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德米里斯设想,是一个窃贼。当他在海滨别墅里行窃时,被玛丽娜发现,于是杀了玛丽娜。但当警察提出那些证据向他指控时,德米里斯认识到,他被人暗算了。问题是:是谁呢?最有可能的是斯帕洛斯·兰伯罗。但是,这推测的不足之处是,兰伯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爱他妹妹,他决不会伤害她的。 然后,德米里斯又怀疑和托尼·雷佐里一起的那帮歹徒。也许,他们已知道他对雷佐里的处置,而这就是他们的报复方式。德米里斯又推翻了这个设想。如果黑手党要报复的话,他们会直截了当地向他下手的。 因此,他独自一人,关在囚室里,左思右想,试图找到这道题的答案。最后,当他排除所有可能性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结论:玛丽娜是自杀的,她自己走上绝路,却又用她的死来诬陷他。德米里斯想起他对诺埃尔和拉里·道格拉斯的报复。最具讽刺意义的是,他现在正同诺埃尔和拉里·道格拉斯当时的处境一模一样。他要为那莫须有的谋杀罪而受审判。 看守走到牢门旁。“你的律师来见你了。” 德米里斯站起身,随着看守来到一间小会议室。律师在等着他。他叫弗西里基;50多岁,一头浓密的灰发,活像个电影明星。他是一位第一流的刑事案律师。这能管用吗? 看守说:“给你15分钟时间。”然后让他俩单独在一起。 “好吧,”德米里斯说,“你什么时候把我弄出去?我该付你多少?” “德米里斯先生,恐怕没那么简单。首席检察官拒绝……” “那首席检察官是个蠢蛋。他们不能把我关在这种地方。假释怎么样?他们要多少,我都可以付。” 弗西里基不安地舔舔嘴唇。“他们拒绝假释。我已经查过警方指控你的证据了,德米里斯先生。那,那是很危险的。” “不管危险不危险——我没有杀玛丽娜,我是无辜的。” 律师咽了一下。“是的,当然,当然。但你——嗯——你有没有想过,有谁可能会杀害你妻子呢?” “谁都不可能。我妻子是自杀的。” 律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对不起,德米里斯先生。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辩护。你必须想出一些更好的理由。” 德米里斯感到消沉泄气。他知道,律师是对的。世界上没有一个陪审团会相信他的故事。 第二天清早,律师又来探访德米里斯。 ‘我恐怕带来了一些坏消息。” 德米里斯差点笑出声来。他正关在监狱里,面对着死刑的威胁。而这傻瓜却告诉他说有坏消息。还有什么能比他现在的处境更糟呢? “嗯?” “那是和你妻舅有关的。” “斯帕洛斯?他怎么样?” “我得到消息说,他到警察局去,告诉他们说,有一个叫凯瑟琳·道格拉斯的女人还活着。我对诺埃尔·帕琦和拉里·道格拉斯的审判情况并不非常了解,但是……”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不要听了。面临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他已完全忘掉凯瑟琳了。如果他们找到她,而她开了口的话,他会被卷入诺埃尔和拉里死亡的案子里。他已派人到伦敦去关照她了。但现在这件事一下子变得万分紧迫。 他向前倾过身去,抓住律师的胳膊:“我要你立即给伦敦捎个口信。” 他把那信读了两遍,感到阵阵冲动开始涌来。在他履行合同之前,他常有这种感觉。这好像是扮演上帝的角色,由他来决定谁死谁活。他对他拥有的权力感到敬畏。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他必须马上动手,那将没有时间来制订其他计划了。只得临时凑合了。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场事故,就在今晚。 第二十九章 保密档案 和威姆·范丁的谈话记录 艾:你今天感觉怎样? 威:我坐出租车来的。司机的姓名是雷纳尔德·克里斯蒂。牌照号码30271,出租车执照号码3070。一路上遇到过37辆罗福尔牌汽车,1辆本塔利牌,10辆美洲豹牌,6辆奥斯汀,1辆罗尔斯-罗伊斯,27辆摩托车和6辆自行车。 艾:你近来在办公室里干得怎么样,威姆? 威:你知道的。 艾:告诉我。 威:我恨那里的人。 艾:那你对凯瑟琳·亚历山大呢?……威姆,那凯瑟琳·亚历山大呢?……威姆? 威:喔,她啊,她将不再在那儿干了。 艾:你这是什么意思? 威:她要被人暗杀了。 艾: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威,她告诉我的。 艾:凯瑟琳告诉你说,她要被人暗杀了? 威:另外一个人说的。 艾:另外一个什么人? 威:他的妻子。 艾:谁的妻子,威姆? 