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莱德看到别人都已经把各自的女朋友拉到身边,亲热地拥抱着,就一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他身边,她也并没有什么推却的表示。相反,她抬起头来说:“我看我得把帽子摘掉吧。”大家笑起来。她那活泼、机灵的神态有时真讨人喜欢。而且,她的头发理了一个新的发型,显得更美了,她也急于要人家看看。“我们到了那里,有地方跳舞吗?”她对其他人大声说,可并没有回过头去。“当然有,”希格贝说。他这时已经说服蒂娜·考格尔把帽子摘了,他正紧紧抱着她。“那里有一架自动钢琴,一架维克多牌留声饥。我要是早想到的话,就可以把我的短号带来。我能吹《狄克西》①。”汽车正以不顾死活的高速驶过白雪覆盖的公路,公路两旁是一片白茫茫①美国有些顽皮的儿童爱在狗尾巴上拴一只洋铁罐以取乐。霍旦丝说这话的意思是说,她玩弄男性,就像儿童拿狗开玩笑一样。的田野。斯巴塞自以为是开车的能手,并且自以为在眼下是这辆车的真正主人,正在大显身手,显示在这种路上能开得多快。的田野。斯巴塞自以为是开车的能手,并且自以为在眼下是这辆车的真正主人,正在大显身手,显示在这种路上能开得多快。斯巴塞坐在前座,劳拉·赛浦在他旁边。他开着车,装出好像这样一部华贵的汽车,对他来说,不过是普通的玩艺儿。他其实对霍旦丝的兴趣比较大,不过至少在眼前不得不对劳拉·赛浦表示一点殷勤。对异性献殷勤他是不甘落后的,就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搂往劳拉·赛浦。这种本领可弄得克莱德很不安。用这部车是否妥当,他至今还怀疑得很呢。车开得这样快,也许会把大家毁了吧。霍旦丝呢,她所注意的只是斯巴塞显然对她很有意;不过是迫不得已才对劳拉·赛浦表示一点殷勤罢了。因此她见他把她拉近身边,神气活现地问她在堪萨斯市开车的次数多不多,就只是暗暗好笑。不过,拉特勒注意到这一点了,他轻轻推了推露西尔·尼古拉斯,露西尔·尼古拉斯又轻轻推了推希格贝,要他注意感情方面又有新发展了。“在前面还舒服吧.威拉德?”拉特勒为了表示好感,和气地问他。“我看还不错,”斯巴塞头也不回,轻快地说。“你怎么样,亲爱的?”“啊,我也不坏,”劳拉·赛浦回答说。不过,克莱德心里在想,这里所有的姑娘,没有一个像霍旦丝那么美。差得远呢。她穿一件红底黑花的衣服,配上一顶深红色突边的女帽。在擦了口红的小嘴下面,她模仿照片上美女的样子,在左颊上点了一点美人痣。事实上,在出游前,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叫所有的人为之黯然失色,她现在非常清楚,她成功啦。克莱德呢,跟她也有同样的想法。“你是这里最俏的一个,”克莱德轻声说,一面热情地搂着她。“啊,你想灌迷汤的时候可真会灌啊!小宝贝,”她大声说,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克莱德稍微有点脸红。汽车开过米那维尔大约有六英里光景,开到一片洼地转弯的地方。那里有一家小店,赫格伦、希格贝和拉特勒在这里下车买了些糖果、香烟、蛋卷冰淇淋和姜汁汽水。后来开到自由路,再过去,在离开爱克塞尔索阿温泉这一头几英里的地方,他们望见威格华姆旅馆。这不过是一座两层的乡下楼房,龟缩在一块高地前面。不过边上接出一排平房比较新,也比较大,作餐厅。舞厅,另一头分出一部分地方作酒吧间。一只大壁炉,火烧得很旺。马路对面低洼的地方,可以望见本顿河,也可以说是一条小溪,结着厚厚的冰。“那就是你喜欢的那条河啊,”希格贝搀蒂娜·考格尔下汽车的时候,兴高采烈地说。他一路上喝了几口酒,已经很兴奋了。大家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弯弯曲曲穿过树林的小溪。