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像——你能把他带过来,就在这儿,在你的画框里?”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把头摆向哈利声音的方向。 “显然不是只有麻瓜出身的孩子才无知,波特。只有在霍格沃茨里面的画像才能互相交谈,但是他们不能在城堡之外走动,除非去的是自己的画像。邓布利多教授不能和我一起过来。而且我在你的手中受到如此待遇之后,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 哈利垂头丧气,看着菲尼亚斯更加努力的尝试离开画框。 “布莱克教授。”赫敏说,“你刚才告诉我们,请问,你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看到那把剑离开它的位置?在金妮把它拿出来之前,我是说。” 菲尼亚斯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哼着。 “我记得最后一次我看见格兰芬多的宝剑离开它的位置,是在邓布利多教授用它劈开一枚戒指的时候。” 赫敏无奈的回头看了看哈利,在已经找到出口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那好吧,晚安。”他尖刻地说,然后再次走出他们的视线。当他在画框里只剩帽沿的时候,哈利突然喊了起来:“等一下!你会告诉斯内普你看到的一切么?”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将他的被眼罩遮住的脑袋又探回画框。“在斯内普教授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比如那些支持邓布利多的人们。再见,波特。” 随着他的话说完,他的身影也完全消失了,除了那个黑色的眼罩什么都没有留下。 “哈利!”赫敏大喊。 “我知道!”哈利大声说。他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用拳头击打着空气。这比他期望获得的还要多。他站起来大踏步走出帐篷,觉得他可以跑一公里地。他甚至不觉得饥饿了。赫敏将菲尼亚斯的画重新卷起来放回她的珠绣包中。当她扣上扣子后将包放在一边,而她自己已经兴奋的看着哈利。 “那把剑可以毁掉魂器!那把妖精制造的可以吸收力量的宝剑——哈利,那把剑曾在蛇怪的毒液中浸过!” “——邓布利多不把它给我是因为他还需要它,他希望把它用在小盒子上——” “——而且他一定意识到如果那把剑写进遗嘱,他们就不会让你得到它——” “——所以他复制了一把——” “——而且把那把假的剑放进玻璃柜里——” “——然后他把那把真的剑放到——放到哪里了?” 他们相互盯着对方,哈利觉得看不见的答案就在他们周围的空气里浮动,那么近就在他们身边。为什么邓布利多不告诉他?或是他暗示过,事实上,是告诉过哈利,但是哈利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想想!”赫敏轻声说,“想想!他可能把那把剑放在哪里?” “不是霍格沃茨,”哈利说,重新开始踱步。 “在霍格默德的什么地方?”赫敏建议说。 “尖叫棚屋?”哈利说,“没有人能进得去。” “但是斯内普知道如何安全进去,那样的话不是有点冒险吗?” “邓布利多信任斯内普,”哈利提醒她。 “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他把宝剑调包了!”赫敏说。 “对,你说的是。”哈利说,而且在他想到邓布利多有一些留给他的,稍微可以说明他对斯内普并不那么信任的东西,他就觉得比刚才更高兴了。“那么,他会在离霍格默德远远的把那把剑妥善保管,然后呢?你怎么想,罗恩?罗恩?” 哈利四处张望,有那么困惑的一瞬间他认为罗恩已经离开了帐篷,然后他看到罗恩正躺在阴暗的床铺上,看起来面无表情。 “哦,想起我来了,是吗?”他说。 “什么?” 罗恩很响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盯住上铺的底面。 “你们两个继续,别让我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 哈利不知所措的求助的看着赫敏,但是赫敏摇着头,显然她也不知道罗恩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哈利问道。 “怎么了?没什么。”罗恩说,仍然不看着哈利,“不管怎样,不关你的事。” 头顶上传来几声咚咚声。开始下雨了。 “嗯,显然你心里有事情。”哈利说,“全都说出来吧,好吗” 罗恩把他的两条长长的腿从床上拿下,坐了起来。他看起来很刻薄,不像平时的他了。 “好吧,我都说出来。别指望我在帐篷里高兴的跳上跳下,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些在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单子里的事情。” “我不知道?”哈利重复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咚,咚。咚。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雨滴密急的落在被他们周围落叶覆盖的河岸上,有的穿越黑暗落进了潺潺的河水里。愤怒代替了哈利原来的快乐。罗恩的说出的想法和他所料想且担心的一模一样。 “我从来没过过这种日子,”罗恩说,“你知道,我的胳膊断了,什么吃的都有没有,每天晚上我的背都冻麻了。你知道,我只是希望我们在逃亡几个周后能够做成什么事情。” “罗恩,”赫敏说,声音非常轻,被雨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盖过,罗恩假装没有听到。 “我想你知道你是自己要求要来的,”哈利说。 “是的,这我知道。” “那么是什么让你言行不一致的?”哈利问,他现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你觉得我们是应该住在五星级酒店?隔一天找一次魂器?你想回到你妈咪那里去过圣诞节?” “我们认为你知道我们应该干什么!”罗恩大喊,站起身来,他的话就像一把灼烫的匕首“我们以为邓布利多告诉了你应该干什么!我们以为你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 “罗恩!”赫敏说,这次她的声音清楚的足以盖过屋顶上雨声而让其他人听见,但是罗恩还是不理她。 “好吧,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哈利说,尽管他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但是他的声音仍然非常平静。“我从一开始就很坦白的告诉你一切。我把邓布利多告诉我的一切都跟你说了。而且如果你没有注意到的话,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个魂器——” “是的,而且我们既想摆脱它,又想找到其他的魂器——换句话说,该死,没有这样的。” “把盒子拿下来,罗恩,“赫敏说,她的声音异常的刺耳。“把盒子拿下来,如果你不整天戴着它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不,他会的。”哈利说,他不想给罗恩找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我背后窃窃私语?你以为我猜不出你心里在想着吃什么?” “哈利,我们不是——” “别撒谎!”罗恩朝她愤慨地说,“你也这么说,你说你很失望,你说你觉得他越来越——” “我没那么说——哈利,我没那么说!”赫敏哭着说。 雨滴重重的砸在帐篷上,眼泪不停的流过赫敏的面颊,几分钟之前的兴奋消失了,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就好像是一个小小的火花爆开,熄灭,只剩下了黑暗,潮湿和寒冷。