名,尽量把你的笔迹变一个样子。要假定你是能胜利成功的。又是低低的声音,低低的声音说——说起后来,要细声细气,声调要温存,甚至要热情。如果你要她听从你的心意,那就必须这么办。他心中阴暗角落里的那个恶魔就是这么说的。第四十六章第四十六章一阵阴森、强烈的反感掠过他的全身,他不禁对帕斯湖上那个不知姓名的男子流露出无限的同情,并且暗中希望他事情成功。说不定他也碰到了这样一类的情况吧。归根结蒂,说不定他做得对,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没有被抓住的原因吧。他的神经痉挛起来。他的眼睛显得阴沉、愤懑,然而又惶惶不安。他这次能否也成功呢?可是,因为她坚决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他现在就跟她在同一个火车站上。而且他现在必须盘算一下,而且必须大起胆子来盘算一下,盘算他必须怎样实现他那些计划。四天来,也可以说,自从他打电话给她以后,也可以说,在这以前的朦朦胧胧的十天当中,他一直在盘算这些计划。事到如今,他已经决定了的这条路决不能再受到阻挠了。他必须行动起来!他决不能受恐惧心理的影响,使他现在已经计划好了的事,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这样,他就往前走去,好叫她也许能看见他,同时又对她做了一个会意的、似乎是好意的、暗示的眼色,仿佛在说:“你看,我在这儿呢。”可是在这眼色背后啊!要是她能透过表面,觉察到那阴森、苦恼的情绪,她一定会连忙走开。可是,她现在看见他终于来了,她眼睛里原来浓重的阴影被吹开了,原来朝下挂的嘴唇恢复了原状。她虽然装作不认识他,可是脸色却开朗起来,马上朝窗口走去,买了一张到乌的加的车票,就像他叮嘱过她的那样。她这时心想,他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而且他要把她带走了。因此,她心里涌起一阵感激之情。因为他们至少有七八个月要待在一起了。把事情重新来一次安排,固然需要手腕和耐心,不过这说不定还是做得到的吧,也许能做到。从现在起,她必须时时刻刻当心才好,不论什么情况,凡是足以引起他反感的事,千万别说,别做。因为为了这次的事,他的心境自然不会太好的。不过他一定已经改变一些了吧;说不定他对她能比早先更好心一些吧,能同情她一些了吧。因为事到如今,他好像终于对那怎么也无法避免的事非常得体、非常温顺地屈服了啊。同时她也注意到他那套淡灰色的衣服、他那顶新草帽、他那双雪亮的皮鞋、那只黑皮提箱,还有(说起他这件事,真是令人感到奇怪,莫名其妙,滑稽古怪),他新近买的照像机上用的三脚架,还有帆布袋里的网球拍拴在一边,其实主要的用意是在遮住C.G.(他的名字的缩写),这样,他的心境和脾气又勾起她早先的__一番情意。他毕竟还是她的克莱德啊,尽管他目下对她如此冷淡。竟还是她的克莱德啊,尽管他目下对她如此冷淡。(那个老头儿,身穿一套棕色的旧冬衣,戴一顶旧帽子,手里提着一只纸糊的棕色鸟笼,为什么这样看着他呀?难道他觉察出什么了吗?他认识他么?他是否在莱科格斯工作过,或是以前见过他呢?)他准备今天在乌的加另买一顶草帽,这件事他必须记住,一顶有乌的加标签的草帽。他要戴那顶草帽,不是现在这一顶。然后,当她不注意的时候,他要把原来的那顶帽子跟别的一些东西一起放在他的提箱里。这是他们到达乌的加以后他必须离开她一下的原因。是说他们到站以后,或是在图书馆那边,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说不定他第一个计划是,把她带到一家小旅馆,登记时写卡尔·格雷厄姆,或是克里福德·戈尔登,或是杰灵(厂里有个姑娘叫这个名字)。这样,要是万一追究起来,就会以为她已经跟姓那个姓的男子跑掉了。(远处传来人车汽笛声。一定是火车开过来了。他的表上是十二点二十七分。)此外,他必须决定,到达乌的加以后,对她该采取什么态度,是非常和气呢,或是恰恰相反。因为,在电话里说话的时候,他自然非常细声细气,很和气,因为他不能不那样。