“我本来希望我们这些人把溜冰鞋带来,去溜他一会,”赫格伦叹口气说,“可是他们不肯。唉,活该。”这时,露西尔·尼古拉斯看见旅馆里有一面窗映出火光,就叫道:“啊,看啊,那里生着火呢。”汽车停靠好了,他们一个个依次进了旅馆。希格贝马上精神抖擞地跑过去,丢进一个镍币,那个笨重嘈杂、卡嗒卡嗒作响的自动乐器就开起来了。赫格伦不甘落后,同时也是为了开个玩笑,就朝边上一架自动钢琴走过去,把旁边放着的一张《灰熊》唱片放上去。去,丢进一个镍币,那个笨重嘈杂、卡嗒卡嗒作响的自动乐器就开起来了。赫格伦不甘落后,同时也是为了开个玩笑,就朝边上一架自动钢琴走过去,把旁边放着的一张《灰熊》唱片放上去。“当然,等它自己开完,”拉特勒一面笑,一面解释说。“要它停下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要塞镍币。”这时服务员进来了,希格贝问大家要些什么东西。就在这时,霍旦丝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就站在房间当中,模仿灰熊用后腿走路的样子,倒学得挺有风趣,挺优美。斯巴塞见她一个人在中间,一心想引起她的注意,就跟在她后面,模仿她的动作。她见他学得很好,自己又急于想跳舞,就不再模仿狗熊,把一只手伸给他,在房间里非常活泼地跳起一步舞来。根本算不上会跳舞的克莱德,立刻妒火中烧,痛苦难熬。在他看来,凭他对她这么热情,却一开始,才只刚刚开始啊,就被她撇在一边,这实在不公道。可是她对更加通达人情世故的斯巴塞感兴趣了,一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到克莱德,只是跟刚刚被她征服的人跳起来。他跳舞的技巧好像又刚巧跟她相配。其他人不甘落后,立刻挑选舞伴,赫格伦跟梅塔跳,拉特勒跟露西尔跳,希格贝跟蒂娜·考格尔跳。这样就把劳拉·赛浦留给了克莱德,可是他又不很喜欢她。她并不很美,蓝眼睛没有神,身材和脸都胖乎乎的,很肉感,克莱德既然舞技并不高超,当别人家在滑步、摇摆、疾转的时候,他们只是跳着老式的一步舞。克莱德满心愤懑,眼看跟霍旦丝在一起的斯巴塞正把她抱得紧紧的,直望着她的眼睛。她也听任他这么做。他觉得真像一枪打进了肚皮。难道是她爱上这个神气活现的开车的年轻人了吗?她还答应说她现在就喜欢他呢。他发现她反复无常,也许她对他根本就无所谓。他想设法把跳舞打断,把她从斯巴塞身边拉开。不过在这张唱片唱完以前可还没有什么办法。这张唱片刚放完,服务员端了一只盘子进来,把鸡尾酒、姜汁汽水、三明治等等放在临时拼在一起的三张小桌上,大家都停止跳舞,朝这边走拢来,只有斯巴塞和霍旦丝除外。这克莱德即刻就注意到了。她真是个没有心肝、柔弄风骚的货色!她根本一点都不爱他。而且最近才挑逗他,弄得他以为她是爱他的,怂恿他给她买上衣。滚他妈的蛋吧。他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他还在等着她呢!这不是太不像话了吗?不过,霍旦丝和斯巴塞后来看见大家都围在壁炉跟前的桌旁,也就停止跳舞,走拢来。克莱德面色发白,阴沉沉的。他站在一旁,一副漠然的样子。劳拉·赛浦早已注意到他在冒火,也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就从他身边溜走,到蒂娜·考格尔那边去,告诉她,他为什么这么冒火。接着,霍旦丝注意到他阴沉的神色,就走过来,一面走,还一面模仿灰熊的步子。“啊,这多美啊!”她说。“哦,我真喜欢跟着这种音乐跳舞!”“当然,你很高兴,”克莱德回答说,妒忌和失望的火在燃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声音很低,几乎生气地问,装出猜不透他为什么生气,不过事实上她是很清楚的。“你不是因为我没有先跟你跳就生气了吧?是吧?啊,多无聊!