格兰芬多的宝剑藏在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而他们只是三个在帐篷里什么都没有成功的年轻人,事实上,是失败了。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哈利问罗恩。 “我可不知道!”罗恩说。 “你回家吧。”哈利说。 “好啊!我正准备呢。”罗恩大喊,然后他朝哈利走了几步,哈利没有退缩。“你没有听到他们说我妹妹怎么了吗?但你一点也不在意,是吧,那只是个禁林,哈利,‘面对过更糟的事’的波特,根本不在乎她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很好,那些巨大蜘蛛和狼人——” “我只是说——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和海格在一起——” “是的,我明白的,你不在乎!无论我其余的家人发生什么了事,‘韦斯莱一家承担不住再有孩子受伤’,你听到了么?”“是的,我——” “就算听到了,也不去操心想想那些话?” “罗恩!”赫敏说,把他们两个使劲拉开,“我不觉得那说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动脑筋想一想,比尔已经被毁容了,现在许多人也知道乔治丢了一只耳朵,你也被猜测已经死了或失去魔力,我肯定他说的是这些事情——” “哦,你能肯定,是吗?那好吧,好吧,我不会再让他们为我操心了。你现在好好的,不是吗,你的父母安安全全的——” “我父母死了!”哈利怒吼。 “我的父母也快死了!”罗恩大叫。 “那你滚!”哈利吼道,“回到他们身边,假装恢复了魔力,你妈妈会喂你吃饭——” 罗恩猛地站了起来,哈利也随之做出反应。但是在他们两个把魔杖从各自的口袋里拿出来之前,赫敏已经举起了自己的魔杖:“障碍重重!”她抽泣着说,一道无形的气墙在他们中间横贯开来,把他们两个分开。他们在魔咒的威力下,都被迫向后退了几步,哈利和罗恩隔着无形的障碍仍然向对方怒目而视,就好像他们是第一次看清对方一样。哈利感觉一种对罗恩的强烈的憎恶:他知道他们中间的某种东西破碎了。 “留下魂器。”哈利说。 罗恩猛地把链子从头上拿下,把盒子扔在附近一把椅子上。他转向赫敏。 “你准备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 “你留下,还是?” “我……”她看上去很痛苦,“是——是的,我要留下,罗恩。我们说过我们会陪着哈利,我们说过会帮助——” “我知道了。你选择他。” “罗恩,不——求你——回来,回来!”她被自己的制造的障碍气墙阻住了,当她赶到那里,罗恩已经走进了黑夜里的暴风雪中。哈利笔直的站着,没有说话,听着她抽泣着在树林里喊罗恩的名字。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头发都湿透了,脸上都是泥。 “他走——走——走了!幻影移形了!” 她重重的坐进一把椅子里,蜷缩起身子,开始哭泣。 哈利觉得头昏。他弯下腰,拾起魂器,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把罗恩床上的毛毯拖了出来给了赫敏,然后他爬上了自己的床,盯着黑色的帆布顶,听着雨滴的击打声。第十六章 高锥克山谷翻翻译:skyblue silifash修订:ithala 西格格巫 Flinn终审:天狼の影子 山水梦行人 当哈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用了好几秒钟才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他天真地希望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希望罗恩还在那里,他没有离开。然而当他在枕头上转过头去时,看到罗恩废弃的床铺,它就像个路上的死尸似的在牵动着他的视线。哈利从自己的床上跳下,尽量不去看罗恩的床。赫敏在厨房里忙碌着,哈利走过去的时候,她没有跟哈利说早安,而是很快地别过脸。他已经走了,哈利对自己说,他已经走了!当哈利洗漱穿戴的时候,他禁不住一再地这样想着,似乎重复这样做可以减少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罗恩已经走了,没有回来。这就是简单的真相,哈利知道,因为他们一旦离开这个罗恩能够再次找到他们的地点,他们的保护魔法就会失效。他和赫敏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餐。赫敏的眼睛又红又肿:她看起来好像没有睡过。他们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赫敏显得心不在焉。哈利知道为什么她在河岸上拖延时间;有好几次他发现她在急切的寻找,而且他很清楚她在用虚幻的希望欺骗自己仿佛听到大雨中有脚步声。但是,那个红色头发的身影并没有在树林间出现。每一次哈利都像她一样,到处寻找(因为他自己也禁不住抱着这渺小的希望),但是除了被雨水冲刷的树木外什么也看不到;另一团小小的愤怒在他心里炸开,他能听见罗恩在说:“我们还以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带着这个重重的心结,他重新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旁边泥泞的河流水位在迅速地上涨,并且马上就要越过他们所在的河堤。他们比平时去营地的时间多逗留了好几个小时。最后重新给珠绣包完整地打了三次包以后,赫敏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耽搁了。她和哈利手拉着手幻影移形,出现在一个风吹雨打的长满了石南花的山坡上。他们一到那儿,赫敏就放开了哈利的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的脸贴在膝盖上,不停地颤抖,哈利知道她在哭泣。他看着她,认为应该去安慰她,但是似乎有什么迫使他站在原地。他整个人都觉得寒冷和紧张:他又看到了罗恩脸上那轻蔑的表情。哈利在石南花丛中大步走着,绕着心痛的赫敏转圈,念着她经常用来保证他们安全的魔咒。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们没有讨论罗恩。哈利决定再也不提他的名字,而且赫敏看起来也知道再费劲去争论也没什么用。然而,晚上有时候,当她觉得他睡着的时候,他还是会听到她在哭。那几天里,哈利开始拿出活点地图并借着魔杖的光亮查找着。他等待着那代表罗恩的圆点出现在霍格沃茨走廊上的那一刻,以证明他已经回到舒适的城堡,受到他纯血身份的保护。然而罗恩没有出现在地图上,不久之后,哈利突然醒悟过来,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在女生宿舍里金妮的名字,他担心自己执着的注视会不会打扰她的睡眠,这样的话她也许会感觉到他在想着她,希望她一切都好。 白天的时候,他们不遗余力地尝试确定格兰芬多之剑可能存在的地点,但是他们越讨论邓布利多可能藏匿它的位置,他们就越感觉绝望和牵强。哈利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邓布利多曾经提到过的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有些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生罗恩的气还是邓布利多的。我们还以为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们认为邓布利多跟你说过该做什么……我们认为你有一个真正的计划! 他不能否认:罗恩是对的。邓布利多事实上什么都没留给他。