也许最好还是保持这样的态度,不然的话,说不定她会冒火,会疑心,或是会倔强起来,那就很麻烦。(火车会不会根本不来了呢?)在这个时候,要他和和气气实在很难。因为,归根结蒂,正是她在逼着他啊。凡是她对他提出要求,还希望他都能做到,可又要他对她和和气气。妈的!可是,要是她不这样呢?万一他这时的想法被她觉察出来了呢,真的不肯从头到尾照这么办,把他的计划搞垮了呢。(只要他的双膝和双手不像现在这样老是发抖就好了。)可是,不,她怎么能觉察出什么来呢?即使他自己,也还没有什么把握、是否有本领实现这个计划。他只知道,他不打算跟她一起离开这里,只此而已。说不定他并不准备像他前一天决定了的那样,把船打翻。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他不打算跟她一起离开这里。可是,现在火车到了。罗伯塔正在那一头提起皮箱。拿她现下的情况来说,这不是太重了么?也许是的。啊,这太糟了。而且,今天天气很热,不管怎么说,待一会儿,到了人家看不见他们的地方,他要帮她的忙。她正朝他这边张望,想弄清他是否也在上车,就像她近来那样,对他总抱怀疑,不放心。不过,这节车厢后面僻静些的地方正有一个座位。这倒不坏。他可以舒舒服服待在这里,望望窗外。就在芳达郊外,大概一两英里的地方,就是这条流过莱科格斯,流过工厂的莫霍克河,一年前这个时候,他跟罗伯塔曾在河边散步。不过,在这么一个时刻,想起这来可并不是愉快的事,他于是把目光转向他买的那份报纸,好尽量躲在这份报纸后面。同时,他开始再次考察他心里展开的一幕幕细节。大卑顿一带湖区的情况现下跟他关系最大。自从上次他跟罗伯塔在电话里作了最后一次重要谈话以后,这一带地方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引起他的注意。在河边散步。不过,在这么一个时刻,想起这来可并不是愉快的事,他于是把目光转向他买的那份报纸,好尽量躲在这份报纸后面。同时,他开始再次考察他心里展开的一幕幕细节。大卑顿一带湖区的情况现下跟他关系最大。自从上次他跟罗伯塔在电话里作了最后一次重要谈话以后,这一带地方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引起他的注意。(有五只鸟正飞向那边的丛林,就在那边小山脚下。)要是为了划船,一到乌的加就直接到大卑顿去,那当然是不行的,得整整一天,走七十英里路。这在她听起来,或是不论准听起来,都不近情理。说不定反倒会叫她起疑。既然他在乌的加要离开她一下,去买一顶草帽,那就最好头一晚还是在乌的加哪一家经济些、不引人注意的旅馆里住下。然后,一到那里就提出到草湖去的主意。从那里我们可以在早上到大卑顿去。他不妨说大卑顿更美,或是说他们要到三里湾去,据他了解,那只是一个小村子,他们可以在那里结婚,不过中途不妨在大卑顿停留一下,算是游玩。他不妨说,他想带她看看湖景,替她和他自己照几张相。他当初就是为了这一着,此外还为了过后给桑德拉照相,才买了这架照相机的。他这阴谋多么恶毒啊!(青翠的山旁有九头黑白相间的花母牛。)不过,再说,这样把三脚架跟他的网球拍拴在提箱上,说不定人家会把他们当作远方来的游客。要是他们失踪,啊,他们不是这一带的人,不是么?不是那个向导说过,湖水都是七十五英尺深,像帕斯湖的湖水一样么?至于罗伯塔的手劲,啊,是啊,这又怎么样?实在说,他一直就没有想到这一层。(那边三辆汽车差不多跟这列火车一样快。)嗯,在草湖待上一晚以后(他不妨说他准备到格雷斯湖北端的三里湾跟她结婚,那里有位牧师,他遇见过),他要劝她把提箱放在肯洛奇车站。他们要在那里搭公共汽车到大卑顿去的。至于他的提箱,他准备带在身边。他不妨跟什么人说一声。也许跟租船的人或是跟司机说他的提箱里有照相机,并且问一下哪里风景最美。或是说提箱里装着午餐用的点心。这个主意不是更好么,带了午餐的点心,这样说不定可以把罗伯塔也骗过去了,不是么?而且,这样还可以把司机也蒙骗过去,不是么?人们到湖上去,有时是把照相机放在手提箱里的啊。总之,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绝对必须把手提箱带在身边。