那你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跳呢?他刚好在旁边,我怎么好拒绝跟他跳,是吧?”“啊,不能,你当然不能喽,”克莱德讽刺地回答说,声音低而紧张,因为他跟霍旦丝一样,不愿被别人听见。“不过你也不必贴在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胡思乱想啊,不是么?”他当真冒火了。“你也不必否认,我明明看见的。”“啊,不能,你当然不能喽,”克莱德讽刺地回答说,声音低而紧张,因为他跟霍旦丝一样,不愿被别人听见。“不过你也不必贴在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胡思乱想啊,不是么?”他当真冒火了。“你也不必否认,我明明看见的。”“啊,这不是太不像话了吗?”她愤愤地回答说。这多半倒因为他的话本是十真万确的。这更引起她的反感。“你真是个好发脾气的人。啊,要是你妒忌得这么厉害,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做什么,不过跟他跳了一下舞就是了。我真设想到你会这么生气。”她扭动了一下腰肢,好像要走开的样子。不过她想到他们之间有一项默契,要是不把事情弄糟,非得先平平他的气不可,就拉着他的衣襟,不让那些已经在看他们、听他们讲话的人听见,接着说:“你听我说。别这样。我刚才那样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说实话,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说来说去,现在大家跳起舞来都是这佯的。大家这样跳,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你要不要我像早先说过的那样对你好?要不要?”她献媚撒娇地故意直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所有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一人是她真正喜欢的似的。她还故意把嘴迷人地一翘,这正是她的拿手戏,嘴唇一动,看起来像是要吻他的样子,那逗得他晕头晕脑的小嘴啊。“好吧,”他说,一面软绵绵、服服帖帖地望着她。“也许我是个傻瓜,不过你那样子我是看见的。你也知道我为你都发疯了,霍旦丝,简直疯啦!我也忍不住啊。有时候,我也但愿自己能忍住。我也但愿自己不这么傻。”他望着她,一脸伤心的样子。她呢,知道自己对他有多大魔力,要他回心转意是多么容易,就回答说:“哦,你啊,你才不傻呢。要是你乖乖的,等一会儿别人看不见,我就亲你。”就在这时,她发现斯巴塞正用眼望着她,也发现他对她很倾倒,而她也喜欢他,胜过她最近接触的任何一个人。第十八章第十八章他们就乱哄哄地去了,拉特勒和蒂娜·考格尔手牵手跑着,斯巴塞和方才一起跳舞的露西尔·尼古拉斯一对,希格贝和他觉得换换口味还相当有趣的劳拉·赛浦一对,克莱德和霍旦丝一对。这不过是一条狭长的、弯弯曲曲的小溪,有些地方被风吹得非常干净,溪流在光秃秃的树丛中蜿蜒伸展开去。这些人一到冰上,那样子就像古代年轻的森林之神和山林川泽的女神一般。他们到处跑啊,滑啊,溜啊,希格贝、露西尔、梅塔立刻摔倒了,一面大笑,一面爬起来。霍旦丝起初由克莱德扶着,小心翼翼踩着细步。不过,她随后就立刻跑起来,溜起来,还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尖声喊叫。这时,不仅斯巴塞对霍旦丝献殷勤,希格贝也这样,虽然明明有克莱德在场。他们跟她一起溜冰,在后面追她,还假装要把她绊倒、在她倒下去的时候又抓住她。斯巴塞挽着她的手,似乎并不管她自己和别人怎么想,把她直拖到了小溪上游,拖到小河转弯那边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去。