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个魂器,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去销毁它:其他的几个也难以找到。绝望笼罩了他。他现在开始动摇了,他假想着考虑接受朋友们的建议,让他们陪伴着自己去进行这次曲折的无意义的旅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主意,并且经常都要痛苦地警惕着赫敏打算告诉他她受够了的迹象,那表示她要走了。 他们近乎沉默地度过了许多个晚上。赫敏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画像拿了出来,靠在一把椅子上,就好像这能填补罗恩离开所留下的空洞。尽管他早先断言他不会再次去拜访他们,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好像没有能力抵抗这种能够让他更多地了解哈利打算做什么的机会;他允许自己隐身出现,并且这些天都是这样。哈利甚至高兴见到他,因为有人来跟他做伴,虽然这个伴儿是个骗子并且不断对他冷嘲热讽。他们需要了解霍格沃茨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菲尼亚斯?奈杰勒斯不是一个理想的消息来源。自从斯内普成为第一个控制学校的斯莱特林院长以来,他一直崇拜着他。于是,他们不得不小心地注意不去批评或者提到与斯内普相干的问题,否则菲尼亚斯?奈杰勒斯会立即离开他的油画。 尽管如此,他还是留下了一个可信的细节:斯内普似乎正被迫面对核心学生发起持续的低层次叛变,金妮被禁止去霍格莫德。斯内普恢复了乌姆里奇的那些可怕的旧法令,禁止三个或三个以上学生聚集在一起,禁止了非正式的学生社团。从所有这些事情中,哈利推断出金妮,大概还有纳威和卢娜,在尽全力继续邓布利多军的活动。这个不充分的消息使他急切的想见金妮,这种感觉使得他不断感到自己的胃在抽搐。但是这也使得他再一次想到罗恩和邓布利多以及霍格沃茨本身,几乎就像怀念他曾经的女朋友一样。事实上,当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谈起斯内普的压迫时,哈利想像着能回到学校加入到扰乱斯内普政权的行动中,这使他兴奋起来:有吃有喝,柔软的床铺,其他人都在看管之下。此刻,这些看起来都是世界上最令人惊奇的预想。然而,他随之想起他是最不受欢迎的人,他的脑袋值一万加隆,而且现在进入霍格沃茨和进入魔法部一样危险。的确,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常常不经意地强调着。事实上,他慢慢地懒于知道关于哈利和赫敏的行踪的问题。每当他这么做时,赫敏就把他推回到珠绣包里,在这种随便的告别方式实施后的几天里,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就拒绝再次出现。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他们没敢在任何地方呆太久,甚至严霜覆盖的英国南部也成了最让他们忧虑的地方。他们继续在国家里来来往往,他们勇敢地面对高山,在那里帐篷被冰雪覆盖;他们勇敢地面对无边的沼泽,在那里帐篷被寒冷的洪水湮没;在苏格兰湖中的一个小岛上,暴雪在夜晚盖过大半个帐篷。在透过许多房子的窗户里都能看到闪闪发光的圣诞树的那个夜晚,哈利下决心再一次提出建议:他觉得他们只剩下一条未调查过的路了。他们刚吃完异常丰盛的晚饭:赫敏穿着隐形衣去了趟超市(她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把钱扔进了商店里一个开着的钱罐),哈利认为在他们的胃装满意大利番茄牛肉面和罐头梨的时候,她更容易被说服些。 哈利已经就这个建议进行过深谋远虑,他认为他们应该摘下魂器几个小时,它现在正挂在哈利旁边的铺位边上。 “赫敏?” “嗯”她捧着《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蜷缩在一张松垂了的扶手椅上。他无法想像她能离开这本书中多长时间,必竟这本书不是很长,但是她显然在试图解释一些东西,因为魔法字音表正摊在椅子的扶手上。 哈利清了清嗓子。这使他感觉回到了几年前,那是他在询问麦格教授没有德思礼家的签名能不能去霍格莫德时的场景。 “赫敏,我在想……” “哈利,你能帮我做点事吗?”很显然她没有听他说话。她探身拿出《游吟诗人比德的故事》。 “看这个符号。”她说,指着这一页的前面。在哈利认为是那是故事的题目(他不会读古代魔文,因此他并不能确定),这是一张看起来像三角形眼睛的图片,瞳孔处有一道垂线。 “我从来没学过古代魔文,赫敏。” “我知道,但是它不是魔文,而且也不在发音表里。一直以来我认为这是一个眼睛的图片,但我想它不是!这是墨水画的,看,有人画在这的,不是这本书原有的。想想吧,你以前见过它吗?”“不……不,等等。”哈利靠近了看“它不是卢娜的爸爸戴在脖子上的吗?” “嗯,这也是我所想的!” “这是格林德沃的标记。” 她盯着他,惊讶的张大嘴。 “什么?” “克鲁姆告诉我的……”他叙述了一遍维克多尔克鲁姆在婚礼上跟他说的事,赫敏看起来很惊讶。 “格林德沃的标志?” 她的目光离开哈利转到奇怪的标记上之后又转回来。 “我从来没听说过格林德沃有标记。我所读的关于它的东西里都没有提到过。” “嗯,就像我说的,克鲁姆说这个标记刻在德姆斯特朗的一面墙上,是格林德沃留在那儿的。”她回到了旧扶手椅上,皱着眉头。 “这太奇怪了。如果这是个黑魔法标记,怎么会在一本儿童读物里?” “是的,它很奇怪。”哈利说。“斯克林杰已经检测过它了。他是魔法部长,应该是个黑魔法物品鉴定的专家。” “我知道……或许他认为只是个眼睛,就像我以前想的一样。其他所有的故事题目上都有个小图片。”她不说话了,只是凝视这这个奇怪的标记。哈利又一次尝试。 “赫敏?” “嗯?” “我在想,我……我应该去高锥克山谷。” 她看着他,但是她的眼睛没有神采,他认为她还在想那本书上的神秘标记。 “是的,”她说“是的,我也觉得是。我真的认为我们应该去那。” “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他问。 “当然,你想去高锥克山谷。我同意,我想我们应该,我的意思是,我想不出除那之外的别的地方。虽然那会很危险,但是我越是想它就越觉得它在那。” “呃……什么在那?”哈利问。 这时……她看起来和他一样地迷惑不解。 “好吧,那把剑,哈利!邓布利多一定知道你要回那去,我的意思是,高锥克山谷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出生地……” “真的吗?格兰芬多来自高锥克山谷?”“哈利,你究竟有没有翻开过魔法史教材?” “呃,”他说,这是他在几个月内第一次感觉到美好的事情,这突然到来的感觉使他觉得脸部僵硬,“我打开过,你知道,在我买它的时候……只是一次……” “好吧,自从这个村庄以他的名字命名后,我还以为你可以把这两者联系起来。”赫敏说。和最近一段时间相比,她的声音更像她以前的了,哈利几乎可以感觉她会宣布她要离开去趟图书馆。“魔法史里面有一点关于这个村庄的记载,等一下……” 她打开珠绣包,然后翻了一阵,最后翻出了他们在学校时的一本老教材,巴希达?巴沙特所著的魔法史,她用拇指快速地翻动着直到找到她想要的那页。 “1689年国际秘密法令的记录表明。巫师永远的隐居了。也许这很自然。但是,他们在社会中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小团体。许多小村庄和小部落的魔法家庭被吸引,聚集起来互相支持和保护。康沃尔的锡沃斯村,约克郡弗莱格林北部的地区,还有英格兰南部海岸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是形成巫师家族的值得注意的几个地点,他们住在麻瓜旁边有时候还宽容地资助这些麻瓜。在这些半魔法的住地中,最有名的也许就是英国西南部的村庄高锥克山谷,伟大巫师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出生地;在那里魔法工匠布朗姆?