威:康斯坦丁·德米里斯。 艾:他告诉你说,凯瑟琳要被人暗杀了? 威:德米里斯太太。他的妻子。她从希腊打电话给我的。 艾:谁要暗杀凯瑟琳? 威:他们中间的一个。 艾:你是说,从雅典来的那帮人中间的一个吗? 威:是的。 艾:我们现在结束这次谈话吧。我必须离开一下。 威:好吧。 第三十章 希腊贸易公司的职员们一般都在6点下班。6点前几分钟,伊芙琳和其他雇员们正准备下班。 伊芙琳走进凯瑟琳的办公室。“克利德林剧院在上演《34街上的罪恶》,反映相当不错。今晚想去看看吗?” “我去不了。”凯瑟琳说,“谢谢,伊芙琳。我已答应杰雷·哈利,和他一起上戏院。” “他们倒真不让你闲着,是吧?好,祝你玩得愉快。” 凯瑟琳听到其他人离开办公室的声音。最后,一片寂静。她最后扫视了一下办公桌,确信一切井然有序后,披上外套,捡起皮夹,向走廊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时,电话铃响了。她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要去接它。她看了一下手表,快要迟到了。电话铃不停地响着。她跑回办公室,拿起话筒,“喂。” “凯瑟琳,”那是艾伦·汉密尔顿。他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感谢上帝,可找到你了。” “出了什么事?” “你现在非常危险。我想有人要杀你。” 她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最可怕的噩梦要出现了。突然,她感到一阵头晕。“是谁?” “我不清楚。但是我要你呆在那儿别动,不要离开办公室,不要和任何人谈话。我马上来接你。” “艾伦,我……” “别担心,我赶来了。把你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一切都会好的。” 电话挂断了。 凯瑟琳慢慢地放下话筒。“喔,我的上帝。” 阿塔那斯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凯瑟琳苍白的脸色,赶紧走到她身旁。‘出了什么事,亚历山大小姐?” 她转过身。“有人……有人要杀我。”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她。“为什么?谁……谁想要这么干?” “我不清楚。” 有人在敲前门。 阿塔那斯看了看凯瑟琳,“我要去……” “不。”她赶紧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汉密尔顿大夫已经向这儿进来了。” 敲门声又重复一遍,敲得更响了。 “你可以藏在地下室里。”阿塔那斯轻声说,“那儿会安全些。” 她紧张地点点头。好吧。” 她们朝走廊后历走去,那儿有一扇门通往地下室。“汉密尔顿大夫到的时候,告诉他我在那儿。” “你在下面不会害怕吧?” “不。”凯瑟琳说。 阿塔那斯打开一盏灯,领着她走下地下室台阶。 “在这儿没人能找到你。”阿塔那斯向她保证。“难道你一点都不了解,是谁要杀你吗?” 她想起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和她的噩梦。他要杀死你,但那仅仅是个梦而已。“不清楚。” 阿塔那斯看着她,轻声地说:“我想,我倒知道。” 凯瑟琳惊楞他盯着他。“谁?” “我。”突然,他手中冒出一把弹簧刀。他把刀对准她喉咙。 “阿塔那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光……” 她感到刀子更有力地压住她喉咙。 “你看过《撒马拉约会》这本书吗,凯瑟琳?没有?好吧,现在是太迟了,对吧?它是讲有人想逃避死亡。他逃到撒马拉,而死亡就在那儿等待着他。这儿是你的撒马拉,凯瑟琳。” 听到这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竟出自一个貌似天真无邪的男孩之口,真使人感到可憎。 “阿塔那斯,你可不能……” 他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因为我是个男孩,我就不能这么干吗?我让你大吃一惊了吧?那是因为我是一位高明的演员。我今年30岁了,凯瑟琳。你知道,为什么我看上去像个男该?那是因为我小时候从未吃过一顿饱饭。我是靠晚上从垃圾箱偷来的下脚物过活的。”他拿着刀子,逼住她喉咙,一步步向背后的墙逼去。“小时候,我亲眼看见大兵们强奸了我父母,然后又乱鞭把他们打死。接着他们又强奸了我,然后把我丢在一边等死。” 他推着凯瑟琳,把她逼进地下室的深处。 “阿塔那斯,我——我可从来没有一点点伤害过你,我……” 他露出他那孩子气的微笑。“这跟个人完全没关系。这是生意。你对我来说,值5万美金,你该死。” 