不然,又为什么盘算着要到南边那个岛上去,然后从那里再穿过树林呢?嗯,在草湖待上一晚以后(他不妨说他准备到格雷斯湖北端的三里湾跟她结婚,那里有位牧师,他遇见过),他要劝她把提箱放在肯洛奇车站。他们要在那里搭公共汽车到大卑顿去的。至于他的提箱,他准备带在身边。他不妨跟什么人说一声。也许跟租船的人或是跟司机说他的提箱里有照相机,并且问一下哪里风景最美。或是说提箱里装着午餐用的点心。这个主意不是更好么,带了午餐的点心,这样说不定可以把罗伯塔也骗过去了,不是么?而且,这样还可以把司机也蒙骗过去,不是么?人们到湖上去,有时是把照相机放在手提箱里的啊。总之,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绝对必须把手提箱带在身边。不然,又为什么盘算着要到南边那个岛上去,然后从那里再穿过树林呢?不过,大卑顿那只鸟的怪叫,这他可不喜欢。再说,要是遇见那个向导,说不定还会记得他,这他也不喜欢。他根本没有跟他说过话,甚至没有下车,只是从车窗里望过他一眼。据他回忆,那个向导连看也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跟格兰特·克伦斯顿、哈利·已谷特说过话。他们下了车,话尽是他们说的。不过,万一这个向导在那里,而且记起他来呢?可是他既然确实没有见过他,那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向导也许根本不记得他了,也许甚至不在那里。可是,他的手、他的脸,为什么总是潮乎乎的,甚至湿漉漉的,还发冷,双膝还在发抖?(这列车真是丝毫不差地沿着河湾前进..去年夏天,他跟罗伯塔..可是不..)他们一到乌的加,他就得照这样去做,千万得记住,绝对心慌不得。千万,千万。在街上他必须让她走在他前面,譬如说吧,他们得隔开一百英尺光景。这样,当然谁也不会想到他跟在她后面走。到了某个地方,只有他们俩在一起时,他就赶上前去,把这一切都解释给她听,必须非常殷勤,仿佛真是十分把她放在心上似的,他必须这样,如果要她照着他的意思办。然后..然后,啊,是啊,要她等一下,他就去另外买那顶新帽子,嗯,也许就丢到湖面上。还有那桨,当然喽。还有她的帽子,还有..啊..(列车悲凉地一声长鸣。妈的,他现在已经心慌了。)不过,进旅馆前,他必须先回到车站上去一下,把新草帽放到手提箱里。再不然,最好一面找他中意的那种旅馆,一面把草帽带在手边,然后,他就去找她,把她带到他找到的那家旅馆门口等他,他去照料手提箱。当然喽,要是附近没有什么人或是只有很少几个人,那他们就不妨一起进去。不过她必须在女客休息室等一下,他就去登记。这次也许登上查理·戈尔登这个名字。然后,嗯,到了早上,要是她对这件事同意的话,再不然,就当天晚上,要是有火车的话,这一点,他必须弄清楚,他们就可以分别乘坐两节车厢到草湖去。反正至少在他们经过十二号湖和夏隆以前,就得这么办。(那儿漂亮的克伦斯顿别墅,还有桑德拉啊。)然后就..然后就..(附近那座红色的大谷仓,还有那座小小的白房子。还有那架风车。就像他在意利诺、密苏里,还有在芝加哥见过的那种。)(附近那座红色的大谷仓,还有那座小小的白房子。还有那架风车。就像他在意利诺、密苏里,还有在芝加哥见过的那种。)(那条小河多美啊。这使她想起莫霍克河,还想起去年夏天她跟他初次相识以后散步的情景。啊,去年夏天啊!眼下这情景啊!)毫无疑问,他们要在一个什么地方待下来,一间房,或是两间房,下过她想,是在哪里呢,在哪个镇,或是哪个城市?离莱科格斯或是卑尔兹又有多远呢,离卑尔兹愈远愈好,虽说她也希望能再一次见到她的父母,而且愈早愈好,只要在她能太太平平的时候。不过,既然他们俩是一起离开这里的,而且她就要结婚了,那这还有什么问题呢?他是否注意到她这套蓝衣服和这顶棕色的小帽呢?跟他老在一起的有钱人家的姑娘比起来,他是否觉得她还漂亮呢?她必须善于应付才行啊,决不要惹得他发生反感。可是,啊,他们原可以享受幸福生活的,只要..只要他能稍微把她放在心上,就只要那末一点点..然后,到了乌的加。后来,在一条寂静的街上,克莱德赶上了罗伯塔。他的神情中既有比较单纯的和蔼、亲切,可又略带担心和反感。