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说:“为什么你不能现在就跟我一起走,桑德拉,亲爱的?要到秋天,时间多长啊,而且我是这么需要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呢?到那时候,不管怎么说,你母亲反正不会放你跟我结婚。不过,要是我们现在就走,那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是么?在这以后,譬如说几个月以后,你可以写信给她,到那个时候,她也不会怎么样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办呢,桑德拉?”他的声调充满了恳求,他的眼睛充满了生怕她拒绝的悲哀,并且生怕她拒绝以后,他的前途就毫无把握。候,不管怎么说,你母亲反正不会放你跟我结婚。不过,要是我们现在就走,那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是么?在这以后,譬如说几个月以后,你可以写信给她,到那个时候,她也不会怎么样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办呢,桑德拉?”他的声调充满了恳求,他的眼睛充满了生怕她拒绝的悲哀,并且生怕她拒绝以后,他的前途就毫无把握。有这么一刹那,她的眼睛里几乎表白了她的愿望,甚至她的决心,想照他的主意去干:走掉,让这件事,让她热烈而纯真的爱情引起一场热闹的风波。只要一结婚,她父母还有什么办法?再说,不是克莱德也配得上她,配得上他们么?当然配得上,虽说跟她一起的人,差不多全都以为他还不够理想,就只是因为他不如他们有钱。可是,他也会有钱的啊,不是么,跟她结婚以后,在她父亲公司里找一个好差使做,就像吉尔伯特在他父亲厂里一样,不是么?不过,隔了一会儿,想到她在这里的生活,想到万一她这样走掉,她父母亲所受的打击会多么大,刚好在夏季才开始的时候,还有她自己的计划将中途告吹,她母亲尤其会多么冒火,甚至说不定根据她还不到年龄这个理由,宣布婚姻无效。想到这些,她就迟疑了,刚才高高兴兴冒险一下的神情不见了;代之而起的,她明显流露出讲求实际、讲求物质的一贯的个性,归根结底,就只几个月有什么关系呢?那条路说不定会使克莱德跟她永远分开;而再等几个月,说不定就可以保证他们永远永远不分离,毫无疑义,一定会这样。因此,她摇摇头,不过态度还是很肯定,很亲热。克莱德知道,这也就是说,他是失败定了,是他在这件事上所遭到的最痛苦、最无法挽救的失败。她不愿意走!那他就完了,完了,也许他永远也得不到她了。啊,天啊,她脸上一面流露出过去很少见的温柔,即便情绪极端激动的时候,也很少这样,一面说:“要不是我觉得眼下最好别这么干,那我也会那么干的,亲爱的。这太急躁了。在目前,妈妈还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知道她不会。再说,我知道她已经定好一套计划,要在今年夏天,就在这里请好多次客,而且是特地为了我。她希望我态度好一些,对了,嗯,你知道,我这是指谁。我可以这么做,而且决不妨碍我们的事,这我倒是有把握的,只要我并不做什么真会把她吓坏的事情。”她停了一下,还为鼓励他而笑了笑。“不过,你随便什么时候高兴上来,就可以上来,知道吧。而且她和别的那些人也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因为你并不是我们的客人啊,知道吧?我跟贝蒂娜什么都商量好了。这也就是说,今年整整一个夏天,我们可以彼此见面,我们要多久便多久,知道吧?然后,到了秋天,等我回来的时候,要是我发现我根本不能叫她好好对待你,或是不肯考虑我们订婚的事,那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出走。是的,我一定会,亲爱的,确确实实的、真的。”们要多久便多久,知道吧?然后,到了秋天,等我回来的时候,要是我发现我根本不能叫她好好对待你,或是不肯考虑我们订婚的事,那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出走。是的,我一定会,亲爱的,确确实实的、真的。”她说完了,她的眼睛表明她对他们目前这些实际存在的困难都看得很清楚。她握住他的两只手,仰起头来望着他的脸,接着,非常激动、断然表态似地用双手抱住他的脖颈,让他低下头来,吻他。“明白么,亲爱的?别这么难过的样子,亲爱的。桑德拉爱克莱德爱得不得了。