好像有道帷幕垂挂在她跟前,她的视线似乎蒙上了一片红红的雾蔼。而她身躯的一部分却是置身其外,俯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本来替你安排了一个很妙的计划。但现在老板急了,我们只好临时凑合凑合了,对吧?” 凯瑟琳能感觉到紧紧压在她脖子上的刀尖。阿塔那斯挥动着刀,一下把她衣衫的前襟撕开了。 “漂亮,”他说,“太漂亮了。我本来计划咱俩先来个聚会,但既然你那位大夫朋友要来,我们时间不够了,对吧?这对你来说可太可惜了。我是一位很好的情人。” 凯瑟琳站在那里,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塔那斯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只一品脱容量的瓶子,里面有一种淡淡的粉红色液体。“你喝过梅子白兰地吗?我们要为你的意外事故干杯,嗯?”他拿开刀子,打开酒瓶。一时,凯瑟琳真想撤腿就跑。 “来,”阿塔那斯温和地说:“请喝一点。” 凯瑟琳舔舔嘴唇,“我说,我——我会付钱给你的,我会……” “少废话!”阿塔那斯喝了一大口,然后递过瓶子,“喝。”他说。 “不,我不……” “喝!” 凯瑟琳接过瓶子,吸了一下,白兰地强烈的刺激烧得她嗓子火邦辣的。阿塔那斯拿回瓶子,又喝了一大口。 “是谁给你那位大夫朋友通风报信,说有人要杀你的?” ‘我——我不知道。” “不管怎么拼,无所谓了。”阿塔那斯指着一根支撑天花板的柱子说:“到那边去。” 凯瑟琳瞥了一眼大门。她感觉到那钢刀尖又压在她脖颈上了。“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凯瑟琳朝木柱子走去。 “这才是个乖姑娘。”阿塔那斯说,“坐下。”他转过身去一会儿。就在这一刻,凯瑟琳朝大门冲过去。 她飞快地向楼梯跑去,心怦怦地剧烈跳动。她是为了逃命在奔跑。第一级台阶,然后跨上第二级台阶,当她准备再向上跑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把她拉了回来。令人难以置信,阿塔那斯非常有力。 “母狗!” 他拽住她头发,一把将她的头拉到眼前。“你再试一试,我就打断你的双脚。” 她能感觉到肩胛骨顶着的那把刀子。 “走!” 阿塔那斯推着她到那根木柱子旁,猛地把她推倒在地,“别动!” 凯瑟琳看着他走到一堆用粗绳子打包的纸箱旁。他割了两段绳子后又走了回来。 “把双手放到柱子后面。” “不,阿塔那斯,我……” 砰地一拳,打在她脸颊上。房间里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的。阿塔那斯倾过身,轻轻地说:“不要再跟我说个不字。在我把你该死的脑袋砍掉之前,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凯瑟琳把手放在柱子后面。阿塔那斯把她双手捆住。一会儿,她就感到绳子紧紧地掐入她手腕里,血液也不流通了。 “请不要这样,”她说,“太紧了。” “那太好了。”他咧嘴笑道。然后又拿起第二根绳子,把她双脚在脚踝上紧紧地捆住。他站起身来。“好了。”他说,“一切都舒舒服服了。”他又喝了一口白兰地。“你要再来一口吗?” 凯瑟琳摇摇头。 他耸耸肩。“好吧。” 她看着他又把瓶子放在嘴边。也许,他会喝醉睡着的。凯瑟琳绝望地想。 ‘我曾径一天喝一夸脱酒。”阿塔那斯吹嘘道。他把空瓶子放在水泥地上。”好了,该工作了。’ “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制造一个小小的事故。这将是一个杰作。也许我甚至可以向德米里斯收双倍的钱。” 德米星斯!这么说,那不仅仅只是个梦,是他在背后策划着这一切。但是为什么呢? 凯瑟琳望着阿塔那斯穿过房间,朝那大锅炉走去。他移开外钢板,检查了一下观察孔和8块保温用的锅炉钢板,安全阀装在一个起保护作用的金属框架里。阿塔那斯捡起一小块木片,把它硬塞入框架子,这样安全阀就失去作用了。温度计定在150度。在凯瑟琳的注视下,他把温度计调到最高极限。感到称心满意后,他又回到凯瑟琳身旁。 “你记得这锅炉曾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吗?”阿塔那斯问道,“好吧,我恐怕它现在要大开膛了。’他走近凯瑟琳。“当温度计升到400度时,锅炉会爆炸。你知道那时会怎么样?煤气管子都会裂开,锅炉钢板点着后,整幢楼房会像一颗炸弹一样爆炸。” “你疯了!外面楼上有无辜的人,他们……” “根本没有什么无辜的人。你们美国人相信皆大欢喜的结局,是吧?你们是傻瓜,根本没什么皆大欢喜。”他弯下身,试了试把凯瑟琳双手绑在柱子上的绳子。她两只手腕在流血,绳子嵌入了肉内,绳结头紧紧的。阿塔那斯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凯瑟琳裸露的胸部,然后他又弯下腰,不停地亲吻着。