莱特铸造了第一只金色飞贼。墓地里满是古代魔法家族的名字,毫无疑问,这些闹鬼故事的记录已经在旁边的小教堂流传了许多个世纪。” “你和你的父母没有被提到。”赫敏说,合上书,“因为巴沙特教授对于晚于19世纪末的事件没有任何记载。但是你看到了吗?高锥克山谷,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格兰芬多之剑;你不认为邓布利多希望你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吗?” “哦,是的……” 哈利不想承认他提议去戈德里克峡谷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格兰芬多之剑。就他而言,他关于这个村庄的认识只来源于他父母的墓地,勉强让他不死的房子和巴希达?巴沙特。 “记得穆丽尔说过吗”他最后问。 “谁?” “你知道。”他犹豫道。他不想提到罗恩的名字,“金妮的姨妈,在婚礼上,说你皮包骨头的那个人。” “哦”,赫敏说,这是一个难捱的片刻:哈利知道她眼看着就已经感觉到了罗恩的名字。他匆忙说:“她说巴希达?巴沙特仍然住在高锥克山谷。” “巴希达?巴沙特,”赫敏喃喃道,用食指抚摸着被浮雕花纹装饰的魔法史封面巴希达?巴沙特的名字。“嗯,我推测……” 她气喘虚虚的样子使哈利的内心翻了个个。她挥动他的魔杖,看着门口,似乎希望看到有一只手拉开门口的拉链,但是那儿什么也没有。 “什么?”他半生气半放心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还以为你看到一个食死徒拉开了帐篷的拉链,至少……” “哈利,巴希达要是把剑拿走了怎么办?要是邓布利多把剑委托给她的话怎么办?” 哈利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巴希达现在是一个很老的女人,并且如穆丽尔所说,她很“狂热”。邓布利多有可能让她去藏格兰芬多之剑吗?如果如此,哈利觉得邓布利多留下大量的变数:邓布利多从来没表现出他会在原处放一把假剑,更没有提到过与巴希达的友谊。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怀疑赫敏说法的时候;也是不询问她的想法是何时令人惊奇地与自己相一致的时候。 “是的,他可能会!那么,我们是准备要去高锥克山谷了吗?” “是的,但是我们必须从头到尾认真想一想,哈利。”她端坐起来,哈利可以肯定,新的计划重新激起了她的热情,正如同他自己一样。“我们需要一起练习在隐形衣里使用幻影移形——作为一个开始。而且幻身咒也可能也同样有意义,除非你认为我们将要彻底使用复方汤剂?如果那样的话我们需要收集某个人的头发。事实上我想我们最好不这样做,哈利,伪装得越多越好……” 哈利让她继续说着,在每一个停顿处点头同意,但他的注意力早已离开了对话。这是他在发现剑在古灵阁是一个假象后,第一次感到兴奋。 要不是伏地魔,他本会在高锥克山谷成长,并度过每一个假期。他本可以邀请他的朋友们去做客……甚至可能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他的十七岁生日蛋糕会由妈妈亲手为他制作。当他发现他要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地方时,他所失去的生活从未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他面前。那天晚上在赫敏入睡后,哈利悄悄地从赫敏的珠绣包中拿出自己的帆布包,最里面是海格很久以前送的影集。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父母的旧照片,他们微笑着向他招手,那些已经是他不能再拥有的过去。 如果第二天早上就出发去高锥克山谷,哈利会很高兴。但是赫敏另有想法,她确信伏地魔一定期待着哈利回到他父母的墓地,于是坚持只有在他们伪装得无懈可击后才能启程。因此他们晚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们从正在进行圣诞购物的无辜麻瓜身上获取头发,然后一起在隐性衣下练习幻影移形——一切赫敏所坚持的训练。 他们必须在夜幕笼罩了村子之后才能显形,所以他们在黄昏的时候才吞下复方汤剂。哈利变成一个秃头的中年男性麻瓜,赫敏则变成他瘦小的、老鼠似的妻子。赫敏把装着他们全部财产(除了那个魂器,哈利把它戴在脖子上)的珠绣包塞在外套的内口袋里。哈利把隐行衣盖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再一次进入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哈利再次睁开眼睛,心脏在嗓子眼里怦怦乱跳。他们正手牵手站在白雪覆盖的乡间小路上,星星在暗蓝的天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村舍分布在窄道两旁,圣诞节饰品在窗口闪烁,前面不远处,金黄色的街灯指向村庄的中心。 “到处都是雪!”赫敏在隐行衣下低声说,“我们为什么没有考虑到雪?采取了那么多防范措施,我们还是会留下脚印!我们必须除掉它们--你先走,我来——” 哈利可不想像表演哑剧的马匹一样进入村庄,他试图在脚印魔法般的消失时隐蔽好他们两个。 “脱下隐形衣吧,”哈利说,看到赫敏惊恐的表情,“噢,脱了吧,我们看起来并不像自己真正的样子,况且这附近也没什么人。” 他把隐形衣收进夹克,开始再没有任何阻碍地前行。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们的脸。他们路过更多的村舍,每一所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经住过,或者巴沙特现在居住的地方。哈利盯着这些前门,积雪覆盖的屋顶以及前廊,想着自己是不是能记起一点什么,但内心深处却意识到这不可能,因为他在一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永远离开了这里。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能看到那座房子,他不知道如果被隐藏起来的整个物件都消失会对赤胆忠心咒有什么影响。这时他们的小路已经弯向左边,在村子中心,一个小型广场呈现在他们眼前。 广场中央看上去像是有一个战争纪念碑,四周装饰着彩灯,一部分隐没在被风吹斜的圣诞树的阴影里。附近有几家商店,一间邮局,一个酒馆和一座小教堂,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发出宝石般灿烂的光芒,照亮了广场。 这里的雪开始变得结实:在人们走了一天后变得坚硬而光滑。村民们在胸前划着十字,他们的轮廓在街灯中显得简单而清晰。哈利和赫敏听到了一阵笑声、流行音乐声以及酒馆大门开关的声音,然后教堂传出了颂歌。 “哈利,我想这是圣诞夜!”赫敏说。 “是吗?” 他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他们已经连续几个星期没有看过一份报纸了。 “我能确定,”赫敏说。她的视线越过教堂,“他们……他们会在那里,不是吗?你的妈妈和爸爸?我能看到教堂后面的墓地。” 哈利一阵颤栗,感觉超越了兴奋,更像是恐惧。现在已是如此接近,他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看到。也许赫敏能够理解他的感受,因为她正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前进,这还是第一次。然而经过广场时,她突然停住了。 “哈利,看!” 赫敏指着那块战争纪念碑。当他们经过时,纪念碑消失了,原来刻满人名的方尖石塔被一组三人雕像所代替:一个男人,头发乱蓬蓬的,带着眼镜;一个长发女人,友好和蔼,美丽优雅;还有一个男婴,坐在她的怀中。他们头上盖满了雪花,像是戴了白色的绒帽。 哈利靠的更近些,凝视着父母的脸。