而且她一定尽一切力量,叫事情能够顺利圆满。是的,她一定会。人家也会,你等着瞧吧。她决不放弃他,决不!”克莱德也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一点点强有力的理由劝说她了,真是这样,没有哪一项理由能对他过分心急不致觉得奇怪,引起疑心。这都只是因为罗伯塔提出了这个要求啊,除非..除非..啊..,除非罗伯塔放过他,否则他就失败了。他非常忧郁、甚至非常绝望地望着她的脸。她真美啊!这个天地真美满啊!可是,人家永远永远不准他得到她,得到这个天地。而且,提出了要求,得到他的许诺的罗伯塔正紧紧地逼着他呢!而且,除了逃走之外,什么出路都没有!天啊!到了这个时刻,他眼睛里流露出惊慌、甚至错乱的表情,在他一生中,任何时候都没有这么明显,这么强烈,简直就是在理性和疯狂的边缘了,而且是那么强烈,连桑德拉也注意到了,他显得那么难过,那么心碎,那么说不出的绝望,她不禁叫起来:“怎么了,怎么一回事,克莱德,亲爱的,你神色这样,啊,我一时也说不清,是绝望,或是..难道他爱我爱得这么深么?难道他个能再等三、四个月么?可是,啊,他能等的。情形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糟啊。他可以经常跟我在一起啊,有情人会跟我在一起的。他不在的时候,桑德拉会每天写信给他,每天。”“可是,桑德拉啊!桑德拉啊!要是我能告诉你就好了。要是你知道这对我有多么大的影响..”他停下来,因为,他注意到桑德拉的神情显示出那种讲究实际的态度,好像在说,究竟什么事逼得她非马上跟他一起出走不可呢。克莱德马上觉察到这个天地对她的吸引力多么大啊,她是这个天地中不可分的一部分,要是他目前,在这个地方过分坚持,就容易使她怀疑自己该不该这么一心一意爱他。他就不敢说下去了,他知道,要是他说的话,她准会仔细盘问他,说不定会使她改变主意,再不然,至少会影响她的热情,甚至秋天的美梦也会成为泡影。因此,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为什么她必须作决定,相反,他把话煞住了,只是说:“因为我现在是多么需要你,亲爱的,永远。永远需要你。就是这一点,就只这一点。有时,我觉得好像一分钟也离不开你。啊,不管什么时候,我总是那么如饥似渴地想着你啊。”桑德拉虽说对他的如饥似渴觉得很得意,并且至少也部分地作了相应的表示,可是还无非是把方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他们非得等一等不可。到秋天一切就会好了。克莱德由于失败的关系,几乎神经麻木了。可是跟她在一起的快乐,既然不能放弃,就打起精神来,并且想啊,想啊,想有什么办法,无论如何,也许就利用那只船的计划,或是别的什么办法!不过别的什么办法呢?可是,不,不,不,那样不行。他不是一个杀人的凶手,而且永远也不可是,不,不,不,那样不行。他不是一个杀人的凶手,而且永远也不第四十四章第四十四章我亲爱的,过去我常听人说,“祸不单行”,不过我一直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我才懂了。今天早晨我第一个见到的是我们的邻居威尔科克斯先生。他来说,安西太太今天不能出来了,因为得替卑尔兹的丁威第太太赶一下,虽说昨天晚上她临走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替她准备好了,我也可以帮着她缝缝,事情就可以早点赶完。可是现在她不能来了,要明天才来。后来又来了个消息,说大姨妈尼科尔斯太太病得很重,妈妈得到她家去。她家在贝克塘,在东面十二英里左右的地方。汤姆得赶车送她,虽说他原该留在这里帮爸爸干田里各种各样还没有干完的活,妈妈能不能在星期天以前回来,我还不知道。要是我身体一些,我这些工作也不用我亲自干,那说不定我也得去,尽管妈妈坚决不主张我去。还有,埃米莉和汤姆以为我一切都很顺利,以为我也许喜欢这一套,就约了四个姑娘和四个小伙子今天晚上到这里来,举行一个类似六月里月亮晚会这一类的聚会,由埃米莉、妈妈和我做冰淇淋,做饼。可是现在啊,可怜见的,她非得到威尔科克斯家去,通过我们两家合用的电话通知延期,可能延到下周的哪一天。自然,她很伤心。讲到我自己,正像俗话说的,硬着头皮干。不过,亲爱的,我跟你说,委实是难受的。到现在为止,我只跟你通过三次短短的电话。你只是说,在七月五号以前,你怕攒不出需用的这笔钱。最后,还有一件不如意的事,我今天才知道,妈妈、爸爸已经决定四号(四号至十五号)到汉密尔顿市查理叔叔那里去,还要带我一起去,除非我决定回莱科格斯;而汤姆跟埃米莉就到荷马妹妹那里去。