“太可惜了,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你永远不会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好机会。”他抓住她头发,亲亲她嘴唇,满嘴都是白兰地酒味。“再见,凯瑟琳。”他站起身。 “不要走,”凯瑟琳恳求道,“让我们谈谈……” “我要赶飞机去,要回雅典去了。” 她看着他朝楼梯走去。“我会把灯亮着,这样你可以看着它爆炸了。” 一会儿,凯瑟琳听到地下室大门的关门声,和门外的插销反锁门声音。然后,一片寂静,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她抬头望了望锅炉上的温度计。指针飞快地向上爬,她看着,从160度升到170度,而且不停地向上窜。她不顾一切地想挣脱双手,可她越动,却捆得越紧。她又抬起头,指针又爬到18Q度,并且还在向上爬。没有办法脱身了。 一点办法也没有。 艾伦·汉密尔顿如同疯子一般,驾着车在温普尔大街横冲直撞,根本不顾那些恼怒的司机们的喇叭声和叫骂声。前面的道路堵塞了,他向左拐进波特兰广场,然后,朝牛津圆形广场驰去。那儿交通更为拥挤,他只得减慢车速。 证券街217号的地下室里,锅炉上的指针已升到200度。地下室里热烘烘的。 交通几乎停止了。人们蜂拥着回家,去参加晚宴,去剧院。艾伦·汉密尔顿坐在车里,束手无策。我应该早通知警察吗?但那又会有什么用呢?告诉他们,我的一位神经病患者认为有人要被谋杀了?警方会笑话的。不,我必须到她身边去。车辆又开始移动了。 地下室里,指针已升到300度了。房间里热得令人难以忍受。凯瑟琳又试图挣脱双手。手腕都磨破了,但是绳子依然捆得紧紧的。 汉密尔顿弯进牛津大街。两个老妇人正在过马路。他径直向前冲过了人行道。背后,他听见警哨的尖叫声。一时,他真想停下来,请求帮助。但是,没有时间去解释了。他继续开车向前冲去。 在一个十字街头,一辆巨大的货车开了过来,挡住他的路。艾伦·汉密尔顿不耐烦地按喇叭。他把头伸出窗户。“快走!” 货车司机转过身看着他。“干什么,伙计,去救火吗?” 交通一片混乱,各种小车都前堵后塞地挤在一起。最终,总算疏散通了。艾伦·汉密尔顿又开着车,向证券衔飞驰而去。本来只要10分钟的路程,他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地下室里,指针已爬上400度。 最后,总算幸运,可以看见那幢大楼了。艾伦·汉密尔顿横穿大道,猛地一踩刹车,冲上人行道,停住车。他推开车门,急匆匆地跨下车。正当他要朝大楼跑去时,他钉在那里不动了,他吓得目瞪口呆。整座大楼如同一颗巨大的炸弹一样爆炸了。大地发颤,空气中到处那是火焰和碎片。 以及死亡。 第三十一章 阿塔那斯·斯塔维奇感到阵阵强烈的冲动。处理一份合同常常使他产生这种感觉。他定下一个规矩:在他杀人之前,不管是男是女,他都要和那些被杀的人发生性关系。而且他常常发现,这非常令人兴奋。现在,他感到灰心丧气。因为根本没时间来折磨凯瑟琳,或者和她作爱。阿塔那斯看看手表,时间还早,飞机要在晚上11点才起飞。他坐了出租车来到牧羊人市场,付了车费,然后逛入那些左拐右弯的小街。街道角落边,站着六七个姑娘,向经过的男人们打着招呼。 “喂,亲爱的,今晚想上法语课吗?” “来个小聚会怎么样?” “你对希腊人有兴趣吗?” 可没有一位女人去兜阿塔那斯。他走到一位高高的金发女郎跟前,她穿着一件短外套,一条短短的皮裙子和一双尖尖的高跟鞋。 “晚上好。”阿塔那斯很有礼貌地说。 她低下头,看看他,感到很有趣。“喂,小孩,你妈知道你出来逛吗?” 阿塔那斯羞怯地笑笑。“是的,女士。我想,如果你有空的话……” 这妓女大声笑道:“你?现在?如果我有空的话,你要怎么样呢?你以前同姑娘作过爱吗?” “有过一次。”阿塔那斯轻声说,“我喜欢。” “你只有小鱼儿那么大。”姑娘大声笑道。“通常,我对小个儿都打回票的。但今晚生意清淡。你有10块钱吗?” “是的,女士。” “好吧,亲爱的,上楼吧。” 她领着阿塔那斯穿过门廊,跨上两段楼梯,走进一套小小的单间房公寓。 阿塔那斯把钱递给她。 “好吧,让我看看你是否知道该怎么做,亲爱的。” 阿塔那斯朝床边走过去。通常,他喜欢把妓女们揍一顿。但是他知道,这次决不能干任何使人起疑的事,或留下任何警察能跟踪的痕迹。因此,他低头微笑道,“这是你感到幸运的一个晚上。” “什么?” “没什么。” 阿塔那斯睁开双眼。他不是和凯瑟琳在一起,而是在一个阴沉沉的房间里和某个丑陋的妓女混在一块。他穿好衣服,叫了辆出租车回到旅馆。接着就打点行装,结账。 他前往机场时,才九点半。有足够的时间, 乘坐奥林匹克航空公司班机的旅客,排着短短的队伍。当阿塔那斯排到头时,他递过机票问:“飞机正点吗?” “是的。”机场工作人员看了看机票上的姓名:阿塔那斯·斯塔维奇。