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里会有一组雕像……看到自己石质的面容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一个额头上没有疤痕的快乐的婴儿。 “走吧,”当他觉得已经得到满足时,哈利说道,然后他们继续走向教堂。当他们穿过大路时,他回头看了看,那组雕像又一次变成了战争纪念碑。 随着他们接近教堂,歌声更加响亮。哈利的喉咙发紧,这歌声让他越发想念霍格沃茨,想念躲在盔甲里皮皮鬼唱的粗鲁的颂歌,想念礼堂里的十二棵圣诞树,想念戴着从彩包爆竹得来的无边女帽的邓布利多,想念穿着手织毛衣的罗恩…… 墓地入口处有一个窄门。赫敏尽可能轻地推开它,然后他们侧身穿了过去。两旁通往教堂大门的小路上积雪厚实,从没有人踏上去过。他们穿过雪地,绕着房屋走着,躲在明亮窗户下的阴影里,一路留下深深的脚印。 教堂后面,是一排又一排覆雪的墓碑,透过彩色玻璃,红色金色绿色的光斑打在淡蓝色的雪地上,哈利抓紧上衣口袋里的魔杖,走向最近的一座坟墓。 “看这里,是艾博家族的,可能与汉娜家有些渊源!” “拜托你小点声。”赫敏低声乞求道。 他们逐渐向墓地深处跋涉,身后留下深暗的足迹,时而停下来看看墓碑上的文字,并不时从眼角瞟一眼周围黑暗的景物,确保没有人跟踪。 “哈利,这里!” 赫敏与他隔着两排墓碑。哈利费力的走向她,心脏在胸腔中激烈的跳动。 “那就是……?” “不是,但是看这里!” 她指着一块黑色的石头。哈利低下头,看着这块冰冷的、布满青苔的花岗岩,上面刻着她的出生和死亡日期,往下一点是“凯德拉?邓布利多”和“她的女儿阿瑞娜”的字样。还有一行祭文:你的宝藏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 这么说丽塔?斯基特和穆丽尔确实搞到了一些实事。邓布利多家族确实曾经住在这里,而且一部分家族成员也葬在这里。 亲眼见到这座坟墓比仅仅听说更加糟糕,哈利禁不住想,他和邓布利多的根都同样在这座墓园中,邓布利多本应该告诉他的,虽然他从没想过这层联系。他们本可以一起拜访这里的。有那么一瞬间哈利想象着与邓布利多一起来到这里,这将是怎样一种结合,这对他将有多么大的意义。但是或许对于邓布利多,他们的家族在墓地里并肩而列似乎只是不重要的巧合,也许,跟他交给哈利的任务是毫不相关的。 赫敏看着哈利,而哈利则庆幸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中。他又读了一遍墓碑上的话:你的宝藏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 他并不理解这些词的意思。但可以肯定,是作为母亲死去后家里最年长成员的邓布利多选择了它作为墓志铭。 “你确定他从来没有提到过-”赫敏开始说话了。 “我确定。”哈利简略的回答,“我们继续找吧。”然后他转身走开,真心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块石头:他不想让怨恨来影响自己兴奋的心情。 “这里!”片刻后赫敏再一次在黑暗中尖叫起来。“噢,不,对不起。我以为它指的是波特。” 她在一块长满苔藓的破碎的墓碑上擦拭着,皱着眉头低头研究了一会儿。 “哈利,再回来一下。” 哈利不愿再被牵着鼻子走了,只是勉强穿过雪地向她走去。 “什么东西?” “看这个!” 这块墓碑实在是很旧了,风化的哈利都认不清上面的名字。赫敏指出下面的符号。 “哈利,这是那本书上的符号!” 哈利凝视着她手指的地方:墓碑太破旧了,旧到让人难以认清那里曾经刻了些什么,但是在模糊的名字下面,看起来确实有一个三角形标记。 “是的……可能是……” 赫敏点亮魔杖指着墓石上的字。 “那是伊格?伊格诺思,我想是的……” “我要去找我的父母了,好吧?”哈利有点尖刻地对她说,然后再一次出发,留下赫敏一个人蹲在旧墓碑旁。 他时不时地会找到一些认识的姓氏,比如艾博,曾在霍格沃茨见到过。有时墓园里会同时出现几代巫师家族人员的名字:哈利可以通过日期来辨别这个家族是否已经灭绝,或者当前成员是否已经从高锥克山谷移居到其他地方。他走的越来越远,并且每次他到达一块新墓石时,他总会感到一点忧惧和期盼。 黑暗和寂静似乎是突然之间降临的。哈利担心的向四周看看,怀疑是摄魂怪的侵袭。然后意识到圣诞颂歌已经结束,喋喋不休的说话的人与做礼拜的人正渐渐远去,教堂里刚刚熄灭了灯火。 接着赫敏的声音第三次从黑暗中传来,在几码外尖利而清晰。 “哈利,他们在这儿……就在这儿。” 哈利从她的音调里判断出这一次是他的父母:他向她走去,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挤压着他的胸膛,就像邓布利多刚死去时一样,悲痛真实地重压在心肺上。 这块墓碑仅在凯德拉和阿瑞娜的墓碑两排之后,由白色大理石制成,如同邓布利多的坟墓,这使得墓碑更容易看得清楚,而且它似乎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詹姆?波特生于1960.3.27卒于1981.10.31莉莉?波特生于1960.1.30死于1981.10.31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 哈利缓慢的读着,好像他只有一次机会理解这些词的意思。然后他大声读出了最后一句话。 “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带着一丝惊恐,“这会不会是一个食死徒的主意?为什么它们在这儿?” “这并不是食死徒所谓的战胜死亡,哈利。”赫敏温和的说道。“它的意思是……你知道……生命是可以超越死亡的。有的人,虽死犹生。” 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哈利想。他们已经走了。这些空洞的话语并不能掩饰他父母的尸骨正在大雪和石块下渐渐腐烂的事实,这是无关紧要,无需觉察的。还没来得及控制,他滚烫的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立即冻在脸上。擦去或者掩饰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任泪水流下,嘴唇紧抿,看着厚厚的积雪掩盖埋有莉莉和詹姆最后遗骸的地方,那或许只剩骨头,也可能已是尘埃。他们没有理会、也不关心自己活着的儿子就在如此近距离得站着。因为他们的牺牲,哈利的心依然在跳动,他依然活着,但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正与他们一起长眠于大雪中。 赫敏已经拿出了魔杖,紧紧握住。哈利没有看她,但也有了紧迫感。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夜晚的空气,试图镇定下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本应该带些什么给父母,可他从没有想过,而且墓园里的所有植物都凋零冻僵了。然而赫敏举起了魔杖,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圈,然后一圈圣诞玫瑰在他们面前开放。哈利拿住它,放在父母的坟上。 一旦站起来,他就想离开了:他不认为自己能在那里继续站下去。他把手臂放在赫敏肩头,赫敏搂住他的腰,然后他们一起安静的转身,走过雪地,走过邓布利多的母亲和妹妹的坟墓,返回黑暗的教堂和那扇已经看不见了的窄门。第十七章 巴希达的秘密翻译:狼毒药剂修订:慧儿不哭 skyblue终审:vicky猫猫 当他们刚刚走到陌生人艾博的坟墓旁边时,赫敏突然说:“哈利,停下。” “怎么了?” “那边有人在监视我们,我能肯定,就在灌木丛后面。” 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紧握彼此的手,凝视着浓黑的墓地边界,哈利什么都没看见。 “你确定吗?” “我看见了什么东西在动。我发誓我看到了……” 她把拿着魔杖的手从哈利的手中挣开。 “我们现在看起来像是麻瓜,”哈利说。 “麻瓜会在你父母的坟墓前献花?