可是,亲爱的,你也明白,这是我办不到的事啊。我身体太不好,太担心。昨天晚上,我吐得很凶,忙着干活干了一整天,差不多送掉了半条命;今天晚上,我简直要发疯了。亲爱的,我们该怎么办啊?他们七月三号动身,你能不能在那一天以前来接我?你实在非得在这以前来接我不可,因为我实在不能跟他们一起去。离这里有五十英里路啊。只要你准定在他们动身以前来接我,我就不妨说可以跟他们一起去。不过我必须绝对有把握你一定来,要绝对有把握。克莱德,自从我到这里以后,我只是不停地哭。只要你也在这里,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我也确实想勇敢起来,亲爱的,可是,自从我到这里以后,你一封信也没有来过,只是跟我通过三次电话,这怎么能不叫我有时生怕你根本下会来接我呢。可是,我对自己说,你决不会这么下流的,尤其你已经答应过了。啊.你会来的,是吧?为了某些原因,现在什么事都使我很担心,克莱德。我真害怕啊,亲爱的。我想到去年夏天,然后想到今年夏天,想到我所有的梦想。你比原来的计划提前几大来对你实在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是吧.亲爱的?即使我们不得不用很少的钱来维持生活,我知道,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我是很能节省的。我一定设法到时候把我的衣服都赶好。要是赶不好,那就不妨有什么带什么,留在以后再赶完。而且,我一定会尽力勇敢起来,亲爱的,决不过分麻烦你,只要你来。你必须来。这你也知道,克菜德。此外没有别的路好走了;虽说为了你,现在我也很希望能有别的路好走。务必,务必,克莱德,写封信来,告诉我说,你一定会在你所说的那段时间结束的时候到这里来。我一个人在这里真是担心。真是寂寞。要是到了你自己说的那个时候你还不来,那我就要径直来找你。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说,可是,克莱德啊,我不能待在这里,就是这么一句话。而且我又不能跟妈妈、爸爸一起去,因此,出路只有一条。今天晚上,我相信我一定一点也睡不着,因此,务必写封信给我,要在信里再三叮嘱我别为了怕你不来接我担什么心。只要你今天或是本周周末能来,亲爱的,那我就不会这么优郁了。可是,差不多还有两个星期呢!人人都睡了,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也搁笔可是务必给我写信,亲爱的,马上写。再不然,要是你不愿意这么做,那明天务必打电话给我。因为在得到你的回答以前,我一刻也不能安宁啊。你不幸的罗伯塔。再:这封信写得很糟,可是我实在写不好,我多么忧郁啊。可是这封信寄到莱科格斯时,克莱德不在这里,不能马上回答她。罗伯塔的心境因此发展到了最阴沉、最歇斯底里的地步,就在星期六下午写了另一封信。她当时认为,也许他已经连对她说都不说一声就远走高飞了,她激动得写下面这封信给他时,她的心境,如果人们要对之加以恰当的描绘的话,那就可以说,她几乎要大声喊叫了:我亲爱的克莱德:我写这封信为的是告诉你,我就要回莱科格斯来了。我在这里实在一刻儿也待不下去了。妈妈很担心,奇怪我为什么哭得这么凶;而且我确实要病倒了。我当初答应要待到二十五日或是二十六日,这我也知道,可是,你当初说要写信给我的,可是你一直没有写,只是在我差一点发疯的时候,偶然给我一个电话。今天早上,我一醒来就禁不住哭起来。今天下午,我头痛得要裂开了。我生怕你不来啊,我吓怕了,亲爱的。务必就来,把我带到一个什么地方去,任何地方去,我只要能离开这里,不必像现在这么提心。以我这样一个情况,我怕妈妈、爸爸会要我把全部真相都说出来。再不然,他们自己也会设法打听出来的。啊,克莱德,这滋味你决不会知道的。你说过你会来,有时候,我也知道你会来的。可是另一些时候,我不得不想到别的一些事情,我就觉得你准定不会来,尤其在你信也不给我一封,电话也不打来的时候。希望你写封信来,说明你会来。这样我才能忍得住,能待在这里。接到这封信以后,希望你马上写封信给我,告诉你能来的确切日期,无论如何不能迟过一日。因为我自己明白,迟过一号要我再待在这里,我是怎么也受不住的。克莱德,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姑娘比我更不幸的了,而且这都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不过,我并不愿意这样说啊,亲爱的。