他又抬起头看看阿塔那斯,然后向站在一旁的一个人瞟了一眼,点点头。那人走到检票台前。 “我可以看看你的机票吗?” 阿塔那斯递过机票。“有什么不对吗?”他问。 那人说:“恐怕这一次航班预订人数超员了。如果你能到办公室去一趟,我会尽量把事情弄清楚的。” 阿塔那斯耸耸肩。‘好吧。”他跟着那人朝办公室走去。同时,他感到浑身轻快。现在德米里斯也许已经出狱了。他这人太了不起了。法律也不能触动他。一切都办得尽善尽美。他将得到那5万美金,并把它存进他瑞士银行号码帐户中的其中一个帐户里。然后,度度假。也许到法国里维埃拉地中海度假胜地,或者到里约热内卢。他喜欢里约热内卢的男妓。 阿塔那斯走进办公室,停住脚步,目瞪口呆。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你是死人!你是死人!我已经杀死你了!”这是声嘶力竭的尖叫。 阿塔那斯不停地尖叫着被带出办公室,接着被塞进一辆警车。艾伦·汉密尔顿和凯瑟琳看着他被带了出去。艾伦转身对凯瑟琳说:“现在结束了,亲爱的,终于结束了。” 第三十二章 几小时前,在地下室里,凯瑟琳不顾一切地想挣脱双手。可她越挣扎,绳子捆得越紧。手指都渐渐麻木了。她不停地盯着锅炉上的指针。指针已达到250度了。指针升到400度,锅炉会爆炸的。必须想个办法逃出这儿。她想,一定要有个办法!她的眼光落在阿塔那斯丢在地上的那只白兰地酒瓶上。她紧紧地盯着它,心脏开始怦怦地越跳越厉害。有一个机会了!只要她能够把……凯瑟琳靠着柱子,倒下身子,朝着瓶子伸出双脚。够不着。她再把身子往下沿一滑,木柱上的碎片刺进了她的背部,可离瓶子还有1英寸。凯瑟琳双眼热泪盈眶。再试一试,她想,就再试一次。她再往下倾倒身躯,背上刺满了木刺,然后又用尽全身力气,再猛地一使劲,一只脚碰到了瓶子。小心,不要把它踢远了。慢慢地,慢慢地,她用捆住脚跟的绳子套住瓶颈。她小心翼翼地把脚缩回来,把瓶子弄得更近些。最终,瓶子弄到了身边。 她抬起头看着温度计,指针已爬到280度。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惊慌失措。慢慢地,她用脚一英寸一英寸地把瓶子移到她身背后,手指头能够得着瓶子了。但手指麻木,拿不住瓶子,而且,绳子把她的手腕掐得血淋琳的。手指头上沾着鲜血,更是滑溜溜的。 地下室里越来越烘人了。她又试了试,瓶子滑到一边。凯瑟琳瞥了一眼温度计,已经是300度了。而且指针似乎拼命地向上窜。蒸汽开始从锅炉里喷射出来。她又试了一下,想抓住瓶子。 抓到了!捆住的双手抓住了瓶子。她紧紧地握住瓶子,抬起胳膊,然后顺着木柱滑下去,把瓶子砸在水泥地上。瓶子完好无损。她灰心地大哭起来。又试了一遍,还是不行。指针正在毫不留情地窜上去。350度!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砸下瓶子。她听到了瓶子的破碎声。谢天谢地!她急忙用一只手抓住砸破的瓶颈,然后用另一只手开始锯绳子。玻璃割破了两只手腕,但她全然不顾了。“啪”地一声,她感到一根绳子断了。接着是另一根。突然,她的一只手自由了。她赶紧解开另一只手上的绳子以及捆住两只脚踝的绳扣。指针已经爬到380度。锅炉不断地猛力喷射出阵阵蒸汽。凯瑟琳挣扎着站起来。阿塔那斯已经把地下室门反扣了。在爆炸之前,已根本没时间逃离这座大楼了。 凯瑟琳飞奔到锅炉旁,拼命地猛拽塞住安全阀的木片。木片紧紧地塞在那儿,纹丝不动。400度! 她必须马上作出决定。她朝远处通向防空间的那扇门奔去。一把拉开门,她急忙跳进里面,然后砰地关上这扇又厚又重的门。在宽阔的防空间地上,她蜷缩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 五秒钟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个房子都似乎是在摇动。她躺在黑暗中,拼命地喘息着。同时可以听见门外火焰燃烧的呼呼声。她安全了,事情结束了。不,还没有。她想,我还必须要干件事。 一小时后,消防队员发现了她,他们把她护送到外面。艾伦·汉密尔顿站在那儿,凯瑟琳飞奔着扑入他怀中。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凯瑟琳,亲爱的,我太害怕了!你怎么……” “待会儿再说。”凯瑟琳说,“我们必须抓住阿塔那斯·斯塔维奇。” 第三十三章 他俩在苏赛克斯郡艾伦妹妹的农庄附近的一个教堂里,举行了婚礼,没邀请外人参加。艾伦的妹妹是一位很和善的女人,长得跟凯瑟琳在艾伦办公室见过的照片一模一样。她儿子在外地上学。凯瑟琳和艾伦在农庄里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周末,然后坐飞机到意大利威尼斯去度蜜月。 威尼斯在中世纪的历史上,占有灿烂辉煌的一页。一条条运河和120个岛屿,加上400座桥梁,横跨其间。