哈利,我确定那边有人!” 哈利想起了《魔法史》里说,墓地时常会闹鬼,如果真是那样……但是接着他听到了一阵灌木丛的沙沙声,看到赫敏指的那片灌木丛几片雪花旋转着飘落。鬼魂是没法移动雪花的。 “是只猫。”哈利说,过了一两秒,又说,“或者是只鸟。如果那是个食死徒,我们刚才就已经死了。还是离开这里吧,我们可以再把隐形衣穿上。” 他们离开墓地时还是不时地回头扫几眼。哈利觉得自己没有劝赫敏放心时那么乐观,他很高兴走到了门口,回到湿滑的人行道上。他们把隐形衣脱了下来。 小酒馆比以往热闹得多,里面有许多人唱着他们在教堂里听过的颂歌。哈利考虑了一下是否提出在酒馆里躲避一下的建议,他还没说出口,赫敏就低声说道:“我们走这条路。”然后拉着哈利朝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通往村子外面的那条阴森森的街道。哈利看到身边的房屋逐渐稀少,狭窄的小路重新开阔起来。他们飞快地向前行走,经过一扇扇闪耀着彩色光芒的,透出圣诞树轮廓的窗户。 “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巴希达的房子?”,赫敏问道,她有点打哆嗦,不时地朝身后看去。“哈利?你是怎么想的?哈利?” 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但是哈利没有理会她,他看着小路尽头的那一大片废墟,突然,他拉起赫敏飞快的向那里跑去,赫敏在冰上差点摔倒。 “哈利……” “看,快看,赫敏……” “我没有……噢!” 他看到了,赤胆忠心魔咒一定是随着詹姆和莉莉的死亡一起失效了。自从16年前海格把哈利从齐腰深的草从中的碎石堆里救出来到现在,篱笆由于无人照管,已经长得很野了。房屋的大部分还完好,虽然都被阴暗的常春藤和雪完全覆盖了,顶层的右侧被炸毁了,那里,哈利肯定,就是魔咒爆炸的地方。他和赫敏站在大门前,盯着那幢原本应该和刚才他们经过的房屋一样的建筑,但是现在它只剩下了残骸。 “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把这里重修一下。”赫敏低声说。 “也许是不能够重修,”哈利回答。“就像黑魔法带来的伤害一样,没有办法弥补?” 他从隐形衣下伸出手,抓住被雪覆盖的锈迹斑斑的大门,他并不想打开,只是希望自己能变成房子的一部分。 “不要进去吧?它看起来不安全,它可能……噢,哈利,看!” 他与大门的接触似乎带来了一些变化。一个木制的标志牌,从他们面前那乱蓬蓬的荨麻和野草中冒了出来,上面用金色的字母写着:就在这里,在1981年10月31日的晚上莉莉和詹姆?波特失去生命他们的儿子,哈利, 成为唯一的逃脱了死咒的巫师这所麻瓜看不见的房子就保持了废墟的样子作为波特夫妇的纪念碑和一个对于拆散他们家庭的暴力的警钟 在这些整洁的文字周围,见证了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巫师们潦草地写下了他们的话。一些人用永不褪色墨水简单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些人把自己姓名的首字母刻进了木头,还有一些人写了简短的留言。不管是看上去像是几天前留下的字迹,还是十六年前暗淡的笔墨,所有的人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祝你好运,哈利,无论你在哪。当你读到这个,哈利,我们都在你身后!哈利·波特万岁。 “他们不应该在标志上写字!”赫敏义愤填膺地说。但是哈利朝她笑了笑:“这棒极了。我很高兴他们这样做了。我……” 他突然顿住了。一个穿得很厚重的人慢慢地从小街向他们走来,远处广场上明亮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那黑黑的轮廓。尽管很困难,但哈利看出那是个女人。她走得很慢,或许是怕在雪上滑到。她那佝偻的背,坚毅的样子,她拖着脚走路的疲态 ,让人感觉到她年纪非常老 。他们沉默地着看她走近。哈利想看看她是否会走进某间房屋,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她不会走进任何一间房子。终于,她在他们前面几米处停下,站在冰冻的马路中间,看着他们。 他不需要赫敏掐他的手臂也能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不可能是麻瓜。她正站在那里看着一所麻瓜根本看不见的房子。而且,有一点更确认了她是个女巫,因为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出来,仅仅为了看一幢古老的、已成为废墟的房子,这实在是太古怪了。而且,按照魔法规则,她应该看不见赫敏和哈利。然而哈利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她知道他们在那里,也知道他们是谁。正当哈利得出了这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时,那个女人举起了一只带手套的手,打了个手势。 赫敏在隐形衣下向哈利靠近了一些,她紧握住哈利的手臂:“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摇了摇头。那个女人又更加用力地挥着手。哈利可以想到一大堆不理会她的理由,他和她在这样的无人街道上对视,对她身份的怀疑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增长。 她会不会在这长长的几个月里一直在等待他们?邓布利多会不会让她等着他们,告诉她哈利最终会来?她是不是在暗处从墓地一直跟踪他们到了这里?她看得到他们,这让哈利感觉到了他从没遇到过的邓布利多式的能量。 最后哈利突然说话了,把赫敏吓了一跳。 “你是巴希达吗?” 这个穿着厚重的人点了一下头,又挥了挥手。 哈利和赫敏在隐型衣下对视了一眼,哈利扬起眉毛,赫敏紧张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朝那个女人走去,她马上蹒跚地沿着来的路往回走,带领他们走过几幢房屋,进入了一扇大门。他们跟着她顺着前面的小路,穿过一个和刚才的废墟差不多的枝枝蔓蔓的花园。她站在门前摸索了一会,掏出房门钥匙,开了门,向旁边退了一步让他们进去。 她身上的气味很难闻,不过也许是这房子里的气味。哈利经过她身边时皱了皱鼻子,然后脱下了隐形衣。他站到她的旁边时才知道她是多么的矮小。由于年老驼背,她几乎只到哈利胸膛那么高。她关上身后的门,她的指节是蓝色的,皮肤上斑斑点点,像是剥落了油漆,然后她眯起眼睛看着哈利的脸。那双眼睛由于白内障而显得十分混浊,深深地陷入了满是皱纹的几乎透明的皮肤里,她的整张脸都透出了皮肤下面的静脉和黄褐色的老年斑。哈利怀疑她根本认不出自己;即使她能,看到的也是哈利伪装成的那个秃头的麻瓜。 她把虫蛀的披肩解下来,露出了白发稀疏的头顶,年老的气味、灰尘的气味、脏衣服的气味、还有变质食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使得气味变得更剧烈了。 “巴希达?”哈利再次问道。 她又点了点头。哈利感觉到贴在他皮肤上的挂坠盒。那里面的时而发出滴答声时而发出敲打声的东西已经被唤醒,他可以感觉得到它透过冰冷的黄金在振动。难道它知道,难道它可以感觉的到,附近存在什么可以毁灭它的东西? 巴希达拖着脚步穿过他们俩,像是没看到赫敏似的把她推到一边,走进一间貌似起居室的房间里去了。 “哈利,我不太确定现在的状况是怎样。”赫敏轻声说着。 “看她那副样子,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想我们也可以击败她。”哈利说着。“我告诉你,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穆丽尔说她很狂热,……”。 “过来!”巴希达在隔壁的房间里大叫。 赫敏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 “没事的,”哈利安慰她,他带着她走进休息室。 