你过去也曾对我很好,现在你愿意来接我,你对我也是好的。要是你马上就能来,那我就太感激了。你看到这封信,要是觉得我不讲道理,那还得请你别放在心上,克莱德。只当我是悲伤、担心得发疯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请你写封信给我,克莱德。要是你能知道我是多么迫切需要你的来信啊。罗伯塔六月十四日星期六于卑尔兹。这么一封信加上要到莱科格斯来的这么一个威胁,就足以使克莱德的心境变得跟罗伯塔一样了。试想,现在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借口能跟罗伯塔说,能劝她延迟她这个最后的、再也推托不了的要求了,至于言之成理的借口,那是更找不到了。他绞尽脑汁盘算着一切。他决不能写什么长信给她,或是写信把自己束缚起来。既然他决心不跟她结婚,这么做就太愚蠢了。而且,他刚跟桑德拉拥抱、亲吻以后回来,凭他这时的心境,他也绝不愿做这类事。即便他愿意也做不到。他也知道,为了缓和一下她那显然非常绝望的心境,必须即刻想个什么办法才行。他看了最近的两封信,十分钟后就设法跟罗伯塔通了个电话。最后,他焦急而又非常麻烦地等了半小时以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起初觉得好像很轻,很怨恨似的,其实,这只是电话接得不好。她说:“喂,克莱德,你好。啊,你打来电话,我真高兴。我一直心慌得不得了。我的两封信你都接到了么?要是我早晨还得不到你的信息,我就准备动身了。什么回信都没有,这我实在受不了,你最近到哪里去了,亲爱的?我说起妈妈、爸爸要走的事,你看到了吧?这是确确实实的。你到底为什么不写信,克莱德,或是打电话来?我信里说起的三日的事,到底怎么样?到时候你一准来么?还是我在什么地方跟你碰头?这三四天来,我真是心慌,可是,现在又听到你的声音,也许我可以比较安心些。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实在希望你隔几天总可以写封信给我。你为什么不写,克莱德?自从我到这里以后,你一封信也没有写给我啊。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情况,要镇静你都接到了么?要是我早晨还得不到你的信息,我就准备动身了。什么回信都没有,这我实在受不了,你最近到哪里去了,亲爱的?我说起妈妈、爸爸要走的事,你看到了吧?这是确确实实的。你到底为什么不写信,克莱德,或是打电话来?我信里说起的三日的事,到底怎么样?到时候你一准来么?还是我在什么地方跟你碰头?这三四天来,我真是心慌,可是,现在又听到你的声音,也许我可以比较安心些。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实在希望你隔几天总可以写封信给我。你为什么不写,克莱德?自从我到这里以后,你一封信也没有写给我啊。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情况,要镇静罗伯塔说话的时候,非常慌乱,非常害怕。在克莱德看来,要不是她打电话的时候,房间里暂时一个人都没有,那她说话实在太不谨慎了。尽管她解释说,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谁也听不见,可是这一点也不能影响他的主张。他不愿她叫他的名字,或是提到她写给他的信。他一方面不愿明确说出他的意思,一方面想说明他非常忙,要做到像她所说的那样写信很困难。他不是说过,要是他做得到,他准备在二十八日或是在这前后来么?嗯,要是他做得到,他会来的。不过,拿现在的情形看起来,他恐怕必须再延迟一星期左右,到七月七日或八日,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能另外攒五十美元。关于这一点、他有一个计划。这一点钱,在他是必需的。可是,关于这一点,他真正的想法只是这样好让他有充裕的时间,能在下一次周末再一次去看桑德拉,以满足他热切的心愿。可是她现在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能不能让她跟她父母一起去一个来星期,然后他再去接她,或是她到他这里来呢?这样他就有他所需要的时间了,然后..可是,讲到这一点,罗伯塔急忙大声反对,说要是这样,那她就一定要回到吉尔平家她原来那个房间去,要是她还弄得到这个房间的话。