它是浮在水面上的城市,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艾伦和凯瑟琳在威尼斯的梅斯特雷附近的马可·波罗码头上了岸,坐着摩托艇到圣马克广场,然后住进但尼尔皇家酒店。这是一家靠近多格斯皇宫的漂亮旧式旅馆。 他们的套房舒适典雅,布满了赏心悦目的古典式家具。从窗外望去,下面就是那条大运河。 “你想首先干什么呢?”艾伦问道。 凯瑟琳走到他跟前,抱住他。“你猜。” 过后,他俩才打开行装。 威尼斯是一帖良药,一份安慰剂,它使凯瑟琳忘却了那些可怕的噩梦和往昔岁月的那些恐怖。 她和艾伦出去游览名胜古迹。离旅馆只有几百码路的圣马克广场,已有几百年历史了。圣马克教堂是一座大教堂,也是一座艺术博物馆。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各种令人惊叹不已的壁画和镶嵌画。 他们参观了多格斯皇宫。里面的各个殿堂,富丽堂皇。然后,又来到西哥斯桥上。几百年前,囚犯就是经过这座桥去刑场的。 他们游览了博物馆,教堂和周围的一些岛屿。在莫拉诺,他们驻足参观玻璃吹塑。而在穆拉诺,又观看妇女编织花边。他们乘坐摩托艇到托塞洛,并在罗冈达·西普雷阿尼鲜花簇拥的漂亮花园里享用晚餐。 而凯瑟琳想起了在修道院的花园。她记得,那时,她是多么茫然无策啊。她瞅了瞅桌子对面的亲爱的艾伦,想道,谢谢你,上帝。 麦瑟利大街是主要的商业街。他们找到了那些著名的商店:卢贝里布店,凯沙拉鞋店和格奥孔达·凯西尼古玩店。他们到奎德利饭店,阿尔格莱斯帕·德乌酒店和哈里酒吧用餐。乘坐了那种狭长的平底船后,他们又乘坐了另一种较小的意大利狭长船。 星期五,离他们动身的日子不远了。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怒号,雷电交加。 凯瑟琳和文伦赶紧跑回旅馆避雨。他俩望着窗外的暴雨。 “对不起,下雨了,汉密尔顿太太。”艾伦说,“观光手册上保证是阳光明媚的。” 凯瑟琳微笑道:“什么雨?我太幸福了,亲爱的。” 阵阵闪电劈开天空,然后是轰轰的雷伊。另一种声音在凯瑟琳脑海中震荡:锅炉的爆炸声。 她转声对艾伦说:“今天是不是陪审团裁决的日子?” 他犹豫道,“是的。我没提起它,因为……” “我没容。我想知道结果怎么样。” 他注视了她一会,然后点点头:“好吧。” 凯瑟琳看着艾伦走到房间角落的收音机旁,打开收音机。他调到英国广播公司。正在报告新闻。 “……今天,首相递上了他的辞职书。首相想要组成一个新的政府。”收音机里噪音喀喀地响个不停,广播声时高时低。 “该死的雷阵雨。”艾伦说。 广播声又响起来:“在雅典,对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审判终于结束了。陪审团刚才作出了裁决。出乎大家意料之外,裁决……” 播音又中断了。 凯瑟琳转身对艾论说:“什么——你认为这裁决是什么?” 他把她抱入怀中。“这要看你是否相信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第三十四章 尾声 审判前第五天,看守打开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牢门。“有人来看你。” 德米里斯抬起头。至今为止,除了他的律师之外,不准他和任何人会面。他竭力不露出好奇的神色。这帮杂种对他就如对待普通罪犯一样。但他决不流露出任何感情,决不让他们称心如意。他跟着看守走进一间小会议室。 “在那里。” 德米里斯走进房间,停住脚步。一位跛脚老人坐在一辆轮椅里。他满头银发,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是火烧的痕迹,像一幅可怕的拼贴画。他嘴唇硬邦邦地向上翘起,作出可怕的呲牙咧嘴的笑容。德米里斯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来访者。他的脸变得唰白。“我的上帝!” “我不是鬼。”拿破仑·乔塔斯说。他的噪音沙哑而又刺耳。“进来,科斯特。” 德米里斯战战兢兢地说,“那场大火……” “我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把背摔坏了。在消防队员到达之前,我的管家把我弄走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我也太累了,不能再和你拼斗了。” “但是……他们找到了一具尸体。” “那是我的佣人。” 德米里斯瘫倒在椅子里。“我是……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他无力地说。 ‘你应该感到高兴。我要救你的命。” 德米里斯警觉地打量着他。“你?” “是的。我打算为你作辩护。” 德米里斯大声笑道:“真的吗,利昂?