巴希达在烛光闪烁的房间里蹒跚着,光线依旧很暗,屋子里肮脏至极。厚重的灰尘在他们脚下嘎嘎作响,在这潮湿发霉的气味下面,哈利闻到了一些更为糟糕的味道,像是腐烂变质的肉所散发出来的。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人来过巴希达的家,看她是不是还在这儿了。她似乎已经忘记她也能够施展魔法。因为她用手笨拙地点着蜡烛,袖口的带子随时会被不小心点着。 “让我来吧。”哈利说道,然后他从她手中取下火柴。巴希达看着哈利点燃了放置在房间各个浅盘里的蜡烛根儿,这些蜡烛放在成堆的摇摇晃晃的书和一个摆满了破碎发霉的杯子的桌子的边上。 在哈利点到最后一根蜡烛的时候,他看到那根蜡烛处在一个弧形表面的盒子上面,里面存有许多照片。当烛光闪烁的时候,它的光芒摇曳的照在那些布满灰尘的玻璃和银器上。哈利看到了那些照片里面的场景在晃动。在巴希达借着火光摸索前进的时候,哈利小声念了一句旋风扫净,那些照片上的灰尘立刻消失了,他看到其中六个最大最华丽的框架中的照片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巴希达还是别的什么人拿走了它们。这堆照片的最底下的一张吸引了哈利的目光,他拿起来看了看: 是那个当初坐在格里戈维奇的窗台上,金色头发,神态愉悦的小偷,他从银质的框架里懒洋洋的看着哈利,哈利立刻想起曾经见过这个男孩——在丽塔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人生与谎言》那本书中夹着的照片上!他就是那个与邓布利多挽着手的年轻人! “巴沙特……夫人……小姐?”他说,他的声音轻微的颤抖,“这是谁?” 巴希达正站在房间的中间看着赫敏为她点燃火把。 “巴沙特小姐?”哈利又喊了一遍,他拿着照片走到巴希达的身边,壁炉里的火焰燃烧起来了,巴希达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魂器在哈利的胸前更加剧烈的敲击着。 “这人是谁?”哈利举着照片问她。 她庄重地凝视着照片,然后再凝视着哈利。 “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谁?”他用比平常更慢更响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就是这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叫什么名字?” 巴希达看起来很茫然,哈利觉得很沮丧。丽塔?斯基特是怎么打开巴希达的记忆的? “这人是谁?” 他大声说。 “哈利,你在干什么?”赫敏问道。 “赫敏,这张照片,就是那个偷了格里戈维奇东西的贼!求求你了,”他又对巴希达说,“他到底是谁?” 但巴希达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让我们跟你到这儿来,巴沙特夫人……小姐?”赫敏提高声音问道,“你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吗?” 可巴希达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赫敏讲的话,她拖着脚步走近哈利,然后猛一转头向大厅回望过去。 “你希望我们离开?”他问道。 她把动作重复了一遍,但这次是先指着哈利,再指着自己,最后指着天花板。 “好吧……赫敏,我想她希望我们跟她上楼。” “好,”赫敏回答,“我们走。” 但是赫敏刚迈开脚步,巴希达就拼命地摇着头,再次指着哈利,然后指着自己。 “她希望我单独跟她去。” “为什么?”赫敏大声问道,她的声音在烛光闪耀的房间内显得尖锐而清晰,巴希达轻轻摇头。 “也许邓布利多让她把剑给我,而且只给我?” “你认为她真的知道你是谁?” “是的。”哈利说,与巴希达那双混浊的眼睛对视着。 “那好,但是快一点,哈利。” “带路吧,”哈利对巴希达说。 她看起来听懂了,因为她颤巍巍地带着哈利向门走去。哈利回头对赫敏笑了笑,让她放心,但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赫敏抱着手臂站在烛光下脏兮兮的房间中,看着书橱。哈利走出房间,趁赫敏和巴希达都没注意的时候,把那个小偷的银框相片放进了口袋。 狭窄的楼梯坡度很陡,哈利向前半伸着手,以防巴希达从他上面跌倒,那看起来确实很有可能。她有些气喘吁吁,慢慢走到了楼上,左拐,带哈利进入了一个天花板很低的房间。 房间黑黑的,气味也糟透了。哈利刚看出床下伸出来是一只夜壶,巴希达就关上门,他们陷入一片黑暗。 “荧光闪烁。”哈利说道,他的魔杖发出光亮的瞬间,哈利被面前的巴希达吓了一跳,就在那黑暗的几秒钟里,巴希达走到了他身旁,而哈利并没听见她走过来。 “你是波特?”她低声问。 “对,我是。” 她缓慢地点了点头,显得很庄重。哈利感到魂器敲击得更快了,比他的心跳还要快,感觉像一阵令人不快的骚动。 “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哈利问道,但她好像被哈利发光的魔杖分散了注意力。 “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哈利又问了一遍。 巴希达闭上眼睛,就在那个时刻,几件事情同时发生了:哈利的伤疤如针扎般的疼了起来;魂器猛烈地跳动着,使得哈利的胸前的毛衣跟着起伏;黑暗发臭的房间突然从眼前消失。他感到强烈的兴奋,用很高的音调冷酷的声音说道:抓住他! 哈利摇晃着站在原地,黑暗发臭的房间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有什么要给我吗?”哈利第三次问道,声音提高了许多。 “就在那边,”她轻声说,手指着拐角。哈利举起他的魔杖,看见拉着窗帘的窗户下面有张乱糟糟地堆满衣服的桌子。 这次她没再带他过去。哈利举着魔杖,侧身从巴希达和床之间走过去。他不希望巴希达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哪里?”他摸着那张桌子问道,桌子上堆满了像是脏衣服一样的东西。 “那里。”她指着那堆乱七八糟的破烂说道。 就在他转过头,想要在那堆破烂里面找到一把镶了红宝石的剑的时候,哈利的余光看到巴希达怪异地发生了变化,他惊慌地转过身,恐惧几乎让他瘫痪:他看见那个年老的身体瘫在地上,一条巨大的蛇在刚才她脖子的地方晃动着。 他刚扬起魔杖就被蛇一口咬住,这前臂上强有力的一咬使他的魔杖脱手飞向了天花板。旋转的魔杖发出光芒照得房间让人头晕目眩,然后光熄灭了。蛇尾猛地扫过他的腹部,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向后跌倒在堆满衣服的桌子上,一头栽在肮脏的衣服里面…… 哈利在桌上向旁边一滚,勉强地躲过了再次刷过来的蛇尾,当他着地时,玻璃碎片像下雨一样劈头盖脸地落下。他听到楼下的赫敏大叫道:“哈利?” 没时间吸入足够的空气去回答赫敏的喊声了,一条又重又滑的东西把他撞到地板上,从他的身体上有力地滑过……“不!”他喘着气说,感觉自己被固定在了地板上。 “很好,”那个声音小声地说,“很好……抓住你……抓住你……” “魔杖……魔杖飞来……” 但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只能用手来努力阻止那条蛇在他身体上越捆越紧,肺部的空气都快被挤出来了,魂器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胸膛,一条冰冷的、蠕动的东西离他的心脏只有几英寸远,他脑子里满是寒冷的白光,所有的意识都湮灭了,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来,只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金属的心脏在他胸膛外面砰砰作响,他觉得内心中一阵狂喜,他在飞翔,不需要飞天扫帚或者夜骐…… 他突然醒了,周围仍旧是一片黑暗,不过闻起来酸酸的。纳吉尼已经松开了他。