实在说起来,这只是一个假面具。在这假面具后面,是一种害怕的心理,害怕他自己正在盘算的那件事,害怕他自己是不是有能耐去实现,害怕万一失败会是怎样的结局。第四十七章第四十七章“啊,看啊,还不是很美么?为什么不能请那边那座教堂的牧师给我们证婚呢?”克菜德给这个突然发生、很不如意的情况弄得又窘,又怕,马上说:“啊,当然喽,等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可是他心里正忙着想种种主意欺骗她。他要先去办好登记,然后带她坐船出游,而且要待很久。再不然,要是能发现一个特别僻静、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可是不成,这里人太多了。这湖就不够大,也许湖水也不够深。湖是黑色的,甚至是黑漆漆的,像柏油。东、北两面是一行行又高又黑的松树,据他看,仿佛像无数全副盔甲、非常警惕的巨人,甚至像恶魔,手持密林似的剑戟,这里的一切使他心境非常阴沉、多疑、而且感到莫名其妙地离奇古怪。可是人还是大多,湖上有十数人之多。命运的不可思议啊。这场灾难啊。可是耳边轻轻响起一个声音:要从这里穿过树林到三里湾是不行的。啊,不成。这里往南,总共有三十英里呢。再说,这湖也不够荒凉,说不定这个教派里的教友们老在望着呢。啊,不,他必须说..他必须说..不过,他能说什么呢?说他问过了,这里弄不到证明书?还是说牧师不在,还是说要有身分证明,可是他没有,或是..或是,啊,随便说什么,只要能叫罗伯塔安下心来,到明天早上那个时刻为止。到那时,从南面开来的车就从这里开往大卑顿和夏隆,在那里,他们当然可以结婚。为什么她要这么坚持呢?要不是因为她那么愚蠢地逼着他,他是不会耐着性于跟她这儿走走,那儿跑跑。每小时、每分钟都是上绞架,真是永远没完没了地叫良心背十字架。要是他能摆脱掉她,那多好啊!啊,桑德拉,桑德拉,要是你能从你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俯身助我一臂之力,那该多好啊。那就可以不用再撒谎了!可以不用再受罪了!可以不用再受各种磨难了!可是,相反,还得说更多的谎话。毫无目的、烦死人地找荷花找了很久。加上他那不安宁的神情,弄得罗伯塔也跟他一样厌烦起来。他们划着船的时候,她心想,为什么对结婚这件事他会如此冷淡呢。本来可以事先安排好,那么,这次旅行便可以像梦境一般美,而且也本应这样的,只要..只要他能在乌的加把一切都安排好,像她所希望的那样。可是,这样等待,这样躲躲闪闪,活像克莱德这个人,那样摇摆不定、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实在说,她现在已经又开始怀疑他的用意了,到底他是不是像他所应允的真心要跟她结婚呢。到明天或是至多后天,就可以明白了。既然这样,那现在又何必去担什么心呢?跟着,在第二天中午到达肯洛奇和大卑顿。克菜德在肯洛奇下了车,陪罗伯塔到停候的公共汽车那里。还跟她说,既然他们要原路回来,她的提箱最好还是放在这里。至于他,因为照相机呀、草湖上买的午饭点心呀,都塞在他的手提箱里,所以他要带在身边,因为他们要在湖上吃午饭。可是到了公共汽车旁,他发现司机正是上次他在大卑顿听他说过话的那个向导,这一下他可真惶恐了。万一这个向导见过他,记得他呢!他不是至少会联想到芬琪雷家那辆漂亮的汽车么?贝蒂娜、斯图尔特坐在前面,他自己、桑德拉坐在后面,格兰特,还有那个哈利·巴谷特在外面跟他说话。罗伯塔到停候的公共汽车那里。还跟她说,既然他们要原路回来,她的提箱最好还是放在这里。至于他,因为照相机呀、草湖上买的午饭点心呀,都塞在他的手提箱里,所以他要带在身边,因为他们要在湖上吃午饭。可是到了公共汽车旁,他发现司机正是上次他在大卑顿听他说过话的那个向导,这一下他可真惶恐了。万一这个向导见过他,记得他呢!他不是至少会联想到芬琪雷家那辆漂亮的汽车么?贝蒂娜、斯图尔特坐在前面,他自己、桑德拉坐在后面,格兰特,还有那个哈利·巴谷特在外面跟他说话。可是,谢天谢地,那个向导并不记得他!相反,他只是相当好奇地问他,而且把他看作完全陌生的人:“到大卑顿去么?