克莱德打定主意不露出警觉或是妒忌的神色,就待在后面。不过他还是禁不住在想,斯巴塞也许正利用这个机会在跟她约定幽会的日子,甚至于在吻她。她不是不可能让他吻的,即使装出不许的样子。真恼人啊。痛苦刺痛着他的心,要克制也克制不了,他一心想看个究竟。不过,赫格伦要求大家手挽手,玩挣断鞭子的游戏,他挽着露西尔·尼古拉斯。露西尔一手搀着赫格伦,一手搀着梅塔·阿克塞尔罗特。梅塔的另一只手又搀着拉特勒。正当希格贝和劳拉·赛浦要在尾巴上接上去的时候,斯巴塞和霍旦丝溜回来了,他搀着她的手。他们就排在后面。接着,赫格伦和另外一些人就开始奔跑,加快速度前进,后退,终于,梅塔后面的人一个个都摔倒了,鞭子挣断了。克莱德注意到,霍旦丝和斯巴塞摔倒的时候,我撞你,你撞我,一起滑到满是积雪、树叶、细枝的河边。霍旦丝原来已经皱了的裙子,撩到膝盖以上。不过她非但没有像克莱德想象和希望的那样忸怩不安,相反,她索性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毫不觉得害羞,反而放声大笑,而且,斯巴塞跟她在一起,还搀着她的手。还有那个劳拉·赛浦,一跤撞倒了希格贝,他就横倒在她身上。他们也笑着躺在那里。不过在克莱德想来,他们那个姿势,很能激起入想入非非。他也注意到劳拉·赛浦的裙子掀到膝盖上面。现在站起来的斯巴塞,正用手指着她漂亮的大腿,纵声大笑,连牙齿都露出来了。其余的人也一个个发出一阵阵尖声大笑。“滚他妈的蛋,”克莱德心里想。“那个魔鬼为什么老是缠住。她?要是他想玩得痛快,为什么不自己带一个姑娘来?他们凭什么躲到人家看不见的地方去?她还以为,她这样做,我会认为并没有什么用意呢。她跟我在一起,就从没有笑得这么高兴过。她这样对待我,到底把我看做什么人?”他一时阴沉地蹙紧了额角。不过,不管他心里正这样想,那行列或是所谓鞭子的玩艺儿,又重新排好了。这一回还是露西尔·尼古拉斯拉着他的手。斯巴塞和霍旦丝还是在末尾。不过赫格伦并不知道克莱德的心境,一心只想着游戏上面,就叫道:“最好换一个人排在末尾,好吗?”拉特勒和梅塔·阿克塞尔罗特、克莱德和露西尔·尼古拉斯觉得这样也很公道,就走到后面去,他们前面是希格贝和劳拉·赛浦、霍旦丝和斯巴塞。不过,克莱德注意到,霍旦丝还是拉住了斯巴塞的手,不过她移到他前面,一手拉住了他的手。他在右面;斯巴塞是她左面第一个人,紧紧拉住了霍旦丝的手,弄得克莱德很生气。他为什么不盯住那个特地为他带来的劳拉·赛浦呢?可霍旦丝还在挑逗他呢。塞尔罗特、克莱德和露西尔·尼古拉斯觉得这样也很公道,就走到后面去,他们前面是希格贝和劳拉·赛浦、霍旦丝和斯巴塞。不过,克莱德注意到,霍旦丝还是拉住了斯巴塞的手,不过她移到他前面,一手拉住了他的手。他在右面;斯巴塞是她左面第一个人,紧紧拉住了霍旦丝的手,弄得克莱德很生气。他为什么不盯住那个特地为他带来的劳拉·赛浦呢?可霍旦丝还在挑逗他呢。接着,虽然他努力想站稳,可是他和露西尔、拉特勒、梅塔·阿克塞尔罗特都摔倒了,像烫发夹一卷一松在冰上直转。霍旦丝到时候却把他的手一放,仿佛存心拉住斯巴塞似的。克莱德跟别的几个人手拉手,他们滑过了四十英尺光溜溜的绿色冰面,一个叠一个倒在河边了。临了,他发现露西尔·尼古拉斯躺在他的膝盖上,脸朝下,样子非常滑稽,他禁不住大笑起来。还有梅塔·阿克塞尔罗特,仰天摔了一跤,躺在拉特勒身边,两脚朝天;克莱德心想,她是故意的。对他来说,她太粗野放肆了。这样一来,自然就掀起一片粗俗的欢笑声,声音这么大,半英里之外都能听见。赫格伦一向最喜欢幽默,用膝盖在冰上拚命爬,一边拍着臀部,使劲吼叫。还有斯巴塞张开大嘴,咯咯大笑,做着怪相,弄得满脸通红。感染力这么大,克莱德一时间忘了嫉妒,看了也大笑起来。不过他的心境并没有真的变好。他还是觉得她对他不公道。这场游戏临了,露西尔·尼古拉斯和蒂娜·考格尔累了,就退了出去。霍旦丝也退出了。克莱德立刻离开大伙儿来到她身边。接着,拉恃勒跟在露西尔后边走开了。