他挣扎着爬起,凭借楼下的微光看到蛇正要袭击赫敏。赫敏一声尖叫猛跳到一旁,她的粉碎咒击中了拉着窗帘的窗子,窗子立刻被击成碎片,外面寒冷的空气马上充斥了屋内。哈利赶紧矮身躲避这又一阵玻璃渣的袭来,他的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铅笔一样的东西——是他的魔杖…… 他弯腰捡起魔杖,那条蛇正在用尾巴抽打着房间的各个地方。看不到赫敏在哪里,哈利不由得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然而突然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红光闪过,蛇飞了起来,剧烈的击中了哈利的脸,然后一圈圈盘绕着向天花板飞去。哈利举起魔杖,就在那时,他的伤疤开始剧烈疼痛,比以前这么多年的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他来了!赫敏,他来了!” 他大叫叫喊的时候,那条蛇落了下来,一边发出疯狂的咝咝声,一边撞倒了靠墙的架子,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一切都乱成一团。哈利跳到床上,紧紧抓住那团黑色的阴影,他知道那是赫敏。 哈利把赫敏从床上拽过来,赫敏疼痛的尖叫着,而那条蛇又一次直起身子,哈利知道,比蛇更可怕的东西就要来了,也许已经到了门外,他的头疼的快要从伤疤处炸开了。 哈利拖着赫敏连跑带跳地躲开,蛇发出响亮的声音,又要袭击他们。赫敏尖叫道:“障碍重重!”她的咒语飞过房间,把大衣橱的试衣镜炸开了花,碎片在他们身后飞舞着。哈利感觉热浪烤焦了他的手背,碎片割伤了他的脸颊,他拉着赫敏从床上跳到了那张坏了的桌子上,然后直接跳出了没玻璃的窗子。他们在半空中时,还能听见赫敏的尖叫在夜色中回响…… 然后他的伤疤几乎要炸开,他就是伏地魔,他跑过那个发臭的房间,他用修长白皙的手紧抓着窗台,他看到那个秃顶的男人和那个瘦小的女人扭曲着身体然后在他眼前消失,他狂怒地尖叫,声音和女孩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划过黑暗的花园,盖过圣诞节教堂的钟声…… 他的尖叫声就是哈利的尖叫声,他的疼痛就是哈利的疼痛……就在这里,就在以前发生过那件事情的地方……在这里,眼前的那所房子,就是在这里他差一点就知道了死亡是什么样子……死亡……疼得太厉害了……撕开了他的身体……但是如果他没有身体,为什么他的头会这样要命地疼?如果他死了,他怎么还能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难道这痛苦并不随着死亡离去,不会离去…… 夜晚潮湿又多风,两个装扮成南瓜的孩子摇摇晃晃地穿过广场,商店的窗户装饰着纸做的蜘蛛,俗艳的麻瓜饰品…… 他慢慢地向前走着,感到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即将到来——一个与未来、权利、欲望息息相关的伟大时刻。没有愤怒,因愤怒是为弱者而生;他只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是的……他已经等得太久,盼得太久了…… “先生,你的衣服真漂亮!” 一个小男孩跑到他身边,当他看见兜帽下那张被恐惧和疼痛笼罩的脸时,小男孩的笑容消失了,他飞快转身跑走了……他的手指在袍子下面抚摸着魔杖……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让那个孩子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但是没必要,十分没必要…… 他走到另一条更阴暗的街上,看见了他的目的地,赤胆忠心咒已经失效了,而他们还不知道呢……他的动作比落叶在人行道上滑动的声音还要轻,他走向黑黑的篱笆,然后跨了过去…… 窗帘没有拉上,他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小客厅里,那个高个子的黑发男人戴着眼镜,手中的魔杖顶端冒出一团团彩色的烟雾,穿着蓝色睡衣的黑发小男孩被逗乐了,那孩子笑着想要用自己的小拳头抓住烟雾…… 房门开了,男孩的母亲走了进来,他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她深红色的长发披在脸上,父亲把孩子抱给母亲,然后把魔杖扔到沙发上,一边伸个懒腰一边打个哈欠。 他把大门推开了一道缝,但是詹姆?波特没听到,他苍白的手在斗篷下取出魔杖,直指着门,门猛地开了…… 他踏过门槛,詹姆急速冲到大厅。这很简单,太简单了,他甚至连魔杖都没拿…… “莉莉,带上哈利快逃!他来了!逃!快跑!我来拖住他!” 拖住他?手里连魔杖都没有还想拖住他!…… 他笑了,然后说道:“阿瓦达索命!” 绿光照亮了狭窄的大厅走廊,照亮了婴儿车,把它推到了墙边,楼梯栏杆在绿光映照下像被点燃的木杖一样闪亮,詹姆?波特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倒下去…… 他听见楼下女人的尖叫,已经被困住了,但是只要她还清醒,她就无所畏惧……他走上台阶,看戏一般地看着她试图保护自己……她手中也没有魔杖……多 蠢啊,多信赖别人啊,觉得自己的安全十分保险地放在朋友那里,安全到魔杖都可以扔在一边…… 他强行打开门,懒散地挥了一下魔杖,堆在门口的椅子和箱子都被清理掉了……她就抱着孩子站在那边。一看到他,她就把儿子放在身后的婴儿小床里,伸出双手拦在前面,好像这样就能管用似的,好像她挡在前面就可以代替哈利…… “别动哈利,别动哈利,请别动哈利!” “一边儿去,你这愚蠢的女人……一边儿去,现在。” “别动哈利,请不要,杀了我,杀了我代替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 “别动哈利!求求你……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别动哈利!别动哈利!求你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站一边去!站一边去,你这女人!” 他本可以让她从婴儿床前面滚开,但是看起来一起惩罚他们似乎更方便…… 房间里绿光闪耀,她像她丈夫一样倒下了。孩子一直都没有哭,他站了起来,紧紧抓着婴儿床的围栏,很有兴趣地看着入侵者的脸。也许他以为斗篷下面的是他爸爸,正准备给他弄点更漂亮的灯光,而他的妈妈随时都可能笑着出现…… 他非常小心地把魔杖对准小男孩的脸。他想要亲眼看事情的发生,想要看到这个难以解释的危险人物的毁灭。孩子开始大哭起来,他看清了这人不是詹姆。他不喜欢那孩子哭,他在孤儿院时从来都不能容忍那些小东西们的哭哭啼啼…… “阿瓦达索命!” 然后他完全崩溃了。他变得什么也不是,只剩下剧痛和恐惧,他必须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能待在这个有小孩子拼命啼哭的破房子里,要远一点……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他呻吟道。 蛇在脏乱不堪的地板上沙沙爬行,他杀了这个男孩,然而他自己就是这个男孩…… “不……” 现在他站在巴希达家的破窗子旁,沉浸在他极为失败的记忆中。在他脚边,大蛇沙沙地爬过瓷器碎片和玻璃碎片……他朝下方看去,看见了难以致信的东西…… “不……” “哈利,都没事了,你没事了!” 他俯身拾起摔坏的相框,就是这个!那个小偷!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不……我把它掉在地上了……我把它掉在地上了……” “哈利,没事了,醒醒,快醒醒!” 他是哈利……哈利,不是伏地魔……在他脚边沙沙响的也不是蛇…… 他睁开了眼睛。 “哈利,”赫敏轻声说,“你感觉……还好吗?” “是的。”他撒谎道。 他在帐篷里,躺在下铺上,盖着一堆毯子。他从周围的静谧中,以及帆布帐篷顶部透出的光线中判断出现在已经几乎是黎明了。他全身都是汗,连床单和毯子上也有汗。 “我们逃出来了。”