是头一回去?”克莱德大大地放了心,但还是用颤抖的声音回答他说,“是的。”接着,他慌乱紧张地问:“那边今天人很多么?”他一说出口,就觉得这样问简直是发疯了。问题多的是,为什么单单问这个呢?啊,天啊,他这种可笑、自我毁灭的错误,难道永远无尽无休么?他实在不安极了,连向导回答他的话几乎都没有听见;即便听见,也好像只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不很多。我看,不过七八个人。四号那天,有三十来人,不过多数昨天走了。”他们一路驶过潮湿的、黄色的道路,两旁的松树真是寂静无声。多么阴凉,多么静谧。虽然时当正午,可是松林里阴森森,松林深处一片紫色、灰色。要是在夜间或是在白天溜掉,在这一带哪里会碰到什么人?从森林深处传来一只樱鸟刺耳的尖叫,一只田雀在远处的嫩枝上颤声歌唱,银色的阴影里回荡着它美妙的歌声。这辆笨重的带篷公共汽车驶过小河、小川,驶过一座座粗糙的木桥时,罗伯塔谈到清撤的湖水:“那儿不是很迷人么?你听到银铃似的水声么,克莱德?啊,这空气多么新鲜啊!”可是她马上得死了!天啊!可是万一这时在大卑顿,就是有房子和出租游艇的地方,有很多人,那怎么办呢?或是万一那边的人分散在湖上,都是些打鱼的人,分散在各处打鱼,他们分散开来,单独一个人,到处找不到隐蔽、荒凉的地方,那怎么办?他没有想到过这一层,这多么奇怪。这片湖说不定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荒凉,也许今天并不受不住了。见鬼,老是转这些念头,那他宁可去死。他究竟怎么会想到通过这样荒唐、残酷的阴谋给自己打一条出路的啊。先害死人,然后自己逃掉,也可以说是先害死人,然后装得好像他跟她都淹死了。而他,真正的凶手,却溜之大吉,去追求生活,追求幸福去了。多么可怕的计划啊!可是,不然又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老远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难道他现在就向后转么?这时他身边的罗伯塔老以为自己就要结婚了,明天早上当然是结婚而决不是别的什么;如今欣赏一下他老是讲起的这个湖,不过是附带的乐趣罢了。他老是讲起它,仿佛这比他们俩一生中任何事更重要、更有趣似的。可是向导又说话,而且是对他说的:“我看您打算在这里留宿,是吧。我看见您把这位小姐的提箱留在那边了,”他朝肯洛奇点点头。“不,我们今天晚上就走,搭八点十分的车。您送客人到那里去么?”“不,我们今天晚上就走,搭八点十分的车。您送客人到那里去么?”“听说您送的,草湖那边的人说的。”可是为什么他要加这么一句关于草湖的话呢?这说明他跟罗伯塔到这里来以前,是到过那边的啊。可是这个傻瓜还提到“这位小姐的提箱”!还说留在肯洛奇。这魔鬼!为什么他不管好他自己的事?为什么断定他跟罗伯塔并没有结婚?他是这样断定的么?他们带的是两只提箱,而他带在身边的只有一只,那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呢?多么奇怪!多么无耻!他怎么会知道?是猜到还是怎么的?不过,结过婚或是没有结过婚,这又有什么关系?要是她不被打捞起来,“结过婚或是没有结过婚”不会有什么两样,不是么?要是被打捞起来,并且发现她还没有结婚,那不是足以证明她是跟别的什么人一起走的么?当然!那么现在又何必为这件事担心呢?罗伯塔问:“除了我们要去的那家,湖上还有别的什么旅馆或是寄宿的地方么?”“小姐,除了我们要去的那家旅馆之外,一处也没有了。昨天有一大批青年男女在东岸露营。我想,离开旅馆有一英里光景吧,不过现在他们还在不在,我可不清楚了。今天一个也没有看到。”一大群青年男女!天啊!不是说不定他们正在湖上,所有的人,划着船,或是张着帆,或是什么的么?而他却跟她一起到了这里。说不定还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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