别的一些人也散开了,赫格伦把梅塔·阿克塞尔罗特拉到他跟前,一起到下游转弯那边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希格贝显然受到暗示,把蒂娜·考格尔拉到上游去了。拉特勒和露西尔好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钻到丛林里去了,还一路走,一路谈笑。留下来的斯巴塞和劳拉,现在也溜走了,只剩下克莱德和霍旦丝。他俩朝横在河面的一棵树桩走过去,她坐下来。不过克莱德余痛犹在,站在那里,一声不响,她也发觉了,就抓住他外套的腰带使劲拉他。“来,好人儿,”她装模作样说。“来,我的好人儿,现在该陪我溜冰去啦。”克莱德阴沉地望着她,心里很生气,心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决不能随便罢休。“你为什么让斯已塞那家伙老黏在你身边?”他责问道。“我刚才看见你跟他到河上那一头去的。他在那里对你说了些什么?”“他没有说什么。”“啊,没有,当然没有,”他嘲笑地、辛辣地回答说。“也许,他连吻都没有吻你吧。”“当然没有,”她语气肯定、恶狠狠地回答说,“你把我看做什么人啦,我倒要知道一下。自作聪明的家伙,我决不允许人家第一次见面就吻我,我要你把这一点弄清楚。当初我也没有允许过你啊,是吧?”“啊,这不去说它,”克莱德说。“不过那时你对我不如对他那样喜欢。”“啊,是么?啊,也许是这样,不过,你有什么权利说我喜欢他。我倒想知道,我能不能寻点快活,不用你老是在旁边监视着。你真是叫我腻味透了。”他自以为她是属于他的那副神气,使她很恼火。“啊,是么?啊,也许是这样,不过,你有什么权利说我喜欢他。我倒想知道,我能不能寻点快活,不用你老是在旁边监视着。你真是叫我腻味透了。”他自以为她是属于他的那副神气,使她很恼火。“哦,好吧,”他隔了一会儿,阴沉地说,语气里不无悲哀,“有件事倒是我清楚的。要是我说过我爱什么人,就跟你有时对我说过的那样,那我决不会像你在这里那样跟人家卖弄风情。”“啊,你不会么?”“不,我决不会。”“那好,到底有谁在卖弄风情?这我倒要知道一下。”“你。”“我也没有。你要是一味只知道跟我吵架,那还是请你走开,让我清静清静好。我不过在那边旅馆里跟他跳跳舞,也没有理由就认为我在卖弄风情啊。哦,你真叫我腻味,你就是这样。”“是么?”“是的,你就是这样。”“啊,也许还是我走开,从此不再打搅你的好,”他回答说。他母亲的勇气,有一丝痕迹在他胸中升起。“阿,要是你老对我这样看,也许还是你这样好,”她回答说,一面用脚尖狠狠地踢着冰块。不过克莱德开始感到他决不能这样罢手,他毕竟太热恋她了,对她太倾心了。他就软下来,不安地盯着她。而她呢,想到那件外套,也决定要对他客气些。”““你没有盯着他的眼睛?有没有?”他有气无力地问,他的念头又转到她跟斯巴塞跳舞的事上了。“什么时候?”“你跟他一起跳舞的时候,有没有?”“没有,我没有,反正我自己不知道,不过就说我盯过他,又怎么样?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啊,你这坏蛋,要是人家要看看别153人的眼睛,难道就不可以么?”“像你对他那样看么?我认为,要是你真的喜欢上别人,那就不可以,”克莱德的额角一紧一松,眼睛变小了。霍旦丝只是不耐烦地、愤愤地咂着舌头。“啧!啧!啧!你真是太不像话了!”“还有刚才在冰上,”克莱德态度坚决而又可怜巴巴地接着说。“你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到我这边来,反而跟他一起到后边去了。我看见你的。你一路回来的时候,还拉着他的手。后来你摔倒的时候,你跟他坐在一起,还是拉着他的手,我倒要知道一下,这不是卖弄风情是什么?我敢说他也准是这个想法。”“啊,我反正没有向他卖弄风情,我也不在乎你怎么说,不过,你要是非要这么说,那就随你好了。