既然他不来,那她决不再浪费时间,在这里准备一切,在这里等他了。这样他就突然打定主意,心想不妨说他也许三日来,要是来不了,至少他会跟她商量好,由她到什么地方跟他碰头。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该怎么办。他必须再有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再有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他就口气大变:“可是听我说,伯特。请你别跟我发脾气。你讲话的口气,好像要办这一切事,在我是轻而易举似的。在这件事搞好以前,我得受多大的罪,这你并不明白,而且好像你也并不怎么关心似的。我知道你很担心,可是我怎么样呢?我正尽我的力量啊,伯特,而且需要考虑到的事情这么多。不管怎么说,你能不能暂时忍耐一下,无论如何一直等到三号为止。请你务必这样做。我答应写信给你,要是不写,那就每隔一天打电话给你,这行了吧?不过,我当然决不希望你像刚才那样提到我的名字。这样一定会引起麻烦。以后千万别这样。下次我再打电话来,我只说是贝克先生要你听电话,知道吧。你接过电话以后,随便说是谁来电话都行。再说,要是万一发生什么事,弄得我们三号不能准时动身,那只要你高兴就不妨回来,知道吧。再不然,可以到这里附近什么地方,然后,我们可以尽可能赶紧动身。”他的语气充满了恳求、安慰的声调,还确实有点作用,因为他迫于形势,就略带早先那种温柔的、好像无可奈何的语调。在过去这确实曾经使罗伯塔着过迷。即便现在也使她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地感激他起来。她感激到了这么一个程度,甚至即刻热情激动地回答他说:“啊,不,亲爱的,我决不想这样。你知道我决不这么想。就只是因为我目前的情形实在太难了,我目前简直自己也把握不住自己了。这你也明白,克莱德,是吧?我实在太爱你了。我看我这样疑心是永远也改不了了。再说,我实在决不愿做什么叫你难过的事。真的,只要我做得到,我决不克莱德听到这番真心爱他的话,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一向对她的控制力量,就又装出一副情人的口气,免得罗伯塔对他太厉害,逼他太紧。他心里想,他现在虽然无法再喜欢她,也决不想跟她结婚,可是,为了另外一个梦想,他至少还不妨对她温存些,不是么?装做这样嘛!因此,这次谈话的结果,就在取得谅解的基础上又重新得到了缓和。伯塔着过迷。即便现在也使她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地感激他起来。她感激到了这么一个程度,甚至即刻热情激动地回答他说:“啊,不,亲爱的,我决不想这样。你知道我决不这么想。就只是因为我目前的情形实在太难了,我目前简直自己也把握不住自己了。这你也明白,克莱德,是吧?我实在太爱你了。我看我这样疑心是永远也改不了了。再说,我实在决不愿做什么叫你难过的事。真的,只要我做得到,我决不克莱德听到这番真心爱他的话,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一向对她的控制力量,就又装出一副情人的口气,免得罗伯塔对他太厉害,逼他太紧。他心里想,他现在虽然无法再喜欢她,也决不想跟她结婚,可是,为了另外一个梦想,他至少还不妨对她温存些,不是么?装做这样嘛!因此,这次谈话的结果,就在取得谅解的基础上又重新得到了缓和。克莱德看到其中一处地方,为了某种原因,就想起帕斯湖上的惨剧来。这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可是他竟下意识地注意到这样一块地方的荒凉景象,还想到了可能派什么用场。到了一处地方,有一只怪鸟,这一带孤零零的这么一只水鸟,从附近什么地方向阴森的树林中飞去,一面发出阴森的鬼叫声。克莱德一听到这个声音,即刻神经不安起来,在车上身子挺得笔直。这一声声怪叫跟他听到过的鸟鸣声多么不一样啊。“这是什么?”他问坐在身边的哈利·巴谷特。“什么?”“怎么,是一只鸟,还是什么?刚才飞过去了。”“我没有听到什么鸟叫。”“啊!这是多么古怪的声音啊。这声音吓得我毛骨悚然。”在这几乎没有人烟的地方,他觉得最值得注意,印象最深的就是有这么多荒凉的湖区。过去连一个都没有听说过。他们在泥泞的道路上勉强朝前驶去,只见这一带茂密的松林中布满了湖区。只是偶然经过一处湖区才能看到一些景象,说明那里有一所小房或是一所茅屋,而要到那里去,还必须走过那些隐没在阴森的树林中间的荒凉的小路,车子一过就露出沟槽,或到处是泥沙的小径。