经过这些年,你把我当傻瓜吗?你怎么认为我会把命交到你的手心里呢?” “因为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科斯特。” 德米里斯站起身。“不,谢谢。”他朝门口走去。 “我和斯帕洛斯·兰伯罗谈过了。我已经说服他,让他作证,证明他妹妹被杀时,你是和他在一起。” 德米里斯停住脚步,转过身。“他为什么肯这么做呢?” 乔塔斯在轮椅上向前倾着身子说,“因为我已说服了他。要报仇的话,与其说要你的命,倒还不如拿你的财产更有意思些。”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向兰伯罗保证,如果他为你作证,你就把你所有的财产都给他,包括你的船队,公司,你所有的一切。” “你疯了?” “是吗?想想吧,科斯特。他的证词能救你的命。对你来说,财产比命还值钱吗?” 好久,两人都没吱声。德米里斯又坐了下来。他警觉地打量着乔塔斯。“兰伯罗愿意作证。玛丽娜被害时,我是和他在一起?” “是的。” “作为回报,他要……” “你的一切财产。” 德米里斯摇摇头。“我必须保留我……” “要一切财产。他要把你剥得一干二净。懂吧,这就是他的报复。” 德米里斯感到有点迷感不解。“那你又从中能得到什么呢?利昂?” 乔塔斯的嘴唇作成咧嘴微笑的样子。“我得到全部财产。” “我,我不明白。” “在你把希腊贸易公司转让给兰伯罗之前,你把公司的所有不动产都转让给一家新的公司,一家属于我的公司。” 德米里斯盯着他说:“那么说,兰伯罗啥也得不到了。” 乔塔斯耸耸肩。“有胜者,就必有败者。” “难道兰伯罗不会有怀疑吗?” “我处理的方式是他料想不到的。” 德米里斯说:“既然你会耍兰伯罗,我怎么能肯定你就不会耍我呢?” “那很简单,亲爱的科斯特。你是有保障的。我们要签订一份协议,说明这家新公司只有在你无罪开释的条件下,才归于我的名下。如果你被判有罪,我啥也得不到。” 德米里斯第一次感到自己对此有了兴趣。他坐在那儿,打量着这位跛脚律师。为了向我报仇,他会放弃数亿美金而故意输掉这场官司吗?不,他不会这么傻。“好吧。”德米里斯慢慢地说,“我同意。” 乔塔期说:“好,这样你就能保住命,科斯特。” 我保住的可不止这些。德米里斯得意地想,我有一亿美元藏在别处,谁也找不到的。 乔塔斯和斯帕洛斯·兰伯罗的谈判当然非常棘手。兰伯罗差点把他扔出办公室。 “你要我作证,救救那魔鬼的命?你给我滚出去!” “你想报仇,是吧?”乔塔斯问道。 “是的。而且我就要如愿以偿了。” “是吗?你了解科斯特。对他来说,财产比他的命还值钱。如果他被处决了,只是几分钟的痛苦而已。但是,如果你使他破产,把他剥夺得一干二净,强迫他受一文不名的日子的煎熬,那么你对他的惩罚要厉害得多。” 律师说得不惜,德米里斯是他所知道的最贪婪的人。“你说他愿意签字,把所有的财产都转让给我?” “所有的财产。他的船队,业务,以及拥有的每一家公司。”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让我考虑考虑。”兰伯罗看着律师自己摇着轮椅离开了办公室。可怜的东西,他想,他活着是为个啥呢? 半夜,兰伯罗打电话给拿破仑·乔塔斯。“我已决定了。就这么定吧。” 新闻界轰动了。消息一个比一个更激动人心。不仅仅是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要因谋杀妻子罪而受到审判,而且,原先被人认为已死于火灾的那位著名刑事辩护律师又死里复生,他要出来为德米里斯辩护。 审判在诺埃尔、帕琦和拉里·道格拉斯受审时的同一法庭里举行。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毫不起眼地坐在被告席上。拿破仑·乔塔斯坐在轮椅里,在他一旁。特别检察官特尔玛代表检察当局提起公诉。 特尔玛向陪审团慷慨陈词。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是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的巨大的财富授予他许多特权。但是,有一种特权,他的财富无法授予的,那就是残酷无情地谋杀人命的权力。任何人,都没有这种权力。”他转身看着德米里斯。“我们将毫无疑问地证明,德米里斯残酷地杀害了爱着他的妻子,犯了谋杀罪。你们听完那些证词后,我肯定,你们的裁决只有一个:那就是蓄意谋杀罪。”他回到他的座位上。 首席法官对拿破仑·乔塔斯说,‘被告律师是否已准备好上庭陈述?” “是的,阁下。”乔塔斯摇着轮椅来到陪审团前。陪审员们尽量避免看他那怪诞的面庞和扭曲的身躯。他能看到他们脸上流露出来的怜悯的表情。“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并不是因为富有,或有权有势,而在此受审的。