我也拦不住。你真他妈的妒忌,根本不让人家有一点儿活动,你就是这么回事。要是不拉着手,在冰上怎么玩法,我倒要知道一下。啊,你这坏蛋!你跟那个露西尔·尼古拉斯又怎么样呢?我看见她躺在你膝头上,你笑得那副样子。我并没有觉得什么啊。你要我怎么样,只是跑到这里来,像个不声不响的傻瓜坐在这里?像尾巴一样总跟在你背后?或是你跟在我背后?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一个傻瓜?”她躺在你膝头上,你笑得那副样子。我并没有觉得什么啊。你要我怎么样,只是跑到这里来,像个不声不响的傻瓜坐在这里?像尾巴一样总跟在你背后?或是你跟在我背后?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一个傻瓜?”他转过身,摘下帽子,郁郁下乐地搔着脑袋,而正在望着他的霍旦丝,心里先想到他,然后想到斯巴塞。斯巴塞更有男子气概,不是这样一个哭丧着脸的娃娃。他准不会站在一边发牢骚。他也许会根本把她丢在一边,从此不跟她来往。不过,像克莱德这样也有意思,有用处。有谁能像他过去那样给她出力。而且,不管怎么说,别人都走开的时候,他倒并没有逼着她跟他一道走;她原来就担心在她计划好、预定好的时间以前,他也会来这一手,这场争吵把这件事算是躲过了。“啊,听我说,”她隔了一会儿说,心想还是安慰他一下好,反正要对付他并不难。“难道我们就老是要吵架么,克菜德?这到底有什么好处呢?要是你存心老跟我吵架,那你又何必约我出来玩呢?我要早知道你会整天这样,我就不出来了。”她转过身去,用小鞋尖踢着冰块。克莱德跟往常一样,又被她的魅力迷住了,便用双手抱住她,紧紧贴到自己身上,同时在她胸前乱摸一阵,用嘴唇贴到她的唇上,想拥抱她,跟她温存一番。可是,因为她突然对斯巴塞产生了好感,但又对克莱德别有意图,她就挣脱身子,一种对自己不满、对克莱德不满的心情正苦恼着她。她心想,为什么现在要听任他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呢。她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答应今天就对他好。还没有。总而言之,至少目前,她不愿意被他这样控制住。不管他会怎样,她决不答应。克莱德觉察到她心里对他的想法,就退后一步,不过还是郁郁不乐、如饥似渴地盯着她。她呢,只是看着他罢了。“我还以为你说过你喜欢我呢,”他几乎恶狠狠地说。他意识到,今天这场愉快旅行的幻梦正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啊,你乖的时候,我是喜欢你的,”她狡猾而含糊其辞地回答说,一边心里想,有什么办法能叫当初对他的许诺不致引起麻烦。“是啊,你是喜欢我的,”他嘟哝说。“你是怎么个喜欢法,我总算领教了。我们到这里来玩,可你连碰都不许我碰你。我倒要知道,你所说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说了些什么?”她反驳他,目的不过是想有点时间考虑一下怎么说好。“好像你自己也不知道似的。”“啊,好吧。不过时间还没有到,是吧?我想我们原来说..”她踌躇地顿住了。“我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他接着说。“不过我现在发现你并不喜欢我。归根结蒂,就是这么一回事。要是你真爱我,那么现在就对我好,或是下星期、下下星期对我好,又有什么区别呢?啊,你以为一切全看我替你做了什么,而不是你爱不爱我。”他痛苦之余变得相当激烈,相当勇敢起来。“不是这样!”她突然愤怒地、粗声粗气地打断他的话,因为他说穿了实情,她大为反感。”而且我希望你以后也别对我说这样的话。要是你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