他们经过的那些偏僻的湖区,岸上多半荒无人烟。即便有人家,也是稀稀落落的。这松树环绕的湖区要是从清澈的湖面望过去,要是能发现一处木屋或是极远处发现一所茅屋,马上就成为大家注意的目标。一些景象,说明那里有一所小房或是一所茅屋,而要到那里去,还必须走过那些隐没在阴森的树林中间的荒凉的小路,车子一过就露出沟槽,或到处是泥沙的小径。他们经过的那些偏僻的湖区,岸上多半荒无人烟。即便有人家,也是稀稀落落的。这松树环绕的湖区要是从清澈的湖面望过去,要是能发现一处木屋或是极远处发现一所茅屋,马上就成为大家注意的目标。他后来想到,是在现在这个房间里想到的,是跟罗伯塔刚通过电话以后想到的。那辆车又开了几英里,拐到狭长的湖区北端一处开阔的地方。南面的湖景像被一处洲渚或是一个小岛隔断了。只见远处弯弯曲曲伸展开去,从停车的地方简直望不见尽头。远处有一所小房、一座船棚,此外是一片凄寂。他们这伙人到的时候,湖上连一艘汽船、一只独木舟都没有。在这一天,其他的湖区也全都是这样。湖岸上到处只见一行行碧绿的松树,高高的,像长矛一样,枝桠往四下里张开,就像莱科格斯他窗外的那棵松树一样。再过去,往南,往西,在较近的阿特隆达克斯山上,碧绿光滑的山峰像驼峰一样隐隐耸起。山前的湖水被一阵微风吹起了涟漪,在午后的阳光下闪出一道道亮光。水是深蓝色的,几乎是黑的,这说明水非常深。一个向导正在一家小旅馆下面的游廊上闲逛。后来他也证实了这一点。“从船棚往外不到一百英尺,全都有七十英尺深。”哈利·巴谷特因为父亲想在几天内到这里来,因此很想知道在这里的湖区钓鱼,鱼多不多,就向那个仿佛对车上的人谁都没有望一眼的向导问道:“这湖到底有多长?”“啊,约摸七英里光景。”“有鱼么?”“把鱼钩抛下去试试看嘛。这一带到处可以钓到最好的鳘鱼之类。就在那个小岛后面,再不就从那一边绕过去往南,就有一个小湾,人家都说是最好的鱼窝,比哪一带都要好。我见过有几个人在两小时内就带回七十五条。谁想糟踏这个地方,存心坑害我们,总该可以满意了吧。”这个向导又瘦,又高,又干瘪,头细长。他一边打量这一起人,他那又小、又敏锐、又发亮的蓝眼睛就像地道乡下佬似地笑了笑。“不想今天就试试你们的运气?”“不,只是替我父亲打听一下。说不定他下星期就来。我想来看看住的地方怎么样。”“啊,自然赶不上下面拉格特,可是下面的鱼也赶不上上面这一带啊,”他朝大家狡黠地苦笑了一下。像他这种类型的人,克莱德从没有遇见过。跟他几乎惟一熟悉的都市比起来,跟克伦斯顿家和别的一些地方比起来,跟他所接触的那些非常时髦的物质生活和设备比起来,这个荒凉的天地,这些离奇怪诞的去处,都能引起他极大的兴趣。跟往南不到一百英里的莱科格斯那种热闹、兴旺的情景比起来,这里显得稀奇古怪、荒无人烟。“这一带的情形真要我的命,”斯图尔特·芬琪雷发表他的感想说。“这里离印第安山码头这么近,可是情形完全不一样,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人居住似的。”“嗯,除了夏天有几顶帐篷,秋天有几个人来打糜鹿以外,到九月一号以后,这一带就没有什么人了,”那个向导议论说。“我在这一带当向导、打猎,差不多快十七年了。除了下面一带地方有些湖区人愈来愈多,尤其是夏天印第安山码头那一带。此外看下出有多少变化。你要是离开大路瞎摸瞎闯的话,非得先把这一带地方摸清楚才行,虽说这里往西五英里路就是铁路了。肯洛奇那儿就是车站。夏天,我们就从那里用公共汽车接客人到这里来。那边一直往南,勉强可以说是有一条铁路,往下通到格雷斯湖和三里湾。你必须走一段这条路,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可通。有一阵子,据说要穿过长湖开一条路出来,可是到现在为止,还只是说说罢了。要从那边的湖区到这边来,中间根本就没有路,没有能通汽车的路,就只有荒凉的小路,甚至完好的帐篷也没有一顶。这些设备非得自己带来不行。去年夏天,勃特·埃利斯跟我到肯湖去,在西边三十英里的地方,非一步步走过去才行,身上还得背着行李。可是,啊,听我说,那儿的鱼啊,还有,麋啊,鹿啊,有些地方简直就径直跑到湖边来喝水。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湖对面那一根折断的枝桠一样看得清楚。”打猎,差不多快十七年了。除了下面一带地方有些湖区人愈来愈多,尤其是夏天印第安山码头那一带。此外看下出有多少变化。你要是离开大路瞎摸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