或许,正因为这样,他才被拉进了这个法庭。弱者常常想把强者拉下马,对吧?德米里斯先生可能有罪于富有和权势,但是,有一点,我要绝对无疑地证明——他没有犯下谋害妻子的罪行。” 审判就这样开始了。 检察官特尔玛向站在证人席上的警官西菲罗斯提问。 “你能否描绘一下,你走进德米里斯海滨别墅时发现的情况,警官先生?” “桌椅被掀翻了。所有的东西都弄得一塌糊涂。” “看起来好像是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搏斗?” “是的,先生。看来这屋子像是被盗贼光顾过了。” “你在犯罪现场找到一把沾满血迹的刀子,是吗?” “是的,先生。” “刀子上有指印痕迹吗?” “是的。” “是谁的指印?” “是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 陪审员的目光唰地转向德米里斯。 “你在搜查别墅时,还发现了什么?” “在衣橱后部,我们发现了一条血迹斑斑的游泳裤,上面有德米里斯的姓名缩写字母。” “有没有可能,游泳裤在屋子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不可能,先生。游泳裤被海水浸过,仍然是湿的。” “谢谢。” 然后,轮到乔塔斯向证人询问。“西菲罗斯警官,你有机会和被告亲自谈过话,是吧?” “是的,先生。” “从体形上来说,你会怎样描述他呢?” “嗯……”警官朝德米里斯坐的地方看了看。“我会说,他是个大个子。” “他看上去结实吗?我的意思是他体魄健壮?” “是的。” “因此,他要杀他妻子,并非一定要把房间弄得七零八碎才行。’ 特尔玛站起身。“我抗议。” “准许。被告律师不得诱供证人。” “对不起,阁下。”乔塔斯转身对警官说,“在德米里斯先生的谈话中,你是否认为他是一位有头脑的人?” “是的,先生。我认为除非你格外聪明,不然你不会变得像他一样有钱的。” “非常同意,警官先生。而这使我们感到一个有趣的问题。一位像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愚蠢,怎么会在杀人后,在犯罪现场留下一把带有他指印的刀子,一条带血迹的短裤呢……你难道说这是很有头脑的吗?” “嗯,在犯罪的忙乱过程中,人们有时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警察找到一颗金钮扣,以为是从德米里斯穿着的上衣上掉下来的,是吧?” “是的,先生。” “而这是针对德米里斯先生的重要证据之一。警方的理论是,在他试图杀害他妻子时,她在搏斗中扯下来的,对吧?” “对的。” “然而,我们这位先生一向习惯穿戴整洁,而一颗钮扣从他上衣前面被扯掉了。他却没有注意。他穿着这件上衣回家,仍然没有发现。然后,他脱掉上衣,把它挂在衣橱里——但他还是没有发现。这只有说明,被告不仅仅是愚蠢的,而且是眼睛失明的。” 卡特莱罗斯先生站在证人席上,这位侦探社老板尽量使其引人注目。 特尔玛询问他:“你是一家私人侦探社老板?” “是的,先生。” “德米里斯夫人被害前几天,她来见过你?” “是那回事。” “她提出什么要求?” “要求保护。她说,她要和她丈夫离婚。而他威胁说要杀死她。” 旁观席上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那么说,德米里斯夫人非常不安喽?” “喔,是的,先生。她肯定是非常不安了。” “她聘请你的侦探社来保护她免受她丈夫之害?” “是的,先生。” “谢谢,就这些。”特尔玛转身对乔塔斯说,“你可以提问了。” 乔塔斯摇着轮椅来到证人席前。“卡特莱罗斯先生,你从事侦探行业已有多久了?” “将近15年。” 乔塔斯作出印象深刻的表情。“哦,那是很久了。那么你对业务一定非常在行了。” “我想是的。”卡特莱罗斯谦逊地说。 “因此,和有麻烦的人打交道,你是经验很丰富了。” “那就是他们来找我的原因。”卡特莱罗斯得意洋洋地说。 “而德米里斯夫人找你时,她是否显得有点不安,或者……” “喔,不,她是非常不安。你可以说是惊恐不安。” “明白了。因为她怕她丈夫要杀害她。” “对的。” “那么说,当她离开你办公室时,你派了多少人和她一起走?一个?二个?” “嗯,不。我没派任何人跟她一起走。” 乔塔斯皱起眉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派?” “嗯,她说她要我们从星期一开始工作。” 乔塔斯打量着他,迷惑不解的样子。“我恐怕你把我给搞糊涂了,卡特莱罗斯先生。这位到你办公室的女人,因为丈夫要杀她,吓得惊恐不安,而她既这么走了,并且说在星期一之前不需要任何保护?” “嗯,是的,是这样。” 乔塔斯几乎是自言自言地说:“这倒使人感到纳闷。德米里斯夫人到底有多少害怕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